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那勒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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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声担忧的呼唤，却好似变成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在那勒奇的头脑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抱住了突然扑过来的达贝卡。

    连那勒奇都惊异于自己这熟练的哄孩子一般的动作，搂搂抱抱拍拍后背这一套做下来，她的思绪却还飘荡在半空中没能回来。

    ……啊，她好像，哭了？

    达贝卡不轻易哭，有时候哭了也不大容易被人发现，除非她本人有这个意愿。从小到大，她哭出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哭出声音的时候几乎没有。就算是现在，她也只是抽动着肩膀流泪。

    肩上的衣物传来异样的湿润感觉，因为姿势的缘故，此时那勒奇看不见达贝卡的脸庞，但也猜出她在哭。

    她为什么要哭？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想哭就哭出来，不问缘由，倒不如说为自己的哭泣找理由这一行为才真正让人费解。

    有的人看书会哭，有的人眺望景色会哭，或许在他人眼里很莫名其妙，但一定是什么触动了本人吧，不然就是被什么东西熏到眼睛了……

    眼睛里进异物是真的难受，那勒奇突然在心中感叹了这煞风景的一句。

    那勒奇不知道怎么安慰其他人，尽管她内心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总是因为怕自己会把事情搞砸而不敢说出口。她此时所能做到的，只是保持沉默，回抱着达贝卡，将“我在这里”的信息传递给她。

    ——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维持着这个姿势就可以了。

    某个不知名的声音这样说道，那勒奇根本没有想过怀疑，只是照做。不是因为信任，只是她也想这么做。

    眼睛被泪水模糊，达贝卡抱着那勒奇，却好像看电影一般，看见了卡拓和那只小鸟，看见了一封有着多处涂改的信和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以及葱绿的森林景色和被太阳染红的海面。

    “……那勒奇。”

    她或许是在呼唤友人，又或者只是喃喃地念着在娜依语中代表“星星”的词而已。但那勒奇纯粹的金色眼眸，倒真的很像她曾经仰望星空看见的亮光。

    发音好奇怪……那勒奇在心里嘀咕着，还是很乖巧地应了一声：“我在的，达贝卡。”

    可是达贝卡没有听见，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她们谁也说不清这拥抱的姿势持续了多久，但不知为何，从那天开始，她们都在藏匿悲伤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满怀欣喜地，如同安放一块易碎的玻璃一般，放下了一个秘密。

    她们或许是知道的，但都心照不宣地保守着，谁也不会率先踏出第一步。

    那日，她们搭乘最后一班列车去往云城。车厢空荡，于是达贝卡假装望向窗外的景色——灰蒙蒙的，一点儿也比不上托恩牧那里的风光。

    “那勒奇……你永远是我的‘那勒奇’呢……像‘那勒奇’一样闪闪发光的……”

    她在说娜依语。

    “你在喊我吗，达贝卡？”那勒奇迷惑地看向她，“我听得见呀，用不着喊那么多次的。”

    “没有，”达贝卡努力克制住自己摆平耳朵的冲动，“我说的是‘星星’。发音和你的名字很像，但意思完全不一样。”

    那勒奇没有看见星星，因为现在还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