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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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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怕我?”陈渊漫不经心挑拣妆奁内的化妆品,“紧张什么。”

    万喜喜回过神,“你不是被伯父流放——”

    “明天走。”他笑了一声,“不期待我回来吗。”

    “期待。”万喜喜站起,陈渊制止她动作,从西服口袋内掏出一支细长的口红盒,递到她面前,“颜色适合你。”

    她一时难以置信,没接,“怎么想起买礼物给我。”

    “不喜欢吗。”陈渊反问。

    “喜欢...”她小心翼翼伸出手,“这牌子的唇釉最好看。”

    他掌心撑墙,斜靠镜框,“我不懂女人用品,下次带你亲自试。”

    “下次?”

    一个急于划清界限的男人,突如其来的缓和,往往是催命的温柔刀。

    万喜喜隐约明白他用意,“你需要万家助力。”

    “算是。”陈渊拔下眉笔盖,在虎口蹭了蹭,扶住她下巴,轻扫她眉,“动华尔,对万家有莫大的好处,不仅仅是我的利益。”

    他口腔里浓重的烟味,萦绕她鼻息,万喜喜恍惚又记起,她初次见他,阳刚,沉着,成熟。

    那样勾她的魂。

    陈渊就像一种经历了提纯、榨取、精炼过的荷尔蒙,没有异味,浓度极高,一滴致命。

    望着他,联想性,联想曼妙粘稠的深夜,在脑海里剥开他的衣服,一寸寸肌肉,一簇簇毛发,烧得女人欲火焚身,天昏地暗。

    那些遥不可及、根本没上演过的迷情画面,比真实存在还令人发痒。

    “等华尔倒台,我同你的牵扯两清。”他笑着,“协助万家上位,是补偿你。我不愿亏待女人,毕竟有过名义的关系,体面聚散,日后好相见。”

    分明是挟持人质,防止万宥良中途退场,或是战败,向华尔出卖他。

    有她在手,万宥良即使有心背弃联盟,权衡之际,也会服服帖帖。

    万喜喜并非商场中人,也清楚华尔的根基有多么扎实,连陈政也敬三分。

    何况,何家与二房联姻,这场商战升级为内讧,万家赢,陈渊削弱了二房的势力,的确得利,但随之而来的解除婚约,也割裂了万家与陈家的情分,何鹏坤才是陈政唯一的亲家,万宥良的胜利无异于斩断了陈家羽翼,双方就此结怨,万家来不及恢复元气,又要面对富诚的报复。

    陈、万博弈,最有力的先锋军恰恰是陈渊,万宥良从没防备过这个准女婿,他早已摸清华研集团的漏洞,万家的价值是他继承富诚的垫脚石。

    万家若是输,陈渊照样得利,西郊的地皮,工程的应急款,这段时期,他不间断的贴补人脉与金钱孝敬万宥良,一旦华研爆发危机,凭何鹏坤的地位手腕,万宥良很可能由于决策的失误导致下台,他欠下的债务,以股份抵给陈渊。

    他便是真正的操盘手,牢牢把一所雄厚的国企扼在手中。

    万喜喜深谙陈渊的可怕,所以识破了他的初衷,然而万宥良不知情,在糖衣炮弹的蛊惑下,钻进他的圈套。

    陈渊示人的一面,太过温润美好,黑暗,阴谋,诡谲,他掩藏得那么深。

    “如果失败了,激怒何鹏坤,万家会垮的。”

    他神色阴晴不辨,描完左眉,又描右边,“可如果得手,万家的显赫将今非昔比,你父亲很渴望,何必扫他的兴。”

    “陈渊。”万喜喜整个人颤抖着,“我承认不该算计你,不该栽赃沈桢,我认罪,我配合你演戏,也赎罪了,你放过万家,我求你——”

    “乖点,行吗?”他俯下身,挨在她耳畔,“我讨厌不够驯服的人。”

    她顿时僵住。

    陈渊从卧室出来,万宥良换了正装,准备去公司。

    他恭敬谦和,“伯父,我捎您一程?”

    “也好,路上详细谈一谈。”

    撞击的巨响在门内炸开,万喜喜惊慌跑出,攥紧扶梯的桅杆,“我听陈渊说,您要对华尔下手?”

    “你向来不关心公司。”万宥良蹙眉,“今天冒冒失失的。”

    万喜喜情急阻止他,“可陈崇州是何鹏坤未来的女婿,撕破脸合适吗?”

    陈渊若无其事侧身,没有半分表情盯着她,她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寒意,从他的毛孔,眼神内溢出,直刺她肺腑。

    这一眼,是最后的警告。

    万喜喜不由腿一软,脸也煞白。

    永远不要招惹嗜血的恶狼,更不要妄想征服一匹无心的野马。

    ***

    周六,陈崇州如约送沈桢去市人民医院。

    进入2诊室,廖坤在吃早餐,立着接诊的牌子,松了松衣领,“你没歇班?”

    他抬起头,一怔。

    别说,迷倒过已婚的,未婚的,少女和中老年妇女通吃的陈老二,西装革履的打扮,是帅。

    天生的好皮囊。

    “你不是休年假吗。”

    “打算辞职。”陈崇州摆弄他的笔筒,“回公司干。”

    廖坤诧异,“你大哥呢,废了?”

    陈渊在业内的行情,实打实的道行杀出重围,港圈二代的佼佼者。

    要是败,也未免太快。

    陈崇州轻描淡写,“不一码事,各自为营。”

    沈桢坐下,脱开衫,“到底做不做?”

    廖坤一激灵,“做什么啊。”

    “流产手术。”

    他彻底懵了,看陈崇州,“不是你的?”

    “是你的。”沈桢恼了。

    “你嘴下留德啊。”廖坤指着她,如临大敌,“我连你手都没碰过!我戒女色了。”

    她反驳,“涂药你没摸我吗?”

    他脸红脖子粗,“我是医生,医生眼中不分公母。”

    “通知乔藤。”陈崇州脸上没丝毫起伏,“陪她去妇科。”

    说完,解着大衣扣。

    廖坤拿起座机,拨401内线,不一会儿,乔藤过来,他迎上去窃窃私语。

    乔藤一边听,一边打量沈桢,求证,“陈主任?”

    男人背对,“无痛,全麻。”

    “检查了吗。”

    “没有。”

    乔藤点头,“先查体。”

    墙下的男人这时转身,神情讳莫如深。

    多年的同行,尽管不同科室,也有相当过硬的默契,乔藤不露声色,“沈小姐,走吧。”

    沈桢手一紧,“有危险吗...”

    “有啊。”廖坤吓唬她,“后遗症嘴歪眼斜,还痴呆。”

    陈崇州不凉不热瞥他,他乐了,“有陈主任坐镇,总医院的院长都买他面子,医生肯定先抢救你。”

    她横了横心,尾随乔藤离开。

    折腾半天,检查结果是不适宜手术,除了交待的专业术语,最直白的一句,以后有不孕风险。

    陈崇州接过报告单,浏览着,皱眉。

    许久,他问,“必须生吗。”

    乔藤摘下眼镜,“不生怀什么?你们男科接诊过多少不孕不育的?巴不得有孩子。年轻也不能任性流产啊,万一发生意外,后悔一辈子。”

    陈崇州合住病历,看向沈桢,“先回去,再商量。”

    去富江华苑的途中,她一直没说话。

    临近小区,她开口叫他,“陈崇州。”

    他专注开车,没应声,也猜到她要问什么。

    “你事先打招呼了,对吗?”

    “没打。”

    沈桢继续问,“省里任何一家医院,都做不了,对吗?”

    陈崇州风平浪静,“你体质问题。”

    “我信吗?他们是你的同事,谁不卖你人情?”

    他调头,开进车库,没忍住笑,“你也知道。”

    沈桢眼眶发红,冲他大吼,“你让我生下来,过继到何时了的名下抚养吗?”

    陈崇州猛地刹车,泊在黑漆漆的地下车库,不语。

    她推门下去,“我不生。”

    整整一天,沈桢躺着一动不动,不吃不喝。

    傍晚,陈崇州端了饭菜,站在床边,“吃吗。”

    她撇开头。

    他脸色骤冷,“用这种方式抗议,你自己受罪。”

    沈桢不理,翻了个身。

    陈崇州的性子,哄不哄女人全在于心情,心情好,低头哄了,也看对方识不识趣。

    明显,她不识趣。

    他耐性殆尽,一把扯落被子,从床上拽起沈桢,掰开她嘴。

    “你言而无信!”她狠狠抡打,将碗打碎在地,“三天到期,你骗我。”

    四分五裂的瓷片到处迸溅,陈崇州脸色又阴沉了一度。

    “我是给你三天考虑,没想到你心这么狠。”

    沈桢气喘吁吁,“什么时候手术,我什么时候吃。”

    “较劲吗。”他西裤湿了一片,冒着温热的白雾,旋即逼近床沿,手扣在她脑后,力道控制住她挣扎,“决心打?”

    她哽咽,“打。”

    “很好。”

    陈崇州松开手,扬长而去。

    半小时后,一辆奔驰缓缓停住,司机下车,拉后门,带领后座的两名女人上楼。

    入户门虚掩着,穿过玄关,司机很客气,“宋小姐,乔小姐,先生在书房等候二位。”

    他轻轻叩门,“陈总。”

    里面声音磁性低沉,“进来。”

    扑面的空气,是浓郁的油墨香。

    浸了茶水,再研磨,泻开的墨汁格外好闻。

    男人穿着高领羊绒衫,米白的长裤,短发梳理得蓬松整洁,阳光射过百叶窗,网格状的斑驳的暗影,洒在他英挺清朗的侧脸,化开融融的暖意。

    他在书桌后,一言不发写毛笔字,一手行云如水的隶书,勾勒得磅礴大气。

    没十年的功底,写不出这气势。

    黄昏,晚霞,焦黄的夕阳,西洋钟滴滴答答响。

    陈崇州陷在其中,难得一见的气质,清冽,沉静,万般撩人。

    像一个介于地狱与天堂的半佛半魔,灵魂晦暗,皮肉明亮,一股极端而特殊的吸引力。

    香炉摆在窗台,焚着烟草,一半弥漫在房间,一半流出窗外,稀释得似有若无,解他的烟瘾,亦不呛人。

    “你们是她的朋友。”

    写完末尾的一个“腾”字,陈崇州搁下笔,用方帕擦手,“希望她好吗。”

    “当然。”乔丽看不惯他,“不过,跟了你没好下场。”

    “哦?理由呢。”他噙着一丝笑。

    “你要联姻啊。”

    “联了吗。”陈崇州笑容不减,“乔小姐,诽谤可是罪。”

    乔丽不甘示弱,“早晚而已。”

    “还未到那时,没必要盖棺定论,你说呢。”他拉开书柜门,取出手提包。

    沉甸甸的,摔在桌上。

    “跟我没好下场,那跟谁。”

    “陈...”乔丽脑袋里一堆男客户,名字记不住,“陈圆圆?”

    “陈渊,我大哥。”陈崇州纠正,“陈圆圆是艺妓。”

    宋黎不耐烦捅她,“你能不能读一本正经的书啊?”

    “看来,乔小姐非常感兴趣风流野史。”他打开暖风,烘了烘练字而冻红的手,“陈渊订婚了,你认为跟他的下场好吗。”

    宋黎挺着肚子出头,“男人千千万万,非要跟你们姓陈的?”

    “有两种生活,一种平庸奔波,一种富贵复杂,前者自由,却不代表太平,依然出现各种各样的背叛,谎言,灾难。当你面临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尝试第二种,一定比第一种舒适。”陈崇州语气淡漠,“这世上,有失必有得,从无一个人能两全。与其赌注未知的,不如把握现有的。”

    “这些酬劳。”陈崇州朝前一推,“谁劝得动她,归谁。”

    宋黎备受侮辱,“我差钱吗?我继父是搞建材的老总。”

    陈崇州审视她,“我建议你看一看。”

    “看什么?你的司机告诉我了,我支持沈桢和你分——”宋黎无意一翻,红彤彤的钞票,一沓沓码放整齐,鼓鼓囊囊的。

    她咽回后半句,“我尽力劝。”

    最近,手头不太宽裕。

    家里瞧不上她那个软饭男友,她辞职了,又怀着孕,处处用钱。

    乔丽的角度,没看清具体钱数,她拦宋黎,“你为了这点钱替渣男说好话?”

    “几十万。”宋黎小声。

    “其实陈总这人不错。”乔丽感慨,“我了解沈桢的脾气,特要强,越惯着她,她越犯病。”

    陈崇州重新拾起毛笔,面目波澜不惊,“隔壁主卧,门口有一碗馄饨。”

    沈桢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房门被推开,乔丽一脸心虚探头,“你瞪什么眼啊...”

    “多少钱收买你。”她当场戳破。

    乔丽尴尬搓手,“不是图钱,主要图你幸福。”

    “幸福。”宋黎附和,“这年头的男人,没钱,没势,没脸,陈渣呢?”

    “有钱,有势,有颜。“乔丽兴奋鼓掌,”关键他舍得给女人花啊。”

    “出去。”沈桢抄起枕头,砍她。

    “何小姐嫁进陈家了吗?”宋黎畏畏缩缩躲后面,“你和陈渣谈恋爱,她是小三,你是正牌女友,凭什么你退出?你的本事呢,打赢她啊!”

    沈桢手微微动了一下,不言语。

    乔丽捡起枕头,恨铁不成钢,“怀孕了不顺水推舟结婚,你竟然要分手,清高当饭吃吗?优质男资源少,她们都死咬不放,就你犯傻拱手相让,明目张胆抢你男友,她堂堂名媛不嫌丢人,你捍卫主权又嫌什么啊。”

    陈崇州隔着一扇门,抽烟。

    抽完,掐灭烟头,拧动扶手。

    他进屋,直奔大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不声不响落座。

    宋黎拖着乔丽,“我们不打扰了。”

    陈崇州眼皮也没掀,“慧姐,送客。”

    他慵懒得很,翘起腿,虚虚实实握拳,支着下颌,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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