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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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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江铭表明上是这么说,内心却腹诽道:“肖东阳就是个没城府的人,一切都表露在脸上,对你当然是好的了,毕竟你们是亲戚,以后你继承了镖局的大业,他也能收获到更多的好处,可谓是利益共同体。至于对我就不同了,我们可是相互竞争关系,对我有点敌意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真要说起来,江铭对于肖东阳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好对付的多,毕竟这么赤裸裸的敌意,自己肯定会时刻防备。反而是那些表面笑嘻嘻,但内心中隐藏着敌意的人,却是最为防不胜防的。

    谭总管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真的很怕你们闹得不可开交,一边是我的舅舅,这牵扯到我母亲那边的亲戚关系。但从镖局的发展角度来说,我却明白我舅舅是个大障碍。”

    “浔阳镖局虽然历史悠久,但这些年真的是没落了,我也不怕家丑外扬,最近两年虽然你这边的情况不错,但依然很难弥补镖局的亏空。就拿去年来说,整个镖局亏空了两千多两银子。前年亏得更多,近三千两的样子,大前年更是高达五千两,要不是镖局有点底蕴,早就倒闭收场了。”

    “迫于财务压力,我缩减了很多的开支,也为此得罪了镖局内不少人,甚至包括一些镖局的元老人物,也包括我的亲舅舅,为此他还到我母亲那告了几次状。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没法做到收支平衡。”说到这里谭总管显得颇为无奈。他说的确实是实情,江铭也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每年镖局具体亏损多少却不得而知了。

    浔阳镖局毕竟是老牌子,每年光靠老客户的生意,就能相比一般的镖局规模,照理来说是不至于亏本经营的。之所以会这样,还在于镖局不能与时俱进,进行不断的自我改革,造成有很多的不必要支出。其中最大的一笔额外开支,就是老镖师们的退休金,每年镖局要拿出一千多两银子来支付退休金,而其他镖局是没有这笔开支的。

    有这样的区别,就要追溯到浔阳镖局建立之初了,当时一穷二白为了发展壮大,创始人想出了一个方案,凡是在镖局服务超过30年的镖师,退休后都能享受一份退休金。由于这份方案,大量的镖师加入镖局,而且还不用担心他们的忠心,于是浔阳镖局迅速发展起来,多年都是浔阳城第一的镖局,鼎盛时期甚至还在其他城市开设了几家分局。

    刚开始镖师们年纪还轻,实际上镖局是没有额外负担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批的镖师开始退休,逐步需要支付退休金,但当时镖局依然处于扩张状态,对于这笔费用的支出并没有压力。

    人都是很聪明的,会根据外界的情况,不断调整自己的行为。

    根据浔阳镖局的方案,要在镖局服务至少三十年,并且职位在镖师以上,退休后才能领取到退休金。要是中途离开,或者死亡就不享受这份待遇了。

    可是镖师本来就是刀头上舔血的工作,伤亡率都是相当高的,正常情况下想要满足条件并不容易。

    一些聪明人就动脑筋了,他们一旦坐上镖师的位置,就不再积极的出镖了,甚至专门挑选那些安全,最好获利丰厚的镖。出镖碰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想到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要如何保住镖,而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样不良的风气越演愈烈,可是镖局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毕竟这些事情是很难进行衡量的,想要解雇他们也很难找到合适的理由,而且牵扯人员太多,往往处理了一个,其他人就抱团在一起,甚至一些退休的镖师也来闹事,让镖局很是顾忌。

    曾经有一任总镖头,下定决心想要处理这个问题,但最终差点弄的镖局以破产收场,那任总镖头也成为了浔阳镖局历史上,在任时间最短的一位。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后任的各总镖头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让这个问题一直存在,最多也就是进行一些限制,让情况不至于进一步恶化。

    到了最近几任总镖头,这项开支是越发的严重,镖局为了应付这样的局面,只能被迫进行削减出镖分成比例。

    其他镖局的分成一般在五成以上,但浔阳镖局分给出镖人员的比例已经降到了四成,这就造成大量不愿意混日子的镖师离开,而留下人员的质量越发的低了。现在谭总管即使想要削减开支,也找不到太好的办法了。

    这样的情况江铭也不能多说什么,平白故无去得罪人没必要,何况以他的职位依然不能左右镖局的情况,他现在管好自己的一摊事,就是给镖局做大贡献了。

    “谭总管也不要太焦虑,慢慢来总是会变好的。咱镖局都传承这么久了,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最后不都克服了,这也就是眼前的一个小坎。”

    听了江铭的话,谭总管好像心情变好了一些。“承你贵言,希望真能够如此。”

    江铭不愿意谈这些事情,他此时最关心的还是这次的暗镖,于是开口问道:“谭总管,这次的暗镖到底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能不能麻烦你跟我讲讲。”

    “你说这事搞的,竟然连正事也忘了。”谭总管一拍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今天早上镖局刚开门,就有人上门委托这单暗镖,要求把一个长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密封的小盒子,在十天时间内送到广业城,酬金一千两白银,而且是一次性付清。”

    所谓的暗镖,一般有两种形式:一是指镖局不知道保的是什么物品,价值有多高,也不得过问不得打开看,委托人一般都有办法事后查验,否则以失镖方式赔偿。采用这方式的,大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二是镖局找人偷偷的将镖送走,这类物品一般都是体积小,价值高的。

    暗镖隐秘性是很高的,但相应的酬金也很高,而且是高出很多倍,一般客户是不会采用这种方式的。万一镖局失镖了,那赔偿的价格跟酬金一样。

    谭总管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江铭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同时也知道肖东阳为什么一定要抢这单镖了。

    “委托人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江铭做事是很仔细的,继续询问道。

    “没有。”

    “委托人是熟人,还是新客户?能不能进一步发展?”江铭手中已经掌握了不少的老客户了,他平时是很注意跟客户之间的关系的,不少都是因为他服务态度够好,才从新客户变成老客户的。

    “肯定不是老客户。”

    “实际上这次的客户,我都没法确定其真实面容如何,只知道他是易容后上门委托的。”谭总管对易容有所了解,因此能够一眼看出问题。

    这样的情况不能说没有,但也相当之少见。

    “神神秘秘的,看来是没可能发展成老客户的了。”江铭多少有点失望。

    “想要发展客户估计是不可能的了,但要找到这人也不是完全不行。”

    谭总管有点得意的继续说道:“当时我站在委托人的身后,发现他内里衬衣的一角,竟然锈了一个血骷髅图案,只是看的不是很清楚,而且对方很快就遮掩掉了。”

    江铭脸色狂变,一把抓住谭总管的手臂,焦急的问道:“血骷髅!什么样的血骷髅?赶紧给我画出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有点很不客气了。

    谭总管还是第一次看到江铭如此失态,同时也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只能赶紧说道:“好的,好的。”

    谭总管有绘画功底,仅仅几分钟就勾勒出了一个图案,果然是一个骷髅样子,只是铅笔没法画出血色来。

    看着这个骷髅图案,江铭的眼珠子都瞪大了,情绪也显得很不稳定,他盯着图案看了几分钟,这才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

    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江铭对谭总管道歉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失态了,希望谭总管能够原谅我。”

    谭总管喃喃的说道:“没关系,不用在意。”

    江铭继续问道:“知道这个人去哪了吗?”他也知道对方既然易容了,显然不会让人知道他行踪的。

    “不知道,我们没注意。”果然是这样的结果,但江铭还是感到有点失望。

    谭总管也恢复过来了,看着江铭问道:“你没事吧!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吗?”

    江铭露出苦笑,说道:“没事,你放心吧!帮我办理手续吧,今天我就出发去完成这趟镖。”

    几分钟后,江铭就办理好了所有手续,并拿到了委托人的小盒子。小盒子的四周缝隙用石蜡封掉,并伴有一圈特殊的图案。要是有人事先打开盒子的话,必定破坏这些石蜡图案,并且很难进行伪造而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