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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行遥遥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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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凌潺的道歉,陆辞只能无奈的耸耸肩,心中既惭愧,又苦涩,最后尴尬的扬了扬嘴角。手背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液,被风轻轻一吹,灼热之中又透着丝丝的凉意。紫笛展开绢帕神情专注的为他轻轻擦拭了一下,放心地说道:“没事的,师兄这只不过是划破了一层皮,待会儿进屋,我帮他上点药就好了。”

    提到药,紫笛立刻想到了什么,面露欣喜之色,看向了一脸平静的陆景行:“府主,昨夜回来晚了,便没告诉您,昨日傍晚我师父他从东洹国回来了。”

    “什么?紫笛,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早知师父回来了,那我还和凌潺比什么剑呀,唉。”陆辞听到紫笛这话,瞬间瞪大了一双眸子盯着紫笛看了好半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几日未见的笑容来。

    凌潺不解,眯了眯眼,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段先生回来了,府里的事便可以暂时交由他打理,如此一来,你与陆辞就可一同随我去救陆伯他们了。”陆景行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望了眼陆辞,之后看向了凌潺。他心中轻松了不少,这段先生回来的正是时候,将府里的事交给段先生,他再放心不过,这是他父亲生前的至交,而且在众人心中也是相当有威信的,足矣使留守在府中的门人信服于这人。

    陆辞那有些憔悴的脸上是兴奋的神情,语气中都难掩他此刻的欣喜:“师父这次游历归来,应该又有不少的收获心得吧。紫笛,待会我俩得去他的住处看看他才是。”

    陆辞也只能算是段先生的半个徒弟,只因陆辞将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学武上面,学医只是另一种兴趣而已,他并未打算靠医术行走天下。而段先生是看着陆辞长大的,闲来无事便将最基本的医术传授给了他。

    在紫笛之前,段先生便只有一个关门弟子,在几年前就已出师。不过挂名弟子倒是有十几个,陆府的医馆内便有两个。

    这些日子段先生远游在外,住处便全交给了紫笛在照看,隔三差五的去收拾打扫一下。昨日傍晚,正当紫笛打扫完积落的灰尘,出了屋子,就见远处的羊肠小道上走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时大喜过望。这一走两个月,紫笛正愁自己的医术没人指点,停滞不前呢。

    阳光在刚刚两人过招的过程中又变烈了几分,额头汗迹未干的凌潺伸手半掩在自己的秀眉下,抬头望了一眼天,说道:“别都在这里站着了,进屋吧。”

    “小潺,今日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出发。现在我要与陆辞去一趟段先生住处。”陆景行向凌潺面前走了半步,自然敛起自己的罗袖,细细地为凌潺拭去了额上的汗水,落在她脸上的眸光柔和清凉。

    凌潺轻轻点头,陆景行从她眼前而过,陆辞也不在意手上那一点伤口,手里握着剑紧随陆景行身后。她扭头望向院门口,看着两人出门去了,眨了眨清眸,叹道:“可惜这一院子的花草了。”

    “花草坏了不要紧,还会再长起来的。姐姐还是快进屋吧,我帮你换药。”紫笛可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帮凌潺换了药,她还要去医馆。最近医馆的病人特别多,她连练剑的时间都快没了。

    凌潺迈开步子时不经意垂目将这一地的残花落叶扫了几眼,雀儿刚好放好剑出来,对着满地的杂乱景象,不禁在心中默默地将陆辞数落了几句。无需人吩咐,便去拿了角落里的扫帚。

    第二日天还未完全破晓,陆府众人已经用起了早膳。

    早膳之后,凌潺回房简单准备了一下,挎上雀儿昨日就为她收拾好的行囊,对着雀儿叮嘱了几句,天边已泛起了浅浅的红霞。待她来到陆府门口时,所有人都已到齐,放眼看去,少说也有四五十人,队列整齐。凌潺在陆府待了这样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过这还只是带了一少部分人,其他的都留守在了府内,以防飞彻崖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趁机来攻。在众多的江湖门派中,陆府的门人算是最少的,然而实力却是众势力中的佼佼者。

    凌潺的马正牵在陆景行手里,她径直向他走了过去。他向他看去,突然双眼一睁,面露疑惑:“为何今日用了这面巾掩面?不过看起来不错。”

    “雪姐姐在信上告诉我,那些人还在四处找寻我的下落,不得不防,还是谨慎些为好。”凌潺未施粉黛,以光滑的藕色罗巾掩面,露在外面的便只有那双清眸以及清眸之上白皙光洁的额,整个人透着一种清新干净之感。

    陆景行颔首,将缰绳交给了凌潺。随后向身后重重地一挥手,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翻身上马。

    一阵阵嘶鸣混合在清脆的鞭声中响彻了整个府前,马蹄奔踏,激起地面尘土飞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晨风中踏上了未知生死的路途。最终,激荡的马蹄声消失在了天边,那绚丽的云霞更红了,太阳在山尖露出了一道火色的边晕。

    那个被凌潺故意躲避的人在钱塘城周围的大小镇子上停留了数十日,依旧没有一点结果,最后只好无功而返,带着那一队向元文陵借来的官兵回了城守府。其实并非是凌潺厌恶延陵栈,况且在凌潺心里,延陵栈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这有何来的厌恶一说呢。只是凌潺对他这样的皇室子弟有些偏见而已,她不想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

    况且,如今凌潺有了陆景行,那场赐婚对她来说就更是荒诞。切确的说,她逃避的不是延陵栈这个人,而是那一纸婚约。只要朝廷的人找不到她,那么她与延陵栈的婚约便永远不会奏效。君都她是要回的,不过那也是在她与陆景行成了亲之后。回去查清楚钟离湲的身世,弄明白封白悦那夜当着众人所说的话。待为钟离湲报了仇,也算是报了钟离湲对她的再造之恩。

    延陵栈在与元文陵的交谈中得知了他四哥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幸遭遇,对元文陵处置那侍从的方式多少有些不满。但是木已成舟,在这南涴国,他也没有这个权利命元文陵放人。

    从厅堂出来后,延陵栈去了延陵枧的住处。一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必他这四哥定是心有郁结,虽然事情的源头还得怨他四哥自己,但身为弟弟,理应去宽慰一下。

    在榻上静卧了五六日,延陵枧的伤势已好了很多,脸上的淤青只剩下了浅浅淡淡的一层,就如只是用墨笔轻涂了一下而已。

    延陵栈敲门进去时,衣襟散乱的延陵枧正斜倚在榻上浅寐,膛前一片如玉的肌理半掩半露,屋内青烟袅袅,一婢女半跪在榻前为他捶腿,榻头的案几上香茗还在冒着热气。这日子过得着实潇洒,就连紧随延陵栈进来的肖叶都不禁心生出了丝丝羡慕,不过却不敢苟同,这与废人也无多大区别了。

    延陵栈若无其事的轻步上去,在离榻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不经意瞧了眼盏中清亮的茶水,闻声问道:“四哥,伤势可好些了?”

    延陵枧刚刚并未在意敲门进来的人是谁,此刻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才缓缓睁开了眼,抬手挥退了为他捶腿的人,逆光看向延陵栈:“好多了。可曾找到湲儿的踪迹?”

    延陵栈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摇头道:“不曾。我疑心是否被那女子所误导了,如今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她那日的说辞是存在问题的。口口声声说那锦袋是她所买,可是她所表现出的在意程度却并非如此,更像是重要之人所赠之物。试问,不过是区区几刀币的物件,就算再喜爱,怕是也比不上金子重要吧,为何翩翩要强行拿回去?她只需再花上几刀币便可再去买个相同的回来,这对于她来说是轻而易举便可办到的事。”

    “你是说,我们被她给骗了?而她知道湲儿真正的下落?”延陵枧眨了下眼,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延陵栈适时地弯腰扶了他一把。

    见延陵枧身子坐正,延陵栈收回手,直起身子转身走了几步,目视虚空,陷入了沉思当中,摇头道:“不好说,如今也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况且,她故意隐瞒湲儿踪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她若真与湲儿相熟,她助我们与湲儿相见,那么她所受到的感激岂是我一人所给。我想以她这样聪慧的女子,已然猜出了我们身份的不凡。利益摆在眼前,她更没必要隐瞒我们。如此一想,又觉得矛盾。”

    “那该如何是好?”延陵枧睁眼瞧着他那六弟的背影,抬手整顿了一番自己的衣襟,彻底将自己那白皙的胸膛掩了起来,如此看起来才像了个样子。

    延陵栈没有回头,信步走着,思虑了一瞬,脚下轻轻一顿,话音平淡:“听元城守说,此女子乃是城中望族江家的小姐。我准备亲自登门,这次非问个清楚。”

    “你要亲自去?”延陵枧有些讶然。

    延陵栈转身,将淡淡的目光投向了他这个四哥身上,将延陵枧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淤青打量了两眼,说道:“我知道钱塘城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庄庄事,都是四哥因那女子而引起的。我现在说要登门,你定是会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