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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干爹要进京考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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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就像喜怒无常的老天爷,你永远不知道明年会来暴雨还是干旱。

    但是李自成知道!

    “其实将来每科考题我都能算出来……”

    “……”艾毓初闻听之下瞪大了牛眼,满脸不可思议。

    他伸手就掏出了银子。

    李自成摆手拒绝,“免了,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考秀才的题目倒是不打紧,可以跟你们显摆一下。”

    艾毓初微微一笑,低声道:“这个不劳烦李兄。小弟不才,略知一二。”

    “哦?”李自成佯装惊讶,又竖起大拇指,“佩服!你也成半仙啦?”

    艾毓初笑而不语。

    艾家势大,走后门轻而易举。

    冯起龙陪笑道:“不知李兄刚才所言贵人一事……”

    李自成喝了口茶,缓缓说道:“那就看你造化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贵人为什么提携你?”

    冯起龙略一思索,毫无头绪。

    他掏出块碎银,“些小东西实在不成敬意,改日……”

    李自成推开了,“免了。我后知五百载的半仙,缺钱吗?”

    这时预备知县艾朝栋已经缓过来了。

    他心情大好,帮衬道:“李兄,话已至此,何方多提点一二?”

    “那我就直说了。”李自成逗完之后也不卖关子了,“你么,今年中举没问题……”

    冯起龙暗喜,竖起耳朵聚精会神。

    “不过……云潭老弟,实话说,你没艾家背景,将来充其量也就去蓝田县做个教谕。”

    冯起龙苦笑一声,暗暗叹息。

    艾毓初追问:“那贵人在何处?”

    李自成想说贵人就在眼前,那也得人家信啊。这些老爷哪能轻易投“贼”。

    “攀上贵人,前途不可限量。这是后话了,再说吧。”

    “多谢李兄。”这也算个好消息,冯起龙心情复喜。

    李振声又凑了过来,“三杰联珠……”

    李自成反问:“崇祯元年咱县里谁是进士?”

    艾毓初抢答:“我五哥艾郢胤。”

    李自成点点头,“是了,所以……”

    李振声急忙道:“那辛未年大考……”

    “啪!”

    李自成打个响指,把几人唬了一跳。

    “崇祯四年,艾毓初雁塔题名;七年,李振声继之,是谓米脂三杰联珠。”

    终于得了实信,艾毓初、李振声长舒一口气。

    旁边冯起龙、艾朝栋忙不迭的恭喜连连;艾诏缩在一边不敢搭话。

    艾毓初神清气爽,谦虚道:“李兄说笑了,你只管拿话哄我们开心。怪力乱神,子所不语。艾某才疏学浅,还要刻苦攻读为是。”

    李自成老神在在道:“是与不是,明年自然见分晓。”

    “那个……”

    预备知县艾朝栋忍不住了,“李兄,照你所言,小弟最少是个举人出身吧?”

    早前县官多为进士,如今江河日下,举人也出头了。

    “是啊!慢慢来,己卯年举人跑不掉。”

    “多谢李兄金口玉言!”

    艾朝栋又没艾毓初背景,能当个知县也挺满意。

    李自成又给他追加了个惊喜,“干两年就能升正五品同知,再往后就跟冯兄一样。识时务者为俊杰,看你能不能把握机会了。”

    艾朝栋一揖到底,“借李兄吉言。”

    满堂喜洋洋。

    米脂县读书人沾亲带故多的很,众人又问起别个的前途。

    李自成一一道来,把他们听得一惊一乍。

    艾朝栋不由感慨道:“元复兄比弟大着五岁,却要晚三年上榜。科举一道,不知所以,恕为难料。真应了那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

    唐朝就有言“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五十岁考中进士都算年轻。五十岁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大有人在。

    艾毓初点头,“多少俊杰才华出众,却屡战屡败,天意弄人。”

    远的不说了,近的就有李时珍、唐伯虎、吴承恩、归有光、顾炎武、黄宗羲、张岱、谈迁等等。

    冯起龙摇头,“现下有些人只背范文,指望一朝压中,哪还读什么书。”

    有一次考试,出的题目是“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

    这句话来自《孟子·公孙丑下》,意思是那个最早被征收商税的是个贱人。

    结果有不学无术的考生望文生义,以为“征商”是征讨商朝,于是破题曰:以臣伐君,武王非圣人也。

    这种文章下面都不用看了,直接丢垃圾桶。

    甚至还有迎立嘉靖皇帝有功的状元毛澄,殿试策论就被发现抄袭——“多出《小学史断》,全无自得。”

    所以顾炎武感慨:“今则务于捷得,不过于《四书》、一经之中拟题一二百道,窃取他人之文记之。入场之日,抄誊一过,便可侥幸中式,而本经之全文有不读者矣。”

    还有个没发生的例子。

    南明小朝廷把朱祁钰的庙号定为代宗。因为觉得他替代了他哥皇位。

    时人言:“唐讳世,代宗犹言世宗,近人欲以加景皇帝,其不学如此。”

    唐皇帝李豫因为平定安史之乱,有不世之功。本来他的庙号议定叫世宗,但要避李世民讳嘛,所以取世世代代之意,改代宗了。

    世代、替代,这俩意思完全不同。

    所以南明小朝廷给朱祁钰弄代宗庙号的人,纯属不学无术。

    明代某些杂鱼士子除了永乐皇帝钦定的《性理大全》外,几乎一书不读。

    张岱《夜航船》:昔有一僧人,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畏慑,拳足而寝。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乃曰:“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是两个人。”僧曰:“这等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自然是一个人!”僧乃笑曰:“这等说起来,且待小僧伸伸脚。”

    县学所在地就是文庙,里面有七十二贤塑像。澹台灭明是孔子门下七十二贤人之一,士子居然不知道?这读了个几把书。尧舜更不用说了。

    黄宗羲有次正看《宋书》,翻阅到《陶渊明传》,有个进士见后惊讶:“渊明乃唐以后人乎?”

    黄宗羲笑而不语。

    显然那位进士分不清《宋史》和《宋书》,只知道赵宋,不清楚南朝宋。

    老黄只能叹息:科举之学如是,又何怪其无救于乱亡乎!

    众人说起科举弊端之种种,叹息不止。

    李振声也附和道:“八股取士,害人不浅。”

    李自成表示同意,“一习八股,则心不得不细,气不得不卑,眼界不得不小,意味不得不酸,形状不得不寒,肚肠不得不腐……”

    “当彼其世也,而才士与才民出,则百不才督之缚之,以至于戮之。戮之非刀、非锯、非水火;文亦戮之,名亦戮之,声音笑貌亦戮之。戮之权不告于君,不告于大夫,不宣于司市,君大夫亦不任受。其法亦不及要领,徒戮其心,戮其能忧心、能愤心、能思虑心、能作为心、能有廉耻心、能无渣滓心。又非一日而戮之,乃以渐,或三岁而戮之,十年而戮之,百年而戮之。”

    士子们也不容易,半辈子都耗在八股里了。他们并不想钻研八股,可是没办法啊。朝廷就看这个。

    你喂他猪食,他就变成了猪;你喂他数理化,他就是科学家。

    李自成拽完文后又说道:“可是话分两头,八股文章若做得好,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不可一概而论。”

    经义之文,流俗谓之八股。股者,对偶之名也。

    八股只是一种文体,怎么破题承题收尾,就是一种固定格式而已。格式哪分什么好坏。

    你能说五言绝句规定了五个字就是弊端?唐诗宋词平仄韵律字数对仗是弊端?对联也是弊端?

    文章不像算术那样有标准答案,主观性很强。

    但是科举考试对做题家们的成绩总要有个评判标准,这样就给考官带来极大不便。

    评分难,审卷慢,考官意见难统一。

    所以就需要一个大致的框架来限定考生发挥。

    八股应运而生。

    八股三要义:经义、代圣贤立言、八股对仗。

    分别规定了出题范围,答题思路,文体格式。

    八股文需要极高的作文能力,不但要求散文写得好,同时要求骈文写得好。

    几百年下来,出题的那几本书都被翻烂了,可以说任何一句话都做过题目。而且大明士子们只被允许读朱熹批注,不能有自己的理解。

    所以八股坏在禁锢内容。

    可是,前面说得那位进士不知道陶渊明是哪朝哪代人,这有什么关系?这能说明人家当不成好官?两码事。

    朝廷是为了选拔人才,做题家们只求功名,科举本身目的就不是为了提高见识、解放思想。

    从这一点来看,科举制度无可是非,反而相当先进。

    儒家虽然是表子,但问题还是出在狗身上。

    儒家思想厉害之处在于它是维护封建社会次序的理论。其他家学说都没他厉害。

    在封建统治者眼里,排第一位的永远是维系皇权。所以要独尊儒术。

    皇帝是前面那个1,儒家是后边的一串0。

    没有1,来多少0都无用。

    “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迸进,邪僻之说禁绝矣!”

    “数儒争辩于学,曰孔子有言,皆寂然而不敢异同矣。”

    一辈子就在孔子画的圈里打转了,你有办法?

    有!

    不管你考没考上功名,往后你爱研究理学还是心学,那是你的自由。没人禁锢你。

    刚升任礼部尚书的徐光启还信奉耶教呢,足见我大明胸怀宽广。

    奈何明末文人普遍的德性是——

    “昔之学者,学道者也;今之学者,学骂者也。矜气节者则骂为标榜;志经世者则骂为功利;读书作文者则骂为玩物丧志;留心政事者则骂为俗吏……”

    ……

    几人闲谈一会儿,众士子已经对李自成刮目相看。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李自成选了一堆笔墨纸砚准备离开,冯起龙自然绝不肯收钱。

    艾朝栋好奇道:“不知李兄买如此多纸张做何用?”

    实在太多了,摞起来几乎和人等高。

    张鼐一掐腰,“我干爹要进京考状元!”

    众士子绝倒。

    李自成来了一句,“擦勾子。”

    众士子无语。

    这年头敬惜字纸,不能随便乱扔,要收集焚烧。有字的纸你要敢废物利用甚至擦沟子,直接拉去县衙打板子伺候。

    临出门,李自成又转了回来,口中叨叨不停,手下提笔一挥而就。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用是书生。学以致用,济世经邦。望你们好自为之。”

    否则老子一曲唢呐送你魂。

    李自成写完之后背着手飘然而去。

    “百无—用是书生……”李振声喃喃自语,顿觉回味无穷。

    其他士子则一窝蜂挤到案前观看。

    艾毓初赞道:“好一笔颜体,在拙重中见挺拔雄肆之气概。”

    至于书写内容,自然是李自成抄来的——

    读书人,最不济。烂时文,烂如泥。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道变作了欺人技……

    “奇哉怪也!李自成入过学?”

    “不可能!他幼时在东官庄给我大爷放羊哩。”

    “难道真有天授?”

    “人家现在可是李半仙!”

    几人叽叽喳喳议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