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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笑淡淡生内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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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盼曼不明白这句话是何意,只当荀扬今天是吃饱了撑的,诚心来找她的不痛快。想到这,顾盼曼更加恼怒,淡淡的语气变得如同用薄冰冷却过一般:“我不明白荀门主这话意在何处。如果荀门主没有别的事,还请离开,不送。”

    荀扬将那盏始终未饮的清茶放下,充满寒光的眼直指顾盼曼:“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们就将话挑明了。将凤儿交出来,你堂堂一个门主,对一个小孩下手,实乃卑劣行径。”

    顾盼曼这才算听明白了,弄了半天,原来是因这事莫名其妙的来找她问罪来了。她掩嘴笑了几声,荀扬自己都能听出这笑声里的讽刺意味,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顾盼曼收住笑,闲适自若的轻抿了一口清茶,顿了顿后,一双纯净的眸子饶有兴味的盯着荀扬的眼睛,狡黠的说道:“荀门主怕是在说你自己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就是已经对一个小孩下手了吗?如果崖主知道有人对他不忠,你猜那人会怎样?”

    “你休要含血喷人,将凤儿交出来。”荀扬彻底变了脸色,手上青筋正一根一根应运而生。

    顾盼曼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见荀扬恼羞成怒,浅笑得肆意妄为:“证据呢?无凭无据便将脏水向我身上泼,我只觉得恶心。别说我不是你,不屑于对一个小孩下手,就算我有心抓她,我也不会这样愚蠢,留下蛛丝马迹让你来兴师问罪。况且,如果我真藏了她,我会再交给你吗?”

    “你!”荀扬彻底被激怒,一掌“啪”地拍向案几,茶具瞬间随着内力的震动高高弹起,清茶就这样幻化为一张张大大小小的水幕倾泻而出。

    顾盼曼素手一勾,离地的身子向后一旋,两根玉指稳稳的接过了那盏自己饮过的杯盏,洁白的裙摆宛若刚刚展露芬芳的栀子花正迎风起舞。素手白衣皆未湿,盏中清茗丝毫未洒。案几已湿了大片,茶具七零八落的静躺案几地板。顾盼曼站在那若无其事的将杯盏靠在唇边浅浅一抿,淡雅玩味的笑意在那张倾城的脸上荡漾漫舞。

    “荀门主,好大的火气,小心伤身。我给你降降火。”顾盼曼话音刚落,手中的茶盏就已被内力推出,飞向两米外的荀扬。眼看就要将荀扬击中,他却一个弹指,杯子瞬间折出一个拐角,砸在了墙上那副湖光沙鸥字画上,晕开一片水渍,整幅画立马失了原有的光鲜,沦为了残品。

    厉色从顾盼曼眼中一闪而过,贝齿微咬,心中想着:好你个荀扬,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以为我好欺负。荀扬竟敢毁了她所珍爱的字画,她又怎会善罢甘休,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门主,那个小丫头找到了。”两人正打得难分伯仲,端放的案牍竹简已凌乱不堪,地上更是一片狼藉。荀扬那刚刚进殿的亲信不敢上前,只得站在角落处用声音来拉回沉浸在打斗中的荀扬。荀扬猛击出一掌,将顾盼曼震得向后退去数米远,转头向他的亲信问道:“人呢?”

    “这个,这个,门主,先不要问这些了,你还是先去一趟崖主那吧。那丫头不知怎得,将崖主给惹怒了……”亲信脸色沉重,语气带着丝丝惊恐。

    荀扬一听,脸上顿时失了颜色,暗叹一声,这凤儿做什么不好,翩翩要去正殿在那个喜怒无常的太岁头上动土。顾盼曼听了这话,抿唇而笑,理智清晰的她不再多花力气揪着荀扬不放,待会自有他的好果子吃,不必再劳她动手,只等着看好戏即可。

    “这次是我错怪你了,但我没时间与你赔礼道歉。”荀扬已没有那份心情去看顾盼曼脸色洋溢出嘲讽又戏谑的笑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而去。

    顾盼曼漫不经心的拍了两下手,拿出丝帕拭去了挂在嘴角的一点血迹。白衣的袖口已被荀扬撕裂,她心中的怒火却已消失殆尽,只因看到了荀扬最窘迫忐忑的一面,还有接下来他要面临的后果。

    “到底怎么回事,凤儿怎么会出现在正殿?”荀扬脚步匆匆,额前被顾盼曼打散的那一缕发丝随意低垂,任由微风捉弄,他却丝毫顾不上,只是侧头向亲信问着事情的缘由。

    亲信疾步尾随荀扬的脚步,低头不敢去看一身狼狈的荀扬,语气急促地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当得知消息时,崖主已经发怒了。”他可不敢告诉荀扬,这个消息还是孔伯炤殿内的侍从来告诉他的,切确的说,不是告诉,而是命令。

    “凤儿现在如何?”他很了解孔伯炤这个人,杀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况且凤儿还激怒了他,想来凤儿的性命堪忧。

    那人说气话来变得有些结巴:“这个,属下不知。”他可没有勇气亲自去孔伯炤那里查看一番,飞彻崖上也只有四个人在孔伯炤面前不用提着脑袋,而他显然不是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

    “没用的东西!”荀扬罗袖一拂,脚步更快了几分,将自己那个办事不力的亲信甩在了身后。

    荀扬到正殿时,凤儿正被一个紧身黑衣男子护在身后,她看上去还一脸的有恃无恐,怡然自得的样子。再看看坐在主座青筋暴露的孔伯炤,一头披散的花发正与同样花白的长胡须相互编织交融,一串串编织精巧的小辫子整齐有序的挂在一张气得发黑的脸上,随着孔伯炤嘴角的颤动一摇一摇的,恰如正在向刚刚走来的荀扬俏皮的招手。看得荀扬目瞪口呆,竟有了抚额的冲动,他不用多想,这滑稽的杰作定是出自凤儿之手。只是他不明白的却是,像孔伯炤这样一个警醒的人,就算是睡着了,没人看守,估计凤儿也很难近孔伯炤的身。

    孔伯炤这下想吹胡子瞪眼,胡子都吹不起来了,只能干瞪眼。“荀扬,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带回来这样一个顽劣子。”孔伯炤手指颤抖的指向躲在紧身黑衣男子身后的凤儿,那一群小辫子招摇的更加肆无忌惮。

    “崖主,还请息怒,小孩子,顽劣是常有的,我想荀扬也是无心之失。”黑衣男子说得小心谨慎,捏着一把汗。他便是飞彻崖上三门之首的门主柯天序,他没有荀扬那样大的野心和卑劣的阴谋诡计,这崖上恐怕也只有他是真正效忠于孔伯炤的。当年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孔伯炤救了他,心存感激的他不管孔伯炤做任何事皆愿意肝脑涂地。今天如果不是因柯天序有事禀报,估计到现在都不会有人知道凤儿在这里。他进去时,凤儿手里的活计还未完,被他一声询问,便问醒了睡梦中的孔伯炤,结果凤儿就被孔伯炤一把扔了出去。柯天序反应的及时,凤儿落入了他的怀里。

    “这就是你的好计策,都这么几天了,崖底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看了那个阁主也不是很在意他这个女儿,既然这样,我今天便要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孔伯炤怒目圆瞪,这些年来,还没有人敢对他这样不敬,本就脾气暴躁的一个人,被凤儿这样一戏弄,怒火比燃烧的火焰还烈。倘若不是柯天序的阻拦,再加上他还并未糊涂的理智,他定不会让凤儿活到现在。但为了他的春秋霸业,他只能强压着怒火,等着荀扬来看他的好戏。

    荀扬讪讪的还未开口,凤儿从柯天序身后走了出来,眼中丝毫没有惧色,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辩驳道:“谁说我爹爹不在意我!我爹爹可好了,你这邋遢的小儿,放眼望去,全东洲,除了乞丐,有谁像你一样懒得不束发,披头散发长胡须,看得就像一个鬼,人家有些乞丐还知道束发呢!我好心帮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说我爹爹,哼!”面对凤儿那一大推话,听得荀扬不忍直视孔伯炤,想要让凤儿别说了都做不到。

    柯天序与荀扬两人此刻已不敢反驳一个字,静静的立在两旁,凤儿直挺挺的站在殿中间,一脸高傲的小表情。柯天序瞥了一眼气得面部扭曲的孔伯炤,知道他与荀扬已谁也保不住这个孩子了。凤儿不说话还好,这一说,火上浇的不是油,而是**,她根本就不担心激怒孔伯炤的后果。

    “荀扬,你干得好事,你听听,这个小孽障都说了些什么!”孔伯炤气得连拍案几。

    荀扬背上直冒冷汗,面色有些苍白,但他是真的很喜欢凤儿,不想看着凤儿去死。他甚至觉得凤儿的这番话蛮有道理的,他也认为孔伯炤的确不修边幅。他定了定神,双膝跪在了光洁的墨绿大理石地板上,眼睛望着前方的一小块地面,地面反射出淡淡的光,照得他仿佛不能视物。他拱着手,谦卑的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崖主责罚。凤儿毕竟还是个孩子,行事难免会有过失,况且她也是一番好意,所谓童言无忌,请崖主不要将她这番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