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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辛夷与林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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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饭桌上四人商议问诊之事。

    “今日上午,叶子启会安排顾将军出狱养病,我会借着要为你们这些大夫探路的理由去查探和协助他。另外,顾将军的兄弟与他有过密切接触,可以用这个理由将另一位将军也放出来。”阿楚道。

    “聪明。”我笑道,“他们若有意见,尽管让他们来找我。毕竟全城的大夫军医白折腾了这些天,经手的病人好转的还不如我们昨儿一天看诊的多,我看他们哪个有脸指手画脚。”

    辛夷也赞同道:“加上怡亲王昨天看到顾将军的状态,想来对城内瘟疫一事也有了真切体会,不会随便出来了。”

    我又突然想到一事:“对了,孙二狗你今天为那些士兵看诊时,可旁敲侧击的问一问粮草的事,未雨绸缪。”

    孙仲景一瞬间脸就苦了下来:“我……昨天顾家军好些将领军士在天牢里看着呢,我不会一进军营就被打死吧。”

    我道:“虽然咱们四个免不了要被不知情的指指点点了,可如何对待妻妾终归是你的私事,只要你的医术能派上用场,他们再看不惯也不敢对你无礼的。”

    孙仲景仍是苦着脸,我失笑道:“你不会昨天看诊时就把人家营中将士给得罪了吧。”

    孙仲景不作声,算是默认了,半晌道:“我可能,对他们的军医……态度恶劣了点,可他们医术也实在太差劲了啊!”

    辛夷叹了口气道:“真是嘴上不饶人。这样罢,上午我和你一起进军营看诊,下午冰然来替我。”

    我道:“可以。如今城外北戎大军还虎视眈眈,得先尽可能恢复士兵的战斗力。唉,可惜我们如今的解毒药方更确切来说是压制药方,还是治标不治本,只是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

    用罢早饭,我自去安置点看诊,阿楚去寻叶子启,暂且不表。

    且说辛夷与孙仲景那厢花三文钱雇了牛车赶到军营,车夫听闻他们是治疗疫病的大夫还少收了一人车费。

    出人意料的是,营中将士并没有议论孙仲景如何的,看来昨夜那些人的口风的确很紧。

    注意到一路上不少士兵看见孙仲景都是一脸“惹不起”或是“懒得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辛夷暗暗好笑。

    相比之下,更引入注意的反而是辛夷。军营中多是年轻士兵,顾家军军纪严明,平日严禁女眷出入,辛夷这样一个年轻姑娘突然出现,他们自然新鲜的紧。

    辛夷身为大夫,又开了几年药铺,倒不计较这些,为将士看诊开药从容的很,遇上偷眼看她的年轻士兵也是大方一笑,引得顾家军上下好感大增。

    临近晌午,刚从城墙上下来的林谦领着一众将士风尘仆仆的回营,恰与准备出营吃午饭的孙仲景和辛夷打了个照面。

    孙仲景感受到林谦看他的眼神满是嫌恶,便对辛夷说:“我赶到县衙去看一趟顾家军那两个患病的少将军,你先回客栈吃饭罢。”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辛夷摇摇头,转身对林谦行礼道:“见过林将军。”

    林谦见到她便想起昨晚的事,心下有些不大舒服,抱拳道:“见过古娘子。你的……我是说孙公子既还有事,娘子不如就在营内用了午膳再去罢。”

    辛夷淡淡的道:“用膳就不必了,不过既然将军回来,我便将目前为止我们看诊的情况说与将军听了再走。”

    林谦将辛夷引到自己的营帐,辛夷也不客气,在他身边坐了,将患病士兵的数量和治疗情况一一说明。林谦取纸笔记下,又笑道:“多谢古娘子,娘子辛苦。”

    “份内之事罢了。”辛夷道:“下午冰然会来替我,届时她临走前或你们去问她,或让她将情况写了更新给你们便好。”

    “林谦记下了。”林谦本有未尽之言,此时见辛夷起身要走,急道:“古娘子留步!”

    “将军是在战场上受了伤要我治疗吗?”

    “……未曾。”

    “那有何事?”

    林谦纠结许久,还是开了口:“在下只是觉得,古娘子好像对在下有些……意见。”

    “嗯。”辛夷答的云淡风轻,林谦反而不知所措起来:“不知在下做错了什么以致冒犯了古娘子,请娘子告知,在下必当改正。”

    “做错了什么,呵。”辛夷苦笑道:“拒绝一门将军不愿的亲事,难道能说是将军做错了么?”

    林谦心下一惊:“你是?”

    “你忘了,我姓古啊。”

    林谦面色阴晴不定,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辛夷见他如此,自觉不如开门见山,将这一团乱麻的事了结了才好:“将军如果不知道说什么,我来替你说。”

    “京城的将门世家林家,与御医古家是世家。林家二公子自幼爱慕古家的大姑娘,方才及冠便禀明双亲要去求娶。”

    “娶世交家的女儿,林家父母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林家二公子得了允诺激动不已,恰逢秋猎临近,他自是兴冲冲地与军中好友一起奉皇命参加去了。”

    “十天的秋猎结束,两家亲事也定下了。然而他不能接受的是,与他定亲的人从大姑娘变成了二姑娘。”辛夷娓娓道来,似乎在讲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将军您说,这位林二郎,会怎么做?”

    林谦原本神色凝重,一下被点名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他开口答道:“他心仪之人既非二姑娘,这亲事勉强成了也必不会美满。”

    “是啊,他疯了似的向为他定亲的母亲要一个解释,他母亲却始终不肯言明缘由。最终他在家绝食了五天后,去了军营又是一个月没有回过一趟家,直到边境战火突起,他随军出征前也没来得及回去拜见母亲。”

    林谦眼中多了歉疚和痛苦之色:“这林二郎,着实不孝。”

    “我可犯不着评论他什么,所幸,他从战场平安归来。跪在母亲面前请罪时,母亲才告诉他,古家行此李代桃僵之事,是因为古家二姑娘天生有暗疾,无法生育,二姑娘的生母才动了歪心思。后来,他们自知理亏,主动解除了婚约。只是因此两家生了芥蒂,不好再行议亲,这一拖,便拖了五年。”

    林谦斟酌一番后,开口道:“明知两家世交却做下这种事,会生嫌隙在所难免。但林二郎……想来也绝不会放弃他心仪之人。”

    辛夷却止住了他:“将军别急着下定论,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故事。”

    “古家是三朝的御医,传到这一辈人丁却不旺盛,只有一男二女,其中,大公子与大姑娘的父亲是嫡长子,更是宫中御医。而二姑娘的父亲只是个庶子,加上又止有一个女儿,自然不受家族重视。”

    辛夷突然笑了:“不过,造化弄人,偏生要继承御医位置的大公子于医道上毫无天赋,唯有这位二姑娘心向此道,甚至自觉一生行医济世,不谈婚嫁也是好的。”

    “所以,当她的婶母做主为她和家族世交林家的二公子定下婚约时,她亦是震惊,毕竟她的大姐还未出嫁,身为大姐生母的婶母却给她拉了门亲事着实离奇,但婶母是古家主母,她自己的生母又是出生普通的民间医女,实在没法参与两个家族的联姻。”

    “不过,二姑娘一家也不是瞎子傻子,三天以后,她便知道了,原来林家求娶的不是她,是她的大姐。但她的大姐又哭又闹,死活不允,她的婶母宠爱女儿,又怕用这个理由拒绝伤了两家面子,于是,”

    辛夷脸上的笑突然一冷:“她想了个蠢法子,把定亲的名帖八字换成了二姑娘的。”

    林谦脸色一白:“若是不愿,为何不能明说,反要推自己的侄女出来顶替呢?”

    “家族之间的来往,便是人脉。”辛夷道:“虽说两家已是世交,御医和武将又无利益纠葛,但多了姻亲关系,人脉便会更加稳固,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女儿嫁入林家。”

    “但古家主母没有想到,林家二少夫人这个原本为古家嫡长女准备的位置,她的女儿却不屑坐。”

    “为何?”林谦的声音有些颤抖。

    辛夷似笑非笑地望着林谦:“因为古家大姑娘不喜习武之人,更不愿嫁给一个要在战场上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人。”

    “每逢夫君出征就只能在家担惊受怕,还可能年纪轻轻就做寡妇,即使嫁过去锦衣玉食听起来也是个苦差事是不是?”

    林谦脸上添了些落寞之色:“军人与父母妻儿聚少离多,还要叫他们担惊受怕,要做军人的妻子,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事,她既不愿,也情有可原。”

    “于是她的好母亲,舍不得女儿哭闹又舍不得林家这个结亲的机会,就准备了一个替身。而且林家主母即使发现为了两家脸面也多不好大肆宣扬,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辛夷含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

    林谦放在桌上的右手渐渐攥紧,辛夷不以为意,接着道:“想来将军同为军人,对古家的做法有些寒心,不过将军可有兴趣知道,那位被拉出来顶替的古家二姑娘,又当作何想呢?”

    “你……不,她又如何想呢?”

    “她?”辛夷望着林谦,笑道:“被硬塞一个别人不要的夫君,她还真的无所谓。”

    林谦:“……”

    “的确啊,反正在古家都不受重视,嫁不嫁又怎样呢?何况林家的条件比起古家好太多,论生活水平,做林家二少夫人总比古家庶子之女强啊。”

    林谦也笑了:“话虽如此,未来夫君的人品感情并她长姐的顾虑,她竟全不在意吗?”

    “那时……的确并不如何在意。想着反正是将门之家,若是感情不好,他常年在外面打仗也不必常见,井水不犯河水的挺自由,只将婆母哄好了别不许我行医制药就成。”辛夷若有所思,不自觉说漏了嘴,“而且我外祖家是双奇镇上开药铺的,距离他们最常作战的北境又不远,如果我听到战况不好就跑一趟呗。”

    辰逸听到这话,忙反对道:“忠君为国,万死不辞是军人天职,可身为男子,保护家人亦是职责所在,再如何也不该让自己的妻子以身犯险。”

    “以身犯险谈不上,不过他真死在战场上了,婆母伤心不说,守寡这事还是不大方便的,不过顶多也就三年的事。”辛夷认真解释道。

    林谦:“……”

    “当年我就这么想的。”辛夷意识到自己已然“暴露”,便也不再避讳了:“谁晓得你不是人品差,反而是非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愿绝食也不愿意娶替身。”

    见辛夷不再拐弯抹角,林谦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是我林谦对不住你。”

    “不,其实本来你没错,谁让这事是古家主母不占理。”辛夷道:“不过后来你没把自己饿死就随军出征了,林伯母担心你,加上你绝食她更难受,但她亦是个实在人,知晓我无辜,也不说解除婚约的事。”

    “可我那位婶母想来是听到了风声,怕把你家得罪狠了,恰好那时我父亲分家出去了,就放出风说我不能生育,又到林家哭惨搬弄一番,弄的林夫人以为是我亲生父母为我动的手脚,气的直接派人把退婚书送到了我家,还写明了是我父母欺瞒在先。”

    “你母亲对你说是我家主动解除婚约,想来是怕你和你父兄知晓后觉得失了面子,影响两个家族的往来。”

    林谦闻言大惊,他没料到眼前人就是五年前解除婚约的“妻子”,更没想到这件事里还有如此多的误会和算计。

    他虽不参与内宅事务,却也知道因为这个理由退婚,会对一个女子造成什么影响。

    尽管与她谈不上夫妻之情,但如今她会成为那个殴打妻子的郎中的……应与自己和家族的退婚做法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里,他冲辛夷行了一个谢罪的礼:“不论如何,是我林家误会古娘子在先,伤害了娘子。只是孙仲景此人并非良配,娘子若是……想要离开他,无论银钱还是官司,林谦都愿意倾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