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初会罗斯柴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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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绾认为18%的贷款利率过高，经主席亲王同意，以国王置地经理会名义向首相哈登贝格提出质疑，没几天，国务秘书克勒维茨传回话来，
“去跟财政大臣沟通。”
财政大臣比洛夫因为自己是柏林军备商会影子股东一事，一直都很避讳和谢绾直接见面，这次也只派了他的书记官跟谢绾做了一轮沟通。再后来，书记官回复谢绾，比洛夫阁下认为没有理由降低利率。
谢绾猜想比洛夫肯定得到了哈登贝格某种授意，也不知道这帮人有多少利益在里头。但不管有多少利益，18%实在太高了，这种吸血方式忽悠国王或许有效，忽悠谢绾不行。于是他继续向内阁表达不满。眼看这件事都要闹到国王那里去了，哈登贝格才责成比洛夫一定要限时解决。
比洛夫其实也很无奈，哈登贝格和他的个人利益，都是基于承诺银行股东18%利率的条件，这时如果跟谢绾会面，只要有一点松动，都无法跟银行股东们交代。思来想去，想了个脱身办法。他召集国王中央银行的大股东们开闭门会，言明这次贷款利率受到融资方质疑，他作为国王的财政大臣，实在没有办法对国王的贷款项目坚决拒绝下调利率，如果大家不想把这个事闹到国王那里去，还想继续这个贷款项目的话，就请派出代表与贷款方谈判。
银行股东们都是精明的金融资本家，知道此事目前也只有这一条路，否则首相和财政大臣很可能因为惧怕闹到国王面前而放弃跟他们的合作。于是他们派出代表，请比洛夫约了谢绾谈判。
谈判首先是非正式的闭门沟通，在谢绾的湖畔庄园进行。当天一大早，谢绾刚整理完仪容，守卫就来报告说国王中央银行的代表来访。谢绾连忙迎出去，站在庄园主楼的台阶上，看见一位身着平民礼服，黑色卷发鹰钩鼻子的四十来岁中年人正向他走来。谢绾主动走下台阶前去握手，谁知中年人一看见谢绾，也是满脸笑容，加快步伐向前。于是出现了两人跑向彼此的情景，这感觉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来人先开口，
“冯·谢首席经理先生，鄙人阿姆舍尔·罗斯柴尔德，非常抱歉打扰您了。”
谢绾一愣，罗斯柴尔德？转念一想，不奇怪，这是罗斯柴尔德第二代大发展的时代。于是谢绾亲切地回答，
“罗斯柴尔德先生，恭候您很久了，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
然后谢绾握着罗斯柴尔德的手，热情地寒暄着走进大门。在大厅里，谢绾看见自己挂在墙上的那面盾牌，心思一动，对罗斯柴尔德说，
“您看，我姓‘盾’，您姓‘红盾’，多么巧啊。”罗斯柴尔德确实也是以“Schild”词根结尾的，不过这是个很生硬的客套话。谢绾示好的话，罗斯柴尔德怎么会不接，他连忙回答，
“是啊，我之前都没注意到，如此看来，今天我们见面一定是上帝的旨意。”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话题虽然尴尬，但只要两人有默契，气氛还是不错。
在客厅里落座，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开始切入正题。
还是罗斯柴尔德先开口，
“冯·谢阁下，您知道18%这个利率基本上是目前金匠钱庄（注1）能够借出的最低利率了。我们拿出这个利率也是很有诚意的。”
谢绾倒是觉得好笑，
“可是您是银行家，不是金匠啊？”
“正因为是银行，所以才能拿出这个低利率，否则恐怕是两到三成的利率了。”
“我们这个可是王室作为大股东的项目，可以用土地作保。”
“正因为是王室项目，所以才能拿出这个低利率，否则恐怕是两到三成的利率了。”
这家伙不接招，就车轱辘话说这利率很低，而且只字不提“土地作保”这件事——看来他们背后的内阁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项目背景，有没有土地作保他们都判断这个项目风险很低。而不要求土地作保，就能够在利率谈判中占据优势。
妈的，这下麻烦了。谢绾虽然心知肚明这个利率偏高，但一时也没证据，因为目前普鲁士境内金融不发达，贷款市场就支持这个高利率。
于是谢绾换了个话题跟罗斯柴尔德打起哈哈来。没多久，两人约好再次见面时间，罗斯柴尔德告辞。谢绾开始琢磨怎么收拾这家伙。
说到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一代在法兰克福开创了事业，第二代五位儿子，除了谢绾今天见这位长子继承法兰克福的事业外，其余四位在伦敦、巴黎、维也纳、那不勒斯也开创了分支银行，确实是值得钦佩的金融资本家族。但他们值得钦佩，也不能把谢绾当乡巴佬，毕竟谢绾见过的金融市场是这群十九世纪初的家伙不可能见过的。
想到罗斯柴尔德在伦敦的分号，谢绾不由自主嘿嘿笑起来。他走到书房，给英格兰银行董事帕尔默先生写了封信——帕尔默先生便是先前谢绾在伦敦购买机床时，在英格兰银行相谈甚欢的那位——言称普鲁士王室需要一笔55万英镑贷款用于营造宫殿，以等值土地收入作保，询问英格兰银行是否能够提供一笔贷款，利率多少。
此前英格兰银行从未给普鲁士王室贷过款，一听这个高兴坏了，这可是获得一位大客户的机会，两周后，谢绾收到回信。信中说，英格兰银行可以以7.8%的贷款利率给普鲁士王室贷款——这个利率甚至略低于给英格兰王室的贷款。
谢绾大喜，可算捏着炸弹了。他拿着这封回信又约见了罗斯柴尔德，这次没那么多客套，谢绾单刀直入地说，如果国王中央银行不降低利率，他就请国王陛下将国王置地的贷款公司改为英格兰银行。
罗斯柴尔德倒是有点措手不及，赶紧跟国王中央银行的股东们商议。商议结果是，国王中央银行的贷款利率降到了10%，同时要以鲁尔经济区土地收入作保。这个利率还是比英格兰银行的高。
要按照谢绾的脾气，这次起码要让国王中央银行的利率降到英格兰银行以下他才会松口。但财政大臣比洛夫却突然召见谢绾，说是公务。然而，谢绾在大臣办公室跟比洛夫耐着性子闲扯了个把小时，毫无实际内容，谢绾实在憋不住，就准备告辞。他刚起身，比洛夫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国王中央银行实力比英格兰银行差，七百万塔勒的贷款，实在扛不住低利率啊……”
谢绾一愣，正想说什么，一直在旁边陪笑的书记官拉拉谢绾的袖子，微微摇头，暗示他不要再得寸进尺。谢绾叹口气，10%的利率如果再降，银行股东们之外的中间人，确实不会再有啥利润。比洛夫既然都这样说了，装不知道是没用的，再不松口就摆明是针对比洛夫。财政大臣还是不要得罪得好，再说这也不是比洛夫一个人的事儿。于是他只好不再言语，满脸堆笑的说了句“我明白了，大臣阁下请放心。”然后告退。国王置地向国王中央银行贷款项目的利率只能就此敲定，10%。
在回家路上，谢绾琢磨着，既然国王置地所有前期工作都已确定，那么自己也该确定下离开柏林后，柏林军备商会的工作安排。
自从谢绾开始莱茵地区的工作之后，对柏林军备商会的工作基本采取放任的态度。虽然德莱塞和另外两位厂长都是老工匠了，生产和供货没什么问题，但在成本和费用上难保没有私心。尤其是德莱塞，作为商会副会长，谢绾不在的时候就是一言九鼎。
在对以后的工作做安排之前，必须先审查一下商会的经营和账目。
于是谢绾让马车夫改变路线，去柏林军备商会的总部看看。
德莱塞正在商会总部安排工作，看见谢绾，很热情地上来打招呼。谢绾也一脸笑容，问候了下德莱赛和家人。谢绾从莱茵地区回来后俩人见过一面，但并没谈及工作，再之后谢绾埋头于跟清国的联系和莱茵地区工作汇报，又有半个月没见面。德莱塞跟着谢绾到了会长办公室，谢绾坐到会长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后面，笑嘻嘻地对德莱塞说，
“约翰，让会计把账目拿来，我们聊聊经营状况。”德莱塞看了看谢绾的表情，有点不安地说了声“好的”。
谢绾认为18%的贷款利率过高，经主席亲王同意，以国王置地经理会名义向首相哈登贝格提出质疑，没几天，国务秘书克勒维茨传回话来，
“去跟财政大臣沟通。”
财政大臣比洛夫因为自己是柏林军备商会影子股东一事，一直都很避讳和谢绾直接见面，这次也只派了他的书记官跟谢绾做了一轮沟通。再后来，书记官回复谢绾，比洛夫阁下认为没有理由降低利率。
谢绾猜想比洛夫肯定得到了哈登贝格某种授意，也不知道这帮人有多少利益在里头。但不管有多少利益，18%实在太高了，这种吸血方式忽悠国王或许有效，忽悠谢绾不行。于是他继续向内阁表达不满。眼看这件事都要闹到国王那里去了，哈登贝格才责成比洛夫一定要限时解决。
比洛夫其实也很无奈，哈登贝格和他的个人利益，都是基于承诺银行股东18%利率的条件，这时如果跟谢绾会面，只要有一点松动，都无法跟银行股东们交代。思来想去，想了个脱身办法。他召集国王中央银行的大股东们开闭门会，言明这次贷款利率受到融资方质疑，他作为国王的财政大臣，实在没有办法对国王的贷款项目坚决拒绝下调利率，如果大家不想把这个事闹到国王那里去，还想继续这个贷款项目的话，就请派出代表与贷款方谈判。
银行股东们都是精明的金融资本家，知道此事目前也只有这一条路，否则首相和财政大臣很可能因为惧怕闹到国王面前而放弃跟他们的合作。于是他们派出代表，请比洛夫约了谢绾谈判。
谈判首先是非正式的闭门沟通，在谢绾的湖畔庄园进行。当天一大早，谢绾刚整理完仪容，守卫就来报告说国王中央银行的代表来访。谢绾连忙迎出去，站在庄园主楼的台阶上，看见一位身着平民礼服，黑色卷发鹰钩鼻子的四十来岁中年人正向他走来。谢绾主动走下台阶前去握手，谁知中年人一看见谢绾，也是满脸笑容，加快步伐向前。于是出现了两人跑向彼此的情景，这感觉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来人先开口，
“冯·谢首席经理先生，鄙人阿姆舍尔·罗斯柴尔德，非常抱歉打扰您了。”
谢绾一愣，罗斯柴尔德？转念一想，不奇怪，这是罗斯柴尔德第二代大发展的时代。于是谢绾亲切地回答，
“罗斯柴尔德先生，恭候您很久了，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
然后谢绾握着罗斯柴尔德的手，热情地寒暄着走进大门。在大厅里，谢绾看见自己挂在墙上的那面盾牌，心思一动，对罗斯柴尔德说，
“您看，我姓‘盾’，您姓‘红盾’，多么巧啊。”罗斯柴尔德确实也是以“Schild”词根结尾的，不过这是个很生硬的客套话。谢绾示好的话，罗斯柴尔德怎么会不接，他连忙回答，
“是啊，我之前都没注意到，如此看来，今天我们见面一定是上帝的旨意。”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话题虽然尴尬，但只要两人有默契，气氛还是不错。
在客厅里落座，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开始切入正题。
还是罗斯柴尔德先开口，
“冯·谢阁下，您知道18%这个利率基本上是目前金匠钱庄（注1）能够借出的最低利率了。我们拿出这个利率也是很有诚意的。”
谢绾倒是觉得好笑，
“可是您是银行家，不是金匠啊？”
“正因为是银行，所以才能拿出这个低利率，否则恐怕是两到三成的利率了。”
“我们这个可是王室作为大股东的项目，可以用土地作保。”
“正因为是王室项目，所以才能拿出这个低利率，否则恐怕是两到三成的利率了。”
这家伙不接招，就车轱辘话说这利率很低，而且只字不提“土地作保”这件事——看来他们背后的内阁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项目背景，有没有土地作保他们都判断这个项目风险很低。而不要求土地作保，就能够在利率谈判中占据优势。
妈的，这下麻烦了。谢绾虽然心知肚明这个利率偏高，但一时也没证据，因为目前普鲁士境内金融不发达，贷款市场就支持这个高利率。
于是谢绾换了个话题跟罗斯柴尔德打起哈哈来。没多久，两人约好再次见面时间，罗斯柴尔德告辞。谢绾开始琢磨怎么收拾这家伙。
说到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一代在法兰克福开创了事业，第二代五位儿子，除了谢绾今天见这位长子继承法兰克福的事业外，其余四位在伦敦、巴黎、维也纳、那不勒斯也开创了分支银行，确实是值得钦佩的金融资本家族。但他们值得钦佩，也不能把谢绾当乡巴佬，毕竟谢绾见过的金融市场是这群十九世纪初的家伙不可能见过的。
想到罗斯柴尔德在伦敦的分号，谢绾不由自主嘿嘿笑起来。他走到书房，给英格兰银行董事帕尔默先生写了封信——帕尔默先生便是先前谢绾在伦敦购买机床时，在英格兰银行相谈甚欢的那位——言称普鲁士王室需要一笔55万英镑贷款用于营造宫殿，以等值土地收入作保，询问英格兰银行是否能够提供一笔贷款，利率多少。
此前英格兰银行从未给普鲁士王室贷过款，一听这个高兴坏了，这可是获得一位大客户的机会，两周后，谢绾收到回信。信中说，英格兰银行可以以7.8%的贷款利率给普鲁士王室贷款——这个利率甚至略低于给英格兰王室的贷款。
谢绾大喜，可算捏着炸弹了。他拿着这封回信又约见了罗斯柴尔德，这次没那么多客套，谢绾单刀直入地说，如果国王中央银行不降低利率，他就请国王陛下将国王置地的贷款公司改为英格兰银行。
罗斯柴尔德倒是有点措手不及，赶紧跟国王中央银行的股东们商议。商议结果是，国王中央银行的贷款利率降到了10%，同时要以鲁尔经济区土地收入作保。这个利率还是比英格兰银行的高。
要按照谢绾的脾气，这次起码要让国王中央银行的利率降到英格兰银行以下他才会松口。但财政大臣比洛夫却突然召见谢绾，说是公务。然而，谢绾在大臣办公室跟比洛夫耐着性子闲扯了个把小时，毫无实际内容，谢绾实在憋不住，就准备告辞。他刚起身，比洛夫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国王中央银行实力比英格兰银行差，七百万塔勒的贷款，实在扛不住低利率啊……”
谢绾一愣，正想说什么，一直在旁边陪笑的书记官拉拉谢绾的袖子，微微摇头，暗示他不要再得寸进尺。谢绾叹口气，10%的利率如果再降，银行股东们之外的中间人，确实不会再有啥利润。比洛夫既然都这样说了，装不知道是没用的，再不松口就摆明是针对比洛夫。财政大臣还是不要得罪得好，再说这也不是比洛夫一个人的事儿。于是他只好不再言语，满脸堆笑的说了句“我明白了，大臣阁下请放心。”然后告退。国王置地向国王中央银行贷款项目的利率只能就此敲定，10%。
在回家路上，谢绾琢磨着，既然国王置地所有前期工作都已确定，那么自己也该确定下离开柏林后，柏林军备商会的工作安排。
自从谢绾开始莱茵地区的工作之后，对柏林军备商会的工作基本采取放任的态度。虽然德莱塞和另外两位厂长都是老工匠了，生产和供货没什么问题，但在成本和费用上难保没有私心。尤其是德莱塞，作为商会副会长，谢绾不在的时候就是一言九鼎。
在对以后的工作做安排之前，必须先审查一下商会的经营和账目。
于是谢绾让马车夫改变路线，去柏林军备商会的总部看看。
德莱塞正在商会总部安排工作，看见谢绾，很热情地上来打招呼。谢绾也一脸笑容，问候了下德莱赛和家人。谢绾从莱茵地区回来后俩人见过一面，但并没谈及工作，再之后谢绾埋头于跟清国的联系和莱茵地区工作汇报，又有半个月没见面。德莱塞跟着谢绾到了会长办公室，谢绾坐到会长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后面，笑嘻嘻地对德莱塞说，
“约翰，让会计把账目拿来，我们聊聊经营状况。”德莱塞看了看谢绾的表情，有点不安地说了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