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衷一是（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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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闪过一道不祥的预感，迟疑着走向卫生间，向镜子里望去，这一望，又忍不住爆发出了惊天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隔壁新搬来的男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下一秒又弹回去，快速的反锁了门。
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只恨不能下一秒就手刃了沈南麒！刚才第一次飞身向外撞到的额头中间位置，肿起了小半个鸡蛋大的一个包！侧面看像极了《西游记》里的金角大王，或者小时候家里养的“寿头”金鱼。
菲兹杰拉德在《崩溃》里写道：毫无疑问，所有的人生都是一个垮掉的过程。
我的人生垮掉也许还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但我至少可以清晰的判断出，我这一天，是整段垮掉了。
我双手握拳，盘腿坐在地毯上，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眼睛无意识的一瞟向突兀耸立在客厅的娃娃机，脑子就不由自主的“嗡嗡”作响。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这样不好。”我看看手表，即使是正常的上班时间，我也快要迟到了。
我在衣柜里反复翻找，翻出一顶黑色的绒线帽，但绒线质地单薄，戴在头上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头顶的隆起。我又翻出夏天时的几顶防晒渔夫帽，最后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一个蓝色的棒球帽，遮在头顶刚好“天下太平”。
只是对应的，连衣裙也不能穿了，为了和帽子搭配，只好套上读书时的宽大卫衣和牛仔裤，蹬了一双球鞋，打车去了公司。
一进写字楼大堂，就有一种浓厚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大堂中间高耸着一个近10米的圣诞树，只是这棵树我去年见过，前年也见过。感应门上贴满了雪花图案的纹饰贴纸，统一着装的物业管理员们还人人戴着一顶红色的圣诞帽。
我蹭进公司大门，李隆忙起身，尾随着我进了办公室，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冉总，您......这是cosplay呢？”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cos我自己啊？”
“不是，”他讪笑一下，“我这不是没见过您这么穿过嘛，有点新鲜。”
“高总呢？”我问。
“早走了，就是来拿个东西，弄的神秘兮兮的。没问您，放心吧。”
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他却死活不肯挪动，“冉总，您见到那个鲁总了吗？感觉怎么样？这件事靠谱吗？”
我想了想，“我还正想问你呢，公司注册和投资协议签署的时候，我都病着，你应该和他接触过吧，你觉得怎么样？”
李隆答道：“我觉得挺好的啊，说话办事都挺随和的，不过就是感觉和您不太一样。”
问他也问不出来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鲁的底细，是不是高总的亲戚朋友什么的？”
“只是在饭局上认识的，这个我肯定。”他笃定的扬起两根手指比在耳边。
我向椅子后面一仰，嘘声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就遇不到鲁这种好事呢，什么都没有，光靠讲故事就拉到几百万投资，我觉得出资方，我，高总，还有鲁，我们其中至少有一个人是头脑不正常的神经病。”
门铃一响，我立即弹起身来，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李隆，“要是找我的，就说不认识我。”
李隆狐疑的去开门，很快笑嘻嘻的捧回一大束鲜花来，“单身狗伤不起啊，您和林哥这是对我撒狗粮呢吗？不管，晚上吃饭得带我一起，我要做宇宙大灯泡。诶？这还有卡片呢......”
我追到大厅，手疾眼快的抢过卡片，在手心里紧紧攥成一个团，“行了行了，你快忙自己的去吧。”
“林哥送花，您还害羞什么？难道不是林哥送的？”他嬉皮笑脸的打趣。
我脸色一白，有一种做贼心虚的瑟缩，又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愤怒，脸上表情不由自主的狰狞起来，李隆也变了脸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双手摇着我的肩膀，“冉总！您可不能做对不起林哥的事情啊，您这样我太痛心了，您这是让我受二次伤害啊。”
我本来就头晕，晃了几下险些吐出来，不知道沈南麒还有完没完，心里暗戳戳想的居然是，应该好好化个妆......小十年过去了，我看起来是不是老了，应该没有眼角纹吧，没睡好是不是会有眼袋，也不知道有没有冒痘痘？
“你们在干嘛？”门没关，林羽笑着走进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李隆犯二，总能被林羽碰个正着，刚要说什么，看到怀里的鲜花，一个机灵，掩耳盗铃的藏在了身后，冲着李隆使劲做手势。
李隆经过前女友的事，心眼儿总算长了几个，顺手接过去，“那个，林哥来了，我刚收的花，呵呵，好看吧？”
我干笑两声，附和道：“好看好看，真是符合你的风格。”
林羽微微皱皱眉，走上去拉住我的手，“怎么手这么凉？”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穿的不少啊，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刚要否认，就见林羽从我冒着冷汗的手心里挖出攥成一团卡片，一点点展开，我心如鼓锤，十分想学小燕子，不顾一切抢过来吃下去，却劈手被李隆抢过去，尬笑着指指自己，“林哥，那个，我的卡片，这是我的。”
我长出一口气，赶忙岔开话题，“你来找我有事吗？”
林羽察觉出异样了，不解的目光在我和李隆身上来回逡巡，“我就是想来看看我送你的花到了没有，不过你似乎......不太喜欢？”
李隆闻言忙展开了手里的卡片，朝我意味深长的眨眨眼睛，故意高声说：“林哥就写了，圣诞快乐。别的都没写，您看您还害羞什么？”
我没勇气直视林羽，一把拽住了李隆的衣袖就往外面拖，“你还磨蹭，咱们拜访时间都过了，再不走迟到了！林羽，麻烦帮我们带上门哈。”
林羽莫名其妙的站在公司门口，看我拖着李隆，李隆捧着大束鲜花，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李隆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趴在后座的我，欲言又止的扭捏良好半天，才道：“冉总，前车之鉴啊，您千万别想不开，步我的后尘啊。”
我随手摸到一个靠垫就向他砸去，他接在手里，随手放在了旁边，小声道：“那您.....到底怎么了？“
我颓丧的趴了一会，坐起来愤恨的摘掉帽子揉了揉头发，揉成了一团鸡窝才恶狠狠的问道：“李隆，你好歹也算个男人。”
“看您说的，我本来就是男人。”他反驳道。
“闭嘴，听不听我说？”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抿紧了嘴巴冲我点头。
我闭上眼睛，“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和初恋女友从高中一直恋爱到大学毕业，又约好了一起出国读书，结果在出国那天，你把女友一个人留在机场，只留了一条信息说：我认识了别的女孩，再见。靠！你说这男人到底是心理扭曲还是人格不健全？”
“也许......”李隆刚想说什么，又被我咬牙切齿的打断：“劈腿就劈腿吧，交往过程中也不是没没劈过腿，但最后这次既然有本事机场撂挑子走人，就有种别吃回头草啊。如今消失了这么多年，又跳出来瞎撩，到底是变态还是......”我用力咬住嘴唇，眼角有点湿润，“真爱？”
“冉总，您真要听我说吗？我也不是没有反思过我的上一段感情，我觉得但凡能离得开，就肯定不是真爱。”
“你懂什么！”我本能的反击，“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也是有苦衷的，他被家庭伤害过，也许只是害怕承担责任，遇到稳固的未来，就有自毁的倾向。”
“冉总，您到底是想听我说还是您自己早都替他想好了辩解的回答？我就问您，他当初那么对您，您有没有受到伤害？”
我红着眼眶嘴硬道：“我没说是我。”
“您就说假如是您，您当时恨不恨，心里疼不疼吧。”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您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要和林哥分手？那您上哪再去找这么靠谱的人了呀。鲁总那边的事情可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要像我当初似的，因为分手浑浑噩噩的再错过这次奋斗的机会吗？”
是啊，我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打乱了自己的节奏而已，无论当初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放开了我的手。我咬牙问自己：冉星河，你的自尊心还在吗？
是我独自前行久了，有些忘记了跋涉的初衷。
“你说得对。”我朝李隆点点头，“谢谢你点醒了我。”
“嗨，您别这么说，”他笑起来，“当初您劝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刚才才发现，原来劝别人真的比劝自己容易多了。”
我心里闪过一道不祥的预感，迟疑着走向卫生间，向镜子里望去，这一望，又忍不住爆发出了惊天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隔壁新搬来的男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下一秒又弹回去，快速的反锁了门。
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只恨不能下一秒就手刃了沈南麒！刚才第一次飞身向外撞到的额头中间位置，肿起了小半个鸡蛋大的一个包！侧面看像极了《西游记》里的金角大王，或者小时候家里养的“寿头”金鱼。
菲兹杰拉德在《崩溃》里写道：毫无疑问，所有的人生都是一个垮掉的过程。
我的人生垮掉也许还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但我至少可以清晰的判断出，我这一天，是整段垮掉了。
我双手握拳，盘腿坐在地毯上，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眼睛无意识的一瞟向突兀耸立在客厅的娃娃机，脑子就不由自主的“嗡嗡”作响。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这样不好。”我看看手表，即使是正常的上班时间，我也快要迟到了。
我在衣柜里反复翻找，翻出一顶黑色的绒线帽，但绒线质地单薄，戴在头上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头顶的隆起。我又翻出夏天时的几顶防晒渔夫帽，最后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一个蓝色的棒球帽，遮在头顶刚好“天下太平”。
只是对应的，连衣裙也不能穿了，为了和帽子搭配，只好套上读书时的宽大卫衣和牛仔裤，蹬了一双球鞋，打车去了公司。
一进写字楼大堂，就有一种浓厚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大堂中间高耸着一个近10米的圣诞树，只是这棵树我去年见过，前年也见过。感应门上贴满了雪花图案的纹饰贴纸，统一着装的物业管理员们还人人戴着一顶红色的圣诞帽。
我蹭进公司大门，李隆忙起身，尾随着我进了办公室，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冉总，您......这是cosplay呢？”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cos我自己啊？”
“不是，”他讪笑一下，“我这不是没见过您这么穿过嘛，有点新鲜。”
“高总呢？”我问。
“早走了，就是来拿个东西，弄的神秘兮兮的。没问您，放心吧。”
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他却死活不肯挪动，“冉总，您见到那个鲁总了吗？感觉怎么样？这件事靠谱吗？”
我想了想，“我还正想问你呢，公司注册和投资协议签署的时候，我都病着，你应该和他接触过吧，你觉得怎么样？”
李隆答道：“我觉得挺好的啊，说话办事都挺随和的，不过就是感觉和您不太一样。”
问他也问不出来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鲁的底细，是不是高总的亲戚朋友什么的？”
“只是在饭局上认识的，这个我肯定。”他笃定的扬起两根手指比在耳边。
我向椅子后面一仰，嘘声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就遇不到鲁这种好事呢，什么都没有，光靠讲故事就拉到几百万投资，我觉得出资方，我，高总，还有鲁，我们其中至少有一个人是头脑不正常的神经病。”
门铃一响，我立即弹起身来，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李隆，“要是找我的，就说不认识我。”
李隆狐疑的去开门，很快笑嘻嘻的捧回一大束鲜花来，“单身狗伤不起啊，您和林哥这是对我撒狗粮呢吗？不管，晚上吃饭得带我一起，我要做宇宙大灯泡。诶？这还有卡片呢......”
我追到大厅，手疾眼快的抢过卡片，在手心里紧紧攥成一个团，“行了行了，你快忙自己的去吧。”
“林哥送花，您还害羞什么？难道不是林哥送的？”他嬉皮笑脸的打趣。
我脸色一白，有一种做贼心虚的瑟缩，又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愤怒，脸上表情不由自主的狰狞起来，李隆也变了脸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双手摇着我的肩膀，“冉总！您可不能做对不起林哥的事情啊，您这样我太痛心了，您这是让我受二次伤害啊。”
我本来就头晕，晃了几下险些吐出来，不知道沈南麒还有完没完，心里暗戳戳想的居然是，应该好好化个妆......小十年过去了，我看起来是不是老了，应该没有眼角纹吧，没睡好是不是会有眼袋，也不知道有没有冒痘痘？
“你们在干嘛？”门没关，林羽笑着走进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李隆犯二，总能被林羽碰个正着，刚要说什么，看到怀里的鲜花，一个机灵，掩耳盗铃的藏在了身后，冲着李隆使劲做手势。
李隆经过前女友的事，心眼儿总算长了几个，顺手接过去，“那个，林哥来了，我刚收的花，呵呵，好看吧？”
我干笑两声，附和道：“好看好看，真是符合你的风格。”
林羽微微皱皱眉，走上去拉住我的手，“怎么手这么凉？”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穿的不少啊，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刚要否认，就见林羽从我冒着冷汗的手心里挖出攥成一团卡片，一点点展开，我心如鼓锤，十分想学小燕子，不顾一切抢过来吃下去，却劈手被李隆抢过去，尬笑着指指自己，“林哥，那个，我的卡片，这是我的。”
我长出一口气，赶忙岔开话题，“你来找我有事吗？”
林羽察觉出异样了，不解的目光在我和李隆身上来回逡巡，“我就是想来看看我送你的花到了没有，不过你似乎......不太喜欢？”
李隆闻言忙展开了手里的卡片，朝我意味深长的眨眨眼睛，故意高声说：“林哥就写了，圣诞快乐。别的都没写，您看您还害羞什么？”
我没勇气直视林羽，一把拽住了李隆的衣袖就往外面拖，“你还磨蹭，咱们拜访时间都过了，再不走迟到了！林羽，麻烦帮我们带上门哈。”
林羽莫名其妙的站在公司门口，看我拖着李隆，李隆捧着大束鲜花，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李隆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趴在后座的我，欲言又止的扭捏良好半天，才道：“冉总，前车之鉴啊，您千万别想不开，步我的后尘啊。”
我随手摸到一个靠垫就向他砸去，他接在手里，随手放在了旁边，小声道：“那您.....到底怎么了？“
我颓丧的趴了一会，坐起来愤恨的摘掉帽子揉了揉头发，揉成了一团鸡窝才恶狠狠的问道：“李隆，你好歹也算个男人。”
“看您说的，我本来就是男人。”他反驳道。
“闭嘴，听不听我说？”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抿紧了嘴巴冲我点头。
我闭上眼睛，“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和初恋女友从高中一直恋爱到大学毕业，又约好了一起出国读书，结果在出国那天，你把女友一个人留在机场，只留了一条信息说：我认识了别的女孩，再见。靠！你说这男人到底是心理扭曲还是人格不健全？”
“也许......”李隆刚想说什么，又被我咬牙切齿的打断：“劈腿就劈腿吧，交往过程中也不是没没劈过腿，但最后这次既然有本事机场撂挑子走人，就有种别吃回头草啊。如今消失了这么多年，又跳出来瞎撩，到底是变态还是......”我用力咬住嘴唇，眼角有点湿润，“真爱？”
“冉总，您真要听我说吗？我也不是没有反思过我的上一段感情，我觉得但凡能离得开，就肯定不是真爱。”
“你懂什么！”我本能的反击，“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也是有苦衷的，他被家庭伤害过，也许只是害怕承担责任，遇到稳固的未来，就有自毁的倾向。”
“冉总，您到底是想听我说还是您自己早都替他想好了辩解的回答？我就问您，他当初那么对您，您有没有受到伤害？”
我红着眼眶嘴硬道：“我没说是我。”
“您就说假如是您，您当时恨不恨，心里疼不疼吧。”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您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要和林哥分手？那您上哪再去找这么靠谱的人了呀。鲁总那边的事情可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要像我当初似的，因为分手浑浑噩噩的再错过这次奋斗的机会吗？”
是啊，我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打乱了自己的节奏而已，无论当初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放开了我的手。我咬牙问自己：冉星河，你的自尊心还在吗？
是我独自前行久了，有些忘记了跋涉的初衷。
“你说得对。”我朝李隆点点头，“谢谢你点醒了我。”
“嗨，您别这么说，”他笑起来，“当初您劝我的时候我还不觉得，刚才才发现，原来劝别人真的比劝自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