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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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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裴湘去了埃丽诺的房间,发现她正在整理母女四人的日常账目。

    “埃丽诺,咱们的钱够花吗?”

    “目前来看,衣食住行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范妮委婉地索要了伙食费,但是说实话,住在诺兰庄园里,我们确实方便不少。”

    裴湘点了点头,在埃丽诺的斜对面坐下,房间内有些闷热,她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扇风。

    埃丽诺望着裴湘白瓷一样细腻的肌肤和越加明艳妩媚的五官,有些羡慕地赞道:

    “玛丽安,你最近越来越光彩照人了。我敢说,你若是出现在伦敦的舞会上,肯定会迷倒一排小伙子的。”

    裴湘微微一挑眉:“可惜,当那一排小伙子得知我只有一千英镑嫁妆的时候,就会迅速清醒了。”

    “别这样悲观,玛丽安,”埃丽诺握住裴湘的手,“我相信,有些年轻绅士更看重未来妻子的品貌才华。”

    裴湘转了转眼睛,故作深沉地说道:“以我的人生阅历来说,我可没有见过样机灵可爱的年轻人。”

    埃丽诺忍笑;“玛丽安,以你十六岁半的人生阅历来说,没有见到那样的年轻人很正常。”

    “不,以小见大,咱们接触到的年轻人说不定就是整个英格兰未婚绅士的缩影。他们愿意恭维我的美貌,愿意倾听我的歌声和琴声,他们确实爱慕面容姣好的姑娘,但却在谈婚论嫁的时候消失无踪。”

    埃丽诺察觉到了妹妹语气中的认真和对婚姻的消极态度,觉得自己必须得说些什么。

    “玛丽安,其他人不说,就说咱们新认识的爱德华·费拉斯先生吧。他是一位知识渊博的温和绅士,同他交谈过几次后,我可以感受到,他对金钱名利方面看得并不重。我相信,如果费拉斯先生打算娶一个妻子的话,除了必要的财产外,他会更看重夫妻双方在心灵方面的契合,更关注妻子的审美情趣和为人处世。而不是只盯着年轻姑娘的嫁妆和显赫亲戚。”

    “听起来……”裴湘打量着埃丽诺的表情,“你对费拉斯先生的评价颇高。可是,你们不是才认识了几天而已吗?”

    埃丽诺淡笑道:“通过几次真诚的谈话,很容易了解一个人的真实性格。”

    裴湘换了一个坐姿,上身微微前倾,双眸如星子般迷人闪亮:

    “埃丽诺,你对那个爱德华·费拉斯有好感?”

    埃丽诺没有急着否认妹妹的猜测,她认真思考了片刻后,才慢慢说道:

    “现在谈论‘好感’之类的,有些为时过早。我只是对费拉斯先生的印象不错,认为他不是那种喜欢夸夸其谈的青年,或者虚伪狡诈之徒。”

    “哦,埃丽诺,我当然知道这个,”裴湘快速说道,“你一向理智冷静,怎么可能对一个刚认识了几天的男人产生深刻的感情。我是想问,如果可能的话,你会对费拉斯先生,嗯,或者说,像费拉斯先生这类的绅士倾心吗?”

    在姐妹谈心的时候,埃丽诺一向不愿意过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她顺着裴湘的说法认真想了想,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答道:

    “我肯定会器重这样的年轻人,甚至喜爱他,如同对待兄长和朋友那样的喜爱。但是……若是要再增加些更深刻的感情,我得看对方的反应。如果对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嗯,我是说各种暗示,我是不会主动迈出那一步的。只有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真挚爱慕,我才会考虑更长远更亲密的关系。”

    裴湘眨了眨眼,她相信这是埃丽诺的心里话。

    在原著里,虽然爱德华·费拉斯一直没有明确说出他对埃丽诺的情谊,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表明了他喜爱她,欣赏她。

    埃丽诺敏感聪慧,内心感情丰富,自然不会忽略一位年轻绅士的好感。

    于是,这份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慕鼓励了埃丽诺,使她渐渐打开了心扉。

    ——她原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只是因为爱德华的家人和财产问题才没有确定婚约关系……

    想到故事的波折后续,裴湘的眸色犹如深潭,她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而后才摇着扇子问道:

    “埃丽诺,你知道费拉斯先生的财产状况吗?”

    “我听范妮说,费拉斯先生个人的财产状况很普通,仅有两千英镑的资产。但他未来可能拥有的资产会很可观,因为费拉斯太太有一大笔财富,而他又是费拉斯太太的长子。”

    “这么说,如果这位费拉斯先生想要过上锦衣玉食的体面生活,完全取决于费拉斯太太的遗嘱了?我听说他还有一位弟弟,特别讨费拉斯太太的欢心。”

    埃丽诺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裴湘,不解地问道:“玛丽安,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既然费拉斯先生这么的……不独立,那他为什么不尽快找些事情做?你夸他是一位有见识的绅士,那他就不该这样荒废时光,每天无所事事。这和伦敦城里的那些浮华子弟有什么区别?”

    “玛丽安,公平些,那天晚宴上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费拉斯先生并不是不想出去做事,而是因为他并不喜欢费拉斯太太安排。母子二人意见相反,所以才耽搁了下来。”

    裴湘一拍手,微微提高了声音:

    “这就是让我感到疑惑的地方了。埃丽诺,你看,这位费拉斯先生要依仗着母亲的财产过日子,又非常反感母亲对他的前途安排,矛盾已经产生了。咱们从范妮的性格和只言片语中可以勉强推测出,那位费拉斯太太一定是一位性格强势的女人,所以,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那么,处于从属地位费拉斯先生为什么不多做些努力,让自己尽快摆脱这种被控制、被安排的命运?”

    “我想,”埃丽诺的语气有些迟疑,“费拉斯先生的性格中确实多了一些腼腆,他大概比较容易被家人和朋友影响。而且,如果他出去找事情做,又不符合费拉斯太太的期望,那位太太很可能会把他的差事搅黄了的。”

    裴湘不客气地冷笑一声:“费拉斯太太能够只手遮天吗?埃丽诺,你别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不论费拉斯太太如何强势,对于这个世道来说,这终归是个绅士们说了算的地方。爱德华·费拉斯作为费拉斯家的长子,作为一个成年的、接受过大学教育的男人,他若是真的想找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很难吗?”

    埃丽诺犹豫了一瞬,没有再开口为爱德华辩白。

    裴湘继续说道:

    “而且,你也听范妮说了,她们对费拉斯先生的期许是希望他出人头地。但是在出人头地之前,无论是他想要从政、参军、学习法律,都是可以的。费拉斯先生若是有一颗希望尽早独立的心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先去做事赚钱,结交人脉朋友,然后再研究如何平衡自己的人生理想和母亲的愿望吗?另外说一句,他上大学的钱是费拉斯太太给他付的吧?”

    埃丽诺因为裴湘的话陷入了思索当中。

    她之前并不觉得爱德华·费拉斯的无所事事是缺点,因为作为一名体面的绅士,不忙于差事而悠闲度日,实在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甚至,是应该受到推崇的。

    但是如今被妹妹这样一分析,埃丽诺的心中就免不了就多了几分质疑。

    诚然,有闲有钱的生活方式才是体面的,但是爱德华·费拉斯并没有足够的悠闲资本。

    他的未来被完全掌控在费拉斯太太的手中,而他又不打算老老实实接受母亲的指挥控制,那么,他确实应该早些做出改变,让自己有更多的反抗底气。

    想到这里,埃丽诺有些诧异地看着裴湘,声音里透着新奇:

    “玛丽安,我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嗯,虽然你对费拉斯先生的‘指控’并不是十分的公允,因为我们不能忽略一个事实,就是一些人的性格里天生就带着顺从和犹豫,做不到早早筹谋和果断取舍。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之前确实只看到了费拉斯先生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一面,而没有发现他的消极逃避。”

    裴湘露出一个骄傲明艳的灿烂笑容:

    “我一直是个很有见解的姑娘,埃丽诺,不只是我,还有你。要我说,如果咱俩是男孩儿的话,肯定比约翰还出色,爸爸会为了咱俩感到自豪的。呵,我绝对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再建一座诺兰庄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得不寄人篱下。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家变成别人的,看着妈妈从女主人变成被嫌弃的客人。”

    埃丽诺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秀美的面容因为裴湘的“狂妄之言”而微微红润起来:

    “哦,玛丽安,这话你只能和我说一说,千万不要和其他人提起来好吗?”

    “这是当然,”裴湘不甚在意地摇着扇子,“我又不愿意和那些人浪费时间。”

    埃丽诺被妹妹的话逗笑了:“玛丽安,之前还说你懂事了,其实,你从小到大都是这副脾气。爱憎分明,有些瞧不上世俗礼仪的倾向,只关注自己的感情和内心。玛丽安,你活得这样任性真实,我反而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裴湘可不想和埃丽诺讨论自己的脾气,她敷衍地笑了几声,而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埃丽诺,我们还是接着谈费拉斯先生吧。你之前和我说,费拉斯先生如果想要结婚的话,肯定不是那种只在乎妻子的嫁妆和门第的男人,他更看重心灵上的陪伴。那么我猜,能让费拉斯先生喜欢的女子,一定不符合范妮和费拉斯太太的心意,而费拉斯先生又没有反抗的能力,你说,他到时候会怎么办?”

    埃丽诺微微皱眉:“我认为,费拉斯先生是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境遇的,他在求婚之前,应该会考虑好各方面的事情。门第和嫁妆都很好的年轻姑娘中,也有许多蕙质兰心的佳人,费拉斯先生完全可以两者兼顾。”

    裴湘则笑道:“样样都好的女子,为什么要看上爱德华·费拉斯呢?是看中他的懦弱逃避,还是看重他的举止仪表?哦,对了,说了这么多,我不得不评论一句,费拉斯先生的外貌太过普通了,双眼也有些无神。”

    “他只是过于腼腆而已,玛丽安,费拉斯先生同我谈起他喜欢的书籍的时候,眼神鲜活极了,笑容也很漂亮。”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又要教训我不该以貌取人了。”

    裴湘耸了耸肩,然后在埃丽诺不赞成的目光中勉强恢复了淑女的端庄仪态。

    “我会规规矩矩地坐好的,埃丽诺,别瞪眼睛啦,你的眼睛可没有我的大。”

    埃丽诺懒得和活泼调皮的妹妹斗嘴,她清了清嗓子,终于问出了酝酿许久的问题。

    “玛丽安,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分析费拉斯先生这个人?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裴湘立刻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对面的埃丽诺在说傻话。

    好吧,这个表情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埃丽诺立刻打消了心底小小的怀疑。

    裴湘冷哼道:“我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觉得那个爱德华·费拉斯会对你产生好感。埃丽诺,你要当心了,我知道你也欣赏他那种类型的绅士,很容易陷入情网。不过,我并不看好你们。”

    埃丽诺洒然一笑:“我亲爱的玛丽安,你想多了。费拉斯先生既然有那样的现实困境,怎么会喜欢上像我这种条件的女子,那岂不是徒增烦恼?”

    裴湘眯了眯眼睛,有些不依不饶地追问长姐:

    “埃丽诺,你先别急着说不可能,我只是问你一句,如果在咱们搬离诺兰庄园之前,那个费拉斯表现出来对你非同一般的重视,你会动心吗?会对他有所期待吗?会希望他能够说服费拉斯太太,让她同意这门婚事吗?”

    这个假设让埃丽诺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她思索片刻后,认真地摇了摇头:

    “玛丽安,不得不说,你非常了解我,我刚刚想了想,费拉斯先生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和教养,确实是我一直以来欣赏的类型,如果……我说不定真的会心动的。

    “可惜,经过刚刚那番交谈,我心中即便产生了些许不自知的悸动,也全都被打散了。因为,嗯,就像你说的,费拉斯先生似乎缺少了一些担当。面对矛盾苦难,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消极逃避,得过且过,并不是、并不是那种可以一起承担风雨的人。”

    得到埃丽诺的明确答复,裴湘心中一松。她望着对方温雅宁和的秀丽眉目,弯了弯唇角。

    她无法一上来就告诉埃诺里有关爱德华秘密订婚的事情,因为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消息来源,也提供不了任何证据。冒然说出来,只会让埃丽诺觉得她在胡言乱语。

    所以,她要先把自己对爱德华·费拉斯的看法说出来,让埃丽诺能够更加多面地看待问题。

    在姐妹二人谈话之后,又过了十几天的时间,爱德华·费拉斯对埃丽诺的态度越来越热切了。

    他真心欣赏埃诺里的绘画作品,喜欢和埃丽诺谈论文学作品和地理历史趣闻,他看向埃丽诺的目光中,有着区别于普通朋友的喜悦挚诚和隐隐悸动。

    但是……

    “玛丽安,我觉得费拉斯先生对我的喜爱不一定是出于男女之情,我实在不想自作多情。虽然……嗯,有时候我也会产生一些误会,但是总体来说,费拉斯先生的态度很克制。”

    裴湘却不客气地说道:

    “克制?你不如说他是忽冷忽热好了。前一刻,他眼中还有着欣赏迷恋,后一刻,又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整个人都变得冷冷淡淡的,也不爱说话。若是一直那样冷漠也行,可他又坚持不了多久,就又凑到你身边去了。埃丽诺,虽然说不自作多情是一种美德,可是咱们都不是毫无感觉的稻草人,怎么会感觉不出那些情绪上的冷热变化?”

    对此,埃丽诺也无法替爱德华·费拉斯辩解。

    很快,达什伍德太太和范妮也察觉到了爱德华·费拉斯的不对劲儿。尽管他有时候表现得垂头丧气的,但是谁也不能忽略他在埃丽诺身边时的轻松笑容。

    达什伍德太太认为爱德华·费拉斯是一位真诚坦率的青年,所以,她对他爱慕长女埃丽诺这件事乐见其成。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待爱德华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和蔼可亲起来。

    但范妮的态度却截然相反,虽说不至于勃然大怒,冷嘲热讽的话却没有少说。

    对此,爱德华·费拉斯没有任何解释。他既没有在范妮面前撇清关系,也没有顺势承认爱慕心动,进而维护心上人和她的母亲。他只是时而茫然痛苦,时而魂不守舍。

    裴湘冷眼瞧着,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在搬离诺兰庄园之前,让范妮和爱德华这对姐弟俩“坦诚相对”。

    ——既然当弟弟的已经秘密订婚好几年了,做姐姐的怎么能不知道不了解呢?

    当然,即便此刻不是揭穿秘密的好机会,裴湘也不会忍气吞声。

    范妮说爱德华前程远大。

    裴湘就反问她,费拉斯先生目前在哪里高就,在哪个领域有所建树或者崭露头角?

    范妮说爱德华的出身更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高攀的。

    裴湘就问她,听说费拉斯家族祖上是做生意的财主,后来什么时候转变成乡绅的?倒是达什伍德家世代都是这片田庄的主人,没有经历过生意人的奔波。

    范妮说爱德华会继承一大笔财产。

    裴湘就客客气气地问候费拉斯太太的身体是否还硬朗?

    总之几次之后,但凡裴湘在场,范妮就不敢再开口奚落达什伍德太太和埃丽诺了。

    可是,她之前的那些冷言冷语实在有些粗鲁无礼,达什伍德太太一直记在心里。她想着无论再怎么不方便,也一定要马上搬家,她的女儿们不该被范妮这种女人奚落小瞧。

    “我的埃丽诺可从来没有勾引过费拉斯先生,她怎么不去管教自己的兄弟?”

    但很快,达什伍德太太就没有多余的精力生气了,因为一件大事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哦,上帝啊,我真不敢相信!”

    埃丽诺注意到达什伍德太太读完一封署名陌生的来信后,就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下。

    “妈妈,发生了什么?”

    “哦,埃丽诺,对了,还有玛丽安。玛丽安,玛丽安,快过来,我要和你们姐妹俩说一件事。”

    “你要告诉我们什么,妈妈?”

    把两个聪明懂事的女儿喊到身边后,达什伍德太太犹豫了片刻,才把手中的信函交给了姐妹俩。

    “你们快看看这封信里的内容,是不是恶作剧?”

    裴湘凑到埃丽诺身旁,和她一起信纸上的内容。

    “诶?我听说过这位布朗·帕丁顿先生,他是非常有名气的画家。我记得……之前的评论期刊上,德维尔伯爵和格灵顿议员都高度赞赏过帕丁顿先生的作品。”

    埃丽诺也跟着点了点头:“是的,我也知道这位帕丁顿先生,他被称为冒险艺术家,也被戏称为‘最难被打动的画家’,我读过相关报道。”

    “哦,是的,我现在也知道他了,”达什伍德太太低声嚷嚷道,“你们快看看信里的内容,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埃丽诺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她逐字逐句地读完了精美信纸上的全部文字后,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妈妈,这位帕丁顿先生说,外婆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一直想要报答她,可惜之前力有不逮。如今他赚了钱,又有了名气,想要回报当初的救命之恩。你是外婆唯一的直系血缘后人,所以,这份报答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达什伍德太太有些不安地扭着手帕,眼巴巴地望着两个女儿:

    “我、我并不知道你外婆救过那位帕丁顿先生,你们外婆从来没有说过。当然了,她确实是一位善良仁慈的女士,总喜欢帮助街头的流浪儿。所以、所以……这是真的?”

    埃丽诺又低头看了一遍信件内容,缓缓点头说道:

    “妈妈,帕丁顿先生说,他给你设立了一笔年金,也给我们姐妹仨准备了嫁妆,但他最近忙于创作一幅重要的作品,没有时间来诺兰庄园当面交代此事。所以,他委托了伦敦城里的律师先生过来办理财产赠送手续。到时候,你只需要在一些文件上签字,就好了。”

    达什伍德太太感到像做梦一样:“只需要签字,以后我每年就可以领到一千英镑的年金?然后,你们姐妹仨个,将来无论谁出嫁了,或者年满二十五周岁了,就可以得到一万英镑的嫁妆?”

    “呃……”埃丽诺顿了一下,显然,她也有一种在白日做美梦的感觉,语气免不了有些飘忽,“妈妈,如果这不是一个恶作剧的话,咱们、咱们确实会得到这样一笔钱。”

    “可、可我怎么能白白要别人的钱呢?非亲非故的,这可不好,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裴湘连忙说道:“咱们现在这样胡乱猜测,也判断不了真假。这封信里面不是说了吗,帕丁顿先生会派律师和公证人来诺兰庄园。妈妈,如果真有人上门拜访的话,我们也可以请附近的绅士们出面,帮忙审查一下帕丁顿先生的真实用意。”

    埃丽诺点了点头,赞同裴湘的说法:

    “是的,妈妈,如果真有律师带着文件上门的话,我们就好好询问一下其中的细节,是陷阱还是馅饼,到时候就一清二楚了。对了,爸爸的老朋友詹姆斯伯伯不就是学法律的吗?咱们可以向他求助。”

    达什伍德太太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默认了女儿们的提议。

    于是,因为要提前邀请本教区的几位绅士,达什伍德太太母女四人将会得到一大笔财产的事就迅速传开了。

    大家纷纷打听其中的细节。

    有人表示,那一定是个并不高明的恶作剧,收信人只会空欢喜一场;也有人说,这是善有善报,达什伍德太太母女四人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在伦敦,莱斯特·西塞尔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伯利克广场的德维尔伯爵府前。过了一会儿,休假在家的奥德里奇·德维尔走了出来。

    “莱斯特,你要去苏塞克斯郡?”

    “是的,我的朋友,我已经在部里打听清楚了,你现在有半个月的假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乡下欣赏一番田园风光?”

    奥德里奇想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