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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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桃枝住处前,此时房门外并无一人看守。午阳倾洒,四周草木在风中簌簌摇曳,树莺脆鸣相和,四周一片安适。

    地上偶有落叶飘零,钟离湲拾级而上。望着近在咫尺的朱漆雕花木门,她抬起手来,略略屈指正要去扣响房门时,却不经意听见了里面隐约传出的话音,她的动作也随即顿在了虚空中。

    看来桃枝此时还在处理正事,里面应当不止两人。想到自己来得似乎有些不是时候,钟离湲便悄然垂下手去,打算将东西直接拿去桃枝住处旁的小膳房,然后上山去。

    然而在钟离湲正欲转身之际,房内再次响起一道话音,竟带着怅叹:“宫主,你还有何可犹豫的?此女之心自始至终便没在我易月宫。

    据我派去监察的人禀报,她不仅时常忤逆于师叔之意,甚至还当面冲撞,对师叔毫无礼法,甚至口出狂言。而她今日出宫竟是为了去万简阁的赌场,与人密会,她自赌场出来后,我们的人便莫名失去了她的踪迹,这便很难洗清她与宫外之人勾结的嫌疑。”

    呵,当真在派人监视自己呢,钟离湲心下轻哼一声,面色微凝。竟连她今日去了何地都了如指掌,只怕这些人还不知她何时回的宫吧?

    想来也好笑,竟是将自己跟丢了,这密探可不称职。不过应当是有人故意而为,在为她解决麻烦,只是不知出手的是万一齐呢?还是陆景行的人。

    随着内力的提升,钟离湲竟发觉自己的听力似乎也灵敏了许多,屋内传来的话声虽微弱,但她却连每一个字都听得分外清楚。

    钟离湲虽然并没有窃听的习惯,但此刻听到里面有人正谈论自己,并且言辞不善,她便自然而然凝了神,倒不急着走了。

    雕门以绢布相糊,为避免自己投在绢布上的影被屋内的人察觉到,钟离湲轻轻向一旁挪了几步,侧贴着半根大红木柱而站,里面的话音紧接着又传了来:“宫主,此事还希望你能做出个明确的决断,此乃关系到我易月宫的气运根基,以及未来命数。”

    似是经过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最终传出了桃枝的声音:“小潺毕竟是宫中正统传承的血脉,我们怎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她若真不愿担负自己肩上的责任,我也不忍强求,留下月陨镜,送她离去就是。”

    桃枝的话音落下,紧接着又响起一道恭敬而急切的女声:“这些日子,她皆是圣物不离身,因此,她一旦离去,又怎会将圣物留下?人原本便不重要,关键是圣物,她既然要执意如此,给她的两条生路都不愿走,那么便不能怪我等不仁。与整个易月宫相比,她区区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圣物丢失百年,如今还能再次寻回已是相当不易,绝不能再让其流落在外。之前不知圣物下落倒也罢了,至少已对我易月宫毫无影响。可如今圣物再次现世,若是不及时收回,被有心人利用了去,那关乎的便是我易月宫的命数。”这道话音,钟离湲有些熟悉,正是今早她出宫时,与她攀谈过几句的宗律丘恪。

    看来,这些人是蠢蠢欲动呢,万一齐的预料倒是不错。钟离湲在静静窃听的同时,双眸中不经意生出了一层薄薄的寒意,虽早已料到宫里有人会对她不利,却不曾想这些人会这般急不可耐。既然如此,她等着便是,如今想要动她,那就要看他们是否有这本事了。

    当然,对于此事,钟离湲心中倒并不感到失落与气愤,这些皆不过是被利益所趋使,世间常态而已。不过看桃枝的态度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他们应当不会这样快便下手。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钟离湲也不想与他们兵戈相向,但她如今能做的便是等,等来真正的月陨镜,用它来化解一场杀戮。而如若他们那些人实在嫌命太长,迫不及待得动手,那么她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里面片刻的寂静后,有男子又开了口:“还请宫主勿要义气用事,百年前的那场内乱是何其震撼,你我不是不知,我们绝不能重蹈当年的覆辙。宫主定要以大局为重!我等也不想伤她,但形势所迫,若能以她一人的性命换取易月宫今后的安稳,那又有何不可?”

    话音落下,在短暂的沉寂过后,房内响起了桃枝的叹息声:“你们先退下吧,此事容我想想。还有,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切不可妄自行动!”

    听见几行轻微的脚步声在屋内回荡,并且离门口越来越近,钟离湲意识到这几人即将出来,而自己已不宜再多做逗留。她身子离开木柱,脚步匆匆,沿着檐下回廊从容而去,不过却并未走多远,最后停在了屋子拐角处的一簇修竹后。

    将身子掩在竹枝间,钟离湲暗自注视着几人的动向,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房前,她才拂去挡在身前的浓密枝叶,继续沿屋子侧面的回廊而去。这是通向膳房的方向,她留下那些补品后便直接上山回了云陌丰的住处。

    云陌丰原本以为钟离湲今日出宫很晚才会回来,却不曾想她这一来一去也就花了几个时辰,见到她时,他倒颇感意外,这毕竟是她费尽心思才换来的出宫机会,就这般轻易浪费了,怎么说都有些可惜。

    顿住执筷去夹菜的动作,云陌丰打眼瞧了瞧钟离湲那两只空空如也的手,他心中竟陡然生出一丝落寞,感到有些失望,似乎连碗里的粟米都不香了。

    原本还想着这丫头大老远进次城,多少也会为他这个做师父的沽些酒回来,用来孝敬他老人家,却不曾想,她就这样回来了,似乎完全没将他这师父放在心上。

    要说这丫头身上没钱币银两,云陌丰可不信。陆府的底蕴,应当没有几人不知吧?他们寻寻常常售出一张琴,便够维持普通人七八年的生计了。音律,从来都只是上层贵胄才有资格赏研的东西,而他们陆府赚的便是那些巨贾贵胄的财物。

    虽说心中有些失落,不过云陌丰作为一个长辈,他也不好明面上表现出来。看钟离湲这样子,想来是还未用午膳的,也幸亏他做的菜够两人吃,早晨煎的饼还剩了一些,从而不至于让这丫头饿一餐。

    用膳的两人是一如既往的少语,只不过云陌丰见钟离湲似乎有些神思游离,便随口问了一句:“可得到你义姐的消息?”

    “不曾。”钟离湲略略摇头,简单两个字,随即低眉继续吃着手里的煎饼,思绪却还停留在那几人的对话上。既然他们已动了杀机,自己自然也要早些做好应对措施,看来在没找到月陨镜之前,她需更加警惕行事了。

    钟离湲不怨他们对她起杀心,既然立场不同,若真到了那一步,那她对他们不留情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虽不知那几人的心思究竟是为图私利还是为整个易月宫,但他们明面上说出的那番话确实有理。立场使然,无论是何人处在桃枝这样的位置上,面对这样一个两难的问题,最终皆会做出一个相同的决断来,杀机。

    说是失神,其实也不算,切确的说,钟离湲这应当是浅思。而她性子原本便沉静,不细看她,倒是和平日里表现得并无区别。

    而云陌丰恰恰是出于好奇,便若有似无地注视了一番钟离湲的神情,察觉到了那丝异常。他只当她是因未寻到她义姐消息而感到担忧难过,便没有再多问。他原本是打算给她放一日假,不过如今看她既然这么早回来了,于是用过午膳后,他又继续为她讲起课来了。

    经过此事,钟离湲连夜里睡觉都多了几分警惕,为防那些人夜里暗袭,她便抱剑而眠,鲲骨镜更是不敢离身。不过后面的日子倒是一如之前一般,平淡而安宁,当然也相当充实。

    安稳的日子能多一刻是一刻,钟离湲倒是觉得相当惬意,只要等到找回他们想要的东西,这场杀戮也就解了。到时她便离开,届时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再与她有关。

    不过,钟离湲在易月宫虽过得舒适,但同样离开陆府在外的某个人可就没这么舒适了,切确而言是有些不幸。距离陆辞那夜莫名被掳,一连也过去了好几日。

    当陆辞醒来时,早已离开自己原本所在之地,并且已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地方。自己不仅被点了穴道,还被绳子束缚着手脚,随意卧在一辆马车里,一左一右两名女子负责看守他。

    本想从那两名女子口中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然而到头来那两女子却只顾着嬉戏说笑,或时不时打趣他两句,因此也未问出个所以然来。

    一路上马车颠簸,他遭了好一番罪,只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一般。以至于后来,还未到达目的地,他自己便先累得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