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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求得解药难下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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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芋老人话音刚落,陆辞便在桌子底下蹄了他一脚。这一脚挨得不冤,谁让他说陆辞是他孙子呢?陆辞自然要报复。

    见几人将信将疑地离开了他们的桌旁,黄芋老人又对着面前的螺蛳羹忧郁起来,摆在他眼前的东西可是相当于他两个月的生命,如今看来是不吃不行了。

    虽说陆辞身上还有五粒芳欲晚,但现在肯定不会再给他了。况且,就算陆辞愿意给,那他也得为以后考虑,如若今日浪费了一粒,那么他就只能快乐的蹦跶十个月了,之后如若再来暗艳阁取,那也得看这小子有没有时间了。

    “你且慢用,吃完自己结账。”陆辞瞧了那老苦瓜脸一眼,随后闲适的站起了身,刚迈出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停,冲旁边的伙计招手道,“再给他来一大勺酸笋。”

    见陆辞脚步顿住,那起身后的侍从也停在了桌旁。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握着个空拳掩了下嘴,笑意呼之欲出,带着同情的目光将黄芋老人瞟了一眼。

    这还嫌不够臭,不够酸是吧?老牙可没剩几颗了。黄芋老人气得老嘴直哆嗦,不停地翻白眼,恨不得将这个可恨的小子狂揍一顿。

    更令人无言的是,竟然还要他自己结账,这不就相当于在自己花钱在给自己买不痛快,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有一点人性吗?

    像螺蛳羹与酸笋这种食物,有的人喜欢,可有的人就未必了,而且喜欢的人在少数,毕竟这个口味也太重了,而有些人不喜欢也是为了维持形象。而像黄芋老人这样的人,自然不是为了维持形象,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陆辞并未急着再次迈步,而是等着伙计送臭烘烘的酸笋来。其实陆辞本不想这样戏弄黄芋老人的,可是谁让这老头上次要在徽州城中公然行凶的,当时差点就连累了紫笛。

    况且,紫笛也说了,她不喜欢这老头。所以,陆辞如今这样戏弄老头,完全是为了报复上次的事。当然,最后要求加的那勺酸笋,完全是为了报复这老头趁机占他便宜,竟敢叫他孙子,真是岂有此理。

    看着伙计将一大勺酸笋加进碗里,陆辞又指着碗对伙计吩咐道:“这老爷子手脚不太利落,你顺便帮他搅拌均匀。”

    “好嘞,客官,这没问题。”伙计说着便拿起了桌上的白瓷勺放进了螺蛳羹中,在黄芋老人那灼灼的目光下顺着一个方向细细搅拌,只是他将自己的脸避得老远,这味儿,他都有些受不了。

    瞧着那碗螺蛳羹搅拌得也差不多了,陆辞看了眼正用手捏着鼻子的老头,戏谑一笑,挥了挥手:“你慢慢享用吧。”

    陆辞与侍从出客栈后,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买了一些像冰糖葫芦、糖人之类的小玩意儿。因为在回暗艳阁后,他要去看看那个小姑娘,这些东西便是给她准备的,他知道小孩子都会喜欢这些的。

    如今,陆辞也不怕黄芋老人不吃那碗螺蛳羹,于是他买完东西后,虽然时辰尚早,但并没有在小镇上多停留,直接与侍从骑马走了。

    而客栈内,那碗螺蛳羹被黄芋老人吃得异常艰辛,一手捏鼻子,一手拿勺子,基本上喂进嘴里的食物都不带嚼的,入口便直接吞了。但眼里依旧闪烁着点点泪光,那不是感动,而是被酸的。

    也正是因为他那怪异的动作,加上那怪异的臭气,从而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观看。很多人都甚为不解,看着那痛苦的模样,觉得那老头脑袋有问题。

    既然那么讨厌,那为何还要吃,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关键是他自己不痛快也就算了,竟然还连累了那么多人与他一起闻臭气,这也太没道德了。

    两人又在暗艳阁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两人便踏上了白雾弥漫的归途。

    经过那难忘的一餐,黄芋老人在接下来的两日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食欲全无,整个人看起来都蔫了一大截。陆辞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做的事似乎有些过了,心中生出了丝丝愧疚。

    陆辞为了弥补这小小的过失,经过再三考虑,最终将手里的蛊毒又给了黄芋老人一粒。这样,只要两个月后蛊毒发作,不用去寻他,黄芋老人便可及时服用,能少受不少苦。

    对于陆辞的这一反常举动,黄芋老人感到颇为惊讶,如若不是亲眼看着陆辞将蛊毒从瓷瓶里倒了出来,他肯定会怀疑这蛊毒的真假。也许是被陆辞戏弄的次数太多了吧,他似乎都产生了某种心理阴影。

    这一来一去,很快便已到了九月中旬。在大战过后的百废待兴中,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这段时间江湖上相对太平,各大门派算是度过了一段宁静的日子。

    然而,当初挑起这场大战的飞彻崖却并不像其他门派那般有时间调养身心,如今他们所面对的是朝廷大军的四面围困。

    不过好在飞彻崖的地势险峻,可谓是易守而敌人却无法攻上去。虽已被围困了一个多月,但是那些将领却是对这群贼子毫无办法,只能以围困之计来逼迫。

    既然攻不上去,那么这些将领决定困都要将这些人给困死在崖上,待到断粮之时,看这些人还能逍遥多久。

    南涴国的国君是下了圣旨的,誓要将飞彻崖这帮贼子全部剿灭。如若这些将领完不成任务,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刑罚,因此,就算这次的任务再艰难,他们也得想方设法完成。至于时间久一点,也无妨。

    经过长时间的闭关,孔伯炤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在朝廷的大军到来的这一日便出关了。在面对这么一群朝廷的爪牙时,他异常愤怒,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而他的人却在与各大门派的交战中伤亡惨重,破坏了飞彻崖的根基。

    加之伤势没有痊愈,而自身的功力仅仅只有原来的四成,因此飞彻崖已完全没有了作战的能力,他暂时也只能忍着,在崖上做起了屈辱的缩头乌龟。

    而这一个月以来,除了严密看守出口的人外,其他所有人也都聚集在了崖顶。为的便是避免被朝廷的人抓到,以防这些小喽啰泄露了飞彻崖的一些机密。比如说上崖的入口,这是最基本的,倒不算什么机密,但朝廷的人却是至今都没发现。

    出关后的孔伯炤似乎更喜欢待在他的大殿内,平日里有事没事都喜欢往他那个三层台阶上的主坐上一躺,手里把玩着两颗光滑的琉璃球。

    顾盼曼他们三人同往日一般,来到大殿向孔伯炤请晨安,随后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静等孔伯炤发话。

    时间过去了良久,三人以为今日孔伯炤无事吩咐,正想起身告退之时,孔伯炤却突然睁开了眼,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今日是第多少日了?”

    三人互看一眼,自是清楚孔伯炤问得是他们被围困了多少日,最终柯天序上去一步,略略弓腰回答道:“第三十九日。”

    “呵,这南涴国的狗皇帝还挺能耗的。”孔伯炤面上漫不经心的一笑,然而这笑容中却充满了蔑视与不屑,似乎压根不将那堂堂的一国之君放在眼里。

    可实际上,孔伯炤心中的怒火却是日益强烈,这二十多年,他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当日在得知自己被朝廷的大军围困后,受到的震惊可谓是不小。

    孔伯炤未曾想到,南涴国的国君会突然对他一个江湖门派动手,而为的只不过是死在天坑下的数千条人命。

    在他看来,那些人命算不得什么,而他眼中的狗皇帝却要与他死磕,这怎能不让他愤怒。他没主动去招惹朝廷就算很给那狗皇帝面子了,而那狗皇帝却是得寸进尺,竟敢主动来招惹他。

    如若不是飞彻崖的情况大不如前,他定要那些人有来无回,之后再报复回去,叫那狗皇帝知道他的厉害。只不过如今的境况,着实令他感到憋屈,窝火。

    孔伯炤断断续续自语了一番,而三人只是站在大殿中央静静地听着,未曾作答。由于没有孔伯炤的指示,三人也不好擅自离去。

    兴许是说渴了,孔伯炤终于坐起了身,披散的白发与浓密的胡须掩盖了他的大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不成样子。

    他前倾着身子为自己斟上了一盏茶,这茶才被人送来没多久,还有些烫,他吹了吹后才喝下了一口。

    然而,他的脸色在下一刻就全变了,狠狠地将手里的瓷盏掷在了地上,随后又将阔袖一拂,将案牍上的茶水悉数打翻在地,暴怒道:“这是何来的烂茶?!是人喝的?”

    壶盏落地,瞬间被摔得粉碎,哀凉地躺于一滩滩水迹中,而孔伯炤的怒火却依旧还在暴涨,似乎是将这些日子憋在心底的火气通过这一件小事而全发泄了出来。

    大殿中央的三人早已习惯了他们崖主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在孔伯炤掷出手中杯盏的那一刻,三人的脸上也仅仅是闪过了那么一丝的惊讶,随即恢复如常,不具任何惧意,也默不作声,任由孔伯炤在主坐上红着眼发狂、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