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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比起祁寄的反应,?受伤的人却淡定许多。

    “一点小伤,?正常。”

    这话说得着实没道理,?噎得祁寄一口气梗在喉间,最后反倒成了他语塞。

    且不说这么严重的伤势该不该被叫作“小伤”,?就是那句“正常”,?也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难不成总裁先生还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随时都有可能受伤

    祁寄知道情况不对劲,却又不知该如何追根究底。他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和弟弟的交谈那时的对话与现在的又是何等的相似。

    之前祁寄去拳场打比赛,?每次带着伤回来,祁鸣宇问他怎么回事,祁寄也只会用不小心碰到的理由来搪塞过去,?从不肯直说。

    裴俞声显然也是避而不谈,但和祁寄不一样,他哪里会是缺钱到必须去打架的人这次的伤,也只可能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了。

    只不过这原因没办法明说而已。

    想到这个,祁寄倒也能理解了。

    他自己不想把真相告诉祁鸣宇,裴总肯定也有隐情,倒是祁寄自己多此一举,?还非要多余问一句。

    最好的方法,?或许应当是假装没看到才对。

    就像遇到失控的a,藏起来反而比直接面对她更好,?裴总也是。他这样揭人伤疤,反倒会让对方不舒服。

    祁寄想着想着,又有些愧疚。

    经历了今晚,?他才发现自己在照顾人这方面上有多欠缺。

    不管是对裴俞声,还是对祁鸣宇,一个上司,一个家人,他都做得不好。

    小心地帮人将袖口拉回原处,因着略觉尴尬的僵硬,祁寄的动作愈发不熟练,他也只能靠语言弥补:“实在抱歉”

    只是这句话还没说完,祁寄就突然一个激灵,剩下半句硬生生卡住了,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身旁的男人居然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直接在他后颈上捏了一下。

    “抱歉什么”

    那一下是隔着披在肩上的外套捏的,力度也不算重,只是祁寄自己敏感,反应才有些过激。

    没多久他就恢复了过来,一抬头,正好撞上裴俞声的眼睛。

    “嗯”

    祁寄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就是”

    他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什么能摆在对方面前的恰当理由。又实在是没经验,被男人近距离这么看着,更找不出合适的借口。

    不过出乎意料的,裴俞声并未强求答案。

    男人伸手把刚刚被祁寄拉好的袖口解开,折了几折,利落地挽了上去。

    祁寄刚刚才告诫自己最好的反应是假装不知道,看见对方的伤势,却又忍不住把视线挪了过去。

    这次他终于看到了伤痕的全貌。

    那道伤果然很重,从小臂一直延伸到手肘,像是被什么硬物重击,不得不抬手格挡时留下的印记。

    因着过重的力度,青紫的伤痕已经高高肿了起来,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揪心,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忍下这么久的。

    “的确是小伤,”然而裴俞声却不以为意,语气听起来甚至比刚刚谈及a时更事不关己,“因为是和对方的伤相比。”

    “我只不过挨了一下。”

    这话的意思,是说对方伤得更重

    祁寄愣了愣:“是对打吗”

    可是这听起来又不太像切磋,况且以裴俞声的身手,又有谁能伤得他这么重

    裴俞声笑了笑:“算吧。”

    他把袖口放下来,扣好袖口,淡淡道:“一个长期的对手。”

    “很难对付吗”虽然伤痕看不见了,它给人造成的冲击却难以在短时间内完全消失,祁寄有些担忧,“那人下手也太重了。”

    “没关系,他打不过我。”

    裴俞声伸手,帮祁寄把肩上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一点。

    比起刚刚祁寄的紧张和生疏,身为受伤者本人的他动作反倒更加流畅自然。

    “而且我们也难得见一次,不会有事的。”

    祁寄仍是有些担忧,忍不住道:“那也要多加小心。”

    裴俞声很认真地应下了:“我会的。”

    男人抬头朝远处海面望去,浓黑的夜色中,唯有遥远的海天交界处泛着隐隐的灰蓝。海面也看不清什么,只能听见浪潮起伏,带着翻涌而来的咸鲜气息。

    祁寄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过去,听见对方低声道:“陪我看一会儿吧。”

    祁寄也轻声答:“好。”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海和风的声音,祁寄被大一号的西装外套裹着,并不觉得冷。他身边还有个热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炽阳的气息,和海风的味道混在一起,依旧好闻。

    祁寄小声问:“裴先生经常来这里吗”

    “来这儿不是很多。”

    裴俞声的音色很适合夜晚,不知为何,听着他说话,祁寄突然想象出了他给人讲睡前故事的场景。

    不过总裁先生好像还没到有孩子的年龄。祁寄眨了眨眼,把放飞的思绪拉回来,继续听对方说。

    “我才来s市不久。倒是之前在b城时,经常会去海边。”

    祁寄疑惑:“b城有海”

    裴俞声笑:“怎么没有,北海什海,不都是吗”

    那明明是湖。

    祁寄也不争辩了,侧脸贴在手臂上,继续听人说。

    “我晚上睡不着,就喜欢跑出去。前些年环境还不算好,加上夜里光线差,那些水就都是黑黢黢的,其实也不怎么好看。但听一听声音还可以。”

    裴俞声朝远方海面看了一眼。

    “倒是和现在这儿很像,我一来s市,觉得这海看着眼熟,就时不时会过来几次。”

    他收回视线,看向身侧专注听讲的祁寄:“不过真要看海的话,还是要去海岛。白天是碧浪金沙,夜里光线暗了,海上也能映出星辰圆月,很漂亮。”

    被男人的描述吸引,祁寄也忍不住小声道:“我也喜欢海。”

    “嗯”

    裴俞声发出一个很轻的鼻音,仿若诱哄,让人继续说下去。

    愿意展露自己,是表示信任的关键信号之一。

    祁寄倒果真接了下去。

    “我们家在内陆,离海很远,连条河都少见。读小学的时候,我在课本上学到了一篇描写大海的课文,就跑去打电话缠父母,让他们快点回来,带我去看海。”

    “他们答应了,说回来就带我去。结果那年奶奶生病,没有去成。后来又忙别的,就忘记了这件事。”

    男孩放缓了语气,他的神色间其实已经少了许多之前不愿提及的悲痛,多了几分怀念。但裴俞声顿了顿,还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那篇课文讲的是什么”

    伤疤还没有好全,他不舍得再让人疼。

    祁寄并未察觉,思路被对方带了过来,便认真思索道:“是海上日出。”

    “我现在还记得里面的句子。天边和海面都金灿灿的,太阳升起来了,我们欢呼着,迎接第一缕晨光。”

    他揉了揉鼻尖:“是一年级的课文,好早了。”

    裴俞声问:“你想看海上日出”

    祁寄朝天边看了一眼:“这里能看到吗”

    “这里不行,方向不对。而且天和海都是灰色的,太阳升起来也不是课文里说的那样金灿灿。”裴俞声道,“不过,总会有机会。”

    祁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他们在海边坐了好久,等祁寄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裴俞声才将人拉了起来。

    尽管祁寄表示自己只是不小心吸到了飞絮才会打喷嚏,一直说想多看会海的男人却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两人往回走,天空已经从浓稠的黑色变成了深蓝色。祁寄原本以为他们要回城,没想到裴俞声却带着他,走向了海滩边上的一个小石屋。

    石屋就在海滩旁边,一推门就直接能踩到沙子。虽然它看起来很不起眼,里面的条件却是意料之外的优越。不仅各种崭新的家居一应俱全,电和水也都随时可以取用。

    看起来倒像是开在海边的民宿一样。

    不过在沙滩上建民宿完全是扯淡,不说海水潮汐,就是海风侵蚀,也能把屋内弄得潮湿不堪,维护成本相当高昂。

    这也的确不是民宿,裴俞声很快做了解释:“这是我之前过来时买下的,方便落脚休息。”

    室内有除湿机,也有空调和热水器,虽说平时没人住,一应的日常维护却并未间断,连冰箱里的矿泉水都是这个月的新日期。

    就是今晚风有点大,屋里开了空调,体感还是稍稍有些凉。

    裴俞声先去冲澡,他对自己的伤还是那种不怎么上心的态度,在手臂上随意裹了层膜就进去了。等他洗完出来,就听见了热水壶烧开后自动断电的声音。

    水是祁寄烧的,他人却不在。

    在室内环视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裴俞声微一皱眉,拆保护膜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直到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才敛了周身比海风更凉的冷意,朝门口看去。

    急匆匆跑进来的人正是祁寄,他没披裴俞声的外套,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身上满是寒气,裤脚也湿了。男孩脸颊被冷风吹得发白,耳尖倒是红的,但也是被冻出来的颜色。

    裴俞声刚有所缓和的神色又是一凛:“你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事,”祁寄摆了摆手,“我就是想多听听海浪的声音,就出去了一阿嚏”

    话没说完,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裴俞声:“”

    裴俞声:“去洗澡,热水调好了,睡衣在右上方的柜子里。”

    男孩自觉理亏,特别乖,连忙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水声停了,男孩走出来,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睡衣,衬得他被热气熏过的指尖和脸颊更粉。

    祁寄还有些好奇:“这个睡衣尺寸好合适。”

    裴俞声看了他一眼:“这儿各种尺寸的睡衣都有,以备不时之需。”

    说是这么说,当然不可能再有第三个型号。

    只不过还是可惜了,裴俞声心想,准备不足,这里只有最简单的款式,连个兔耳朵都没配。

    祁寄自然不知道另一人的心思,他匆匆把头发吹了一下,就跑去把自己刚刚找出的医药箱拿过来,放到裴俞声面前。

    “记得上药。”

    裴总刚刚都那么坦然地聊过了对手的事,应该是不太在意伤势被看见吧权衡过后,祁寄还是觉得身体重要,得提醒对方。

    裴俞声看了他一眼,果然没说什么。

    不过挽起袖口之后,男人却是直接把手伸了过来。

    咦祁寄问:“要帮忙吗”

    裴俞声道:“这是我惯用手,不太方便。”

    祁寄想了想也是,就把伤药和纱布都拿了出来。

    看见医药箱中那个药膏时,他还惊讶了一下:“这个是别墅里那个消肿药”

    裴俞声扫了一眼:“嗯。”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祁寄道:“这个药膏很管用,涂一下明天就好了。”

    久病成医,祁寄自己包扎时就很熟练。不过他处理的一般都是破皮的伤口,对那些皮下的瘀伤,祁寄没什么好办法,就经常放着不管。

    再加上他本身有凝血障碍,破皮的伤口好得也慢,就习惯了。

    不过上次祁寄被红木家具磕伤了小腿,涂过这个药膏之后却很管用。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怕疼,就没有照对方说的那样把淤青揉开,只涂了药,但是只过去一晚上就好多了。

    虽然那一晚做了一夜的梦,梦见祁鸣宇压着他欺负,但起码药效管用,就足够了。

    作为药膏的亲身体验者,祁寄倾情推荐,还安慰对方:“而且这个药膏也不疼,表面敷一层就可以,特别方便。”

    但不知为何,听见他的话,面前男人的神色却隐约变得有些微妙。

    祁寄以为对方不信,现身说法:“上次我受伤,抹过之后一夜就好了。就像这样。”

    他说着,小心地把药膏在人伤处表面轻轻抹了一层。

    “看,抹的时候也不疼。”

    抹药当然不疼,因为疼的是揉淤青,而上次这位小病号被揉开淤青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也不忘蹬他,还会哼哼唧唧地小声哭。

    裴俞声心里想着,嘴上却什么都没说。他看着男孩认真敷完药膏后用纱布裹好,等对方忙完了,才道:“谢谢你。”

    男孩用手背蹭了下脸颊,笑了笑:“应该的。”

    裴俞声看见那笑,倒的确是一点都不疼了。

    手臂上还残留着男孩指尖微凉的温度,裴俞声动了动被精心包扎过的手臂,抬眼就能看到身边忙碌收拾着医药箱的男孩。

    上药果真是有用的,他想。

    药上好了,屋里还是感觉有些冷。但空调温度再高又会觉得干,祁寄便把烧开的热水倒出来,沏了壶热茶。

    茶是橱柜里留的大麦茶,喝了也不会睡不着,味道也很香。只不过祁寄不懂茶,也不太会泡,他单纯是看这个茶标价最便宜才拆开的,对自己的手艺也着实没什么信心。

    有关茶艺,祁寄在玫瑰别墅见过全套的茶具,有些配件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更不懂用处。让茶道知识如此匮乏的他来泡茶,泡出的茶汤自然不会有太高的水平。

    在家里有全套茶具的男人面前,祁寄的手艺完全不够看。

    但接过茶杯之后,裴俞声却并未露出一点不喜的神色,反而一口一口把整杯茶都喝完了。热汤暖身,他的状态看起来也比两人今晚刚见面时好了太多。

    见男人没什么不满,祁寄才松了口气。

    毕竟他在厨艺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幸好这次茶水还能入口。

    折腾了一夜,等真正熄灯休息时,已经是四点多了。石屋不大,只有一张床,勉强能装下两个人。

    临睡前,祁寄又开始打喷嚏,他打了两个没止住,就听见裴俞声道:“该给你拿件厚睡衣过来的。”

    祁寄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事。”

    裴俞声置若罔闻:“回去就穿北极熊那套,保暖。”

    祁寄:“”

    看在对方是伤患的分上,他还是妥协了:“好。”

    说是睡觉,还不如叫小憩更合适。两人总共休息了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上班时间。

    清早起来,海风一吹,令人觉得气温更低。从窗户向外看去,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乌云低垂,似是要下雨。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裴俞声先一步走出去,正要回头和祁寄说话,视线掠过某处,神色却是难得地一怔。

    只见在石屋几米外的海滩上,近百颗光滑的鹅卵石嵌入黄沙中,拼成了一个漂亮的太阳。

    跟着走出来的祁寄见对方没动静,从人身后探出头来,看见海滩之后才想起:“哦,那个,我昨晚查了今天有雨,海边没有日出,就拼了一个太阳在海滩上。”

    他抓了抓发尾,越想越觉得这个举动太幼稚,声音也明显带了不好意思:“夜里黑,看不太清,拼得挺丑的早上也来不及改动,就摆在那了。”

    男人终于开了口,却是道:“不丑。”

    他认真道:“很漂亮。”

    鹅卵石都是浅色的,看得出经过了仔细挑拣。那个太阳也拼得很仔细,不是只有简单一个圆圈加几条放射线,而是连圆内部都一圈圈用鹅卵石仔细填满了,很好看。

    “怎么用了这么多石头”裴俞声回头看他,“只拼一个圆也能看出是太阳。”

    祁寄摸了摸鼻尖:“我怕只摆一圈不够结实,会被吹跑”

    他说完,才发觉对方在笑。

    祁寄疑惑:“裴总”

    裴俞声道:“别这么叫我。”

    祁寄乖乖改口:“裴先生。”

    虽然还需要纠正,但这已经进步好多了。

    裴俞声心想。

    和先生比起来,就只差一个字。

    他走近几步,继续去看那个拼出来的太阳。祁寄跟在他身后,也跟着多看了两眼,顿时觉得更没什么值得好看的。

    这些石头都是昨晚祁寄用手机照着挑完后拼的,现在天亮了再看,不只大小明显有别,好像连太阳的轮廓也有点歪。

    可就是这个并不完美的太阳,却吸引得男人如此专注地一直看着,竟像是挪不开眼睛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追更不养肥的各位,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