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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刘备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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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震此人,不愧是山贼出身,就是狠。

    拿到两千骑营的指挥权后,他便连夜率军,离开了长汀堡。

    丝毫也不顾,两千骑营在连续作战、奔驰了一天后,已经极其疲惫的事实。

    并且!

    即便是赶夜路,即便野外小路艰险难行,他也是一路催促士卒快行。

    一夜急行军后,两千骑营居然硬生生地跑出去了一百多里。

    而代价,则是整个骑营,两千多人,非战斗减员达到了一百八十多人。

    当天光微亮的时候,见众士卒实在疲惫,他才松口,让众人停下来修整

    不过,士卒可以休息,但几个主事的军官,却又被他召集了起来。

    很快,骑营统领--肖冲,及骑营的四个都长,便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这五人见到何震后,只是敷衍地拱了拱手,冷冷地说了一声,“见过何将军”,便用血红的眼珠子,冷森地注视着他。

    不怪他们如此。

    骑营自成立以来,因李恒保护的比较好,尽管数经大战,但每战的伤亡,最多也就是两位数。

    结果,刚刚交到何震的手里,仅仅是一夜行军,便有了三位数,一百八十多人的非战斗减员。

    这一百八十多人中!

    虽然大部分都是因疲惫而从马上摔落下来受伤的。

    也是可以在养好伤后,再归队的。

    可是,五个骑营主官,依旧心疼得肝颤。

    ......

    对于五人的不满,何震一点都不在乎。

    相反,他还斜瞥了五人一眼。

    嘴角更是微微一弯,发出不屑的‘哼!...’声。

    “找尔等过来,是有事要告知尔等。”

    话音落后,一片沉默。

    仅有草丛间的虫咛声,在众人耳间回荡。

    这让何震眉头微皱,脸上泛起一丝怒意。

    见此,肖冲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作为骑营的统领,他得识大体。

    不能像底下的人一样,由着性子来。

    否则,就现在这个样子,他们骑营的几个军事主官,非得同何震当面闹崩不可。

    因此,尽管心里别扭,他还是瓮声瓮气地开口道:“请何将军吩咐!”

    ......

    何震的嘴里又发出了一声冷哼。

    接着,他森冷的双眼,来回扫视了几人一番,才伸出手中的木棍,指了指,地上的一张简易地图。

    “一夜急行军,我们已经跑出来了一百多里。

    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这里。

    从此处向东百余里,能到吴郡的阳羡城。

    反之,向西八十余里,就是我丹阳郡的永平县。

    我的打算是,在此修整一个时辰后,继续向南急行军。

    争取在日落之前,到这里。

    也就是高安铺一带。”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眸光闪烁地盯着面前的五人,语气又变得冷冽起来。

    “因是白日行军,我等又是骑兵,行军的声势比较大。

    所以,为避免惊动江东联军,行军之时,斥候之事一定要做好。

    五位将军辛苦一下,各带一队斥候,轮番在周遭警戒。

    嗯!...

    尤其要注意东面吴郡的情况。

    一路之上,不管山野草民,还是山贼草寇,又或者江东联军的探马游骑。

    只要是碰到了,一律带走。

    带不走的,就地格杀。

    另外,还有一事,诸位需谨记。

    那就是,碰到的人,不论是带走,还是格杀,都要在有万全的把握下,才可进行。

    若有人处事不慎,让人跑了,导致我等行踪泄露,那就休怪某取你的项上人头。”

    五人对何震是不满,而且,也敢于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何震毕竟是主公任命的主将.

    而他们,也没有抗命的心思。

    所以,对于何震正式下达军令,他们还是双手抱拳,躬身应是。

    不过,在应了一声后,其中的一位都长,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

    “怎么?”何震略显嘲弄地道:“张都长觉得,某的军令不妥?”

    “不敢!”那位都长软着顶了回去,“末将岂敢质疑:何--大--将--军的军令?

    只是!

    我骑营弟兄们,昨日鏖战一天后,又经一夜急行军,委实是疲惫不堪。

    现下虽在修整,但也只有一个时辰。

    之后,又是一个白日的飞奔。

    何将军,从此地到高安铺,可是足足有一百六十里啊!

    我怕...”

    何震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张都长得意思,我知道了。

    这样吧!

    留一个卒的兄弟在后面,慢慢地跟上来。

    跑不动的、掉队的兄弟,都可以由这个卒来收容。

    这样,也能少损失一些弟兄。”

    “末将代弟兄们,谢过何将军。”

    “用不着谢我!”何震面容一肃,沉声道:“主公即委我重任,那我就要对主公负责。

    此番突袭永安,关键就在一个‘快’字!

    我们只有尽快赶到永安,才能趁其不备,一股而下。

    否则,只要稍有迟延,走漏了风声,不要说拿下永安,就是我等,恐怕也都要陷在那里。”

    说到此处,他微眯着双眼,又冷冷地扫视了五人一眼,才又接着道:“我说这些,非是要解释什么,而是要告诉尔等:

    现下,只要能快速赶到永安,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

    不要说损失几百骑兵,就是砍下你们几个的脑袋,我也在所不惜。

    大不了,我事后向主公请罪就是了。

    但现下,我即为此军主将,尔等便需无有保留地配合我。

    否则,休怪我军法无情。”

    此话一出,肖冲五人面色一凛,立刻躬身应是。

    被敲打过的五人,虽在心中仍有一些不满,但在随后执行何震将令的时候,却是利索了许多。

    也让何震统率的这支骑兵,在日落之前,终于抵达了高安铺。

    不过,出发时的两千骑,却只剩下了一千六百多骑。

    而且,这一千六百骑,此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再要向前赶的话,这支骑兵极有可能就地崩溃掉。

    因此,尽管心里很急,何震还是在高安铺停了下来。

    ......

    高安铺,实际上是一处废弃的村落。

    此处原本有高、安两氏村民三百余口。

    几年前,吴郡爆发过一场大规模的山越叛乱。

    山越叛军经过这里时,就顺手把此地的村民给屠了。

    从那之后,高安铺便荒废了下来。

    高安铺的四周,原本有一道高约丈余的土围子。

    这几年,因无人打理此地,不仅村落内的土坯房近乎全倒,就连外面的土围子,也是大段大段地朽塌了下来。

    不过,此地再是不堪,也要比露宿荒郊野外强。

    这也是何震不顾士卒疲惫,非要赶到这里的原因。

    无他,在这里宿营的话,能让士卒休息得更加充分一些。

    ......

    第二日清晨!

    一片窸窸窣窣声中,宿在高安铺内、外的士卒,次第起身。

    或是洗漱,或是吃早餐,或是整理甲胃,或是饮马...

    但无论干什么,所有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一些疲态。

    甚至,一些人还在哈欠连连。

    只看士卒的表现,便可知:一夜的修整,并没有让他们完全恢复过来。

    随着晨光大亮,士卒们也渐渐整束停当。

    原本略显喧嚣的高安铺,便勐地沉寂了下去。

    高安铺内的一处空地上。

    一顶简易的军帐内,何震正对五个骑营主官分配任务。

    “张都长,你的斥候收回来后,可以在此地修整一个时辰,再跟上来。”

    “是!”一名顶盔掼甲的壮硕身影,躬身应道。

    “肖统领!”何震转头看向一旁骑营统领--肖冲。

    “在!”

    “今日第一阵斥候,我想由你亲自统带。”何震接着道:“斥候的数量,也由现在的一卒百骑,增加到两个卒两百骑。”

    “这...”肖冲疑惑地看向何震。

    “我从那严明口中得知...”何震略显无奈地解释道:“此去东南八十里,是乌程县。

    而刘备,就屯驻在乌程。

    不管怎么说,刘备也是闻名天下的人物。

    其麾下,更有关、张、赵三员大将坐镇。

    我等的行进路线,虽离乌程尚有一段距离。

    但,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这...”肖冲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何将军,那刘备不是与主公有约嘛?怎么...?”

    “湖涂!”何震一摆手,打断了肖冲,“刘备是与主公有约,可那不过是双方私底下的口头之约。

    我等轻兵突袭吴郡腹地,岂能把自身安危系于此?”

    “这...”肖冲犹豫了一下,肃容回道:“将军所言甚是,是末将轻忽了。”

    “嗯!...”何震点了点头后,脸上又露出了迟疑之色。

    突然,他满是烦躁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我们不走这条路了。

    我们向西,退入丹阳郡。”

    “退入丹阳郡?”肖冲五人惊讶地看着他。

    何震冷哼了一声,说道:“诸位莫要觉得本将所为怪异。

    刘备是与主公有约:要助我等破了江东联军。

    可他同样也深恨主公。

    要不是主公东进,那刘备现下已是丹阳之主也。

    诸位试想:若是我等行踪让其得知话,会怎样...?”

    “这...”肖冲愣一下,迟疑着道:“假做不知,再私下放出风去,让我等前功尽弃...”

    何震冷哼了一声,道:“这还算好的。

    他若尽遣大军而来,把我等围歼在这吴郡腹地。

    试问:主公事后如何能够得知?”

    “可是...,何将军...,若是退入丹阳郡的话,路上岂不是要耽搁一天?”

    “耽搁一天,便耽搁一天吧!”何震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刘备毕竟同江东的这些豪门不同。

    他这样闻名天下的人物,某实在没有信心,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从他的地盘旁过去。”

    “那...”

    肖冲正要再说点什么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几人都是久经战阵之辈。

    这马蹄声一入耳,便能听出一丝着急、慌张之意。

    一名身形稍显瘦高的都长,微一皱眉,粗声道:“这应该是撒在外面的斥候,回来报信了。

    看他这个急劲,似乎...”

    何震摆了摆手,“不必猜了!我等出去迎一迎,即刻便知是何事了。”

    ......

    高安铺外面土围的一道豁口处,一名满面风尘的骑卒,甩蹬下马,单膝跪在何震的面前,“将军,东南十里处来了一支,打着‘刘’字旗的兵马。

    “观这支兵马的行军状态,他们似乎是要往北去。”

    “往北去?”何震拧着眉头,“这应是江东豪门在调刘备,北上防御阳羡...

    如此的话,倒是让他有了烧联军粮草的机会...

    嗯!...”

    正在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蹄声,从远处响了起来。

    很快,又一员骑卒,单膝跪在了何震的面前。

    “何将军,一支两百人的骑队,脱离刘军大队,直冲我们而来。”

    一旁的肖冲吃惊地道:“何将军,刘备发现我们了?”

    何震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应是发现我们了!”

    “这...,怎么会...?”

    何震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先是挥退了两名骑卒。

    之后,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才略显无奈地道:“刘军游骑应该早就发现我们的斥候了。

    而且,还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路跟随着,找到了这里。”

    “何将军,我们放出去的斥候,可是非常小心的,怎会如此啊?”肖冲不甘地道。

    “这不怪弟兄们!同刘军游骑比起来,他们确实不行。”

    说到此处,看着一脸不服的肖冲,何震苦笑了一下,解释道:“肖将军,你们骑营才成立多长时间?

    连一年都没有吧!

    那刘备呢?

    自黄巾之乱起,他就游走于天下。

    虽是屡屡兵败,但这么多年下来,其麾下自也积攒下了不少精兵悍卒。

    你这成立不足一年的骑营,如何能与这些人比?”

    “呼!...”肖冲无奈而又不甘地长出了一口气,“那...,他们现在迎过来...,是...?”

    “要么,是以精锐骑兵粘住我们,给后面的步卒争取时间,让他们围过来,一口把我们吃掉。

    要么...”说着,何震的双眸精光四射,“我感觉,他们似乎想试一试我们的斤两...”

    “试试我们的斤两?”肖冲有点懵逼地看着何震。

    “对!”何震点了点头,“刘备麾下关、张、赵三将,均是闻名天下的勐将。

    可是,主公攻略丹阳郡时,这三将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身受重伤,败走吴郡。”

    说到此处,他嘴角弯了弯,笑呵呵地道:“肖将军,你若是刘备或关、张、赵三将,会怎样?”

    “这...”肖冲喃喃地道:“憋屈!不服!...

    就算不能同主公来一场正面大战,但也要找个机会,同主公麾下的军将切磋一下,试一试他们的斤两...

    呃!...”说着,他回过神来,“何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是过来斗将的?”

    “不错!”何震点了点头,“肖将军,你不觉得...?

    对那刘备来说,此时、此地,正是斗将的好时机嘛?

    我等深入此地,无非就是来搞偷袭的。

    此时来寻我等斗将,不论输赢,都能给我们添点堵。

    甚或,就是让我等因此暴露,让江东联军有所防备,也不是不可能。

    而主公那里,即便事后知道此事,也无法因此事同他们翻脸...”

    “这...,何将军说的不错!那...,我们现在迎上去?”

    “迎是要迎上去的。”何震点着头道:“不过,却是某自家迎上去。

    至于肖将军...”说着,他脸容一肃,沉声道:“你立刻带三百骑卒绕过他们,监视后面的刘军大队。

    若是发现他们向分兵两路,包抄过来,那就说明:

    这股两百人刘军骑兵,他们过来,不是为了斗将,而是要缠住我们,好给后面大队人马争取时间,好一口吃掉我们。

    那个时候,你立刻兵分三路跑。

    一路往北,返回主公大营。

    一路往西,避入丹阳郡。

    一路往南,一直往南...

    如此的话,即便我等全军覆没于此,也应该有人能跑出去...”

    “这...,末将明白了!”肖愣双手抱拳,深施了一礼,“何将军放心。

    若刘备真存了歹意,末将一定会把消息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