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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饭馆腕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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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宫贝阙描述这家首饰铺子也不足为过,檀木紫香漾漾,屋中挑选首饰的不过是些闺中女子和华丽富贵的中年妇人,平民百姓路过此地也只是远远看一眼望而止步。

    “啧啧啧,容兄你这是干嘛?居然要换你头上那破簪子?”

    许庆风见霍容踏进珠宝店就觉得不可思议,打着趣瞧这一身雅气脱俗的男子,反正在他印象里第一眼见霍取晏到现在这人一直都是清风素雅的模样,头上的木簪子一用就是好些年也没换过,他倒是好奇得很,此话一出便被霍容瞪了回去。

    霍容自己也不知为何迷迷糊糊就走到一个卖珠宝的小店里了,里面都是上好的玉器宝石,女郎妇人络绎不绝,女郎见了他都是羞羞哒哒的蒙脸羞笑。

    “哟,这位客官可是来给心上人挑选礼物的?”霍容不语,那伙计一看此人衣着必是富贵之人也不计较笑脸迎合

    “哪来什么心上人呀他,自己带不成?”

    “成成成!”伙计一脸赔笑

    “客官,愚新到的货包您满意!”

    “且拿上来瞧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许庆风家中收藏了不少古玩,什么玉器宝石没见过,这家店不过就是外面打扮的好看些,有没有好货他一眼可就知道了。

    “好嘞好嘞。”

    伙计将一块簪子拿了上来,银色的簪子上面有块白玉石极为朴素简约,伙计也是好耳力刚才隐约听到这两富家公子讨论簪子,看穿着也是个有钱子弟,赶巧刚到了个新簪子还不错,心里打着小算盘应该是比不错的交易。

    “这玉石的光泽还不错,也就一般般吧!”

    “哈哈哈哈,客官这玉可不跟平常的美玉相比,你且听它的故事再来观察它的光泽又会大有不同!”

    “你倒细细讲来。”

    “云秦开国年间,有一位宋伯公爱慕那位桃花娘娘多年,桃花娘娘可是位美人什么男子没见过,宋伯公实为普通,不过好在宋伯公坚持打动了桃花娘娘,送了这个簪子给桃花娘娘。”

    伙计顿了顿又继续道

    “可惜啊……后来因为战乱纷纷将两人打散,后来听说桃花娘娘的美貌被当时占领城池的匈奴瞧见想要纳桃花娘娘当妾,桃花娘娘哪里肯答应,以死保护自己的贞洁,那位匈奴领头人也是个趣人有个原则,绝不会强占女子,知道了宋伯公和桃花娘娘这段苦命鸳鸯,请来宋伯公考验两人真心,便打造了一百支桃花娘娘头上那只簪子让宋伯公找到,如果找到就是天意,就放了他们,一百只簪子你们猜找到有?”老板卖着关子让人着急

    “自然没有,一百只一样如何区分!”许庆风一脸嫌弃,似乎在说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种智障问题还问我?

    “嘿嘿,岂不料,宋伯公第一轮说这里没有我要找的簪子!”

    “为何?他怎么知道没有?”

    许庆风拿起那白玉簪又上下左右细细品味,还是觉得普通至极,没有什么好逊色的。

    “当然玄机也在里面,那位匈奴也纳闷,说你如何断定没有?宋伯公说你先把真正的放在里面找到了我在告诉你,果真一放,宋伯公准确无误找到了!”

    “啊?为何啊,这不就普通的簪子吗?”

    “别急,匈奴领头问为何,宋伯公说他的簪子和这些不一样,簪子里面有一根枝头上面有只鸟寓意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匈奴一言九鼎也不好失言便放了他们,不过这种雕刻技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宋伯公一人,你看着玉石的光泽完好无损,却刻在里面又如此精细,普通却又惊叹。”

    “我看看,容兄你看真的啊!”霍容斜眼一看对刚才的故事意犹未尽

    “包起来。”

    “好好好,客官我这就给你包起来。”老板立刻夺了许庆风手里还在观摩的簪子一脸欣喜,留下许庆风极为想打人的表情

    “容兄,你有喜欢的人啦?”

    霍容哪想与他废话付完银子拿起货就走人了,刚出门险些被一个疯了般的马给撞倒

    “谁不要命啊?好…好像是万花一那狗子的!”

    可刚一抬头瞧那红衣勒马的,他当即有些后悔,毕竟祸成口出……

    在云秦中许庆风宁愿得罪谁都好就是怕得罪这万花一,这万花一仗着自己是万靖王和南疆公主唯一的子嗣,还是太后和先帝的侄儿,自然就被疼惜的厉害,要他来说万花一就是整个云秦的祸害,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混世魔王,世人对这小世子都是能避就避绝不招惹,不过还是有些亡命之徒去老虎头上拔毛。

    传闻宫中的媛乐小公主顽皮只是轻轻扯了扯他的头发,他竟然将公主的头发一把剪掉,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简直丧心病狂,这小公主是最受喜欢的一个,可太后知道此事简单说了几句小世子就作罢了,许庆风对这一家人都无好感。

    尘土飞扬,百姓避之不及,有一小孩傻愣愣站在路中央急得吓哭了也不知道退避,上面一身红衣的男子卯足力终于勒住这条受惊的马,好险!

    万花一瞧了瞧身下还没有被驯服的黑马鼻子喷着热气浑身透着一股的野性,看管马厩的人怎会把没驯服的马和驯服的马关在一起,四周的人都散了去,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害怕之意在人群里蔓延。

    “小世子扰乱秩序,该定何罪?”许庆风拉拽半天霍容衣袖,可这人爱管闲事的毛病又来了,没事得罪万花一干嘛,找罪受!

    “小爷犯了通天大罪都跟你无关系,你自己还是个戴罪之身哪来的闲心管别人?”然后留下四蹄子尘土飞扬离去

    “疯了你,你惹他做甚,这魔头不是一般记仇!”霍容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可没把许庆风给气死。

    许庆风一直是个穷小子,那年上秦云赶考,大约知道些这恶魔头所作所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便用自己一肚子墨水挖苦了这魔头几句,考上功名后本是刚出风头日,却被这魔头戏耍一番相约温泉吟诗作对,本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愣是把他怼的跟个木头一样,还被那魔头下了大量泻药戏耍一番,这下可好在所有官员面前在温泉里出了丑,还有人专门调侃他“百年难遇好知县,视名利为粪土”简直是奇耻大辱!

    几日下来过得都还挺太平的,冬藏可是按耐不住寂寞留在这里日日等着三餐喝药的,听说小霍这几天是不能出门,她也不老实找到八角就央求这人带她出去玩,瞎虽然瞎,玩的心还是要有的。

    八角带着她在大街上逛游,还捡了个木棒给她当拐杖,两人还没走到好一会呢,就被官府的人绑起来驾到衙门去了,都是一脸懵的模样。

    “大人,就是他俩!”这声音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你个黑心医馆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姜封一脸得意,前几天这两人扰的他门面生意都不好做了,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

    许庆风案板一拍,那大块头怎么这么眼熟,八角呀!容兄府中的人,在一看旁边的商人,他收了人家银子啊,这事可有些难办啊!

    “本官问你二人,是否在百仁堂造假刻意诋毁医馆?”

    “草民没有,大人明明是姜封这个小人,乱改药方,区区一副风寒药竟敲诈二两银子不说药方还是错的!”若不是在衙门里,八角真的要上去揍这黑心掌柜的了。

    许庆风瞪了一眼姜封,这人是得多缺钱,他一年俸禄都才一百两白银左右,可这人敲诈治病就算了,药还故意给别人开错的!

    “刚刚八角口中的话是否属实,从实招来!”暗板一拍,衙役拿着棍棒敲打口中喊道威武树立堂威。

    “我那药材珍贵,二两银子不冤枉,可开错药方一事纯属他信口雌黄,随口编造,我百仁堂成立多年,里面的医者个个都能与朝廷御医相比!”

    八角挽了挽衣袖,这人不揍一顿他着实心里难安,开个黑心医馆还这般有理

    “怎么理亏了,要打老夫?”

    案板一拍“威…武…”

    “双方各占一词,可都有证据?”

    “传证人!”姜封暗自高兴,这局下来不弄得你身败名裂可对不起他花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出去

    百仁堂的伙计,还有几个看热闹的草民,一阵对词下来就是这丫头胡搅蛮缠,嫌了药钱贵给不起就闹着给错药了!

    “不知这些证人是大人找的,还是姜封小人收买的人证,大人又未见过周边的人,被小人欺骗也是不一定的!”冬藏一字一句说的有理有据,她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山竟然被请来衙门做客,真是稀奇!

    “也罢,此事证据不足,待证据确凿在升堂,退堂!”

    “威…武…”

    八角扶着冬藏就往门外走,可这丫头似乎还不死心,心中愤恨不肯离去

    “明明是我们有理,可为什么要听他一个小人辩解!”

    两人走了好一大截子,八角也有些无奈道“你还是经历的太少,这个世道哪有什么善恶公平有理没理的,不过谁有钱有权谁就说的对。”

    姜封看到这样的解决自然心中是不爽的,人都散了去,追上许庆风身后质问,他可是给了几两银子啊,你这知府只知道收钱不办事啊?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他们是将军府的人,我也得罪不起啊!”

    “不过是将军府里的奴隶,有什么得罪不起?”

    “皇上身边的太监你敢得罪吗?”

    “那你把钱退我!”姜封恨得咬牙切齿

    “你当真以为本官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一个百年难遇好知县,视名利为粪土!”

    许庆风对着姜封离开的背影眼睛眯了眯,第二天众人堵在百仁堂门前,昨日还好好的开着医馆,耀武扬威的很,今日就被封了,姜封姜封!真衬!果然这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是百年难遇的好官啊!许庆风一大早就收到各种蔬菜鸡蛋的。

    冬藏听到这个消息肚子都笑疼了,这知府是何人,这般好汉,办起事来可真是雷厉风行啊,跟昨日态度真是好不一样!

    “八角大哥,你快带我也去凑凑热闹!”

    “你这叫落井下石。”

    “我这不叫落井下石,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百仁堂早已搬空了,巧的是刚好又碰到姜封站在门外忧神伤志,两人挺着胸脯晃悠晃悠脸上满是得意

    “活该你是个死瞎子!”姜封讲话恶毒惹得八角一个不乐意,他之前就忍这人很久了,要不是碍于官场早就挥拳头过去了,姜封看得出来着大块头的心思,使了个眼神让周边伙计想把这不知好歹的大块头教训一顿!

    “丫头你原地等着我!”八角挥着拳头就追了上去,这奸商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他就白跟了将军这么多年!

    “卖烧饼咯,刚出炉的烧饼咯!”街边小巷都在努力吆喝自家摊位卖的东西,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这繁荣的街道,大大小小的商品琳琅满目

    周围好热闹,可惜她看不见…

    “小美人一个人啊?”三个地痞流氓满脸坏笑走了过来,她们可盯着这小美人许久了,穿着也不像大户小姐刚好还是个瞎子,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还有个朋友马上就过来了。”

    “这样啊,小美人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去找他。”

    冬藏捏紧了手里的木棍,只怕对面也不是什么善类,若她跟他们硬碰硬肯定要吃亏。

    三个地痞流氓见她半天没反应,个个心怀鬼胎,三双手更是不老实,摸着小姑娘细嫩的手笑容猥琐,冬藏也不是个吃亏的,直接甩开了这些地痞流氓,脸色凶怒。

    “你们知道二爷是谁吗?”

    “谁呀?你认识吗?”三人互相调戏问道

    “是最凶的山中土匪,吃生肉喝热血!”

    “这丫头吓唬人的本事还不小啊,既然你的二爷这么厉害,我们可都是万小世子的人!”本以为报出万小世子,这丫头会吓得哭吧

    “谁呀?”三个地痞流氓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云秦,以及云秦以外的人哪家不知道世间恶人万小世子的。

    都懒得与这丫头废话,几人上去就是明抢的意思,绑了这丫头,既然硬碰硬了,冬藏的木棍也被丢出去了一丈,她埋头就咬上这些人胳膊肘,其中一个地痞流氓扬手就要打上去,手还未挥下去,他自身一个后仰翻倒在地上

    其余两人更是被一脚蹬了出去,万花一脸上没几分好颜色,他是说自己这几年怎么多出几分恶臭,很多事自己都没做过,就多出了些乱七八糟的罪名,有这些恶人帮他行恶,还怕他这第一恶魔头的名号会丢吗?

    “狗东西,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敢动手打我们?”

    “知道,你们是那恶名远昭小世子的人,随随便便几只蛤蟆就乱打着他的名号,给他丢人!”万花一还没怎么动手,那两人就吓尿了过去

    冬藏只听到这些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地上躺着的人满脸痛苦,脸色惨白有的直接晕了过去,四肢全被这个人硬生生掰断了。

    “可惜哦,下半辈子都得靠乞讨为生了。”万花一轻轻感叹一声!

    “二爷可比那恶名远昭的万小世子厉害的多!”少年弯月笑眼,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二…二爷?”

    “小爷可不吃生肉喝热血。”

    少年带着小瞎子走到一家饭堂子里,冬藏缓了半天都觉得不可思议眼前的人居然是二爷,她此刻早已经把八角忘的一干二净,眼下倒是担心二爷这般贸然下山会被抓的,如果二爷真的是跟小霍有仇的土匪肯定会被剥皮抽筋的!

    “你不害怕?”

    “我怕什么?”

    “世间的人都善待不得土匪盗贼,官府更是要对你们喊打喊杀,二爷这样张扬不怕被抓?”

    少年左脚踩在长木凳上左手撑着膝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动作可是嚣张的很,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哪有傻子会去担心坏人的?

    “那你为何不怕我?”

    “因为你不是恶人。”

    横刀刺冷的冰凉意在冬藏脖子舒展而开,惹得她脖子鸡皮疙瘩冒了起来,这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哪有这样想当恶人的,真是怪哉!

    “怕不怕?”

    眼前的小瞎子似乎异常冷静,竟然还将脖子往前凑了凑,金刀刃如秋霜,白皙的脖子上一条细长的伤口夺人眼目,几颗血珠争涌而出。

    “还敢吗?”这小瞎子似乎真的不怕还敢将脑袋再往前伸

    冬藏手心冒汗只是没想到这刀竟如此锋利,她手心冒汗也是在赌这二爷心善不会真将她给抹脖子,果不出她所料二爷将刀收了回去。

    “你不会。”

    “小爷我只是懒得替你收尸嫌麻烦。”

    “这饭有毒…”

    冬藏一口一口,这饭菜可口哪里会有毒,少年汗颜这丫头心可真是比宰相肚子还大,当真是信任他的很…

    怪她饿极了,还以为二爷与她开玩笑,狼吞虎咽几口下去就倒在地上去了口吐白沫,哪知道真的会有毒啊?冬藏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脑袋里的幻觉一会山上一会天上的…

    万花一拦下一个面色慌张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是这饭馆的掌柜,云秦每日想要害他万花一的人不计其数,都想着杀了他立个大功为民除害,可惜都没什么本事真正取他狗命!

    少年身材修长,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高高的马尾,赤木朱红色的锦衣华服,容锦贵金色祥云绣纹胸间游过,双臂横抱,左右手腕带着黑色皮夹护腕,十三环碟躞金玉带松松垮垮扣在腰间,配着上等羊脂白玉,整个人看去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

    掌柜鱼死网破的态度想要跟他决一死战,疯了似的拿起的木棍到处扬了起来,边吼边跑。

    十九岁的少年七尺多高,身材厚实魁梧,本就比同龄的男子要高出一截,这掌柜的在他面前不过像个女人个子一样,轻而易举便可以撂倒。

    “跟你娘一样的贱,祸害!”万花一脸色毫无色彩,只见他手背青筋凸起竟将那掌柜手里的木棍一分为二,掌柜整个人都被他踹到那木桌上,连桌带人都粉碎在地

    少年一脚踩在那掌柜的头上,男人龇牙咧嘴却动弹不得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啊!”

    “嗯,命还得是要留的,俗话说祸从口出嘛,那就把舌头割了吧!”

    “啊啊啊啊啊…不…要!”少年捏起那人的嘴,金色的匕首伸进去一腕,顿时用血盆大口来形容再好不过,掌柜眼睛布满红丝喉咙发出咕咕声,整个人都在绝望痛苦中。

    四周的人都秉着大气不敢出,一种阴霾围住众人,背上冒着细密的冷汗,都觉得是这掌柜自讨苦吃,明明知道他万小世子的忌口,偏偏还往上撞。

    “看看你这废物还扰了别人的雅兴,还不快滚!”少年一脚踹在掌柜身上,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周围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这疯狗又发病了,他们可不想被咬随之也一片惊慌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