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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忆忧烟波之叶芦栩的招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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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无数盏油灯,每个灯芯都在微微摇曳,放眼望去,叶轻飘再分不清刚刚带路的是其中的哪一个!

    “哇,灯展啊,哈哈哈……”每个人心里的那点想法通通被更云的这“哈哈”声引到同一件事情上去。

    眼前是灯火辉煌的一条甬道,脚下是打磨光滑的石板,两边墙壁上有石头、布条、绳子、图画、文字等各色陈列。

    “慢着慢着!”正当大家看得一头雾水时一双手从人缝中拨开来,随即一个脑袋、一个身体挤到最前面。

    “不要碰,更不要毁坏,尤其是某些天生搞破坏的人。”卷堆故意看了更云一眼,再看叶轻飘。

    “你看得懂这些石头和布条吗?那些绳子我大致还能看懂,记载的是一些酿酒作坊的改进和人员分工,还有一些酿酒的配方。”寸言指着排列第三的在墙上固定成不同形状,有时单独打结,有时又和其他绳子交叉的网状物说道。

    “我都能看懂。”卷堆说到这故意抹一把头发,声音洪亮地继续说道:“其实这些都是这个酿酒作坊的一些大事纪,只不过不同时期用了不同的记载方式。比如最开始记载的时候采用的是镶嵌在墙里的石子堆,然后是布块的拼接,然后是绳结,然后是树枝的拼摆,然后是布艺上的缝或绣,再然后是简单刻画等等一顺溜的,直到最后边的石画和刻字。”卷堆边看边解说。

    “这个酿酒作坊的主人家姓叶呀!”卷堆说着猛地扭头看向叶轻飘。

    “看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叶轻飘嘴上否定着却把两只大眼眯成了长缝:“在哪呀,我怎么看不出来他们家姓叶?”

    和叶轻飘一样看不出来的还有寸言和更云。

    “你看不懂是对的,因为后边的记载用的是桑榆的古文字。”见三人面对这满墙的故事却似睁眼瞎,卷堆无比的神气。

    “那你快给我们说说呗!”叶轻飘抓住卷堆把他拖到最前面。

    “那些石头和布条啊绳索之类的记载的是这个酿酒作坊远在古桑榆城的时候就有了,但那时它只是在此处原址上深挖的一道宽阔的长沟。它内壁用大石头作材料,小石头做楔子来加固装饰。那时叶家的先祖每日背着木桶四处吆喝卖酒”卷堆轻掸过一根根布条,抚过一颗颗石头……

    “这全部都是每一个时期的纪实。叶家的祖先在把这个酒作坊一代代往下传的时候要求继承者要以当下的方式来亲自记录这个作坊在自己手中的发展,以此告慰先灵,也自我作阶段的总结反思。最重要的是警示后人创业不易,叶家后人永远不可以有坐享其成的思想,当永葆创业时的初心来守业。所以这其中大部分是他们的创业故事,而且都是从当时就保留至今的哦!”卷堆夸赞人家如同夸赞自己般得瑟。

    “对了,这个叶家的酒作坊历史可比忆忧阁要久远得多,只可惜近几代子孙没什么功绩,而且人丁一代比一代单薄,所以没有忆忧阁那么出名。而叶家的生意完全被毁是在十五年前,这一代叶家的家主叫叶芦栩。”

    “叶芦栩?”叶轻飘完全失控的惊呼让几个人都顿住了。

    “是的,叶芦栩,你认识么,飘飘?”正把故事一段段串得很溜的卷堆思路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见包括更云在内的三人都同一个表情看着她,叶轻飘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摇手否定,并要求卷堆继续。

    “那这个叶芦栩是怎么毁掉叶家基业的呢?”即便犹如看天书,可叶轻飘还是不眨眼地盯着那些扭扭曲曲的字,仿佛只要盯紧了就能从中揪出些什么。

    “哦,让我看看哈。”卷堆目光快速从那些文字中寻找着,手指抚摸过那些雕刻的笔触:“原来这位叶家嫡子不仅是深得祖传秘方的酿酒师,同时也是桑榆主导招灵的通灵师。按桑榆的风俗除王室的达官显贵们下葬前需要招灵外,桑榆每六十年也需要招一次灵。这个招灵招的就是让榆城变成乞桑城的那位祖先的魂灵,招他回来的目的是让他看看桑榆的子孙和他一手建立的桑榆方城,这是他生做人死则鬼的夙愿,也是临终遗愿……”

    卷堆突然停住了。大伙赶紧凑近他:“就没有了吗?”

    “我要结合前面的才能讲清楚。”卷堆往左手边靠前的记载中找去,挡住道的更云赶紧悄摸地让开。

    “哦,你们看这些石画,桑榆城的招灵是鼓声辅以招魂舞,一般都是一个叶家的嫡长子带领十三个青年男子完成这个招魂舞。但是每六十年一次的那个招灵只需要叶家的嫡长子一人就够了,但是中间有一段斗鼓和斗舞,需要桑榆城中除叶家人外鼓打得最好,舞跳得最好的男子来分别和招灵的那个人斗。”

    卷堆看完这些石画沉吟了一会儿,寸言他们都小心呼吸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去思考。

    “据说这个叶芦栩是叶家历代嫡子中鼓打得最好的,招魂舞也是跳得最入境的。而且他擅长于打造兵器,不过却不轻易打造,毕竟酿酒才是叶家的祖业。”卷堆看完那边的石画又回来这边的石刻文字。叶轻飘等人也跟他凑到一块去盯着那些文字,纵然一点都看不懂。

    “十七年前,桑榆又逢六十年一次的招灵。叶芦栩准备得很充分,桑榆几乎全城的人都到山谷里去观看……呃,也不讲清楚这个山谷是在哪里!”卷堆指着一行行文字查了一遍又一遍,不禁觉得遗憾。

    “一通鼓打得甚是尽兴,桑榆从未有过的沸腾。叶芦栩鼓声营造的氛围犹如梦境,他一身红裤、一身盘扣土色马褂,一身漂亮的肌肉,一面红漆大鼓让多少人幻想在台上的人就是自己。哇,这个叶芦栩夸自己夸得也忒狠了点!”卷堆说着忍不住评价道。

    “别岔话,继续说!”叶轻飘一拍他的肩膀,帮他指回那些文字。

    “依制,鼓打完后就要斗舞,接着叶芦栩会把对手斗下台去。然后在精心挑选的桑树上抛撒五谷、抛洒山泉,祭上蚕丝、牛羊和美酒。叶芦栩会坐打一通缓慢悠扬的鼓曲,在鼓曲序章营造幽冥境,恭迎祖先之后,城主会在这支鼓曲中呈述这六十年桑榆经历的大事件以及取得的成就。”

    卷堆从蹲着到站起来又凑近得巴不得脸都贴上去了,三个人依然不懂他在看什么,“怎么了,是有不认识的字儿吗?”更云急得。

    “我先把这一段看完了,再给你们总结。”

    卷堆站起来揉揉捶捶膝盖和膝盖窝,继续道:“在这个斗舞中发生了点意外。这个招魂舞跳的是红绸舞,用的是一根长一丈宽二尺的红绸挂在脖子上,两只手分别拉住一边甩跳。这个舞名为招魂舞但又暗含驱鬼的意思,两个斗舞的人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去威吓对方,直到对方没有更夸张的动作来应和,所以招魂舞从来没有固定动作,全是临场发挥。可是这次斗舞中叶芦栩的对手和他旗鼓相当,两人斗得难舍难分,场上场下高潮迭起,不仅有热烈的巅峰也有惊悚的极致!正当场下一波高呼声响得静不下来时,本不该出现肢体接触的两人脖子上却缠绕了对方的红绸无法解开,场下的欢呼变成了惊呼,大家都害怕这是某种旨意,没人敢上去造次。所以惊呼过后又是万人的鸦雀无声,直到这两人都精疲力竭地倒下。城主一方面派人上去把二人抬下来,一方面自己镇定自若地上台呈述桑榆城的现状,让招灵继续。”

    讲到这里卷堆觉得口干舌燥,三人却急于知道下文,于是卷堆又从蹲着到站了起来,刚要去捶自己的腿弯,更云立马代劳了。卷堆一愣,又回到墙上:“这些应该不是叶芦栩本人记的了,因为又回到石画的方式上来,而且实话说这画很一般。但可以看出他记的是二人被抬下来后,那缠在对方脖子上的红绸没人能解开,最后是被割开的,叶芦栩昏睡了好久,而对方却当场就被勒死了。”

    他的讲述画面感十足,即便这画着实画得一般,三人也是听得如临其境。卷堆又要蹲下来,因为接下来要看墙低处的画,他刚有要蹲下的意思,更云马上把正在为他捶腿的手挪开。

    “自这次之后,叶芦栩突然变得很呆,他的生活变成了两种形式的轮流,要么是长时间的昏睡不醒,要么是长时间的失踪不见而后又毫无痕迹地突然出现。谁也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叶芦栩的兵器打造得很好,但数量稀缺,一生中就铸过一把剑,名为红稀,记载里说这把剑是一柄女剑,可是刚问世就不见了。咯……这就是那把红稀剑!”卷堆指着墙上画的一把剑,三人也凑近了去看。

    “哎……飘飘,我怎么觉得这把剑就是你的剑!”更云反复看那画,又看向叶轻飘。

    叶轻飘看看更云又看看卷堆和寸言,更云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都很惊讶于在另一个时空里有自己剑的图画,可是寸言和卷堆却好像不那么吃惊。

    “哦,我想寸言和我一样都是在书上见过这把剑,毕竟它是叶芦栩唯一的铸剑,特别有名。据说这把剑很有灵性,能和主人达到人剑合一的程度。所以飘飘的剑第一次出来时我们就已经知道它是红稀了,对吧,寸言?”

    卷堆看向寸言,寸言肯定地点点头。

    “这把剑铸出来的时候,你还未出生,所以你不是这剑的第一主人。但是我们并不想去打探你的秘密,你什么都不用说。”寸言说完前面一句话,见叶轻飘欲说还休,立马代表大家表明了态度。

    “对呀,我也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可能永远都不会透露给你们。”卷堆抱手。

    叶轻飘这才放心下来:“那这个叶芦栩后来怎么样了,卷堆?”

    “嗯……这上面记载,也是十七年前,红稀剑刚铸出来,叶芦栩就失踪了好久。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红稀不知所踪,紧接着他开始了长达十六年多的睡眠,一直到这记载的时候他都未醒。这个上面最后的记载说,叶家到了叶芦栩这一代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继承者,尚未婚配就开始长眠。叶家的酒作坊维持了两年,因为不知道配方和没有人来主持大局,后来城主亲自宣布酒作坊暂时关闭。叶家所有的工人和家丁全数解散,目前就只有几个亲信留在了叶藏馆。这是这面墙上最后的记载。”卷堆说完嗓子都快哑了,但颇有成就感。

    “我想这叶藏馆一定是叶芦栩住的地方。”更云听完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唯有思考这一点。

    “不。”寸言从更云身后踱出来,“叶家是桑榆的重要组成,他们家的窖藏酒更是品类众多、价值连城、名扬四方,但是除此之外叶家拥有全天下最全的藏书。我想叶藏馆大概珍藏的就是书与酒。”

    “哇,有品类众多的酒啊!好想给六四带点。”叶轻飘在心里默念。

    “不错,桑榆城是个无奇不有的地方,它可能产生任何你意想不到的奇迹,因此吸引众多的人来到这里,也因此它才如此的富庶。”卷堆说到这里满眼放着金光。

    “故事归故事,可是这和我们来找常集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不是离题太远,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进来多久了,肚子好饿!”更云刚说完,肚子里就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作为回应。

    “是啊,一直在奔忙之中,现下你一说我也饿得心慌。”卷堆的肚子也传来“咕噜”的一声,可是才响了一半,他就不好意思地使劲捂住肚子把那声大家都听得见的巨响摁了回去。

    说到吃,寸言自然地想到叶轻飘,可看向她时她似乎没有听到大家刚刚的讨论。虽然她是离右边墙最远的,可是她的目光始终盯着最后那幅画。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画的是叶芦栩执红稀剑的样子。寸言再看向更云时,他还在跟卷堆讨论肚子饿的事情,看来叶轻飘的秘密连更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