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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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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路不明”的晏三合,这会正看着衣架上静尘那件衣裳,出神。

    贵妇与尼姑之间,隔着一片深海。

    这片深海里一定发生过惊涛骇浪的事情,才能将两者之间连在一起。

    而那桩惊涛骇浪的事,也许就是静尘的心魔。

    屋里有动静,晏三合倏地回神。

    李不言几乎是扑过去的,“三合,想不到二爷竟然还是那种人。”

    “哪种人?”

    李不言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晏三合听完,半晌才道:“恩怨是他们的事,我们还和从前一样,不必冷着,更不必热着。对了,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来?”

    李不言好奇,“你这人只知道赚银子,银子有多少,怎么花可从来不问的。”

    “去外头典个房子吧。”

    这是要搬出去了?

    李不言笑吟吟道:“就不怕老太太、老爷跑来对着你一通哭?”

    “先预备下。”

    晏三合:“等静尘的心魔一解,我们就搬过去。”

    最主要的是,她答应查郑府的案子,这案子一旦查起来,弄不好会牵连到谢府。

    她这人,别人欠她情可以;她欠别人情,不安!

    “银子管够。”

    李不言压着声道:“也不用典,咱们就买一个小点的,二进二出,布置的舒舒服服,买几个丫鬟小厮侍候着。”

    晏三合对这些俗物一窍不通,“你说了算!”

    “对了,我刚刚经过世安院,原本想和三爷说几句话的,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咱们的好三爷又去勾栏听曲了。”

    李不言手托下巴,“我倒是弄不明白了,他这是憋了几天忍不住了,还是唱戏给别人看的?”

    “唱戏给别人看是其一,其二是……”

    晏三合浅浅一笑:“也需安慰安慰裴大人那颗受伤的心。”

    ……

    裴大人那颗受伤的心啊,不仅需要谢三爷的安慰,还需要美酒来灌醉,当然,还少不了几位小娘子作陪。

    生平第一次对姑娘动心,偏偏被门第绊住了脚,什么长戟高门,什么显赫医族,如今对小裴爷来说,就是个累赘。

    一连三天,裴大人和谢三爷都宿醉在丽春院。

    两人白天呼呼大睡,晚上便寻欢作乐,乐得兴起时,小裴爷和谢三爷还在丽春院开赌。

    赌啥?

    赌丽春院下一个恩客是左脚进门,还是右脚进门;

    赌刘大人在小娘子身上能坚持多长时间;

    赌正则侯世子今天晚上找的是小娘子,还是小倌人。

    像话吗?

    忒不像话!

    尤其是谢府三爷,眼角的淤青还留着一点呢,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和那没了根的徐晟都是一丘之貉。

    到了第四天晚上,裴、谢两位老爷亲自上丽春院拎人。

    听说裴老爷看着小裴爷那放浪形骸的样子,没忍住,直接一个巴掌扇过去;

    谢老爷斯文一些,把谢三爷绑了走,带回家教训。

    谁说一定就是龙生龙,凤生凤,瞧瞧这两位爷,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将来啊,早早晚晚要败光祖宗的家业。

    回到家的谢三爷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地直奔静思居。

    晏三合闭门养了三天,已经把天上飞的鸟、地上爬的老鼠,河里游的鱼,都统统羡慕了一个遍。

    见谢知非缓缓而来,她头一回觉得这人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怎么瞧,怎么顺眼。

    不等谢知非坐定,便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谢知非连喝三天的酒,闻什么鼻子里都是酒味,这会闻到晏三合身上的膏药味,没由来的觉得好闻。

    他把竹椅往前挪了挪,深吸了一口气道:“四九城里,王侯将相,高官商贾,内宅里削发为尼的女子这十八年来一共八十六人。”

    晏三合:“快说下去。”

    谢知非看着她一脸紧张,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神色,“这八十六人中,四十七人还活着。”

    晏三合算的十分的快:“还剩下三十九人。”

    谢知非:“这三十九人中,有九人已经还了俗。”

    晏三合:“还剩下三十人。”

    谢知非:“这三十人中,五十岁以上的有十人,四十岁以下的有十一人。”

    晏三合:“还剩下九人。”

    谢知非:“这九人中,七人都不是今年过世的。”

    晏三合心头一惊,“那就还剩下两人。”

    谢知非:“剩下的两人,一个在龙泉庵出的家,一个在云塔院避的世。”

    晏三合愣愣地看着谢知非,心里彻底凉透。

    片刻后,她垂死挣扎了一下,“三爷,你有没有查漏的?”

    三爷不说话,只淡淡地看了眼身后的朱青。

    朱青开口:“回晏姑娘,这几天除了我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外,三爷还求了锦衣卫的几个兄弟,断没有漏的。”

    晏三合目光落在三爷身上,露出歉意。

    那就是她判断错了?

    可是怎么会呢?

    识字,白皙无骨的手,出尘的气质,分明只有高门大户的人,才会有。

    “那有没有可能,她被休了,然后出家?”

    谢知非:“这八十六人中,包括五个被休的。”

    晏三合:“还有没有一种可能,静尘家里是被罢官,或者被抄家的?”

    这话,让谢知非醍醐灌顶,“有。”

    “真有?”晏三合眼睛倏的一亮。

    “真有!”

    谢知非:“罢官的可能性小一点,抄家的可能性大一点。”

    晏三合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谢知非:“男人罢官就意味着落魄,一落魄,谁还敢抛弃糟糠之妻,除非静尘是妾。”

    晏三合“嗯”一声。

    “抄家后女眷有几种可能,要么一起被处死,要么也被流放,年轻的、长得漂亮的会入教坊司。”

    谢知非:“年纪大的则为奴为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熟人买下来。”

    晏三合顿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熟人买下来,走投无路,便出家为尼?”

    谢知非没有半分犹豫:“朱青?”

    “爷请吩咐?”

    “十八年前罢官、抄家的事儿不难查,吏部都有详细记录在案。”

    谢知非:“我记得大哥有个同窗在吏部任职,你去翰林院跑一趟,请大哥帮帮忙。”

    “是!”

    “等下,朱青。”

    晏三合叫住了人,“劳烦和谢大爷说,十八年前的也查一查。”

    “晏姑娘,需往前查几年?”

    “五年。”

    “再等下。”这回把人叫住的是谢三爷。

    三爷目光扫了眼晏三合的脚,“出去的时候,顺道去把谢小花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