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小说网 > 诱饵 > 第193章 你变了吗

第193章 你变了吗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北院二楼,一扇漆黑的窗户。

    纱帘微微敞开,虚掩住英姿魁梧的男人,他目光定格在那辆驶离车库的奔驰,没打车灯,悄无声息开出小区。

    下一秒,调出通讯录,拨通李彭的号码。

    那边应声,“陈厅,您吩咐。”

    陈翎单手插兜,映在玻璃的轮廓宽阔挺拔,“陈政认罪吗。”

    “您大哥一口咬死二公子。”

    他眯眼,“陈崇州认了吗。”

    李彭无奈,“不承认,不否认,这小子特能扛,我迄今为止审了几百号人物,地头蛇是硬骨头吧?没他硬,不吃不喝,一句软话不吐。”

    陈翎胸膛隆起,又沉寂,“陈崇州大概率有冤。”

    李彭嘬牙花子,“区局和审计局门儿清,陈崇州今年才上位,继承集团已经是空壳子,连六亿流动资金都没有,转移六十亿,他去哪转?关键没辙啊,陈政咬他不放,我手上六份物证,四份指控陈政,两份指控陈崇州,但凡有一份指控,便存在嫌疑。”

    陈翎落座,“指控陈崇州的物证不是翻供了吗。”

    “公款流失在陈政任职董事长期间,他是当事人之一,口供有侦察价值。现在不仅仅他指控陈崇州,还有靳桂和郑智河。”

    掐断通话,陈翎陷入深思。

    郑智河是长房的党羽,可陈崇州受诬陷后,他撤手了。

    撤得很利落,连分红也没要。

    他二度卷土重来,很显然,被扼住软肋了。

    是陈政在幕后威逼利诱。

    与此同时,乔函润返回天府1号,接到薛岩的电话。

    “梁董找过你吗。”

    宴席散场后,梁泽文的女助确实在洗手间堵过她。

    提起扳倒陈政那档事,她犹豫再三,没答应。

    乔函润回复薛岩,“时机未到。”

    那端静默片刻,“那乔小姐认为什么是最合宜的时机。”

    “陈渊对我的感情不太明朗...”她欲言又止,“如果我指控陈政绑架谋杀,虽然他垮了,可这些年我在伦敦是崇州救济我,我的目的和来历都暴露了,陈渊也会知道我替崇州办事,他目前不够爱我,我欺骗他,他肯定迁怒我。”

    “够爱你,就百分百不迁怒吗?”薛岩伏低上半身,揭过望远镜中注视天府1号的一举一动。

    他所处位置是天府1号13栋,对面是3栋,与陈渊的别墅一湖之隔,环形假山做屏障,隐蔽性极佳。

    “乔小姐,你死而复生,九年杳无音讯,对陈渊而言非常可疑,一旦男人产生了疑惑,随之而来必然是忌惮与疏远,而且你的丈夫是陈渊仇家,哪一件真相,都比你是二公子的棋子更致命。你效力二公子,无非是陈家内战,你嫁给齐商,是外战,是根本的背叛。”

    乔函润呆滞住。

    好一会儿,她抽噎着,“我嫁给齐商是崇州的安排,我感激他可并非真心,一个不真心的女人,怎么是背叛...”

    “乔小姐,”薛岩警告打断,“我奉劝你认命,二公子这人,不记恩,记仇。他花了多少钱养你们一家四口,他耗了多少心力,从陈政手中保下你。你要是没用处,他碾死齐商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断掉经济来源,你们走投无路。当然,你也许赌注陈渊养你,可即便旧情难忘,他供养你后半生,你的儿女呢?陈家嫡系长子,真正的顶级贵胄,未婚未育反倒给仇家养孩子,他在上流圈又情何以堪呢?”

    乔函润死死攥紧机壳,哽咽到挤不出一个字。

    陈渊从客厅泡了醒酒药,路过客房目睹这一幕,当即驻足,“谁的电话。”

    她吓得一抖,仓促转过身,“是...花店老板娘问我回伦敦吗。”

    陈渊不露声色打量她,在英国没法联系,回国短短数日,花店却知晓她的新号码。

    乔函润有一个习惯,撒谎会频繁眨眼,腔调虚弱,喘不上来气似的。

    比如此刻。

    不过,他仍旧没戳穿,关上门,径直去书房。

    杨姬在整理富诚集团的文件,闻声直起腰,“陈董,05年至今的财务报表和项目汇款合同,审计局要求明天呈交。”

    陈渊扯领带,疲惫倚着沙发,“嗯。”

    灯光半明半昧,他面孔隐匿在昏暗处,眉目愈发清晰深刻。

    杨姬从未见过他这么平静,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虚假的风平浪静。

    剥开表面,底下是惊涛骇浪,天崩地裂。

    她瞧出他情绪不稳,没再多言。

    好半晌,他忽然开口,“查到什么了。”

    杨姬眼珠转了转,“没查明。”

    陈渊阖目养神,“尽快。”

    她整个人逃过一劫般长吁气,“是。”

    关于乔函润的儿子和薛岩有来往,她之所以按下不提,是自留后路。

    揭发未必讨着好处,倘若乔函润手腕高明,令陈渊再次动情,得势之后恨上自己,前途不保。与其为敌,不如卖个人情。

    再者,陈崇州的道行,轻易废不了。

    万一他平安脱身,自己破坏他的布局,第一个要遭殃。

    未定胜负,陈家的两位公子皆可能翻船,也皆可能翻身。

    不得罪任何一方,结局谁输谁赢,都有好果子吃。

    临近午夜,陈渊洗完澡,回客房休息,突然一双女人的手臂从后面缠绕住脖颈。

    他扭头,乔函润嘴唇贴着他喉结,柔情似水的模样。

    以前,她最喜欢穿他的衬衣,坐在他腿上,他研究金融的专业案例,她喂他吃切好的西瓜。

    时过境迁,她依然喜欢如此。

    乔函润涂了唇膏,甜腻的草莓香气,“在办公?”

    陈渊握住她手,“富诚被查,有些公务要处理。”

    “严重吗?会殃及你吗。”

    他轻描淡写,“还好。”

    “我等你一起睡。”她偎在他怀里。

    “函润。”陈渊推开她一些,声音嘶哑像电锯厮磨一块发潮的朽木,沉钝沧桑,“你有隐瞒我吗。”

    她一张脸瞬间苍白,强作镇定,“当然没有。”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你清楚我最不接受什么。”

    乔函润紧绷,绷得肌肤没有半点血色,“我清楚,但我对你一直坦诚。”

    陈渊收回视线,眼睑低垂,像在看桌上的照片,又像在失神。

    隔了许久,他缓缓起身,拾起相片,“这是你二十二岁那年,我在北港出差,你没有告诉我,凌晨偷偷跟到酒店房间,我打开门,你满身的雪花,冻得脸颊通红。”

    她笑着跟上去,“你没忘。”

    陈渊也笑,“我没忘。”

    乔函润捏住相片的边角,“一晃,十年了。”

    “十年。”他意味不明望向她,“你变了吗。”

    她笑容不减,“我没变,我的初心始终是你。”

    陈渊俯身,一厘厘靠近,直至他呼吸抵住她,她感受到他的滚烫,他也看清她佩戴的项链,他最温柔的语气,如刀子一般的内容,“操纵你的人,变了吗。”

    乔函润一愣,“陈渊...你在怀疑我吗?”

    他慢条斯理伸手,抚摸着珍珠吊坠,“项链是老二13年8月在一场慈善晚会拍下,民国时期一位女间谍的珠宝,珍藏在西源博物馆,它的玄机是——”

    陈渊摁住银链的尾部,珍珠猝然开启,一枚微型录音钉,闪烁着红光。

    “老二生性多疑,他不放心你,派人二十四小时监听。我本来不曾想过他,可惜,我认得这款项链。”

    乔函润身体一寸寸僵硬住,彻底动弹不得。

    从头到脚,像砌在冰窖里,寒彻心骨。

    他抱住她,像她抱住自己那样,“函润,何苦呢?”

    陈渊撂下这句,从客房离去。

    江蓉赶到审计局,稽查组审讯完陈政,准备押赴长安区局,次日再提审。

    下属引领她上楼,招呼组长,“头儿,证人。”

    组长走出监控室,认出她,很诧异,“陈政的夫人?”

    江蓉面无表情,“我举报我丈夫涉嫌事实重婚罪长达三十三年,非法转移企业公款60亿,有15亿是未缴纳的税款,另外,他授意郑智河抢占西源的地皮,使用卑鄙手段打压竞拍同行,致使现场三人重伤,勾结当地灰色势力,封口家属。当年富诚集团与六大家族商战是陈政主谋,他在背后操纵风向,借长子之手,致使两所集团破产,银行背负数百亿的亏损,搅乱商业市场,伺候他的司机和佣人可以作证。”

    下属懵了,“你有物证吗?”

    “有。”江蓉交出档案袋,“你们不是也搜集了他转移公款的证据吗?我是人证。”

    男人粗略浏览了一遍,“除了郑智河与靳桂,陈政有同党吗?”

    张理让她推翻陈政,并未交代怎样对陈崇州,江蓉在紧要关头却擅自改口,“陈崇州是同党。”

    ***

    第二天上午,郭霭旗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陈翎迎上他,“老师,您找我。”

    办公人员陆陆续续也出来,向陈翎颔首,“陈厅,恭喜您了。”

    “陈厅有四十岁了吧?该成家了,哪天喝您的喜酒?”

    其中一名副科级,八年前与陈翎共事过,比较相熟,说话也大胆,“您向来敬重恩师,难怪不惜拒绝罗家,那个小姑娘乖巧漂亮,的确讨人喜欢,罗桑是二代背景,家世高贵,以后结婚相处,不免端架子嘛,累得慌。”

    陈翎皱眉,“魏科,什么意思?”

    男人也恼了,“哎呀,老搭档了,当初在边境一线卧底,我放哨,你突击,冲咱们配合默契,你还不信任我?结婚是好事啊,你藏着掖着干什么。”

    他用力揉鼻梁,没反应。

    心里基本有谱了。

    陈翎是出名的清廉禁欲,连女下属出入办公室汇报工作,他也避讳。

    吃饭,独处,更闻所未闻。

    因此稍有风吹草动,无限放大。

    郭霭旗面目严肃,“陈翎,跟我来。”

    进入总教办,他搁下保温壶,明知故问,“你和罗桑什么进展?”

    陈翎索性豁出挨一顿批,拉椅子坐下,神情淡然,“没进展。”

    “没进展?”郭霭旗转动着钢笔,金属帽有一下没一下敲桌面,“你最近涉及的风言风语很多啊。”

    他摩挲着制服扣,不搭腔。

    郭霭旗头痛,“你是这一辈最省心的学生了,年轻有为,前景无限光明啊——”他指着陈翎,“又是沈桢?”

    陈翎终于肯出声,“误会。”

    “你解释误会,外界就相信你吗?太多双眼盯着你了,我的陈厅啊。”郭霭旗呐喊,“沈桢禁得起扒吗!”

    男人烦了,“清清白白的姑娘,有什么禁不起扒?”

    “离异!二十出头的岁数。”他来回踱步,“你是什么身份?你一把年纪了,好听吗?”

    陈翎的头比他还痛,“我四十而已,谈得上一把年纪吗?”

    “你拖到四十岁不结婚正常吗?沈桢的离婚官司你也出力不少,她前夫周海乔是你的部下亲自逮捕,不巧合吗?”郭霭旗提醒他,“脏水泼在身上,再洗掉可难了。”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陈翎的倔脾气发作,甩门而去。

    郭霭旗重重拍桌,“陈翎!又犯轴,警校毕业二十年,你臭毛病没改!”

    那头,沈桢在长实集团也得到消息。

    胡媛媛的对象是公务员,婆婆在市政大楼的食堂卖扬州炒饭,内部情报很准。

    沈桢傍晚直奔省厅。

    正好警卫换岗,员工也下班,管理不严,她沿着铁栅栏溜进去,被二道门值守的保安拦住。

    “我是顾秘的妹妹。”

    保安拎着警棍,往外轰她,“直系亲属以外,不允许接见,当这里什么地方?”

    沈桢灵机一动,“我是她妻子。”

    保安愕然,“顾秘结婚了?”

    她神色逼真,“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妇,我给他送饺子,他加班。”

    “你不是他妹妹吗?”

    沈桢挤眉弄眼凑近,“夫妻之间的爱称嘛。他叫我妹妹,我叫他哥哥。”

    保安乐了,“顾秘一身浩然正气,私下蛮有情趣。”

    他打内线联络顾允之,占线没打通,于是登记,放行。

    陈翎彼时在会议厅召开全省的警员大会,从六点钟持续开到深夜。

    沈桢不敢进办公大楼,躲在雨棚。

    顾允之九点半下楼,天空飘着蒙蒙细雨,他本打算询问保安那通电话的原由,途经车库旁的雨棚,手电筒无意一掠,掠过一个女人。

    蹲在墙角,啃烤地瓜。

    他逼近,照对方脸,“沈小姐?”

    沈桢扔了地瓜皮,连滚带爬钻出雨棚,“顾秘!三叔在吗?”

    “在。”顾允之将雨伞横在她头顶,“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待多久了。”

    她拢了拢围巾,“三个小时。”

    “有急事吗?”

    沈桢一言不发,顾允之也没追问,带着她乘电梯,抵达陈翎办公室。

    办公室中央架起一张墨绿色的行军床,一米二宽,两米长,男人侧躺,背对门口。

    他睡相静谧斯文,比女人都好看。

    月色灰沉沉,射过窗柩,洒在他蓝色睡衣,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冷峻摄魄。

    听到门响,他警惕苏醒,“谁。”

    顾允之站在床畔,“是沈小姐。”

    陈翎坐起,眼睛迅速恢复清明。

    “三叔,你睡这啊?”

    他看腕表,“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沈桢吸鼻涕,张口却打个高亢的喷嚏。

    陈翎下床,抄起毛毯包住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脑袋,“允之,毛巾。”

    顾允之浸了一条热毛巾,陈翎接过,她长发湿漉漉,沾染了一层雨霜,他动作轻柔捧起,一缕缕擦拭。

    她后仰,自下而上望进他眼底,“三叔...”

    “别乱动。”陈翎呵斥,“不擦干净,会感冒。”

    顾允之拆台,“一大个焦香的烤地瓜填肚子,沈小姐生不了病。”

    陈翎偏头,扫了她一眼,指腹蹭过唇瓣,一粒绵软的红薯渣,他闷笑,“在楼下一边等我,一边宵夜?”

    沈桢满脸愧疚,“我来道歉,可是等饿了。”倏而瞳孔又亮晶晶,“大门外的烤地瓜你吃过吗,很甜。”

    男人没回应,继续蹭她下巴,蹭到鬓角,笑意越来越深,“吃东西真邋遢,粘到头发了。”

    她舔了舔嘴角,“风吹的。”末了,又旧话重提,“三叔,我给你惹祸了。”

    陈翎耐着性子清理她的发梢,“什么祸。”

    她翻个身,跪坐,“咱俩的绯闻。”

    顾允之没忍住喷笑,旋即退出办公室。

    男人漫不经心叠毛巾,“有耳闻。”

    沈桢瞪大眼,“是不是影响你的清誉了?”

    他抿唇,“没影响。”

    “那你去市政办公厅,不是受训吗?”

    陈翎蓦地发笑,“你掌握挺详细,市里有人脉?”

    她小声,“我有眼线。”

    “是吗。”他原本有几分困意,嗓音也慵懒得很,这会儿,睡意全无,莫名想逗她,“埋眼线埋到市政办公厅了?”

    沈桢比划嘘,鬼祟趴在他耳朵,“我同事的婆婆是食堂厨师,胡媛媛让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