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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围炉煮茶谋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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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西坠,经过一番指点后,云陌丰也懒得再去理会钟离湲,他自顾自端起竹篱旁的小竹筐去了膳房。片刻功夫,膳房内便飘出了缕缕青烟,混合在斜阳中,有些迷离。紧接着,大股炊烟开始自房顶的烟囱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柴烟味。

    来到这个世界这样久,有一点倒是令钟离湲觉得有趣,这世界上的许多男子竟都会做饭呢,简直令她一个现代女子自愧不如。在她的认知里,古代男子应当是绝无可能下厨房的,即使是现代应该也不多。

    钟离湲为药园浇完水后有些无事可做,便站在崖边,望着远处东边湛蓝的天际陷入了浅浅的沉思。斜阳在她背后倾洒,不知过了多久,膳房的方向传来一道冷淡的话音:“不会其他事,可会用膳?来膳房将膳桌搬去檐下。”

    活了这样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埋汰自己。钟离湲知道在这位老人家眼里自己除了吃饭,便是一无是处的,不过她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她。空气中有油烟的香味,她闻声收回思绪,提步而去。

    用膳的途中,云陌丰又忍不住向钟离湲问道:“下厨可会?”

    “学过一阵子,但不怎么精通。”钟离湲目光散落在自己的筷尖上,回答得随意。

    一整日,云陌丰总算听到一句稍微满意些的答复了,他略略颔首道:“好,那从明日起,下厨之事便交于你了。用完膳,将屋后的鸡圈清理一下,再将鸡鸭喂一喂。”

    对于云陌丰的吩咐,钟离湲未曾反驳一句,即使是清理鸡圈这样脏乱的活,她也平淡的应了下来。只是之前从未做过,做起来意外不断,直到天黑,她才忙完。身上汗液裹杂着禽粪的臭味,她中午算是白沐浴了一次。

    不得已,钟离湲只好拿了干净衣物,借着月光沿屋后那条崎岖小径去了山坳处,那里有一股沿山缝而流的泉水。在清理鸡圈时,云陌丰便让她去那里打过一桶水。

    钟离湲完全不曾想到,自己竟有干农活的一天。沐完浴回到屋子,她感觉身子有些乏,坐下后便不想再动,索性半倚在了案几上,就着一盏轻轻跳跃的如豆油灯读起书来。窗扇大开,山风断断续续吹来,清爽宜人,不久便让她放松了下来,心神平稳安宁。

    而此时,在易月宫的某处房间内,两男一女正隔着案几相对而坐。案几上煮茶的炉火正盛,壶中沸水翻滚,蒸汽袅袅。除了茶具外,炉火周围随意摆放着几盘点心瓜果。

    整个偌大的屋子只有壶水沸腾的声响,窗外传来阵阵虫鸣。三人沉默良久,最终手磨茶叶的中年男子率先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听闻今日清晨,桃枝瞒着众人,带她去见了师叔。”

    此人名叫丘恪,乃是易月宫的宗律,掌管易月宫的宫规刑罚,自幼入师门,如今已在易月宫待了四十余年。

    “你何时得知的此事?”右长老柳展宿将眼睑一抬,带着丝丝讶异看向丘恪,此事倒是令他未料到。虽知钟离湲“身份”,他却未想到桃枝会如此急切,尤其是昨晚祭祀的服饰,令他看出了桃枝对遗愿的重视。

    丘恪将磨好的茶叶放入细筛中过筛,垂目望着自己手上的动作,随意答道:“据手下禀报,中午见桃枝亲自派去两奴仆送被褥帐幔等物件上山,一问才知,竟是师叔收了一名徒弟,而今日用午膳时便不见了那女子踪影,直到晚膳都未出现过,而她之前居住过的屋子,今夜便是一片黑灯瞎火。”

    “这些皆无关紧要,我关心的便是那月陨镜,今日可曾在她房里找到?”静坐案几前的女子突然一问,听到刚刚那些消息,她倒显得异常淡定。她名叫宋仪清,是易月宫左长老手下的一名师丞,只年长了桃枝两岁。

    丘恪将留在细筛中的粗渣投入了沸水中,随后又舀了一匙筛下的茶粉放入自己的杯盏内,略略摇头道:“不曾,想来应该是带在身上了。”

    “够谨慎的。”宋仪清目光流转间轻哼一声,神色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意,转而瞧向柳展宿,语态恭敬,“不如暗地里派两个机灵些的手下前去,时刻注意她的动向,如何?”

    柳展宿两鬓略显斑白,论年岁还要比云陌丰大上一些,却比云陌丰晚入宫。不过听到宋仪清如此说,他的神情却是微微一变,面上浮起一抹为难之色,一番犹豫,淡淡道:“这,不妥吧?如若被师叔察觉……,况且那里也不易藏身,莫说是师叔,怕是连那女子都会察觉到异常,如此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无碍,我很了解师祖,对于此事,他不会过多计较的,我们皆是为了易月宫,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他能理解。至于要如何藏身,这倒好说。那女子自进宫,我便察觉到了,她似乎并非真心入我易月宫。当然,她是否真心倒是不重要,关键是月陨镜,绝不能再流落在外了。”宋仪清在说话时,故意表现出了几分坚定。

    柳展宿打眼瞧向轻轻跳跃的灯火,一番思忖,最后一叹:“毕竟是先任宫主后裔,即使她掌权,我也无话说。不过她若真心倒还好,如若假意,为了易月宫,我不介意将事情做绝。就照你所言,明日便安排两人上山,先观察一段日子再说。”

    “的确,如若真心,我亦无话说,假意,必除之。”丘恪随意附和了一句,随后舀起半勺滚烫的茶水,一点点加入正在搅拌的茶粉中,当然,除了从话里表达出杀意之外,他也不介意取桃枝而代之,毕竟他桃家也并非正统,既然如此,自然是得月陨镜者得这宫主之位。

    三人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宋仪清随意拿起糕点吃下一口,目光转向窗边轻轻飘荡的纱帘,漫不经心道:“我还听闻一事,是从祭司身边的婢女口中传出的,听说咱们宫主要与许其华成亲了。今日宫主还亲自去寻了祭司,命她择吉日。”

    “这倒是一件喜事,只不过许其华那身子,还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终究……”到最后,柳展宿没再说下去,自从经飞彻崖一劫,他是看着许其华的状况在不断恶化的,前几日还无意间撞见了许其华吐血,为此,许其华还求他隐瞒此事。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撑不了多久,却突然想与桃枝成亲,这倒令柳展宿有些疑惑,难不成事出有因?毕竟这似乎不是许其华一贯的行事作风。

    以许其华一贯的做事风格来说,如若真想娶桃枝,应该是早娶了,不会拖到如今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而对于这些事,若许其华不愿,桃枝定逼迫不了自己这个表哥,因此这场婚事,定是许其华自己同意了的。

    柳展宿想到的,丘恪也想到了,只不过丘恪在看待此事的态度与柳展宿不同,他目光在不知不觉间便深邃了几分,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

    三人又断断续续聊了几句,最后宋仪清率先起了身,向柳展宿拱手道:“二位慢用,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派人上山的事,还劳烦丘师叔了。”

    屋外夜色昏沉,走出屋子后,宋仪清反手替两人带上了门。借着纱灯散发出昏黄灯火,她一路去到了一座偏僻的凉亭内。周围草木环绕,浅淡的月光中,地上树影婆娑。

    宋仪清在石凳上坐下,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道略显厚重的话音:“情况如何?”

    闻言,宋仪清起身回看过去,亭檐投下的黑影中走出了一微胖男子,她颔首道:“放心,一切皆在计划之中。”

    “那便好。此事还不到我出手的时机,如今只等事成,亲手夺回原本便属于我的东西。许诺你的,我也定办到。”男子说话间已走近宋仪清身前,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顺势伸进了她领口。

    宋仪清一时不备,突如其来的触捏感令她忍不住轻呼一声,赶紧隔着领口的衣料制止了他的动作,嗔怪道:“老不知羞!当心被人瞧见。”

    “那去竹林,僻静,这几日可想死我了。”男子那掩在阴影中的目光灼热,盯着宋仪清领口,意犹未尽地抽出了手,随后率先走出凉亭,四处张望一番,大步而去。

    宋仪清面颊发烫,望着那朦胧的背影,不禁轻笑道:“想我?是想我的身子多呢?还是想我多?切。”

    虽说如今名义上是拜了一位师父,并且这位师父还说要为自己授课,但钟离湲还是一如既往选择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只不过,她比往日起得更早了一些,当天空露出鱼肚白时,她已经梳洗完毕出了屋子,伴着鸡鸣,她在竹林外的那片空地上开始练剑。四周大雾迷离,黎明的风吹在身上,异常清爽。

    这一练便是半个时辰,晨阳自东边山巅露出半个圆盘,当钟离湲回到院子时,云陌丰正在檐下活动筋骨。见钟离湲提着剑自竹林中走出,他神情中闪过一丝讶然,忍不住向钟离湲那紧闭的屋门口瞧了两眼,随口问道:“这样早,去了何处?我当你还未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