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时间差不多了,林楠和蹭饭的李旬一同出门,到了门口,却见门房正在向内迎一个人,却是才分开不久的李资,李资见二人出门,对门房道:“我和你们家大爷一同出去,无需通报了。”

    随即迎了上来,道:“听二哥说请了你一道吃酒,想着反正顺路,便过来接了你一道去。”

    林楠微微一笑,道:“倒是有人请客,可惜却不是二殿下。”心下对二皇子更看低了几分,似这等左右逢源的小把戏,实在太过小家子气,全然没有一国皇子的气象,若换了是李资,不是大大方方的上门,便是一封帖子堂堂正正的下到林府。

    这般行径,和先前李旭在江南时,一面要仰仗林家在江南的势力压制蔡航,一面又软硬兼施的上门卖好,倒是如出一辙。

    李旭包的是一座独院,林楠三个才到院外,李旭便亲自迎了上来,抢先扶住不让几人见礼,和李资李旬二人简单寒暄之后,一脸愧色道:“阿楠,本王实在是无颜见你和三弟,只是这些误会若不能解开,实是如鲠在喉,这才借了紫英的名义请阿楠过来,还望勿要见怪。”

    林楠笑道:“二殿下言重了。”

    再无二话。

    见林楠全无表示,李旭笑容更勉强了几分,领三人进了院子,道:“三弟、五弟、阿楠,请。”

    林楠最后一个进门,发现冯紫英和卫若兰皆不在,只一个带着白色面纱身材窈窕的妇人,正从座位上袅袅起身,不由微微一愣。

    那妇人轻移莲步上前行礼,声音清脆如莺啼:“奴家见过三爷、五爷。”

    便退到一边,一双眇目向林楠望了过来,带着几分得意,几分轻蔑。

    林楠微微一笑,若这妇人不是这般做派,他还真想不起她来——当初这位盐商家的四小姐在客栈哭哭啼啼的时候,可比现在娇柔可爱的多了。

    她也算有本事,在自己身上算盘落空之后,到底还是自个儿设法近了李旭的身,也难怪见了他要来炫耀几下,只可惜恐怕依旧还是要落空——李旭便是得了失心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介绍他的小妾或外室给林楠几个认识,更何况这小妾的身份还是江南盐商之女。

    果然李旭见了她这般模样,脸色顿时一寒,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引了几人落座。

    众人中林楠身份最低,只能奉陪末座,黄氏则坐在李旭身边的软凳上侍候。

    李旭亲自给几人斟酒,末了起身对李资举杯道:“三弟,这次的事,是我愧对于你,若你还当我是兄弟,就先干了这杯!”

    李资只得跟着起身,皱眉道:“二哥何出此言?”

    李旭一饮而尽,叹道:“三弟你先别问了,一会自知,总之,是做哥哥的对不住你!”

    李资道:“二哥言重了,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也是一饮而尽。

    李旭将酒重新斟满,转向林楠,苦笑道:“阿楠,这一杯,算是本王对你赔罪了!”

    赔罪?林楠心中冷笑,好一个赔罪,这位二皇子,到这种时候还不忘端着身份来挤兑他,他到底是太习惯了这般做派,还是压根忘了今儿时来干什么来的了?

    皇子的赔罪酒,岂是那么好喝的?若是大大咧咧的喝了,便是他林楠轻狂无知,若是不喝,那更是对皇子无礼。但若要让他诚惶诚恐的说上一车的好话,受宠若惊的喝……还不够他恶心的呢!

    这位二皇子,八成是见惯了后者,以为一句赔罪出口,他就要感激涕零?

    忽然庆幸今儿冯紫英和卫若兰没来,否则夹在中间,不知道要尴尬到哪儿去。

    既然决定了无礼,索性无礼到底,含笑把玩着酒杯,仿佛没有听到李旭的话,李旭神色微变,原是虚敬的酒杯伸的更近了些,正要说话,李资站了起来,用手虚拦道:“二哥恕罪,阿楠前儿着了风寒,现还吃着药呢,大夫交代这几日需滴酒不沾。”

    李旭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若是大夫真有这般交代,一开始斟酒的时候为何不说,分明就是借口敷衍。

    黄氏见李旭脸色难看,娇笑一声道:“林郎好大的架子,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呢!”

    林楠淡淡瞟了她一眼,既然知道我摆明了不给皇子的面子,还要当着皇子的面说出来——就这么点脑子,还要学人家挑拨离间,倒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黄氏见林楠依旧满不在乎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而自家主子的脸色冷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心中咯噔一下,低了头不敢说话。

    李旬呵呵一笑,将林楠手中的杯子接了去,道:“二哥勿怪,阿楠是真的喝不得酒,临出门的时候,岳父大人还让小弟看着他呢,不然我也不会厚着脸皮跟着来蹭饭……这杯不如就便宜了小弟好了。”

    端起来一饮而尽。

    李旭深深看了林楠一眼,将自己那杯放下,缓缓坐了回去。

    这番举动,摆明了是没将李旬放在眼里,李旬也不生气,耸耸肩自己坐下。

    李旭叹道:“罢了。看来今儿不将话说清楚,这酒也喝不下去。”

    话音一转,寒声道:“跪下!”

    见黄氏得意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林楠顿时无语:你不会以为这一声“跪下”是对我说的吧?我连你家男人敬的酒不喝,还会理他的跪下不跪下?这可不是前世的辫子时代,按律来说,自他封官之后,朝廷中非拜不可的人,就只剩了大昌皇帝一个。

    黄氏到底没有蠢到家,见林楠镇定自若,忙回身去看自己主子,却见李旭正面沉如水的盯着自己,吓的浑身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含泪带屈的看着李旭。

    李旭恍如未见,对李资等人叹道:“我自认聪明,不想却栽在这妇人手上!”

    转向黄氏,断喝道:“贱人!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向江南通风报信的!”

    黄氏先是震惊看着李旭,似乎好一阵才听明白他的话一般,难以置信的摇着头,泪如雨下,道:“二爷,您不相信妾身?妾身自从跟了殿下,清白、名声、名分……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不要了,殿下您竟然不信妾身,既然如此,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

    话未说完,一声极不合时宜的“噗嗤”声响起,李旬笑的肚子疼,颤着手指着黄氏道:“二哥啊,你带这个妇人来,不会是专门唱戏给我们听的吧?实在太逗了……哈哈哈……”

    李旭狠狠一掌掴在黄氏脸上,道:“喜儿已经什么都招了,你要是想和她在刑部作伴,爷我成全你!”

    黄氏含泪,声音千回百转:“爷……”

    李旭阴测测道:“你想清楚再说话!爷再提醒你一句……阿彩!”

    黄氏瞬间惨白了脸,哭道:“殿下,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

    刚哭了两声,便被李旭一脚踹翻:“贱人,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这一脚踹的极狠,黄氏好一阵才缓过来,嘴角溢出血丝,她从未见过李旭这般狰狞凶狠的模样,吓得抖成一团,再不敢啰嗦,哆嗦着哭道:“是彩儿跟妾身说,说……”

    她怯生生的着看了林楠一眼,道:“说她无意间听殿下说起,林大爷找到了新的制盐的法子,要改革盐政,废除盐商……我一时糊涂,才让她带了信物回去报信,让我爹早做打算,去寻别的生计……”

    直到此刻才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再顾不得什么风姿仪态,哭得涕泪交加。

    李旭怒道:“胡说八道!本王的确曾打探过盐场之事,但是从未在府中提起过,在别院中更是只字未提!她从哪里听到的?她现在人呢?”

    黄氏哭道:“彩儿下了江南之后,就再也没了音讯……呜呜……”

    李旭不再问她,苦笑着看向林楠等人,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这次栽的有多惨了吧?在父皇面前告发阿楠之人,和我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江南那边,索性直接是拿着我和这贱人的信物去的!那个叫彩儿的贱人,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当初林楠听说盐商也插手之后,便想到大约是盐场之事泄了密,如若不然,他林家早已离开江南,再不管盐税之事,那些盐商又不是不知道他爹的厉害,得了失心疯才会主动招惹他们,还胆大包天的救下了耶律良才,并指引他去抓自己。

    只是林楠也没想到,刚一回京,就得到了相关的线索,按李旭的说法,他是被人算计,有人拿了他和黄氏的信物,去联系江南盐商,做下这些事,再加上京城告发林楠的又和他沾亲带故,若是查下去,这勾结外族,陷害朝臣,甚至戕害兄弟的罪名,就牢牢扣在他头上了。

    林楠依旧不说话,李资问道:“那彩儿又是何人?”

    李旭喝道:“贱人!还不回话!”

    黄氏颤颤道:“彩儿是妾身在庙会上救的,当时她正被几个恶少调戏,妾身实在不知道她,她……”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只能呜呜的哭个不停。

    李旭苦笑,望向林楠,道:“我知道便是说了,阿楠也未必会信我,阿楠不妨把这贱人带回去亲自审,要杀要剐,全凭阿楠一句话。”

    黄氏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望着李旭,喃喃道:“爷……”

    林楠笑笑,道:“殿下的话,下官怎会不信?”

    又道:“还请殿下恕罪,下官今日方到,实在有些乏了,想……”

    李旭歉然道:“是我不该今儿就打扰阿楠,阿楠回去好生休息吧!这个贱人,我另派人将她送到府上去……”

    林楠笑道:“一事不烦二主,这妇人既是殿下送给下官的,那就烦请殿下替我将她送去刑部好了。”

    李旭脸色一变,道:“阿楠还是不信我?”

    林楠笑笑,道:“殿下的为人,下官再清楚不过,岂能不信殿下?只是这妇人既然犯下的是勾结外族、刺杀皇子的大罪,下官一个区区的翰林院编纂,如何有资格过问?自然只能送去刑部了。”

    说完并不等李旭答话,起身告辞。

    李旬跟着起身道:“我送阿楠回去。”

    李资亦道:“我也乏的紧了,就此告辞。”

    三人一同出门,剩下李旭一人,看着满桌未曾动过分毫的山珍海味,李旭只觉得胸中的郁气堵的他整个人快要爆炸了一般,咬牙一把掀了桌子,在黄氏的尖叫中,揪着她的头发将人拖了出去。

    ******

    回到林府,林楠见时辰还早,便去见了林如海,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林如海笑笑,道:“信了?”

    林楠微微沉吟片刻,道:“二殿下向来不是很识大体,他纳了黄氏,除了因为黄氏温柔美貌,更多只怕是看中了盐商的身家……是以向盐商透露出盐场之事,他是做的出来的,但是和耶律良才勾结——我觉得他没那个胆子。”

    林如海轻笑一声道:“拉个女人出来做替死鬼,咱们这位二殿下还真不讲究。”

    林楠愕然道:“父亲是觉得盐商之事的确是他所为?”

    林如海淡淡道:“刑部现在还在审右都御使,耶律良才陛下下了令,不许人过问……是以知道此事和盐商有关的,不过你我数人,按李旭的说法,他无辜的很,那他怎么就知道黄氏泄露盐场之事,和河道上三殿下遇刺有关?”

    “更何况现在在江南查盐商的,就只有我的人和陛下的人,知道我快要查到二皇子头上的,只有盐商自己——他若和盐商没有联系,焉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来一招弃车保帅,自证清白?”

    林楠摇头道:“但若此事当真是他一手策划,他不可能不知道耶律良才中计之事,那右都御使就不会一头栽了进去。我看这位二殿下,八成是被人利用,做了人的马前卒了。”

    林如海点头不语。

    林楠耸耸肩道:“其实二殿下来这么一出实在没意思的很,便是盐商之事和他全无关系,也有右都御使在陛下面前密告在先——莫非他以为,他喊一声冤枉,说自己只是被人利用的马前卒,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吗?”

    笑笑道:“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对被他攻击的人来说,他到底是马前卒,还是骑马的将军,又有什么区别?”

    他记得前世电影里有一句台词说的极有道理:老鹰小鸡,炖在锅里都叫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