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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折腾岁月大结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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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领着一帮孩子灰头土脸的站在了陈思房间的门口。我心里门清,这次陈思的娘家人只有陈雅和刘爽,她俩也玩不转堵门游戏,我手里捏着两个红包,拍打门:“娘子,相公来接你啦,快出来,别让外人抢咱家钱!”

    话音刚落,就听里边刘爽贱贱的笑:“表哥,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么着,你先唱支歌儿,唱情歌!”

    我心里暗笑,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我唱歌那是一般人消受的起嘛?扯开驴嗓子刚要张嘴,里边一声断喝:“孽畜,不要唱!”

    这一声骂,我愣了,我使劲拍打门:“老二,你什么时候来的?就你心疼我,咱宿舍那帮孙子都把我忘了!”

    门竟然开了,苏宁、老T、绿帽、小湖南、老二还有小八全都在门里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惊喜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我靠,你们,这是,都,都,都来啦?”

    小八点点头:“都,都,都来了!早,早就等你呢!你,你咋还也结巴了?肾虚了吧?”

    刘爽从我手里抢过俩红包,分给陈雅家的孩子一个,然后挽住苏宁的胳膊:“表哥,这次路费你得报销啊!”

    我冲过去,挨个给了这几个人一拳,这才看清,六个人全部是青色中山装,白色衬衣,红色领结,黑皮鞋,唯一有点区别的是,老T戴了一顶一尺多长的帽子,就跟烟囱成精,魔术师再造一般。

    我拉着大家的手,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门外我的表叔冲了进来:“孩儿啊,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我心里一惊:“六叔,咋啦?”

    “你租的那高头大马,可能是被今儿早上的鞭炮吓毛了,刚才忽然就撒欢似的疯了,尥蹶子乱跑,还把宾馆门口一辆汽车给踢了,泊车小弟说啦,那车是高级车,叫悍马,说咱赔不起!”六叔的脑门上全是汗。

    我的高头大马尥蹶子踢了悍马,太腻歪了,赔钱是小事儿,可时间不等人啊,我这等着迎娶新娘呢!

    绿帽笑了笑:“蝈蝈,别着急,这事儿……”

    我赶紧摆手:“绿帽,你别掺和,你是外地人,要是被讹了不合适!我让我六叔去找车主,然后……”

    “那悍马是我的,我就是车主!”

    “我擦,你不早说,六叔啊,别着急了,这不叫个事儿,牵着那马使劲踢,咱不怕!”

    众人一叙离别,我看了看表,不行,时间来不及了,中午11点18分良辰吉时,思思,咱走吧!

    “等会!”苏宁像老鹰抓小鸡的母鸡一样张开翅膀:“什么就走吧?蝈蝈,这四年,你跟猫捉老鼠一样逗来骗去,让陈思遍体鳞伤,今天就想痛快儿的领走?不合适吧?”

    “当时年少无知,现在已经成熟了,熟透了。”我给大家递喜烟喜糖,到了小湖南面前,我恶狠狠地吓唬他:“当初你对天发誓说我对陈思跪地求婚,等我回头找你算账!”

    小湖南一愣,委屈的说道:“本来今天我还想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呢,哼!”

    关键时刻,还是老T善解人意:“蝈蝈正着急呢,大家伙别闹了,蝈蝈,你快点,给陈思穿鞋下炕!”

    “哎!”我痛快的答应着,到了陈思身边,这才发现,没鞋!

    “谁家结婚新郎都得找鞋,再着急也不能免了这一步啊!”老二慢慢悠悠的说道。

    我像鬼子进村一样四处扫荡,找了将近半小时,才从宾馆的空调挂机里翻出一只鞋:“非得让我说脏话是吧,这肯定是苏宁的主意!”

    苏宁摇摇头:“还真不是我,但是,第二只鞋藏的地方是我给找的!”

    我无头苍蝇一般差点把整个房间拆了,甚至卫生间马桶的水箱里我都翻了,愣是没找着:“祖宗们,别闹了,我这儿真着急呢!”

    苏宁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爸催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我满头大汗,陈思有点心疼了,冲我努努嘴,我一看她努嘴的方向,是老T。

    我这才恍然大悟,跑到老T跟前,跳起来把老T的帽子打翻,二尺长的帽子里果然有那只鞋。

    刘爽拍手大笑:“表嫂,你可真是恨嫁呀!”

    我恨恨的看着苏宁:“姓苏的,等你和刘爽结婚的时候,我要不闹你个天翻地覆,我就随你姓!”

    苏宁吐出一个烟圈:“蝈蝈,好戏还在后头呢!你以为你伤了陈思那么多次,她还会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让你牵了她的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骑上马,抬起轿,开上车,六个伴郎俩伴娘,一行人等直奔另一处仪式现场,陈思下了轿,跳过火盆,我幸福的牵着她的手从过道走向主席台,亲朋好友在各自的圆桌上对我俩行注目礼,我爸妈正坐在台上等改口仪式,司仪手持话筒叨叨咕咕说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巴拉巴拉”,我用眼角余光看着陈思,陈思化了很浓的妆,脸上有笑容,但好似不是幸福洋溢的笑,是一种窃笑,或者说恶作剧的笑,而且,我感觉,陈思穿了旗袍,胸围明显大了三个尺码,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和陈思路过一个圆桌,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挣脱了大人的手,指着陈思哇哇大哭:“妈妈,妈妈,我要吃奶!”

    我牵着的那只手忽然松开了,“陈思”抱起孩子直奔洗手间给这孩子喂奶去了。

    婚礼现场一片哗然。

    “我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看上咱家儿子了呢?二婚哪?”

    “怎么还带个孩子啊?”

    我爸妈的大声嘀咕通过司仪的话筒传的很清楚。我已经傻了,这个和我一起走上红地毯的不是陈思?那是?陈雅?

    一瞬间我想到了好几个画面:苏宁说不会让我随随便便牵了陈思的手,小湖南说本来想告诉我一个秘密,看来这,这一定又是苏宁的主意,怎么打雷就劈不死他呢!虽然明白了真相,可我还是愣在原地。

    这时候,从礼堂门口,陈思穿了旗袍小碎步的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司仪已经惊呆了,这种场景估计他没见过,而突如其来的挑战却让他很亢奋,他像运动会主持人一样咆哮怒吼:

    “刚才穿了红色旗袍的新娘陪着新郎走完第一程,现在穿着紫色旗袍的新娘接力而至,要陪着新郎走完一辈子,这是这一种什么力量?这是团结的力量,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组团的精神!这是一种什么境界?这,这个,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这是一种什么战略,它,它是买一赠一的亏本赚吆喝的战略,这是一种什么气魄,这是……”

    音响师及时的关了话筒,阻止了懵圈的司仪继续胡说八道。

    婚礼像闹剧一样结束了,我精疲力竭的臭骂了这几个傻货,从心底却又舍不得他们离开。苏宁拍了拍我的肩膀:“份子钱都给了你了,还想怎么着?接下来小湖南就要结婚,咱不就又聚在一起了吗?”

    我心里一阵高兴,不过,想到了赵晨,却又莫名的失落。

    入洞房的时候,我和陈思吐着唾沫一遍一遍的数着份子钱,数够了,我俩把满床的栗子和枣收拾起来准备睡觉,我一边替陈思脱衣服,一边嘀咕:唉,我这大姨子陈雅也真够呛,听了苏宁的怂恿就真敢偷天换日,还和我牵着手走红地毯,她要是来替你入洞房来个颠鸾倒凤那才叫本事,那家伙,波涛汹……

    咕咚,咔哒。

    陈思一脚把我踹下了床,顺手关了灯。

    我在黑暗中揉着肚子发呆……

    【三】起点和终点最后的最后

    老二曾经和我说过,7是一个很奇怪的数字,一周七天周而复始,光谱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基色,音阶分doremifasolasi七个音,人们信仰的人民币上有七种文字,而且,据他说,男人的身材分为7种,女人的叫床和高潮也都是七种类型。

    而我觉得,7这个数字,确实有些神秘,有些不敢直视,有时甚至7这个数字能在我面前幻化成一颗洋葱,看着看着就流泪了……

    我和陈思结婚以后,每天过着简单生活,而我也陷在wow中昏天黑地。

    有一天傍晚,陈思突然给我打电话:“蝈蝈,你干嘛呢?!”

    “加班儿赶稿子,刚有点思路,晚饭你自己吃吧,估计今儿前半夜……”

    我话没说完,音箱里传来团长的骂声:“那个法师,你吃屎去啦?”

    团灭了,我被踢出团队。陈思的唾沫星子通过电话都吐在了我脸上:“别玩了,赶紧回来,我被人盯梢了!”

    “盯梢?您这撒谎能专业点嘛?改天我把撒谎的心得体会好好传授给你……”

    “就在咱家门外呢,从单位门口跟到我菜市场,又跟着我上楼了!”陈思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小跑着回家,到了楼道口,果不其然,一个长发乞丐正趴在我家门口猫眼上往里看。6月底的天气,这位竟然是薄棉袄搭配条绒长裤,袜子分为灰黑两色,头发得有半尺,身后背个二尺长的夹子,我心里暗想:武状元苏乞儿?

    我攥紧了半路上捡来的一根树棍,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朝着后背就是一棍子,这乞丐嗷嗷的叫着跳起来,门一开,陈思提着墩布冲了出来:就是他跟着我,我抡起棍子的时候,乞丐抱着脑袋喊了一句:是我,你大爷!!

    “我大爷?”棍子悬在办公,乞丐撩起遮住脸的长发,我仔细观瞧:不认识!

    陈思的手里的墩布却掉在了地上:绿帽?是你吗?

    乞丐龇牙笑了,牙其实并不白,但是被脸上的污泥映衬的却洁白无比。

    “你们小两口这见面礼不错呀,幸亏我背着画板呢,要不然就瘫痪了!”绿帽摘了画板揉着后腰。

    我和陈思惊喜万分的把绿帽请进屋里:“孙子,你们圈里这些行为艺术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绿帽一脸苦笑:“有吃的吗?”

    “被你吓的都没做饭呢,咱出去吃!”陈思拍着胸脯说道。

    “别!哪家饭店都得把我轰出来,赶紧的,家里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前胸贴后背了!”绿帽一边说一边直奔冰箱。

    三包方便面,一包王中王,六个茶叶蛋,一瓶啤酒,半碗冷的蛋炒饭,两根黄瓜……一眨眼,没了。

    绿帽撑得打着饱嗝等着眼珠子:“差不离了!”

    陈思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绿帽:“老T?”

    绿帽抻着脖子又咽下去一个茶蛋。陈思急匆匆的找来了相机,对着绿帽大喊:“茄子!”

    绿帽忙问:“还有茄子?哪呢?”

    闪光灯一亮,记录下了这位苏乞儿的光辉形象。

    绿帽用了我家整整一水箱的水洗了个澡,又用陈思的皮筋扎了个辫子,穿上我的干净衣服,坐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可算活过来了,他娘了个板鸡!”

    “板鸡,你想吃吗?我去菜市场。”陈思摘下围裙就要换鞋。

    “那是绿帽老家骂人的话,别起哄。”我把陈思按住,又转头问绿帽,“长老从何而来呀?东土大唐装不下你了?你这是西天取经求虐呀还是微服私访找抽啊?有钱的日子太没乐趣了是不?”

    绿帽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陈思吃惊的看着他。

    “别提了,我妈安排我跟我们那儿一安监局的傻妞相亲,我就跟家里闹翻了,于是背包离家出走,直接去了西藏,这一路上,写生,拍照,日子过得还挺带劲。后来,我爸一赌气就把联名的银行卡给我断了,唉,我可遭老罪了,卖了项链,卖了相机,卖了笔记本,卖了户外的衣服装备,前一阵还把手机卖了,就差找个地儿卖身了!”绿帽大字型在沙发上靠着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逃票上火车,这才找到你这儿,在你们单位门口溜溜儿等了一下午,看见陈思我又不敢太确定,再说了,我这身打扮要是和陈思相认,你们单位的还以为陈思扶危济困帮穷亲戚呢,干脆我就跟着她,谁他妈成想,挨了你一闷棍!”

    陈思把烟灰缸递给绿帽:“你怎么还学会抽烟了?”

    “抽烟顶饿呀!我还学会在饭馆吃人剩饭了呢,庄稼地里的萝卜我都偷过!唉,往事不堪提,丢人败兴!”绿帽狠狠地掐了烟头。

    “下一步怎么着?要不在这儿找份工作?”我又递给绿帽一支烟。

    绿帽盯着饭桌上的残羹冷炙,舔了舔嘴唇:“这突然的自我的日子也差不离儿了,还得‘回娘家’去过富家翁的生活,这就是命!”

    “我想抽你!”

    “冷暖自知吧!不过刚才陈思那么一提,我还真想老T了,咱去找老T吧?”

    “说的轻巧啊,你这无家无业一身轻,我这请假误工耽误事儿不说,临时……”

    “费用我全包,我那儿还有几个我姐买的奢侈品的包和化妆品,回头给陈思捎过来!”

    “孩儿他娘,还不谢恩!快去给我收拾几件衣服,明儿我们出发,先去北京接上小湖南,再到唐山找苏宁和老二,然后直接杀向白洋淀!”

    绿帽点点头。

    陈思给绿帽沏了杯茶,绿帽抿了一口:“茉莉花?没上好的龙井吗?武夷岩茶和大红袍我也凑合了!”

    陈思笑了:“看来,蝈蝈刚才那一棍子打得轻!”

    我找了一辆SUV,绿帽坐在驾驶的位置调整后视镜,目光很矛盾,忧郁中透着果决:“再聚一次吧,聚一次少一次!”

    从北京接上小湖南,这小子已经是西装革履打领带了,小皮鞋打得冒油,在去唐山的高速上堵车了,据说前边出了交通事故,小湖南眼睛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摇下来玻璃使劲往前看。

    绿帽关了车里的音乐不解的问:“嘉嘉,什么情况,怎么听说出了车祸你这么狂躁?”

    小湖南一愣,缩回脑袋回答:“职业病!车祸现场就是潜在市场!每次我基本都比新闻媒体到的早,我现在推销假肢,整天就围着车祸现场转,在医院像孝子贤孙一样伺候着这些缺胳膊短腿儿的,就盼着人能买我们公司的假肢!”

    绿帽扑哧的笑了:奸商啊!!你小子缺了大德了!

    小湖南又把脑袋探出车外:“要不,我去看看?”

    绿帽略一沉吟,对坐在副驾驶的我问道:“哎,蝈蝈,你最近和赵晨有联系没?”

    小湖南赶紧把脑袋缩回来,死死的盯着我的嘴。

    我一指绿帽:“你小子缺了大德了!”

    从唐山接了老二和苏宁,苏宁把绿帽赶下驾驶的位置:“我可是看了陈思发给刘爽的照片了啊,你小子叫花子的德性真够呛!”

    还没等绿帽回话,苏宁把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的奔向了白洋淀。

    按照绿帽的意思,事先不通知老T,给他来一个生命中的偶然小概率惊喜,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老T手机欠费停机了。几个人彻底麻爪儿了,苏宁从我包里翻出我的记者证,给当地宣传部打了电话,又联系了教育局,对方听说是媒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任凭我们怎么解释,也要派人全程陪同,于是,苏宁开着车狐假虎威大摇大摆的冲进了老T的学校,在操场上,我们见到了这久违的兄弟。

    老T身穿运动短裤,红色背心,叉腰站在操场上对着一群高中的孩子指手划脚:“精神着点,高考不考体育你们就没力气是吧?右边窃窃私语那女生,伸展运动,跳跃运动……”

    那女生不情愿的出列,苏宁摇头叹息:“老T这孙子,狗改不了吃屎啊!”

    “此话怎讲啊?咱老T都会说成语了,进步了!”老二没明白。

    绿帽窃笑:“那丫头发育的早,前凸后翘,老T让人做跳跃运动,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苏宁在使劲按住方向盘上的喇叭不放手,汽车发出持久噪音,老T回过头对我们这边怒目相向,苏宁淡定的拍着喇叭挑衅,老T从身后拿起了一个接力棒,大步朝我们走来。

    “我靠,找蝈蝈,我挨了这小子一闷棍,这次找老T,难不成还得旧戏重演?”绿帽后怕的捂住腰。

    老T到了车前,苏宁第一个开门跳下车,嘴角上翘的看着老T,老T好像挨了自己一闷棍,我们几个陆续下车,小湖南冲过去,跳起脚,捣了老T一圈,又紧紧抱住老T的腰。远处那些上体育课的学生尖叫呼哨连连……

    我们鱼贯进入老T的家,绿帽还事儿事儿的问:“用换鞋吗?”

    里边一个小女孩儿回答:“不用换,不用换!”

    老二问老T:“这是你姐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女孩抿嘴笑,老T搓着手给大家介绍:“小开,这几个是我过命的兄弟,就是我经常给你介绍的,那个,这位,我女朋友,开莞笑!”

    “别开玩笑,这到底是谁呀?”我使劲憋住然后打趣老T。

    这位准弟妹倒是很外向:“我姓开,叫莞笑,莞尔一笑的莞笑!”

    绿帽为了忍住不笑,憋的直咳嗽。

    当天饭菜的丰盛程度至今难忘,记忆最深的是小黄鱼贴饼子和莲子羹,这也是当地特产,席间,弟妹“玩笑”一直在后厨忙活,让我们很是过意不去,酒酣耳热,老T只吃了两碗米饭,拍拍肚子:“我吃饱了,咱多喝酒!”

    我们全都停下筷子。

    老T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减肥呢!”

    苏宁下意识的看了看卧室,又看了看厨房:“床都被你造塌方了吧?”

    老T竟然脸红了,老二眯缝着母狗眼:“苏宁,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咱老T这块头儿,肯定是母上公下的姿势,对吧,T?啥时候结婚啊?”

    老T笑开了花儿:今年年底。

    久不做声的小湖南剥了一个莲蓬,慢悠悠的说道:“过几天我结婚,你们都得去湖南啊!”

    我一摊手:得,这个月工资白瞎了!哪天啊?

    7月15!小湖南的脸上也是桃花朵朵,老二一惊:鬼节?快把赵晨的生辰八字于贫道说说,我帮你们消灾解难!

    “老二你就扯吧,我那是阳历!”小湖南眼中充满了的憧憬。

    在白洋淀荡起双桨,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变胖的脸,好似一切都回到从前,一切都没有变,还是不羡鸳鸯不羡仙。

    河面上无风却又层层涟漪,日子也会起波浪吧?

    分开没几天就到了7月7号,那一夜我基本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却也噩梦连连,梦见我在被人追敢,坠落悬崖,惊醒后,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凌晨四点多,刺耳的电话铃响了,我迷迷糊糊的按了接听,话筒里是喉咙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有液体涌动却被堵塞。

    “大半夜的谁你妈恶作剧?”我嘟囔了一句,挂了电话。刚放下,铃声又起。

    “来劲是吧?谁呀?”

    “蝈蝈,我,我是嘉嘉,你快来,快点……嘟嘟……”电话挂了。

    黑夜中,手机屏幕孤独的泛着蓝光,我茫然的坐在床头,陈思揉着眼睛打开了床头灯:“谁呀,你发什么呆啊?”

    “小湖南打的电话,让我赶紧过去,可是,去哪啊?北京还是湖南啊?”

    “你再打过去问问……”

    “打了,占线。”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苏宁打来的电话。

    “蝈蝈,赵晨出车祸了……”

    曾经大学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愿意用无厘头的夸张方式来演绎,而真正的需要回忆的事情,我却不愿回忆,不敢面对,不愿意再把结痂的伤口撕开来去面对,真的猛士能直面惨淡的人生,淋漓的鲜血,而我自认是懦夫。

    再次见到赵晨,竟然已经是阴阳两隔,她躺在太平间冰冷的抽屉里,素绢白布遮面,小湖南跪在旁边握着赵晨的手,眼睛直勾勾的。

    犹如有一把弯头钳子猛的捅进我的肺,腔液灌入,钳子尖儿夹住肺管用力扭曲,我的脸上却毫无狰狞,腿一个劲儿的哆嗦,我知道,我明明知道,我肯定,这是一场梦,玩游戏熬得太累了,我只要努力一睁眼,就能醒来,我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不疼,血却顺着嘴角往下淌,太平间的冷风让我打了一个寒颤,不是梦。

    悲伤的感觉没有山呼海啸的袭来,大脑好像失去了思考的功能,嗓子眼儿发黏,赵晨的头发有一部分露在外边,上边凝了硬币大的一块儿血痂。我走过去,想要掀开白布再看一眼,苏宁冲过来,攥着我的手,慢慢摇了摇头。

    我转过身走出医院,走到大街上,路边一家理发店放着的歌曲:

    你是火是我飞蛾的尽头

    没想过要逃脱为什么我要逃脱

    谢谢你给我一段快乐的梦游

    如果我忘了我请帮忙记得我

    苏宁追了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我掰下过滤嘴儿,点着,吸了一口,呛的咳嗽,然后弯腰吐了,吐到最后嘴里苦苦的,我腿一软,跪在了呕吐物里,眼泪这才流了下来。路人恶心的捂着鼻子绕道远离,苏宁拽了几次,我都站不起来身。

    那年,也是在北京,和赵晨偶遇,大雨瓢泼,她的眼睛比星星还亮,那年赵晨的父亲去世,大雨如注,她趴在我肩膀上嚎啕,今天,万里无云,我的心里却风雨如磐。

    生离犹可期,死别再无聚。

    赵晨的头七,小湖南跪在墓前,指天痛骂:

    老天爷啊,我操你妈!我一天好日子没过过,我跪着活了20多年,我吃得苦比吃的饭都多,你瞎了眼了吗?你有本事你把我带走……赵晨啊,你走慢一点,我陪你再走一段,赵晨啊,我的妻……咱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啊,我不甘心啊,你一句话都没留给我啊……

    后来,小湖南曾经问过我,蝈蝈,你说我是不是报应循环啊?我一直盼着别人车祸,好买我推销的产品,我拿提成,早知如此,我宁可要饭去也不干这份活儿,早知道这个结果,当初打死我也不会追赵晨,那样她是不是就会好好的活着,好好的……

    我和他抱头痛哭。

    你快乐也好,悲伤也罢,时间总是冷冷的往前走,其实,在时间的眼里,也无所谓前后。

    若干年后,我们都已然各自成家,小湖南娶了一个口直心快的东北姑娘,一家三口旅居大不列颠;

    苏宁和刘爽结婚以后,聚少离多,一直没有孩子,俩人崩溃的快要放弃时,刘爽剖腹生了一个8斤多的大胖小子,苏宁抱着儿子连连叫爹。

    老二的老婆预产期是大年初一,老二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大年二十六生的话,将来这孩子能出将入相,他死企别咧的央求他媳妇和丈母娘,终于,孩子提前剖,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老二掏出手机看时间,顺便看了看日历,大叫一声不好,我算错了,大年初一那天才是好日子,今儿不行,老二的岳母直接一个耳光抽得老二原地转了仨圈;

    老T家的姑娘三岁的时候就能自己吃两小碗米饭和一盘京酱肉丝,女汉子的体魄是跑不了的。

    绿帽早已不是艺术家,现在流行的那个词儿就是给他准备的:土豪,丘比特拿着弓箭追着他,绿帽却穿了防弹背心防弹裤衩匍匐前进,所以一直未婚,用他的话说,世间女子千千万,兄弟我宁缺毋滥。而老二给绿帽算了一卦,据他说,月老面对绿帽的德行,只能把手里的红线织毛裤了。有一年夏天,绿帽喝多了给我打电话:蝈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忙问,哪天结婚?绿帽打断我:不是,我现在三伏天也能睡电热毯了,不信你过来瞧瞧,我默默地挂了电话。

    09年,陈思给我生了一个闺女,现在小嘴叭叭叭的已经能气得我翻白眼了,陈思很欣慰。

    王朔说,年轻的时候认为有很多重要的在前面,只要不停地奔走就能看到,走过来了发现重要的都在身后发生了。

    我深以为然。

    最后的最后,真想抒情感慨一番,再说两句牛X的话,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青春到底是什么,让我展示什么深刻的思想和生命的意义,就如同让14寸黑白电视播放1080p的高清视频。

    所以,到这里吧,就到这里……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