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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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乙行了一阵,这林中潮气越发的重了,此地刚好背阴,那太阳又被云层遮住,凉意袭来,可是让小乙打了个寒颤!小乙闻着了一丝奇怪香味,淡淡的,可是让人神清气爽!小乙的精力瞬间恢复,于是又是向那香气来处探寻了过去!

    越往那方行去,可是越发的香了,小乙细细搜寻,竟是在那草色之中,发现了一抹嫣红!竟是一朵小红花,这么小一朵花儿,比指甲盖大不出多少,却能散发出如此浓重香味,可真是太过神奇了!小乙想要将它摘下,可是,又想了想,还是莫要破坏它,让它自然凋谢才好!

    正欲离去,小乙眼睛一瞟,哎,发现离那小花不远处,似乎又有一点红色!小乙很是好奇,扒开了旁边的草丛!呵,他可没看错哦,细细看来,却是一条红绳一端!小乙心道,咦,这地方也不像是有人哇,怎会有红绳绑于此处?!当然,这肯定是有人为了,自然之中,可是长不出这样的红绳来的!

    这红绳极细,一端绑在了一矮枝上边,小乙牵着红绳,那红色已经暗淡了不少,不过,仍是能够想象得出它曾经又是怎样的艳红!小乙顺着这绳子,细细捋了过去。在三尺开外的草间,小乙发现了一团红色果实,果实直直挺起,好不精神!那果实可是不小,这一小团,怕是有个好几十颗呢!在那果实之下,又是茎叶,每一条茎上都有五片叶子,大小不一,却又显得十分自然!再看靠近地面的地方,红绳至此,轻轻拴在了这株奇异药草的根茎之上!

    小乙很是好奇,自己个儿问出一句,

    “哎,看上去还真是个好东西哟!”

    小乙伸手出去,正欲把那红色果实采下,可是,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了脚步之声,同时,也是听着有人大喊起来,

    “住手,住手!”

    小乙一惊,连忙把手给收了回去!转过头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然到了跟前。这老者年纪虽然大,可却又长得一副娃娃脸,他圆圆的脸蛋之上红噗噗的两块,看上去好不可爱!小乙还未开口,那老者却是破口大骂起来,

    “你妈没跟你说过,别人的东西不许动么!还不赶紧给我停下,停下!”

    小乙尴尬一笑,手都不知怎么放才好了!那老者眉毛也是花白,他长眉一懔,一个转身,与小乙擦肩而过,迅速来到另外一侧。小乙跟着他转动,面带着笑意回了一声,

    “老人家,对不住啊,我只是偶然发现这东西,出于好奇看看罢了,没想拿走,没想拿走!”

    小乙看清了这家伙,与小乙差不多高,大概有个五六十岁,虽然年纪大,但身体却是极为强健,刚才那个转身,也是相当的灵动,可是个习武之人!若不是那一头花白头发,还有眼角长出的些许皱纹,还真没人看得出来!他衣着倒也普通,不过,沾满了泥渍,脏兮兮的,当然,在这山里走动,自然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他突然出现,还大声责难,自是有缘由的,小乙知道,那个被红绳拴着的药草,多半是他了的,他用红绳拴起,表明这是他的私人之物,外人万万不可占用!

    老者眼看着小乙,轻蔑问了一句,

    “哪里来的小子,敢来偷我的宝贝!”

    小乙抠着脑袋,回他,

    “老人家,对不住啊,我刚也说了,真是出于好奇,才想要去看看的,真不是存心为之!”

    老者抱起了双手,又道,

    “哼,还好我及时赶到,要不真就要被你这家伙给抢了去了!”

    小乙笑道,

    “不敢,不敢,晚辈自知失礼,在这向老人家赔罪了!”

    听得小乙道歉,那老者的态度也是好了许多!他摆了摆手,又是笑了起来,说道,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快走吧,快走!”

    小乙好奇心极重,哪会就这般走了,他笑呵呵问那老者,

    “老人家,那个,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老者回道,

    “没什么,就是一棵草药,怎样?!”

    小乙回他,

    “老人家,我又不要你的,与我说说,也没什么关系吧!”

    老者回他,

    “哼,想都别想,我还不知道你是何心思么!快走,快走,再不走,可别要怪我出手不留情哦!”

    小乙笑道,

    “别别,老人家,你真的误会我啦,我就想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老者冷笑一声,又道,

    “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呵,别开玩笑了啦!”

    小乙疑惑问他,

    “我刚才到这地方,又怎么可能知道它是个什么!哼,难不成,就这地方也能找着千年人参?!”

    小乙本来只是随意一讲,可是,他忽又想到了什么,而后,竟是张大了嘴,再说不出一句!那老者听着这一句,也是大怒,指着小乙大声喝骂起来,

    “你这个兔崽子,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小乙慌忙摆手,回他,

    “老人家,我可是瞎说的哦!还有,还有,你说,那东西真就是人参了?!”

    老者怒道,

    “明知故问!你这小子,不知死活,这就让爷爷给你好看!”

    那老者讲完这话,斗大的拳头可就直往小乙面门挥了过来!他年纪虽大,可身手却仍是十分了得,力道亦是十足,若是这一下被他打着,脑瓜子都要被他给打烂!小乙心头一紧,迅速往后方撤走,躲开了这一击!小乙这一下也是奇快无比,对方一眼见着,便知小乙不好对付,他也很会审时度势,立时停了下来,与小乙拉开了距离,又才开口说来,

    “嗯,小子,身手不错嘛,说说,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乙呵呵笑起,出于礼貌,又是与他作了个揖,以示尊敬,这才又道,

    “前辈,你叫我小乙便是!我呢,刚巧路过此地,上山四处转转,正好遇上你,咱们也算有缘啦!”

    老者抱住了手,手指莫着下巴,又道,

    “呵,什么人会在这山里乱跑乱走,肯定是有所图!”

    小乙笑着回他,

    “老人家,实话告诉你吧,我一个朋友骑马摔伤了,我呢,正是上山,给她寻些药草!这下,可相信了吧?!”

    老者的双眼仍是转个不停,上下左右打量着小乙,而后又是眯起眼来看他,说道,

    “嗯,你真不是来抢我人参的?!”

    小乙笑着回他,

    “不是,绝对不是,请相信我!”

    老者眯起眼来看着小乙,又几经思索,方才点下了头来,又听他道,

    “嗯,你,帮我把这人参给挖出来,我便相信你的话!”

    小乙大惊,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我?我不行吧,我可没挖过!以前也只听说,挖这人参,可是个技术活,我这粗手粗脚的,肯定是干不来的!”

    老者回道,

    “年纪轻轻,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有什么用!”

    小乙尴尬一笑,回他,

    “这样,我倒是可以给老人家打个下手,干干粗活什么的!”

    老者又瞟了他一眼,接着道,

    “嗯,不,还是你来,不懂的问我!”

    小乙摸了摸头,无奈笑笑,回他道,

    “好吧,好吧,要是若坏了,可别怪我哟!”

    老者回道,

    “不怪你,不怪你,你就放心去做!”

    小乙长出一口气,又道一句,

    “好,好,那就让我来挖!”

    老者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小小的锄头,比手掌也大不了多少!还有几根削好的木条,一股脑全都交到了小乙的手上!小乙接过之后,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下手,于是,也只好求助那老者,道,

    “老人家,我,我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老者退到边上,冷冷回他,

    “把这方圆一尺全给挖开,再用小竹片,一点点把泥给挑掉,简单吧?!”

    小乙笑得很难看,说是简单,但然很不容易!这泥土紧实,实在不好挖,再有,用这么个小小的锄头,又得挖到什么时候呢!可是,刚才已经答应过了,要帮他挖起这人参,还不是只有硬着头皮来做嘛!小乙咬了咬牙,又朝向那老者笑了笑,又道一句,

    “好吧,好吧,那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小乙甩开了膀子挖土,老者还在旁边指导,

    “挖深一点,挖深一点!至少要个两尺深才行!”

    小乙挖得满身是汗,可是,用这么个小锄头,进度实在太慢!他心里也很是疑惑,挖个人参,值得这么小心么,还两尺深呢,又不是挖坑埋人!不过,这话小乙还是没有讲出声来,这一次,自己还是做得不大妥当,哎,辛苦一些那便辛苦一些吧!

    小乙围绕着那人参外围挖了一个大圈,深度亦是超过了两尺,小乙站进去,也都到了大腿处了!那老者见得,很是满意,他搬去一个石头,把它放在树边,自己坐上去,靠在树干之上,笑眯眯的看着小乙!他这次说话,可是要温柔了许多,

    “嗯,不错,不错,小伙子是个干活的料!现在可以往里边挖了,记住,一定少点少点的挖,见着了人参胡子,可就要换那竹片来了!”

    小乙已经是满头大汗,要论使力他还能行,用竹片挑这等细活,怕是就没那么好做了!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小乙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刚才往里边挖上一下,就又听着那老者大喊,

    “小心一点,小心一点,要是挖坏了,可就不值钱啦!”

    小乙当然晓得,这人参可是个稀罕玩意,药用价值自然不必说了!他也明白,一只人参,身子也许不会太大,但从它身上长出的根须,很有可能长出其身数倍,要想把它完完整整挖出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者这般要求,也在情理之中,小乙本身也是第一次挖,没有任何经验,也就只有听他的来了!

    这小的锄头,挖得实在辛苦至极,小乙一刻未停,弄得一身大汗!可是,往里又挖了好久,却仍是未见一丁点儿根须!小乙一心想着,定是这老家伙在戏耍他!可是,一不留神,那一小锄下去,还真就见着了根须了!老者眼睛好尖,立马站了起来,大声说来,

    “看吧看吧,叫你慢着些,差点儿把它弄断了吧!”

    小乙正在不爽,见着这根须之后,却又是兴奋了起来!是啊,这可是人参哟,瞧这样子,似乎还不小呢,啧啧,真要挖出来,定能卖个好价钱!小乙这可越发的小心了,轻轻刨着土,又拿那竹片挑开根须!只不过,那根须太细太长,泥土也并不十分松软,所以,并不十分好挖!老者在旁指导,说这说那,更是让小乙心烦意乱,实在受不住,他猛的停下来,对着老者吼出一句,

    “有完没完,小爷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哪有这么多讲究!”

    小乙一直对那老者很是尊敬,这猛的讲出这一句,也是让对方颇为吃惊!老者咽下一口唾沫,又才接着道来,

    “得,得得,你,你,你爱怎么弄,那就怎么弄!”

    小乙这才放松下来,这一次,倒是管不了那许多,挖参的速度,也是快了一倍不止!只不过,速度过快,也是伤到了某些根须,小乙扯下来,扔到一旁!那老者见得,也是恨得牙痒痒,小乙见他那般模样,心里也是痛快了不少!接着挖参,可是直到那太阳西下,落入了山中,方才把那整个人参给挖了出来!

    小乙提着自己的成果,大笑不止!那人参连上根须,足有一尽多长,虽然并不很大,但小乙双手抱着它,却也觉得十分沉重!要知道,他可是挖了半日呢,而且,未有任何停歇,也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体力的!整个过程,那老者都是在旁看着,当然,也是被小乙的坚韧震惊到,虽然并不十分完整,但也还算不错,至少形儿还在,第一次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小乙大笑,把人参递了过去,凑近到那老者面前,说道,

    “来吧,给你!”

    老者笑着接过,细细观瞧,回道,

    “嗯,虽有瑕疵,但品相还算不错,小伙子挺好,挺好!”他一边看着人参,一边与小乙说话,不时瞟上小乙一眼,也不知又在盘算着些什么!

    小乙整个人活动活动手脚,特别是手,那已经有些酸软无力了,活动活动之后,也要好上许多!他得意的看着老者,问出一句,

    “老人家,不用谢啊,不用谢!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呢,也赶紧下山去吧!至于那几根根须,便送给我了,你看怎样?!”

    那是被小乙弄断的几根,小乙一心想着,好歹帮你一场,这么些个边角料,总不能也不让自己拿吧,所以,大胆说出口来!当然,这人参的药用价值极高,就只这点点,也能起到极大用处,所以,其实也是不少的呢!

    老者这时对小乙的态度,也是好得不行,他笑眯眯的看着小乙,说道,

    “好呀好呀,够不够,要是不够,再扯一些过去!”

    这说着说着,可又是从那人参上扯下了好几根根须!小乙瞪圆了双眼,大喝一句,

    “你搞什么啊,我那么辛苦保留下来的,是让你这般随意扯的么?!”

    是啊,若不是要保留这根须,小乙哪会用得了这么长时间,这辛辛苦苦得来的劳动成果,在那老者手中,却又显得如此不值一提,怎不叫小乙恼火!

    老者急忙停下,笑看着小乙,道,

    “哦,哦,小友别恼,别恼,是我太心急了,是我太心急了,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啊!”

    他竟是在向小乙道歉,这可有意思了,小乙倒也不会得理不饶人,而且,那人参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置,与他人也没什么干系!小乙白他一眼,冷冷回上一句,

    “好了,既是这样,咱们就此作别!再会!哦,不,莫要再见了!告辞!”

    老者忙道,

    “哎哟,小友,莫要着急啊,咱们一同下山,一同下山去呗!”

    小乙回他,

    “不必了,我自己会找着路的,你老人家,就先去了吧!”

    也是好笑,之前是那老者态度冷淡,这个时候,却又是换作小乙来了!二人几乎就是颠倒了个儿,如今反倒是那老者笑脸相陪了,实在好笑!

    老者见小乙有些恼怒,又接着道来,

    “小友,小友,哎哟,你莫要生气嘛,这,这样,我这参送你,还不行么,你呀,大人有大量,就别要与我置气啦,好不好啦,好不好啦!”

    小乙刚行出一步,听着这话,却又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问那老者,道,

    “啊?你刚才说什么?这参,真的要送给我?!”

    老者见小乙停了下来,也是乐呵呵的靠近过来,把那手中的人参递上,眯眼笑起,又回他道,

    “喏,这参给你,给你嘛!”

    小乙咽了一口唾沫,他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人参啊,这么大一根,可是能值不少钱的呢,这老者竟是愿意把它送给自己,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呢!

    小乙心头痒痒的,当然,手里也没停下,迅速伸出,抓住那人参,拿了回来!小乙当然是怕他后悔,所以先拿了过来再说!呵呵,谁会与这过意不去呢,即便品相差些,但至少也能换上不少真金白银!小乙收了人参,这才又笑了起来,对那老者的态度,也是大为转变,又听他道,

    “老人家,你可真是大方呢,嘿嘿,多谢啦,多谢啦!”

    老者笑眯眯道,

    “哎,说什么呢,这个嘛,也是你应得的嘛!”

    小乙呵呵直乐,回他道,

    “老人家,以后还有这好事的话,记得再通知我一声哟!”

    老者听得这话,大笑不止,而后又道,

    “好呀好呀,你要有兴趣,明日与我去往另一座山,那里也有参,被我绑住了,咱俩配合,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成呢!”

    小乙心道,哎,这家伙又是怎么一回事,怎的还要带自己再去挖参,这可真是奇怪了!小乙真是想不通,这对他来说,又有怎样好处呢,自己去挖了,他又把参送给自己,那他不是什么都得不了了么,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小乙笑笑,问他,

    “老人家,你,你真的还要带我去挖人参?!”

    老者笑个不停,那一张圆脸肉嘟嘟的,随着他头摆动一晃一晃,实在好看得很!老者拍着胸脯,回了小乙的话,

    “当然啦,挖出来的参,又送你啦,你看怎样?!”

    小乙坚信,这家伙定是有所企图,要不,又怎会主动要送小乙人参呢!只是,小乙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小乙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乙又问他道,

    “老人家,你,你这又是因为什么呢?!我,我这可是无功不受禄,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老者笑道,

    “嘿嘿,怕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嘛!哈哈,实话跟你说吧,我呀,就是缺你这么个好帮手,要不然,我可早就把这山里的人参给挖光啦!哈哈,今日一见你啊,就觉十分亲切,以后呀,咱们两个一齐挖参,可就再也不觉孤单啦!”

    小乙心头好笑,刚见面之时,你这老头还要向自己动手来着,这时倒好,却是说一见自己的面就觉得亲切,这话根本就占不住脚?的嘛!不过,他的最后一句,或许真是他心中所想!嗯,他一直是一人挖参,想要寻个伴儿,才是真吧!

    小乙笑了笑,回他道,

    “老人家,对不住啊,我呢,还要回去给我的朋友治病,你的好意呢,我就心领了啊!哦对,还有这人参,我就不客气啦,要有机会,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多谢,多谢,告辞,告辞!”

    小乙朝那老者施了一礼,而后笑着迈步走开,老者直愣愣立在当场,没有任何动作,也没讲出一句话来!小乙知道这可是个好机会,于是发足狂奔,他可不想再与这老者有更多的接触,只因他一直看不懂他,不知他心底里又在想着些什么!小乙一连奔出好远去,方才又放慢了脚步,仔细倾听,后边无人跟来,这才总算放下了心!再看这天上,已经暗淡了下来,所以,小乙也只能回忆脚步,争取能在天黑之前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