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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炼狱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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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苍岩行省首府,苍青城郊外。苍灵国西北第一军团临时指挥部。

    邱柏神色凝重地站在大桌子前,面对着桌子上的沙盘。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穿盔甲,只穿着一身青色的军装。

    “报告!”

    “进来。”邱柏的声音很低沉。

    “吱嘎嘎——”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军装的士官快步走了进来,向邱柏行了一个军礼。

    “报告将军,根据前方探查部队传回来的消息,坚岩国的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什么?”邱柏抬起了头,转过身,“这么快?”

    “我方预计,他们在两个小时之后就将发动攻击。前线的部队已经做好了防御措施。”

    “他们有多少人?”邱柏压低声音问。

    “据前线参谋部的估计,先头部队至少有两个师的兵力,后续部队大约在三个师到四个师之间。”

    “那灵师有多少?”

    “灵师?”士官愣了一下,“没有探查到。”

    “什么?!”邱柏的脸色瞬间变了,大步走到士官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怎么可能探查不到?坚岩国会蠢到只用普通人来发动攻击吗?!侦查部队都是吃白饭的吗?!”

    士官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往后退,却被邱柏死死地揪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帮蠢货!”邱柏狠狠地骂了一句,用力地松开了士官的衣领,转身一掌拍在了身边的一把椅子上。下一秒,那把椅子就变成了一堆木屑。

    士官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将军把火发到自己身上。

    “参谋部的这群蠢蛋,根本就不考虑所有的可能性!如果敌人出动了六阶以上的高阶灵将,并派出全由灵师组成的小分队潜入我军的后防线搞破坏,怎么办?绝大多数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克的!”

    邱柏重新站回到沙盘之前,紧盯着边境线的方向。

    “如果他们要突袭后防线的话……最好的突破点应该是……”

    他的视线如同刀锋一般,迅速地扫过整个沙盘,停在了边境线上的其中一点。

    “这里……在这一点的后方……最近的城镇是……青岩镇?!”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住桌子,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瞬间从他的体内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覆盖了整个屋子。脑海里,一幕幕的画面开始急速回放。

    “怎……怎么了,将军?”士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青岩镇……青岩镇……”

    邱柏紧紧地盯着沙盘,双拳渐渐地握紧。两分钟后,他突然站起身,快步冲向门外。

    “将军,将军,您去哪儿?”士官连忙跟了上去。

    “我要亲自去前线支援。传我的命令,第一灵团集合,随我去前线!五分钟后,出发!”

    “嘎——嘎——嘎——”三声响亮的乌鸦叫从小镇中央的那颗大槐树上的树冠里传了出来,传遍了一条街。

    叶恒远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吊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老板娘也同意了放自己走,可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谁能帮我激发武灵?就算是激发了,之后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就算到了国都,我又该怎么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啊……

    真的要去参军吗?还是去加入某个门派?谁愿意收我呢?如果没人收我,又该怎么办呢?……

    越来越多的思绪裹在了一起,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逐渐地充满了自己的整个大脑。他用力摇了摇头,从吊床上坐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吱嘎——”地板上传来了一声踩踏声。他放轻了脚步,经过了厨房的门口,绕到了后院。后院里也是安安静静的,笼子里的几只小鸡和小鸭子都睡了,剩下的全都是不会出声的东西了,比如堆在一边的锅碗瓢盆、瓶瓶罐罐之类。他躺在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

    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村里的那几个一同长大的小伙伴们。曾经有一天,他们问自己,将来想要做什么。当自己说要做厨师时,他们每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其实,他们也都跟自己一样,没有武灵,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如今,他们基本都跟着他们的父母搬走了,再也没有了消息。

    那个上尉说,自己能做大事。可是,什么事是大事呢……

    “唰拉!”一道亮白色的火光突然从空中划过,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夜空,却只发出了很细微的声音,细微到不足以把睡着的人吵醒。

    “嗯?”叶恒远一翻身爬了起来,抬起头,往火光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前线的方向。

    “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撒开腿,往镇中央的大路上跑去。

    难道是敌人的偷袭吗?怎么会……

    大路上空无一人。他加快了速度,一直往西北方向跑去。跑了十几米,他停下了。刚才闪过的那道火光已经消失了,空中重新恢复了寂静。

    “嗨。”他摇了摇头,准备往回走。可就在下一秒,他瞪大了双眼,愣在了原地。一大片云从远方的天空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不,不是自然界的云,而是由灵力凝结而成的云。这一大块云无比的厚重,呈现出月光一般的银白色,一点一点地向整个青岩镇的上空推进而来。它的外形就像一只大鸟一样,前方是一块圆形的脑袋,中间是一大块身体,两侧是两个翅膀。在它的“身体”和两个“翅膀”的正中央,还隐隐约约地闪烁着亮白色的火光——跟他刚才所看到的火光一模一样。

    他完全傻了,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这种景象。虽然他曾经读过过不少描写强大的灵师的故事书,但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在他眼前时,他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这是什么?是敌人吗?还是……

    就在他愣神的那几秒钟,巨大的白云已经移动到了整个小镇的上空。当它移动到镇中心的那棵大槐树的上方时,它突然从中央分裂开来,“头”、“左翼”、“右翼”和“尾部”同时从最大的“身体”上分开,散成了五部分。

    “轰隆——喀拉!”

    五声无比巨大的轰鸣声同时响起。五朵白云同时开始闪光,如充气一般往外大力膨胀,一丝丝的电光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汇聚在各自的中心处,凝聚起了五个巨大的雷球。下一秒,五个雷球同时开始急速下坠,化为五道粗如巨柱的银白色闪电,狠狠地砸向下方的建筑。

    “啊——”

    叶恒远不可抑制地惊呼出声,身体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下一秒,他立刻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逃去。

    五道巨大的雷电分别击中了小镇的东、西、南、北和中央五个方位。只是须臾之间,地面上出现了五个无比巨大的深坑。所有被雷电击中的事物,无论是人,还是房子,全部都化为了乌有,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紧接着,一模一样的五个雷球再一次出现了。这一次,它们没有往下砸,而是喷吐出了数十道粗如手臂的亮白色闪电,以顺时针的方向向四面八方狂泻。无数道闪电在天地之间交错,形成了一张恐怖的毁灭之网。

    “啊——”

    “轰隆——”

    “唰拉——”

    整个青岩镇顷刻间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银白色的雷电呈轮盘状往外齐射,每一次喷射,就带走至少一个人的生命,或者摧毁一个肉眼可见的物体。一栋又一栋房子在雷电的轰炸之下倒塌,化为粉末。没有醒过来的人,直接被雷电给劈成了焦炭;被惊醒了的人,也被倒塌的房子给压成了肉饼。到处是四处飞散的残砖破瓦,以及伤者的哀号声。无论是平民,还是留守的普通士兵,几乎没有一个人能从这恐怖的雷网中逃生。

    “呀啊——”

    叶恒远早已泪流满面,一边哭号着,一边弯下腰急速往外奔跑。他已经看到,他的家——他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唯一还营业的小饭馆,被一道最*的闪电劈成了废墟。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以及从小到大所练就的奔跑和逃生的能力。就在奔跑的过程中,他身上的灵力自动喷涌了出来,形成了一面透明的灵力膜,紧紧地护在了他的身体。紧接着,那面灵力膜变成了青绿色,如深潭中的水一般绿。

    雷球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加快了喷吐雷电的速度。越来越多的闪电喷向了叶恒远的方向。

    “啪!唰!”一道跟他脖子一样粗的闪电劈在了他的左侧,在路中央打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坑。另一道雷电从他的身体右边擦过,在他的右臂上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滴滴血珠和飞流而下的眼泪汇合在一起,在空中画出了一片血幕。

    可他已经不知道疼了。他用力咬住牙,左手狠狠地扯下右边的袖子,裹住伤口,继续沿着接近s形的路线往前跑去,用尽全力去躲避着雷电的轰击。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后背开始发光,显现出一道细长的图案。那是一柄碧绿色的方天戟。

    “噗啦——”五朵白云同时裂开了一个口子。每一个口子里跳出了五个人。他们从半空中缓缓降落,每个人的身上都浮起了一层白色的灵力波动。他们全都没穿盔甲,只穿着银色的军装,胸前佩戴着坚岩国的银白色岩石状的国徽。五队人全都站成了一条横线,每一个小队中站在中间的人的右臂上都戴着一个银灰色的袖标,上面也印着国徽。

    二十五个人同时落到了地上。中间的小队里戴着袖标的人往前迈了一步,站了出来。他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中年人,留着一撮小胡子,左侧嘴边长着一颗巨大的红痣。他往左右两边各扫视了一下,放出一股灵力波,把周围的断垣残壁全都吹散,然后用力挥了一下手。雷球的行动戛然而止。紧接着,他的手里多了一柄银灰色的法杖,法杖头上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银白色宝石。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官,而他手里的法杖也正是他的武灵。

    “四处散开,原地搜查。如发现幸存者,格杀勿论。听我口令集合,然后撤退。”

    十几里之外,另一支部队正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前进,沿着大路直奔青岩镇而去。正是邱柏所率领的第一灵团。完全由灵师所组成的苍灵国西北第一军团直属第一灵师团。

    邱柏飞在队伍的最中间,将自身的灵力释放到最大,笼罩住整支队伍,并将自身的灵力探测也开到了最大。整支队伍在夜幕和邱柏的灵力光罩的掩护之下,看上去就像一只青色的巨鹰一般,除了七阶以上的强者以外,没有人能发现它的踪迹。

    “该死!我们已经来晚了!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邱柏眉头连皱。他已经感受到了前方所传来的攻击性的灵力波动。

    “全速前进!一定要留下几队敌人才行!”

    “噗——嘭——”

    叶恒远跑出了地狱一般的雷网阵,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狂奔,直接冲进了镇外的一片小树林之中。在坚持着跑了几十米之后,他脚下一软,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他只觉得大脑天旋地转,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身体再也不听自己的指挥了。

    全身上下的伤口同时爆发了潮水一般的疼痛,其中几条比较大的伤口更是钻心刺骨。一滴滴的血从他的身上流了下来,染红了他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的衣服,几乎快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呜……呃……”他想发出点什么声音,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别说是嗓子,就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只有两滴晶莹的泪从眼眶中流下,打湿了身下压着的小草。

    我要死了吗?是就这么死了?还是被野兽吃掉?

    怎么会这样……

    “嗡……嗡……”背上的方天戟符号再一次显现了出来,闪烁着更加浓烈的碧绿色的光芒,发出轻如蝉鸣般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