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不懂一点屁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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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看着蔡花端着一碗热热的炖鸡进门,一个人影猛的冲上去,晋鹏辉一惊,急忙喊了一声,想抬脚上去,那边一个身影已经更快的蹿了过来,朝着蔡花扑过去。
“啊——”门口一个凄惨的叫声起来。
众人都愣愣的,蔡东林正在帮忙搬一箱子碗,看着热腾腾的一碗炖鸡朝着蔡花脸上泼去,又听一声凄惨的嚎叫,直觉的双腿一软,刚搬起来的箱子,嘭的一声扔在地上,撒腿就冲上去,
“丫丫!?”
蔡花吓的小脸白,想闪身躲开却已经来不及,正绝望的闭上眼,一个身影扑过来,扑通到在地上,随之又一个身影也栽倒下来。一碗炖鸡就翻了个,嘭的撒了下来。
惨叫的是晋良才,他用头撞的蔡花,正好泼到了头上,不过大半的鸡汤却是撒在郑墨辰的背上,蔡花被郑墨辰压在下面,却是一点也没撒上。
看着死死咬着牙,咧着嘴,眉毛拧在一块,痛苦的不行的郑墨辰,蔡花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郑墨辰……”声音颤抖的叫他。那一晚炖鸡虽然她端着不烫手,那是因为瓷碗底很厚。而里面的鸡汤却是刚从锅里舀出来,端到这里。有多烫可想而知。
郑墨辰没有叫出声,只死死的咬着牙关,觉得背上火辣辣的钻心的疼。而被他绊了一脚也随着倒下来的晋良才还压在他身上凄厉的哭喊着,蹭着他背上,更是疼的他脑袋昏的,
“快给小爷滚起来!”咬牙切齿道。
蔡东林脸色白,听着郑墨辰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看着晋良才还压在两人身上,急忙一把拉起晋良才,去拉郑墨辰起来。
晋良才摸了下头,疼的他浑身直打哆嗦,哇的一声嚎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往下掉。
“良才啊!?”孙盼尖叫一声就扑过来了。
蔡东林看着蔡花没事儿,扶了她起来,就去扶着郑墨辰,
“小辰!?小辰你咋样了!?”一脸担忧瞪着问他。
孙氏也冲过来,看着郑墨辰褂子都贴在背上了,脸色绷了起来,
“结实!结实快去喊郎中过来!”喊蔡结实。
蔡结实一直在马车旁边,刚才没来得及冲过来,现在听孙氏叫,立马拔腿就往区庄唯一一家郎中家里跑。
王栓子看着也想跟过去,又看看没人看着的马车,还是留在了马车旁看着。
“我的儿啊!”孙盼看着晋良才头上浇的热汤哇的一声就哭嚎起来。
孙盼哭,晋良才也哭,晋大成过来一看也嚎起来。
孙氏看着郑墨辰后背的衣裳都贴在肉上,只怕烫的不轻,沉着脸转过头,
“刚才是良才又撞了丫丫吧!真是害人又害己!你们到底图个啥!?”把孙盼要赖人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哎呀!这都咋地了!?咋吵起来了!没事儿吧!?”陈氏笑着过来,看看孙氏又看看孙盼,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国建快去叫郎中过来一趟!”韩氏黑着脸喊孙国建。
“哎!”孙国建也吓一跳,郑墨辰一看就知道烫的不轻,晋良才却更是严重,烫到了头上,急忙就往外面跑。
晋鹏辉站在一旁看看蔡花安然无恙,微微松了口气,眸光幽深的撇了眼郑墨辰,看晋良才头上的烫伤,眉毛又拧起来,低声安慰晋良才。
这个时候没人搭理陈氏,孙国建没走到郎中家里,蔡结实就把郎中给拽过来了。郎中一来,孙盼就非拉着郎中给晋良才看伤,郑墨辰脸色白,咬着牙,绷着小脸。
那边郎中看了下,就先过去给晋良才看伤了。只是晋良才扯着嗓子嚎哭,哭的一脸的眼泪鼻涕流的嘴里都是,还有鸡汤里的油花。
晋鹏辉就拿了自己的帕子出来给晋良才擦了把脸上。
“趁着还没起泡,赶紧把头刮掉吧!不然起了泡就坏事儿了!”郎中催着孙盼去给晋良才刮头,转身去看郑墨辰。
孙盼一听,就抱着晋良才嚎的更厉害了,
“黑心肝啊畜生啊!把你害成这个样子,还让娘咋活啊!?”
“嚎啥嚎!?没听见郎中说的话!?还不赶紧的舀热水过来,把他二舅帮着把头刮掉!?”韩氏沉着脸就喝了孙盼一声。
孙盼还想再嚎,看了眼蔡花,见她眼神阴沉的盯着她,透着冰冷的冷光,心里忍不住打个突儿,就不敢再死命的嚎了,抽泣着叫晋大成去舀水过来。
“他二舅下手没轻重,还是找张麻子吧!”张二妗子看着就给张二舅使眼色,让找给小孩剃头的张麻子。
孙盼看着张二妗子脸色就有些不好,那边张二舅应了一声,就喊了张麻子过来。
郑墨辰的褂子被解开,后肩上一块衣裳都粘在了皮上。
“扯掉!”郑墨辰咬紧了牙关,喊了一句。
张郎中看了眼郑墨辰眼里的坚毅,心里就多了一份赞赏,小心的把褂子抓在一把,防止扯的时候带着别的皮肉了。
郑墨辰手里还抓着蔡花的手,听张郎中喊了一声准备,手下用劲儿,死死的握住蔡花的手。
蔡花小手被握的通红,生疼,脸色却没有变,皱着眉毛看着郑墨辰,想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那边张郎中说话了,
“我喊一二三,忍住!”
“嗯!”郑墨辰应着,手上更加用劲儿。
“一!”嗤拉一声,张郎中好不防备的就拽掉了郑墨辰的衣裳。
“嗯……”郑墨辰脸色涨红,闷吭一声,继而慢慢的白,额头出了一层汗珠。
孙氏看着掉了一层皮,后肩上一整块红的被揭掉皮的肉,还冒着油光,心里抽了下,止不住的心疼得不行。本来就是没爹娘的可怜孩子,虽然被蔡花压榨着干活,却是磨了他的犟性子,反而肯好好学点东西了!只是却从来还没受过这样的罪!
张郎中让蔡东林扶着郑墨辰,往前趴点,拿了药箱里的药粉给他上药。
药粉撒上去郑墨辰倒吸一口凉气,后肩上已经疼的麻木没知觉了,身子抖了抖,抿紧了嘴。
“这衣裳不能穿了!我找前进的衣裳先给他穿着!”张二妗子看着嘶了下,转身回家找大儿子的衣裳过来。张二妗子一个闺女俩儿子,大儿子和郑墨辰大小不差。
那边张麻子已经给晋良才把头都刮掉了,只是碰掉了几块皮,浸出了血来。张麻子脾气邪怪,孙盼又不敢叫骂,脸色阴沉的吓人。
蔡花撇了一眼,问张郎中郑墨辰的药费诊费该多少银子!?
“这个药拿回去一天摸三次,就要两百八十文吧!”张郎中说着把纱布绑上好,递了两瓶药给蔡花。
蔡花要伸手接,郑墨辰看着他死死的抓着蔡花的手,眼神闪了下,急忙松开。蔡花手上就明显的起了红印子,手指有些麻的接了药瓶子,还差点掉了。
孙氏和蔡东林,蔡花身上都没带啥钱,孙国建看了下,后退一步,怕孙氏找他拿钱先垫上。
孙盼却想让孙氏把晋良才的一块拿了,
“…一碗鸡汤都端不住愣是浇在了我儿子头上,这心思也太恶毒了!不就是说了不愿意,竟然还来报复!?故意呐!要赔偿!”
众人大多都知道孙盼说的不愿意是啥事儿,看看蔡花又看看孙盼,觉得孙盼太过分了!因为有人看到是晋良才撞上的蔡花。
蔡花眯了眯眼,嗤笑一声,勾起嘴角,
“是个人就看到是他故意撞过来的,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想报复还是想讹诈!?”暗讽孙盼不是人。
“你……”孙盼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上去撕烂蔡花的嘴,那边蔡结实已经掏了一吊钱出来,数了一百二拿下来,剩下的都递给了张郎中。
孙国建脸色就黑了黑。孙氏和蔡花都说没带钱,却不想那钱竟然是蔡结实带着的!不过又一想,孙氏同意了借钱给他,蔡结实一个小孩就算带钱也带不多,撇撇嘴也就不计较了。
蔡花冷眼看着孙盼,
“还想做人,就不要再耍啥花招!”警告她一声。
孙盼心里一寒,咬牙切齿,恨恨的瞪了眼蔡花。
张二妗子拿了张前进的衣裳过来,孙氏帮着给郑墨辰穿上,蔡花和蔡结实扶着郑墨辰到马车旁。王栓子拿了小杌子下来给郑墨辰坐下。
晋良才的伤势要严重的多,还是在头上,头刮掉之后就起了水泡了,大大的,鼓鼓的顶在头上。
张郎中说要把水泡扎破上药,孙盼执意不让,张郎中就只好留了两瓶药给她,
“最好还是把水泡扎破上药,不让化了脓就严重了!”
同样是两百八十文钱,孙盼看看不情愿的掏了钱,心里恨的要死。
张郎中接了钱,看了眼晋良才的头,叹口气,摇摇头,背着药箱走了。
晋良才还在哭,孙小季看着转身拿了个给杨流云留的炸鸡腿过来塞进晋良才手里,晋良才一愣,见是鸡腿,拿起就往嘴里塞,也不哭了。
晋鹏辉皱起眉毛,打掉他的手,给他擦干净鼻涕眼泪才让吃。
晋良才抽泣两声,吃两口,却也不像刚才那样嚎了。
孙盼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晋良才,阴沉的瞪了眼孙氏一家,扯着晋良才问韩氏,可怜巴巴道,
“娘!这咋弄啊!?”
“啥咋弄!?让你听郎中的话你不听!”韩氏看看晋良才吃鸡腿吃的欢实,头上起了水泡就说让孙盼扎破上药。
孙盼一摸晋良才就扯着嗓子嚎,不让碰。孙盼也就不管他了。
这边闹了这么一场,本来就晚时间吃饭了,现在都已经晌午错了,那边厨子喊了一句吃饭,众人急忙找桌子坐下。
郑墨辰要忌嘴,韩氏特意喊了孙国建让给郑墨辰先做碗吃的,蔡花让多做点,刚才的炖鸡块撒了,姥爷还没吃饭。
孙国建想着从蔡花家里拿银子,所以倒是没有推辞的就喊了厨子空出一口小锅做了两碗肉汤,炖了鸡蛋羹。
端了满满一海碗的肉汤递给郑墨辰,提前要了个白馍给他,
“等会桌上的菜挑着吃。”桌上很多才是加了辣椒和王天猴啥的,不能吃。
“蔡花!小爷现你就是一祸害!小爷不就欠了你几两银子,为你卖命的事儿小爷可不是第一次了!”郑墨辰面色不善的瞪着蔡花,咬牙道。
“嗯!你上辈子指不定欠了我多少次命呢!”蔡花笑着应了一声,把鸡蛋羹端给他,让先吃了。没有计较郑墨辰的‘小爷’行为。
“小爷懒的理你!坑人的时候精的像啥一样,到了这时候就蠢的像猪一样!早知道小爷才不救你,让你破相算了!”郑墨辰哼哼一声,还是伸手接了鸡蛋羹,心里既轻松又纠结。轻松是因为蔡花没事儿,一点都没烫到。纠结的是上次蔡花从树上掉下来他是被动当了垫背的,差点被砸死。这回却是他自己脑袋热冲上去的!他恨蔡花恨的想掐死了她,却主动救了蔡花!?
看着郑墨辰眼神复杂的看过来,蔡花眸光闪了下,嘱咐蔡结实和王栓子照看着郑墨辰,转身端了另外一碗肉汤到西屋给姥爷吃。
孩子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被抱走了,蔡花姥爷让把肉汤放在炕桌上,他自己吃,叫蔡花赶紧的去坐桌。晋贝贝就拉着蔡花在西屋门口的一桌上坐了。
桌上的菜死冷六热,俩甜的,再加上鸡块,鱼块和大件子(趴子肉),看着倒也很是丰盛。同桌上坐的都是蔡花认识的,只有俩小孩抢一下甜的。倒是不像别的桌上抢菜抢的能打起来。
不过桌上的先前上来的素菜差不多都放着没咋动,就等着后面是鸡块鱼块和大件子。那鸡块鱼块是外面裹了面糊子炸的,其实一盘子根本也没有鸡块,一下子就被夹光了。到大件子上来的时候,蔡花看着白花花的肥肉趴在盘子,就放下了筷子。
大件子是用五花肉或肥肉切成方块在锅里用大料煮过,然后再把肉皮上的肉切成丁子,却不能切开整块肉,最后肉皮朝上,趴在盘子上锅蒸的稀烂,入口即化。
晋贝贝却很是强势,手麻利的伸出去,别了一筷子带瘦肉的夹给蔡花,又伸手去夹另一块。
蔡花看着十几双筷子都在一个盘子里争先恐后的夹肉,生怕被抢没了,嘴角有些抽。
“快吃!”晋贝贝以为蔡花不好意思抢,抢不到,又夹了一块自己吃的,催着蔡花快吃了。不然等会小孩子看见谁碗里还有肉,会闹着要。
蔡花又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一大块稀烂的肥肉,朝大门口看看,想拿给蔡结实和王栓子谁吃,同桌上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子没有夹到肉咧嘴就哭了起来。蔡花看着就把自己的肉给了他。
张大妗子拍了那小子几耳巴子,冲蔡花笑笑,想夹块肉给蔡花,看看自己碗里的肉又看看蔡花,觉得蔡花是吃肉吃多了,别人碗里都存菜,蔡花碗里竟然不存菜,就没有给。
晋贝贝暗自瞪了她一眼,蔡花笑笑没说话。她吃不多,等会再喝点汤,吃个两口馍就饱了。
上了汤,孙小季拿了碗和勺子就去舀汤里面的肉丝和鸡汤,大半碗肉丝鸡蛋就放在了蔡花眼前,
“你不喜欢吃油腻的,就多喝点肉汤!”
晋贝贝就笑了,把自己舀的肉汤放在自己面前。
“哎呀!小季对这个外甥女可真好啊!一大碗的肉汤就送到跟前了!”就有人笑着打趣孙小季和蔡花,因为孙小季舀完,大海碗里的肉汤就没啥肉丝了。
“等会还有,都是你们的!”孙氏拿着筷子笑着不在意的挥了挥。
就听到院子那边的桌上,晋良才又哭了起来。众人看过去,却原来是因为一块大件子肉没有抢到。
蔡花这桌离的西棚子近,就先上菜,远的现在刚上大件子。
“…一个大件子你碗里都抢了三块了,还想咋地!?”一个不服的声音对着孙盼过去。
孙盼脸黑着站起来,还不忘护着自己碗里的肉,
“没看见我儿子被人害成这样了,多吃一块肉咋地!?再说这里是我娘家,我多吃一块肉管你屁事儿!?”
“啥被人害成这样的,明明是自己故意撞上去想害人,结果没有躲掉!这就叫活该!再说咱送的东西可不比你少,连块肉都吃不上,还叫啥办喜事儿!?”一听孙盼强势夺理,那妇女也不愿意了,冷笑道。
“孙盼!你想干啥!?”韩氏就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孙盼又不讲脸了,当即喝斥了她一声。
“娘……”见韩氏气沉着脸,真的火了,孙盼气势当即就软了下来,不满的叫声了韩氏。
韩氏不等那生气的妇女说话就上去道了歉,端着孙盼的碗把里面的三块大件子扒到那妇女的儿子碗里。
孙盼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紧紧的抿着嘴,咬着牙,恨恨的瞪着对面的那妇女。
晋良才一看孙盼碗里的大件子被韩氏扒拉给别人了就嚎哭起来,韩氏一听脸更黑了,转身孙盼的碗塞进晋良才手里。孙盼碗里可是大半碗的肉片子肉丝鸡块鱼块啥的。
“不懂一点屁事儿!你给我过来!”韩氏这边拉了孙盼不让吃了,往西屋里拉来,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晋良才却端着碗也不哭了,也没跟着韩氏和孙盼走,擦了把鼻涕眼泪又坐下,一边吃着碗里的肉,一边盯着桌上再上啥菜。
蔡花就耷拉了眼皮子,低头慢悠悠的喝着肉汤。大家又吃起饭来,因为哪家办事儿几乎都有小孩抢不到肉哭闹啥的!只是孙盼作为亲戚又是二姐和来的客人呛起来,却是丢脸了!
晋文才跟着晋鹏辉在大门外的几桌上吃,进来看了眼,见没啥事儿了,就转身走了。
吃了饭已经下晌了,有人看着桌上没吃完的菜,家里离得近的,就拿了碗把菜折回家一碗,笑眯眯的端着走了。
送喜饭吃桌配的有红糖水,一个大缸放在大门口里面一点,一锅热热的开水浇进去,放了一封红糖,等一缸开水满了,那一封红糖也就化开了,只看到水带了点红红颜色,小孩子都却争先恐后的端着碗去抢着舀红糖水喝。
看着满满一大缸冒着热腾腾气的红糖水,晋贝贝要拉着蔡花去舀,蔡花心里却有点怯了,摇摇头说不去。还是晋贝贝等了一会,自己过去舀了两碗过来。
众人喝了红糖水,又说了会话,就相继回家了,离的远的亲戚也都让拾掇笆斗子回家去。
孙盼被韩氏骂的眼睛红,却还是伸着头往堂屋里凑,她想看看她家的笆斗子留完了没!?回了几个鸡蛋!?
煮熟的红皮鸡蛋是一个笆斗子回一个,孙盼想着会多回,拿到自家的笆斗子一看,却只有一个鸡蛋,一把小麦,被的啥都没有了,脸就沉了下来。
蔡花家的笆斗子是陈氏帮着回的,笆斗子里的小麦就留了一半,一个里面回了俩红皮鸡蛋,本来还想在回一封米,让蔡花家感念杨流云看重,能尽快把答应借的银子送来,想了想没舍得。
到申时的时候,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蔡花一家,杨流云娘家,张彩莲一家,孙小季和晋贝贝赶不及回去,怕天太晚,就先走了,还有孙盼一家没走。
韩氏正把折回来的一盆盆杂烩分开成一碗一碗的,用海碗装了,让孙国建给各家送去。
“一点剩菜有啥好送的!?”杨流云见了就嘟囔了一句。
韩氏听见了装作没听见,本来她是想大办一场,拿了她和老头子的棺材本出来,卖的粮食钱也贴上了不少,结果多来了几桌人,她说钱还有剩下就多添点肉菜,结果却只多拿了几斤肉,鸡块鱼块裹了面糊子炸!
看着就要傍晚了,陈氏一家没有说要走的话,孙氏也没有走,张彩莲还要回家做凉皮儿,就打了招呼,先回了家。反正蔡花家的笆斗子空了,可以摞起来放。
“国建!请咱娘过去拔几天草的事儿你和流云咋说啊!?”孙氏见蔡东林使眼色过来,就张嘴问孙国建。
孙国建见孙氏一家子都没走,留到了最后就知道为这事儿。他有点为难,
“家里也离不了咱娘……”主要是韩氏走了,没人伺候杨流云了,还得反过来伺候瘫痪的老头子,杨流云不同意!
“哪能离不了咱娘!?家里现在也没活计,你一个大男劳力还能干不完!?再说流云出了月子,啥活都能干了!咱爹咱娘把你拉扯大,给你娶了媳妇了,就让你照看几天咱爹而已!”孙氏说话就不客气了,直接往孙国建和杨流云不孝上靠了。
孙国建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却没敢说啥,转头看向杨流云和陈氏。
“三姐要接咱娘过去享福了啊!?”杨流云就抱着孩子笑看着孙氏。接了更干活的韩氏过去享福,却把瘫痪的老头子留家里让她照顾,没门!
“咱娘是享福的人吗!?再说家里现在没啥钱,享啥福!?”孙氏就笑了,说到了钱的事儿。
陈氏给杨流云使眼色,杨流云抿了嘴不说话。陈氏就给孙国建使眼色,孙国建讪讪然的咧嘴笑,
“让咱娘过去也可以,只是咱爹…离不了咱娘……”意思是让孙氏把蔡花姥爷也接走,不然就拉倒。
孙氏就皱起了眉毛,心里却已经欢喜起来。丫丫算的不错!这样一说,果然没费力气就能接了人走了。
孙国建几个见孙氏皱了眉毛,一脸为难,对视一眼。
“你爹就在家了!我过去几天干完了活儿就回来了!就是我说的!接啥接!?”韩氏摆着手要做主。
杨流云听着就慌了,忙扯着嘴笑,
“咱娘过去帮忙,正好让咱爹也过去看看门啥的!”竟然就同意了。
孙氏皱着脸看看蔡花又看看蔡东林,蔡东林眼里就闪过笑意,见蔡花提醒,忙收了笑,绷着脸,一脸的不情愿,
“今儿个天已经晚了,马车也坐不下,就等明儿个还是啥时候吧!”说着挎着笆斗子,抬脚出了大门。
杨流云和陈氏,梁氏几个就对视了一眼,抿嘴笑起来。
“那就等明儿个吧!”孙氏不自在的咧嘴笑笑,喊了蔡花和蔡结实,王栓子扶着郑墨辰回家。
郑墨辰坐到了马车里面,蔡东林赶车,马车走的很快,不时就出了区庄,蔡东林这才笑起来,
“还是咱丫丫聪明!这么几句话一说,咱装着不情愿的样子,他们倒是情愿的很呐!”
“我看她是想让她娘家老娘留下来住几天,把送的好些个东西都吃吃,再拿走点!咱娘不在家,他们拿的更顺便!”孙氏虽然嘴上说着,不过脸上却荡起笑来。
“她们也不敢把家里搬空!就那点大小米和鸡蛋剩菜啥的!大不了拿几块布回家!我看国建媳妇也小气着呐!还不一定舍得给娘家好东西呢!”蔡东林就接了句。说完才想起来孙氏可以说孙国建和杨流云的不是,他却不好去说出口,脸色就有些窘迫起来。
孙氏也没在意,就叹了口气。
蔡东林就松了口气。
马车过个坎儿,颠了一下,郑墨辰后背碰到了车壁上,向前倾去,蔡花急忙伸手扶住他,孙氏几个也急忙伸着手问郑墨辰厉害不厉害啥的。
“是不是碰着了!?要不要紧啊!?”蔡东林停了马车,掀开帘子问。
“没事儿!大叔!赶路吧!”郑墨辰扯着嘴角笑笑,脸色却有些白,额头冒了汗珠。
蔡东林再赶车就慢了下来,一路稳稳地到了家。
家门口一个年轻孩儿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等着,见蔡东林驾着马车回来,忙吓的后退了好几步。
“平良你来了啊!?”蔡东林已经看到来人是蔡平良和他弟弟蔡光辉。
蔡平良白着眼看过来,正下车的郑墨辰皱了皱眉毛,就想瞪过去。蔡花掐了他胳膊一把,让蔡结实和王栓子扶着他,她勾起嘴角和蔡平良点点头,拿了钥匙去开门。蔡平良白眼看人是生理的问题,不是心理。听说小时候为了救蔡光辉嘭到,救得不及时,后来就成了白眼。正面看人到不是啥大毛病,就是斜着看人的时候像翻白眼一样。
“大叔!大婶!我哥是来应征长工的!”蔡光辉就笑着和蔡东林孙氏打招呼,说蔡平良的来意。
“先和你大婶进家去,我把马车放了就来!”蔡东林笑笑,到新院子去放马车。
蔡光辉就拉了把蔡平良,见孙氏挎着两个笆斗子,嘿嘿笑着上去帮孙氏挎笆斗子。
到屋里,孙氏就笑着拿了俩红皮鸡蛋给蔡光辉和蔡平良吃,俩人推着不要,还是蔡东林拿着塞给俩人,这才接了。
孙氏拾掇了一下,就到厨房去做晚饭,让蔡平良应征长工找蔡花。
蔡花上下打量了蔡平良,个子不是很高,中上等的个,抿着嘴,皮肤很白,穿了洗的白的布衫,上面还打着补丁,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蔡花暗自点点头,让他伸出手看了下,虽然很白,但手上不少细细的口子,更是磨了不少茧子。
“先在我这里登记一下,回家等消息吧!”蔡花心里虽然愿意,却还是一口气把话说完。她不能头一个就说让蔡平良当了长工,因为蔡平良是蔡八斤介绍过来的。不然以后蔡八斤这种事儿做多了,会以为能左右他们家的决定!
蔡平良以为蔡花没看上,他会的活计也不少,就有些失望。蔡光辉却看到蔡花拿的一张纸上没写多少人,觉得有希望,和蔡平良一块回家了。路上见蔡平良懊恼的样子,忍不住劝他,
“哥你别灰心!我虽然不认字,可蔡花那纸上没写多少名字!前儿个应征的可有百来十口人呐!写了好几张都没写完!你肯定有希望的!”
“嗯!”蔡平良眼神亮了起来,点点头,抿嘴笑,和蔡光辉一块回了家。
蔡八斤正坐在蔡平良家的堂屋里等着,见俩兄弟回来,就笑着问,
“咋样!?成了吧!?”
“还不知道呐!说让回来等消息!”蔡平良没谱的事儿不敢确定。
“我看能成!蔡花记下了我哥的名字!”蔡光辉就飞着眉毛和平良娘说话。
“这可真是多亏了他八斤爷了!今晚一定要留在家里吃顿饭!”平良娘就给蔡八斤道谢。
“哈哈哈…我就说和东林还是有点交情的,蔡花那孩子也是个好的,这事儿交给我指定能办成!这饭我也不吃,我就是过来问问事儿成了没!好了!回家吃饭去!”蔡八斤哈哈一笑,摆摆手,起来回了家,心里有些小得意。
这边蔡花一家饭还没吃完,蔡鸿雁过来了,咧着嘴嘿嘿笑着,
“蔡花!你看…我能不能也过来当个长工!?你放心!我啥活儿都会干的,不会偷懒!”生怕蔡花不同意,忙保证了句。张氏是让他过来帮着管长工的,那多长工都来干活肯定得要人管着!只是他看到蔡花有些冷淡的样子,就没敢提那话。
蔡花皱了下眉毛,叹口气,
“小叔!你还是卖凉皮儿更妥当些!雇的长工是下地干活的,又腌臜又累人!再说我们都规定了不要亲戚家的人!”
蔡鸿雁眼里闪过失望,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那一个村子里住着的还不都是亲戚啥的!?”有些不甘心。因为卖凉皮儿的事儿都是张氏和蔡米芝,蔡鸿雁就没去几回。
“小叔!我不喜欢坏规矩的人!再说我家现在不卖凉皮儿了,三叔家也没有卖了。整个兆安县就你们三家,你出手大方些,多放点凉皮儿,再多放点调料,吃的人自然就多!辛苦些,一天差不多也能挣一两银子的样子,放在扑通家里几个月都挣不到呢!”蔡花抿了嘴,看着蔡鸿雁传授他做生意的道理。但是她知道说了估计也白说,蔡鸿雁根本不是那块料儿,张氏手小,作挤(小气)的像啥一样!只怕会越买越少!
蔡鸿雁见蔡花声音淡淡的,却很是坚决,直白的说了不喜欢坏规矩的人,那他要是非坏了规矩,蔡花对他只怕也没救命之恩报答的那个心了!看着饭桌上就炒了俩青菜,馏了几个杂面馍,撇撇嘴就回了家。
拾掇好,一家人上炕睡觉,郑墨辰却只能趴着睡了,不满的瞪了眼蔡花,心里把蔡花又骂了一通。见过哪个黄大仙儿蠢的像蔡花一样!?一碗热汤都泼到脸上来了,竟然还不知道躲开,要靠他救!猪都比她强太多了!猪还知道躲呢!最起码人家皮厚,就算烫了一下也没啥,过两天就好了!蔡花这个比猪还蠢笨的要是烫着那就毁容了!
想到蔡花坑人银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心狠手辣,黑心黑肺的,啥钱都敢接。郑墨辰就觉得蔡花是个贪钱的黄大仙儿,脑子愚蠢,只对银子灵光!
“天天的压榨欺负小爷,要不是小爷救你…”郑墨辰想着就就暗自哼了一声,翻个身。
“嘶……”顿时疼的吸溜嘴。
“小辰!睡觉的时候别翻身!”蔡东林就起来借着月光看看郑墨辰,嘱咐他。
蔡花抿起嘴角笑了下,翻个身睡下。
天大亮的时候,一家人都起来了,郑墨辰却还躺在炕上睡着。因为昨晚翻身压到了烫伤的地方,疼了大半夜,他就把蔡花骂了大半夜,听着轻轻重重的呼吸声,心里更是生气蔡花蠢笨,愣生生大半夜没睡着。
蔡花到胡狗二家里买了几个大骨头拿回来,让蔡东林拿斧子劈开,炖了萝卜大骨汤。
孙氏本想说杀只小公鸡的,家里养的鸡有七八只公鸡,几个月下来已经长了三四斤重了。蔡花让等一天再杀。
“咱们今儿个把要请的长工确定下来,先拖一天再去请我姥和姥爷过来!到时候我爹就不用去了!”拖上一天,家里的折回家的杂烩啥的也吃个差不多了,他们拖着也让杨流云几个不生疑心。
“也好!这样不生事儿!”蔡东林点头表示赞同。
蔡花就把长工单子又整合了一下,挑了三十个人,让蔡结实和王栓子拿着名单去通知入选的三十个人过来。
入选的高高兴兴的就过来了,没入选的有不在意的,还有生气在家咒骂一句的,还有不服气,过来找蔡花理论的。
“前儿个下晌的时候你们都在家里干啥!?”蔡花看着几个妇女和几个男劳力不服气的脸,挑起眉毛冷淡的问几人。
前儿个下晌的时候!?几个人想了下,就抿了嘴,有想要说话的,蔡花直接把话堵死了,
“这个时候时节虽然地里活儿不是很多,但却不是闲暇的时候!你们连自家的活计都赖的伸手,会干好别人家的活儿!?我定了规矩,想要从我这里使银子,就不能坏了我的规矩!包括入选的人,也只是试用,好的留下,不行的赶走!谁要是坏了我的规矩,不要怪我不客气!”冷眼扫视一圈,包括入选的三十个人。
众人被蔡花威严冷幽的眼神扫了一遍,就不说话了,脸上就带了恭敬之色。几个不服气的也不敢再说啥!因为谁也不想真的得罪了蔡花,那个连接圣旨都不用下跪的楚公子就在山上,蔡花家里还供着圣旨,连县太爷都要给蔡花几分面子,他们心里也是害怕的。
王宝官看着蔡花小小个人,却比他还有威严,那冷冷的眼神扫过来连他都起了想敬畏的心思,眼神转了转,暗自感概一句。蔡花是个有大出息的人物儿!
事情确定下来,蔡花通知入选的三十个人后天早吃了饭过来登记,下地拔草,补种,一天三十文钱。
见蔡花一家进了门,众人也都散了。
孙氏拿了豆子泡上,说是明儿个补种的时候就芽了,种在地里长的快点。
次日蔡花一家收拾了新院子里,把该搬的东西都搬到了新院子里,眼看着快晌午了,蔡花才带了点钱,让蔡东林赶了马车出来,她要赶车。
孙氏不同意,蔡花试了试,马很温顺,蔡花的技术虽然有些生硬,却稳当的很,郑墨辰嘴角抽了抽。蔡花从来没试过手,竟然一试就成了!
娘俩谁也没让跟着,带了床被子就往区庄来了。
临到庄头上,蔡花停了马车,到卖肉的张大汉家问了孙国建赊了多少账!?
“前面是你姥娘送的银子,都结清了!就是你后来你舅拿的十斤肉还没给,因为买的多,就算了五百文!”张大汉笑笑,心里想着孙国建走运,外甥女竟然过来帮着还账!
蔡花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帮着还了钱,和孙氏进了村。
韩氏听蔡花和孙氏都晌午了才来,以为出啥事儿了,忙迎出来,
“咋这个时候过来……”正说着,眼睛一黑,头懵的不知道啥了,脚下一轻,就往地上栽去。
“姥!”蔡花一惊,跳下马车,急忙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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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看着蔡花端着一碗热热的炖鸡进门,一个人影猛的冲上去,晋鹏辉一惊,急忙喊了一声,想抬脚上去,那边一个身影已经更快的蹿了过来,朝着蔡花扑过去。
“啊——”门口一个凄惨的叫声起来。
众人都愣愣的,蔡东林正在帮忙搬一箱子碗,看着热腾腾的一碗炖鸡朝着蔡花脸上泼去,又听一声凄惨的嚎叫,直觉的双腿一软,刚搬起来的箱子,嘭的一声扔在地上,撒腿就冲上去,
“丫丫!?”
蔡花吓的小脸白,想闪身躲开却已经来不及,正绝望的闭上眼,一个身影扑过来,扑通到在地上,随之又一个身影也栽倒下来。一碗炖鸡就翻了个,嘭的撒了下来。
惨叫的是晋良才,他用头撞的蔡花,正好泼到了头上,不过大半的鸡汤却是撒在郑墨辰的背上,蔡花被郑墨辰压在下面,却是一点也没撒上。
看着死死咬着牙,咧着嘴,眉毛拧在一块,痛苦的不行的郑墨辰,蔡花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郑墨辰……”声音颤抖的叫他。那一晚炖鸡虽然她端着不烫手,那是因为瓷碗底很厚。而里面的鸡汤却是刚从锅里舀出来,端到这里。有多烫可想而知。
郑墨辰没有叫出声,只死死的咬着牙关,觉得背上火辣辣的钻心的疼。而被他绊了一脚也随着倒下来的晋良才还压在他身上凄厉的哭喊着,蹭着他背上,更是疼的他脑袋昏的,
“快给小爷滚起来!”咬牙切齿道。
蔡东林脸色白,听着郑墨辰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看着晋良才还压在两人身上,急忙一把拉起晋良才,去拉郑墨辰起来。
晋良才摸了下头,疼的他浑身直打哆嗦,哇的一声嚎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往下掉。
“良才啊!?”孙盼尖叫一声就扑过来了。
蔡东林看着蔡花没事儿,扶了她起来,就去扶着郑墨辰,
“小辰!?小辰你咋样了!?”一脸担忧瞪着问他。
孙氏也冲过来,看着郑墨辰褂子都贴在背上了,脸色绷了起来,
“结实!结实快去喊郎中过来!”喊蔡结实。
蔡结实一直在马车旁边,刚才没来得及冲过来,现在听孙氏叫,立马拔腿就往区庄唯一一家郎中家里跑。
王栓子看着也想跟过去,又看看没人看着的马车,还是留在了马车旁看着。
“我的儿啊!”孙盼看着晋良才头上浇的热汤哇的一声就哭嚎起来。
孙盼哭,晋良才也哭,晋大成过来一看也嚎起来。
孙氏看着郑墨辰后背的衣裳都贴在肉上,只怕烫的不轻,沉着脸转过头,
“刚才是良才又撞了丫丫吧!真是害人又害己!你们到底图个啥!?”把孙盼要赖人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哎呀!这都咋地了!?咋吵起来了!没事儿吧!?”陈氏笑着过来,看看孙氏又看看孙盼,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国建快去叫郎中过来一趟!”韩氏黑着脸喊孙国建。
“哎!”孙国建也吓一跳,郑墨辰一看就知道烫的不轻,晋良才却更是严重,烫到了头上,急忙就往外面跑。
晋鹏辉站在一旁看看蔡花安然无恙,微微松了口气,眸光幽深的撇了眼郑墨辰,看晋良才头上的烫伤,眉毛又拧起来,低声安慰晋良才。
这个时候没人搭理陈氏,孙国建没走到郎中家里,蔡结实就把郎中给拽过来了。郎中一来,孙盼就非拉着郎中给晋良才看伤,郑墨辰脸色白,咬着牙,绷着小脸。
那边郎中看了下,就先过去给晋良才看伤了。只是晋良才扯着嗓子嚎哭,哭的一脸的眼泪鼻涕流的嘴里都是,还有鸡汤里的油花。
晋鹏辉就拿了自己的帕子出来给晋良才擦了把脸上。
“趁着还没起泡,赶紧把头刮掉吧!不然起了泡就坏事儿了!”郎中催着孙盼去给晋良才刮头,转身去看郑墨辰。
孙盼一听,就抱着晋良才嚎的更厉害了,
“黑心肝啊畜生啊!把你害成这个样子,还让娘咋活啊!?”
“嚎啥嚎!?没听见郎中说的话!?还不赶紧的舀热水过来,把他二舅帮着把头刮掉!?”韩氏沉着脸就喝了孙盼一声。
孙盼还想再嚎,看了眼蔡花,见她眼神阴沉的盯着她,透着冰冷的冷光,心里忍不住打个突儿,就不敢再死命的嚎了,抽泣着叫晋大成去舀水过来。
“他二舅下手没轻重,还是找张麻子吧!”张二妗子看着就给张二舅使眼色,让找给小孩剃头的张麻子。
孙盼看着张二妗子脸色就有些不好,那边张二舅应了一声,就喊了张麻子过来。
郑墨辰的褂子被解开,后肩上一块衣裳都粘在了皮上。
“扯掉!”郑墨辰咬紧了牙关,喊了一句。
张郎中看了眼郑墨辰眼里的坚毅,心里就多了一份赞赏,小心的把褂子抓在一把,防止扯的时候带着别的皮肉了。
郑墨辰手里还抓着蔡花的手,听张郎中喊了一声准备,手下用劲儿,死死的握住蔡花的手。
蔡花小手被握的通红,生疼,脸色却没有变,皱着眉毛看着郑墨辰,想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那边张郎中说话了,
“我喊一二三,忍住!”
“嗯!”郑墨辰应着,手上更加用劲儿。
“一!”嗤拉一声,张郎中好不防备的就拽掉了郑墨辰的衣裳。
“嗯……”郑墨辰脸色涨红,闷吭一声,继而慢慢的白,额头出了一层汗珠。
孙氏看着掉了一层皮,后肩上一整块红的被揭掉皮的肉,还冒着油光,心里抽了下,止不住的心疼得不行。本来就是没爹娘的可怜孩子,虽然被蔡花压榨着干活,却是磨了他的犟性子,反而肯好好学点东西了!只是却从来还没受过这样的罪!
张郎中让蔡东林扶着郑墨辰,往前趴点,拿了药箱里的药粉给他上药。
药粉撒上去郑墨辰倒吸一口凉气,后肩上已经疼的麻木没知觉了,身子抖了抖,抿紧了嘴。
“这衣裳不能穿了!我找前进的衣裳先给他穿着!”张二妗子看着嘶了下,转身回家找大儿子的衣裳过来。张二妗子一个闺女俩儿子,大儿子和郑墨辰大小不差。
那边张麻子已经给晋良才把头都刮掉了,只是碰掉了几块皮,浸出了血来。张麻子脾气邪怪,孙盼又不敢叫骂,脸色阴沉的吓人。
蔡花撇了一眼,问张郎中郑墨辰的药费诊费该多少银子!?
“这个药拿回去一天摸三次,就要两百八十文吧!”张郎中说着把纱布绑上好,递了两瓶药给蔡花。
蔡花要伸手接,郑墨辰看着他死死的抓着蔡花的手,眼神闪了下,急忙松开。蔡花手上就明显的起了红印子,手指有些麻的接了药瓶子,还差点掉了。
孙氏和蔡东林,蔡花身上都没带啥钱,孙国建看了下,后退一步,怕孙氏找他拿钱先垫上。
孙盼却想让孙氏把晋良才的一块拿了,
“…一碗鸡汤都端不住愣是浇在了我儿子头上,这心思也太恶毒了!不就是说了不愿意,竟然还来报复!?故意呐!要赔偿!”
众人大多都知道孙盼说的不愿意是啥事儿,看看蔡花又看看孙盼,觉得孙盼太过分了!因为有人看到是晋良才撞上的蔡花。
蔡花眯了眯眼,嗤笑一声,勾起嘴角,
“是个人就看到是他故意撞过来的,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想报复还是想讹诈!?”暗讽孙盼不是人。
“你……”孙盼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上去撕烂蔡花的嘴,那边蔡结实已经掏了一吊钱出来,数了一百二拿下来,剩下的都递给了张郎中。
孙国建脸色就黑了黑。孙氏和蔡花都说没带钱,却不想那钱竟然是蔡结实带着的!不过又一想,孙氏同意了借钱给他,蔡结实一个小孩就算带钱也带不多,撇撇嘴也就不计较了。
蔡花冷眼看着孙盼,
“还想做人,就不要再耍啥花招!”警告她一声。
孙盼心里一寒,咬牙切齿,恨恨的瞪了眼蔡花。
张二妗子拿了张前进的衣裳过来,孙氏帮着给郑墨辰穿上,蔡花和蔡结实扶着郑墨辰到马车旁。王栓子拿了小杌子下来给郑墨辰坐下。
晋良才的伤势要严重的多,还是在头上,头刮掉之后就起了水泡了,大大的,鼓鼓的顶在头上。
张郎中说要把水泡扎破上药,孙盼执意不让,张郎中就只好留了两瓶药给她,
“最好还是把水泡扎破上药,不让化了脓就严重了!”
同样是两百八十文钱,孙盼看看不情愿的掏了钱,心里恨的要死。
张郎中接了钱,看了眼晋良才的头,叹口气,摇摇头,背着药箱走了。
晋良才还在哭,孙小季看着转身拿了个给杨流云留的炸鸡腿过来塞进晋良才手里,晋良才一愣,见是鸡腿,拿起就往嘴里塞,也不哭了。
晋鹏辉皱起眉毛,打掉他的手,给他擦干净鼻涕眼泪才让吃。
晋良才抽泣两声,吃两口,却也不像刚才那样嚎了。
孙盼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晋良才,阴沉的瞪了眼孙氏一家,扯着晋良才问韩氏,可怜巴巴道,
“娘!这咋弄啊!?”
“啥咋弄!?让你听郎中的话你不听!”韩氏看看晋良才吃鸡腿吃的欢实,头上起了水泡就说让孙盼扎破上药。
孙盼一摸晋良才就扯着嗓子嚎,不让碰。孙盼也就不管他了。
这边闹了这么一场,本来就晚时间吃饭了,现在都已经晌午错了,那边厨子喊了一句吃饭,众人急忙找桌子坐下。
郑墨辰要忌嘴,韩氏特意喊了孙国建让给郑墨辰先做碗吃的,蔡花让多做点,刚才的炖鸡块撒了,姥爷还没吃饭。
孙国建想着从蔡花家里拿银子,所以倒是没有推辞的就喊了厨子空出一口小锅做了两碗肉汤,炖了鸡蛋羹。
端了满满一海碗的肉汤递给郑墨辰,提前要了个白馍给他,
“等会桌上的菜挑着吃。”桌上很多才是加了辣椒和王天猴啥的,不能吃。
“蔡花!小爷现你就是一祸害!小爷不就欠了你几两银子,为你卖命的事儿小爷可不是第一次了!”郑墨辰面色不善的瞪着蔡花,咬牙道。
“嗯!你上辈子指不定欠了我多少次命呢!”蔡花笑着应了一声,把鸡蛋羹端给他,让先吃了。没有计较郑墨辰的‘小爷’行为。
“小爷懒的理你!坑人的时候精的像啥一样,到了这时候就蠢的像猪一样!早知道小爷才不救你,让你破相算了!”郑墨辰哼哼一声,还是伸手接了鸡蛋羹,心里既轻松又纠结。轻松是因为蔡花没事儿,一点都没烫到。纠结的是上次蔡花从树上掉下来他是被动当了垫背的,差点被砸死。这回却是他自己脑袋热冲上去的!他恨蔡花恨的想掐死了她,却主动救了蔡花!?
看着郑墨辰眼神复杂的看过来,蔡花眸光闪了下,嘱咐蔡结实和王栓子照看着郑墨辰,转身端了另外一碗肉汤到西屋给姥爷吃。
孩子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被抱走了,蔡花姥爷让把肉汤放在炕桌上,他自己吃,叫蔡花赶紧的去坐桌。晋贝贝就拉着蔡花在西屋门口的一桌上坐了。
桌上的菜死冷六热,俩甜的,再加上鸡块,鱼块和大件子(趴子肉),看着倒也很是丰盛。同桌上坐的都是蔡花认识的,只有俩小孩抢一下甜的。倒是不像别的桌上抢菜抢的能打起来。
不过桌上的先前上来的素菜差不多都放着没咋动,就等着后面是鸡块鱼块和大件子。那鸡块鱼块是外面裹了面糊子炸的,其实一盘子根本也没有鸡块,一下子就被夹光了。到大件子上来的时候,蔡花看着白花花的肥肉趴在盘子,就放下了筷子。
大件子是用五花肉或肥肉切成方块在锅里用大料煮过,然后再把肉皮上的肉切成丁子,却不能切开整块肉,最后肉皮朝上,趴在盘子上锅蒸的稀烂,入口即化。
晋贝贝却很是强势,手麻利的伸出去,别了一筷子带瘦肉的夹给蔡花,又伸手去夹另一块。
蔡花看着十几双筷子都在一个盘子里争先恐后的夹肉,生怕被抢没了,嘴角有些抽。
“快吃!”晋贝贝以为蔡花不好意思抢,抢不到,又夹了一块自己吃的,催着蔡花快吃了。不然等会小孩子看见谁碗里还有肉,会闹着要。
蔡花又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一大块稀烂的肥肉,朝大门口看看,想拿给蔡结实和王栓子谁吃,同桌上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子没有夹到肉咧嘴就哭了起来。蔡花看着就把自己的肉给了他。
张大妗子拍了那小子几耳巴子,冲蔡花笑笑,想夹块肉给蔡花,看看自己碗里的肉又看看蔡花,觉得蔡花是吃肉吃多了,别人碗里都存菜,蔡花碗里竟然不存菜,就没有给。
晋贝贝暗自瞪了她一眼,蔡花笑笑没说话。她吃不多,等会再喝点汤,吃个两口馍就饱了。
上了汤,孙小季拿了碗和勺子就去舀汤里面的肉丝和鸡汤,大半碗肉丝鸡蛋就放在了蔡花眼前,
“你不喜欢吃油腻的,就多喝点肉汤!”
晋贝贝就笑了,把自己舀的肉汤放在自己面前。
“哎呀!小季对这个外甥女可真好啊!一大碗的肉汤就送到跟前了!”就有人笑着打趣孙小季和蔡花,因为孙小季舀完,大海碗里的肉汤就没啥肉丝了。
“等会还有,都是你们的!”孙氏拿着筷子笑着不在意的挥了挥。
就听到院子那边的桌上,晋良才又哭了起来。众人看过去,却原来是因为一块大件子肉没有抢到。
蔡花这桌离的西棚子近,就先上菜,远的现在刚上大件子。
“…一个大件子你碗里都抢了三块了,还想咋地!?”一个不服的声音对着孙盼过去。
孙盼脸黑着站起来,还不忘护着自己碗里的肉,
“没看见我儿子被人害成这样了,多吃一块肉咋地!?再说这里是我娘家,我多吃一块肉管你屁事儿!?”
“啥被人害成这样的,明明是自己故意撞上去想害人,结果没有躲掉!这就叫活该!再说咱送的东西可不比你少,连块肉都吃不上,还叫啥办喜事儿!?”一听孙盼强势夺理,那妇女也不愿意了,冷笑道。
“孙盼!你想干啥!?”韩氏就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孙盼又不讲脸了,当即喝斥了她一声。
“娘……”见韩氏气沉着脸,真的火了,孙盼气势当即就软了下来,不满的叫声了韩氏。
韩氏不等那生气的妇女说话就上去道了歉,端着孙盼的碗把里面的三块大件子扒到那妇女的儿子碗里。
孙盼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紧紧的抿着嘴,咬着牙,恨恨的瞪着对面的那妇女。
晋良才一看孙盼碗里的大件子被韩氏扒拉给别人了就嚎哭起来,韩氏一听脸更黑了,转身孙盼的碗塞进晋良才手里。孙盼碗里可是大半碗的肉片子肉丝鸡块鱼块啥的。
“不懂一点屁事儿!你给我过来!”韩氏这边拉了孙盼不让吃了,往西屋里拉来,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晋良才却端着碗也不哭了,也没跟着韩氏和孙盼走,擦了把鼻涕眼泪又坐下,一边吃着碗里的肉,一边盯着桌上再上啥菜。
蔡花就耷拉了眼皮子,低头慢悠悠的喝着肉汤。大家又吃起饭来,因为哪家办事儿几乎都有小孩抢不到肉哭闹啥的!只是孙盼作为亲戚又是二姐和来的客人呛起来,却是丢脸了!
晋文才跟着晋鹏辉在大门外的几桌上吃,进来看了眼,见没啥事儿了,就转身走了。
吃了饭已经下晌了,有人看着桌上没吃完的菜,家里离得近的,就拿了碗把菜折回家一碗,笑眯眯的端着走了。
送喜饭吃桌配的有红糖水,一个大缸放在大门口里面一点,一锅热热的开水浇进去,放了一封红糖,等一缸开水满了,那一封红糖也就化开了,只看到水带了点红红颜色,小孩子都却争先恐后的端着碗去抢着舀红糖水喝。
看着满满一大缸冒着热腾腾气的红糖水,晋贝贝要拉着蔡花去舀,蔡花心里却有点怯了,摇摇头说不去。还是晋贝贝等了一会,自己过去舀了两碗过来。
众人喝了红糖水,又说了会话,就相继回家了,离的远的亲戚也都让拾掇笆斗子回家去。
孙盼被韩氏骂的眼睛红,却还是伸着头往堂屋里凑,她想看看她家的笆斗子留完了没!?回了几个鸡蛋!?
煮熟的红皮鸡蛋是一个笆斗子回一个,孙盼想着会多回,拿到自家的笆斗子一看,却只有一个鸡蛋,一把小麦,被的啥都没有了,脸就沉了下来。
蔡花家的笆斗子是陈氏帮着回的,笆斗子里的小麦就留了一半,一个里面回了俩红皮鸡蛋,本来还想在回一封米,让蔡花家感念杨流云看重,能尽快把答应借的银子送来,想了想没舍得。
到申时的时候,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蔡花一家,杨流云娘家,张彩莲一家,孙小季和晋贝贝赶不及回去,怕天太晚,就先走了,还有孙盼一家没走。
韩氏正把折回来的一盆盆杂烩分开成一碗一碗的,用海碗装了,让孙国建给各家送去。
“一点剩菜有啥好送的!?”杨流云见了就嘟囔了一句。
韩氏听见了装作没听见,本来她是想大办一场,拿了她和老头子的棺材本出来,卖的粮食钱也贴上了不少,结果多来了几桌人,她说钱还有剩下就多添点肉菜,结果却只多拿了几斤肉,鸡块鱼块裹了面糊子炸!
看着就要傍晚了,陈氏一家没有说要走的话,孙氏也没有走,张彩莲还要回家做凉皮儿,就打了招呼,先回了家。反正蔡花家的笆斗子空了,可以摞起来放。
“国建!请咱娘过去拔几天草的事儿你和流云咋说啊!?”孙氏见蔡东林使眼色过来,就张嘴问孙国建。
孙国建见孙氏一家子都没走,留到了最后就知道为这事儿。他有点为难,
“家里也离不了咱娘……”主要是韩氏走了,没人伺候杨流云了,还得反过来伺候瘫痪的老头子,杨流云不同意!
“哪能离不了咱娘!?家里现在也没活计,你一个大男劳力还能干不完!?再说流云出了月子,啥活都能干了!咱爹咱娘把你拉扯大,给你娶了媳妇了,就让你照看几天咱爹而已!”孙氏说话就不客气了,直接往孙国建和杨流云不孝上靠了。
孙国建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却没敢说啥,转头看向杨流云和陈氏。
“三姐要接咱娘过去享福了啊!?”杨流云就抱着孩子笑看着孙氏。接了更干活的韩氏过去享福,却把瘫痪的老头子留家里让她照顾,没门!
“咱娘是享福的人吗!?再说家里现在没啥钱,享啥福!?”孙氏就笑了,说到了钱的事儿。
陈氏给杨流云使眼色,杨流云抿了嘴不说话。陈氏就给孙国建使眼色,孙国建讪讪然的咧嘴笑,
“让咱娘过去也可以,只是咱爹…离不了咱娘……”意思是让孙氏把蔡花姥爷也接走,不然就拉倒。
孙氏就皱起了眉毛,心里却已经欢喜起来。丫丫算的不错!这样一说,果然没费力气就能接了人走了。
孙国建几个见孙氏皱了眉毛,一脸为难,对视一眼。
“你爹就在家了!我过去几天干完了活儿就回来了!就是我说的!接啥接!?”韩氏摆着手要做主。
杨流云听着就慌了,忙扯着嘴笑,
“咱娘过去帮忙,正好让咱爹也过去看看门啥的!”竟然就同意了。
孙氏皱着脸看看蔡花又看看蔡东林,蔡东林眼里就闪过笑意,见蔡花提醒,忙收了笑,绷着脸,一脸的不情愿,
“今儿个天已经晚了,马车也坐不下,就等明儿个还是啥时候吧!”说着挎着笆斗子,抬脚出了大门。
杨流云和陈氏,梁氏几个就对视了一眼,抿嘴笑起来。
“那就等明儿个吧!”孙氏不自在的咧嘴笑笑,喊了蔡花和蔡结实,王栓子扶着郑墨辰回家。
郑墨辰坐到了马车里面,蔡东林赶车,马车走的很快,不时就出了区庄,蔡东林这才笑起来,
“还是咱丫丫聪明!这么几句话一说,咱装着不情愿的样子,他们倒是情愿的很呐!”
“我看她是想让她娘家老娘留下来住几天,把送的好些个东西都吃吃,再拿走点!咱娘不在家,他们拿的更顺便!”孙氏虽然嘴上说着,不过脸上却荡起笑来。
“她们也不敢把家里搬空!就那点大小米和鸡蛋剩菜啥的!大不了拿几块布回家!我看国建媳妇也小气着呐!还不一定舍得给娘家好东西呢!”蔡东林就接了句。说完才想起来孙氏可以说孙国建和杨流云的不是,他却不好去说出口,脸色就有些窘迫起来。
孙氏也没在意,就叹了口气。
蔡东林就松了口气。
马车过个坎儿,颠了一下,郑墨辰后背碰到了车壁上,向前倾去,蔡花急忙伸手扶住他,孙氏几个也急忙伸着手问郑墨辰厉害不厉害啥的。
“是不是碰着了!?要不要紧啊!?”蔡东林停了马车,掀开帘子问。
“没事儿!大叔!赶路吧!”郑墨辰扯着嘴角笑笑,脸色却有些白,额头冒了汗珠。
蔡东林再赶车就慢了下来,一路稳稳地到了家。
家门口一个年轻孩儿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等着,见蔡东林驾着马车回来,忙吓的后退了好几步。
“平良你来了啊!?”蔡东林已经看到来人是蔡平良和他弟弟蔡光辉。
蔡平良白着眼看过来,正下车的郑墨辰皱了皱眉毛,就想瞪过去。蔡花掐了他胳膊一把,让蔡结实和王栓子扶着他,她勾起嘴角和蔡平良点点头,拿了钥匙去开门。蔡平良白眼看人是生理的问题,不是心理。听说小时候为了救蔡光辉嘭到,救得不及时,后来就成了白眼。正面看人到不是啥大毛病,就是斜着看人的时候像翻白眼一样。
“大叔!大婶!我哥是来应征长工的!”蔡光辉就笑着和蔡东林孙氏打招呼,说蔡平良的来意。
“先和你大婶进家去,我把马车放了就来!”蔡东林笑笑,到新院子去放马车。
蔡光辉就拉了把蔡平良,见孙氏挎着两个笆斗子,嘿嘿笑着上去帮孙氏挎笆斗子。
到屋里,孙氏就笑着拿了俩红皮鸡蛋给蔡光辉和蔡平良吃,俩人推着不要,还是蔡东林拿着塞给俩人,这才接了。
孙氏拾掇了一下,就到厨房去做晚饭,让蔡平良应征长工找蔡花。
蔡花上下打量了蔡平良,个子不是很高,中上等的个,抿着嘴,皮肤很白,穿了洗的白的布衫,上面还打着补丁,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蔡花暗自点点头,让他伸出手看了下,虽然很白,但手上不少细细的口子,更是磨了不少茧子。
“先在我这里登记一下,回家等消息吧!”蔡花心里虽然愿意,却还是一口气把话说完。她不能头一个就说让蔡平良当了长工,因为蔡平良是蔡八斤介绍过来的。不然以后蔡八斤这种事儿做多了,会以为能左右他们家的决定!
蔡平良以为蔡花没看上,他会的活计也不少,就有些失望。蔡光辉却看到蔡花拿的一张纸上没写多少人,觉得有希望,和蔡平良一块回家了。路上见蔡平良懊恼的样子,忍不住劝他,
“哥你别灰心!我虽然不认字,可蔡花那纸上没写多少名字!前儿个应征的可有百来十口人呐!写了好几张都没写完!你肯定有希望的!”
“嗯!”蔡平良眼神亮了起来,点点头,抿嘴笑,和蔡光辉一块回了家。
蔡八斤正坐在蔡平良家的堂屋里等着,见俩兄弟回来,就笑着问,
“咋样!?成了吧!?”
“还不知道呐!说让回来等消息!”蔡平良没谱的事儿不敢确定。
“我看能成!蔡花记下了我哥的名字!”蔡光辉就飞着眉毛和平良娘说话。
“这可真是多亏了他八斤爷了!今晚一定要留在家里吃顿饭!”平良娘就给蔡八斤道谢。
“哈哈哈…我就说和东林还是有点交情的,蔡花那孩子也是个好的,这事儿交给我指定能办成!这饭我也不吃,我就是过来问问事儿成了没!好了!回家吃饭去!”蔡八斤哈哈一笑,摆摆手,起来回了家,心里有些小得意。
这边蔡花一家饭还没吃完,蔡鸿雁过来了,咧着嘴嘿嘿笑着,
“蔡花!你看…我能不能也过来当个长工!?你放心!我啥活儿都会干的,不会偷懒!”生怕蔡花不同意,忙保证了句。张氏是让他过来帮着管长工的,那多长工都来干活肯定得要人管着!只是他看到蔡花有些冷淡的样子,就没敢提那话。
蔡花皱了下眉毛,叹口气,
“小叔!你还是卖凉皮儿更妥当些!雇的长工是下地干活的,又腌臜又累人!再说我们都规定了不要亲戚家的人!”
蔡鸿雁眼里闪过失望,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那一个村子里住着的还不都是亲戚啥的!?”有些不甘心。因为卖凉皮儿的事儿都是张氏和蔡米芝,蔡鸿雁就没去几回。
“小叔!我不喜欢坏规矩的人!再说我家现在不卖凉皮儿了,三叔家也没有卖了。整个兆安县就你们三家,你出手大方些,多放点凉皮儿,再多放点调料,吃的人自然就多!辛苦些,一天差不多也能挣一两银子的样子,放在扑通家里几个月都挣不到呢!”蔡花抿了嘴,看着蔡鸿雁传授他做生意的道理。但是她知道说了估计也白说,蔡鸿雁根本不是那块料儿,张氏手小,作挤(小气)的像啥一样!只怕会越买越少!
蔡鸿雁见蔡花声音淡淡的,却很是坚决,直白的说了不喜欢坏规矩的人,那他要是非坏了规矩,蔡花对他只怕也没救命之恩报答的那个心了!看着饭桌上就炒了俩青菜,馏了几个杂面馍,撇撇嘴就回了家。
拾掇好,一家人上炕睡觉,郑墨辰却只能趴着睡了,不满的瞪了眼蔡花,心里把蔡花又骂了一通。见过哪个黄大仙儿蠢的像蔡花一样!?一碗热汤都泼到脸上来了,竟然还不知道躲开,要靠他救!猪都比她强太多了!猪还知道躲呢!最起码人家皮厚,就算烫了一下也没啥,过两天就好了!蔡花这个比猪还蠢笨的要是烫着那就毁容了!
想到蔡花坑人银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心狠手辣,黑心黑肺的,啥钱都敢接。郑墨辰就觉得蔡花是个贪钱的黄大仙儿,脑子愚蠢,只对银子灵光!
“天天的压榨欺负小爷,要不是小爷救你…”郑墨辰想着就就暗自哼了一声,翻个身。
“嘶……”顿时疼的吸溜嘴。
“小辰!睡觉的时候别翻身!”蔡东林就起来借着月光看看郑墨辰,嘱咐他。
蔡花抿起嘴角笑了下,翻个身睡下。
天大亮的时候,一家人都起来了,郑墨辰却还躺在炕上睡着。因为昨晚翻身压到了烫伤的地方,疼了大半夜,他就把蔡花骂了大半夜,听着轻轻重重的呼吸声,心里更是生气蔡花蠢笨,愣生生大半夜没睡着。
蔡花到胡狗二家里买了几个大骨头拿回来,让蔡东林拿斧子劈开,炖了萝卜大骨汤。
孙氏本想说杀只小公鸡的,家里养的鸡有七八只公鸡,几个月下来已经长了三四斤重了。蔡花让等一天再杀。
“咱们今儿个把要请的长工确定下来,先拖一天再去请我姥和姥爷过来!到时候我爹就不用去了!”拖上一天,家里的折回家的杂烩啥的也吃个差不多了,他们拖着也让杨流云几个不生疑心。
“也好!这样不生事儿!”蔡东林点头表示赞同。
蔡花就把长工单子又整合了一下,挑了三十个人,让蔡结实和王栓子拿着名单去通知入选的三十个人过来。
入选的高高兴兴的就过来了,没入选的有不在意的,还有生气在家咒骂一句的,还有不服气,过来找蔡花理论的。
“前儿个下晌的时候你们都在家里干啥!?”蔡花看着几个妇女和几个男劳力不服气的脸,挑起眉毛冷淡的问几人。
前儿个下晌的时候!?几个人想了下,就抿了嘴,有想要说话的,蔡花直接把话堵死了,
“这个时候时节虽然地里活儿不是很多,但却不是闲暇的时候!你们连自家的活计都赖的伸手,会干好别人家的活儿!?我定了规矩,想要从我这里使银子,就不能坏了我的规矩!包括入选的人,也只是试用,好的留下,不行的赶走!谁要是坏了我的规矩,不要怪我不客气!”冷眼扫视一圈,包括入选的三十个人。
众人被蔡花威严冷幽的眼神扫了一遍,就不说话了,脸上就带了恭敬之色。几个不服气的也不敢再说啥!因为谁也不想真的得罪了蔡花,那个连接圣旨都不用下跪的楚公子就在山上,蔡花家里还供着圣旨,连县太爷都要给蔡花几分面子,他们心里也是害怕的。
王宝官看着蔡花小小个人,却比他还有威严,那冷冷的眼神扫过来连他都起了想敬畏的心思,眼神转了转,暗自感概一句。蔡花是个有大出息的人物儿!
事情确定下来,蔡花通知入选的三十个人后天早吃了饭过来登记,下地拔草,补种,一天三十文钱。
见蔡花一家进了门,众人也都散了。
孙氏拿了豆子泡上,说是明儿个补种的时候就芽了,种在地里长的快点。
次日蔡花一家收拾了新院子里,把该搬的东西都搬到了新院子里,眼看着快晌午了,蔡花才带了点钱,让蔡东林赶了马车出来,她要赶车。
孙氏不同意,蔡花试了试,马很温顺,蔡花的技术虽然有些生硬,却稳当的很,郑墨辰嘴角抽了抽。蔡花从来没试过手,竟然一试就成了!
娘俩谁也没让跟着,带了床被子就往区庄来了。
临到庄头上,蔡花停了马车,到卖肉的张大汉家问了孙国建赊了多少账!?
“前面是你姥娘送的银子,都结清了!就是你后来你舅拿的十斤肉还没给,因为买的多,就算了五百文!”张大汉笑笑,心里想着孙国建走运,外甥女竟然过来帮着还账!
蔡花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帮着还了钱,和孙氏进了村。
韩氏听蔡花和孙氏都晌午了才来,以为出啥事儿了,忙迎出来,
“咋这个时候过来……”正说着,眼睛一黑,头懵的不知道啥了,脚下一轻,就往地上栽去。
“姥!”蔡花一惊,跳下马车,急忙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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