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吴越争雄：夫差与勾践的权力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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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卫庄公蒯瞆因为府里的宝贝都被出公辄拿走了，于是找浑良夫商量。浑良夫说：“世子疾和出公，都是您的儿子，您何不以选择继承人的名义把他们召来？出公如果回来，那么宝货也就能拿回来了。”有一位小仆人听到了浑良夫的建议，私下向世子疾报告了这件事。太子疾便派了几个壮汉，声称奉卫庄公之命，要载豭（一种礼品）跟随他去，找机会劫持了卫庄公，强迫他歃血立誓，不召回出公，并且一定要杀死浑良夫。庄公说：“不召回出公容易，但是以前我和浑良夫已有盟誓在先，他可以免去三项死罪，这可怎么办？”世子疾说：“请允许我列举他的四项罪状，然后再杀他。”庄公同意了。
不久，庄公新建了一座虎皮装饰的帐幕，邀请各位大夫前来庆祝落成。浑良夫穿着紫色衣服、披着狐狸皮裘到来，他解开皮裘，不解下剑就坐下开吃。世子疾就派人带力士把浑良夫拉走。浑良夫问道：“我犯了什么罪？”世子疾列举他的罪状说：“我见你平时身上佩剑，陪同进餐，剑是不离身的。你身穿紫色衣服，这是第一条罪状；披着狐裘，这是第二条罪状；身上佩剑入席，这是第三条罪状。“浑良夫大声呼喊说：“我们之前有盟约，保证不会受到三次死亡的惩罚！”世子疾说：“您想要召回亡国之君，他可是不孝的大逆之徒，拒绝父亲的命令，这不是四个罪吗？”浑良夫无话可说，只能低头接受惩罚。有一天，庄公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可怕的鬼魂向北面逃去，他说：“我就是浑良夫，我被冤枉了！”庄公醒来之后，派下属的大夫胥弥进行占卜，胥弥说：“不会有危险。”然后离开，对别人说：“冤鬼作祟，预示着国君死后国家会陷入危机，这个征兆已经出现了。”于是逃奔到宋国。
蒯瞆在位第二年，晋国因为他不朝贡而愤怒，上卿赵鞅率领军队攻打卫国。卫国人驱逐了庄公，庄公逃到了戎国。戎人杀死了庄公和他的世子疾。卫国人拥立公子般师为国君。齐国的陈恒带领军队去救援卫国，抓住了般师，立公子起为国君。卫国的大夫石圃驱逐了公子起，又把出公辄迎回来当国君。出公辄复国后，驱逐了石圃。但是，诸位大夫对出公辄不满，于是驱逐了出公辄，他逃到了越国。卫国人立公子默为国君，这就是悼公。从此以后，卫国的大臣们都服从晋国，卫国日益衰弱，依附于赵氏。这些事情暂且不提。
白公胜自从回到楚国后，常常想起郑国人杀害他父亲的仇恨，总想找机会报仇。但是，因为伍子胥是他的白公胜的恩人，而且子胥已经赦免了郑国，况且郑国也在为昭王效力，他不敢失礼，所以白公胜一直忍着没有说。等到昭王去世后，令尹子西和司马子期拥立越女的儿子章为国君，这就是惠王。白公胜认为自己作为前世子的后代，期望子西能召唤他一起执掌楚国政事。但是子西并没有召唤他，也没有给他增加俸禄，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满。当白公胜听说伍子胥已经去世后，他说：“现在正是报仇郑国的时候了！”于是他派人向子西请求说：“郑国人对我父亲行凶，令尹您是知道的。不报父仇，无以为人。如果令尹您真的同情先世子的无辜，那么就请您派出一队人马去声讨郑国的罪行，我愿意做前锋，即使死去也无怨无悔！”子西推辞说：“新国王刚刚即位，楚国的政局还没有稳定，您还是等等看吧。”白公胜于是借口防备吴国，让他的心腹家臣石乞去筑城练兵，大力准备战争器械。然后他又向子西请求，愿意用自己的私人军队作为先锋去攻打郑国。子西答应了他。但是还没有出征，晋国的赵鞅已经带兵攻打郑国，郑国向楚国请求救援。子西于是率领军队去救援郑国，晋国的军队才退去。子西和郑国定了盟约后，便带兵回国了。白公胜非常生气地说：“不打郑国反而去救郑国，令尹真是欺人太甚！我应该先杀了令尹，然后再去攻打郑国。”于是他召唤他的宗族白善于到澧阳。白善说：“如果我跟随你去颠覆国家，那就是对君主的不忠；如果我背离你而揭发你的私谋，那就是对家族的不仁。”于是他放弃了俸禄，去筑园种菜，度过了一生。楚国人因此把他的菜园称为“白善将军药圃”。
白公胜听说白善不来，非常生气地说：“没有白善，我就不能杀令尹吗？”于是他召来石乞商量说：“令尹和司马各自率领五百人，是否足以对付他们？”石乞说：“还不够。市南有一个勇士熊宜僚，如果得到这个人，他一个人就能顶得上五百人。”于是白公和石乞就一起去了市南，见到了熊宜僚。熊宜僚大吃一惊，说：“王孙贵人，您为何屈尊自己来这里？”白公回答说：“我有一件事，希望能与你商量一下。”于是他就告诉了熊宜僚有关杀死令尹的事情。熊宜僚摇着头说：“令尹对国家有功，对我个人没有仇恨，我不敢执行这个命令。”白公非常生气，拔出剑指向熊宜僚的喉咙，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先杀了你！”熊宜僚毫不改变面色，从容地回答道：“杀死一个熊宜僚，就像是踩死一只蝼蚁一样微不足道，您有什么好生气的？”白公胜于是把剑扔在地上，感叹地说：“你真是个勇士，我只是想试试你而已！”接着他就用车把熊宜僚载回来，把他当作上宾对待，吃饭一定和他一起，进出都和他在一起。熊宜僚感激白公胜的恩情，于是决定效忠白公胜。
当时吴王夫差与黄池相会时，楚国害怕吴国的强大，就加强了边境的戒备，并做好了防御准备。白公趁机谎称吴国的军队正在策划袭击楚国，反而发动军队袭击了吴国的边境，并掠夺了一些东西。然后他夸大自己的功绩，说：“我们大败了吴国的军队，得到了许多铠甲和武器，我想要亲自前往国都献捷，展示我们国家的威严。”子西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计划，所以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白公胜把自己所有的军队装备都拿出来，假装成缴获的吴军战利品，有上百辆战车，亲自率领一千多名勇士，押解着这些战利品进入朝廷献功。楚惠王登上殿接受战报，子西和子期站在旁边。白公胜参见完毕后，惠王看到阶下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英勇汉子，就问：“他们是谁？”白公胜回答说：“他们是我的部下，石乞和熊宜僚，他们在攻打吴国的战斗中有功。”惠王于是用手招他们过来。石乞和熊宜僚准备上殿，子期喝止他们说：“我国王正在殿上，边疆的臣子只能在下面磕头，不能上殿。”但石乞和熊宜僚并不理会，依然大步跨上殿阶。子期让侍卫去阻止他们，结果被熊宜僚一拉，侍卫们东倒西歪，石乞和熊宜僚径直走进了殿中。石乞拔出剑来要砍子西，熊宜僚拔出剑来要砍子期。白公大声喝道：“大家为何不上去帮忙！”他手下的一千多名勇士立刻拿起武器，一起涌上殿去。白公把惠王绑住，不让他动弹。石乞把子西绑起来，吓得百官们四散而逃。子期一直以勇猛着称，他立刻拔起殿上的戟，和熊宜僚交手。熊宜僚丢掉手中的剑，冲过去夺子期的戟。子期拾起剑，刺向熊宜僚，击中了他的左肩。熊宜僚也刺中了子期的腹部。两人紧紧相持，打成一团，最后死在殿庭上。子西对白公胜说：“你本来是吴国的子民，我考虑到我们之间的亲情，所以召回你回国，并封你为公爵，我对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吗？为什么你要背叛我？”白公胜回答说：“郑国杀了我的父亲，你和郑国讲和，你就是和郑国一伙的。我为了给父亲报仇，怎么会顾及私人恩怨呢？”子西叹道：“真后悔没有听沈诸梁的劝告啊！”白公胜拔出手中的剑，斩下了子西的头颅，并将尸体陈列在朝廷上。这时石乞说：“不杀掉出公，事情最终不会成功的。”白公胜说：“出公只是个孩子，有什么罪过？废掉他可以了。”于是把出公囚禁在太府，想立王子启为国君。但王子启坚决推辞，于是他们杀了他。石乞又劝说胜自立为国君。白公胜说：“县公还很多，当召请他们来一起决定。”于是他们在太庙驻扎军队。大夫管修率领家族士兵攻打白公，战斗了三天，但最终败北，管修和他的士兵被杀。圉公阳趁机派人挖开高府的墙壁，弄出一个小洞，趁着夜色潜入高府，把惠王背着走出来，躲在昭夫人的宫殿里。
叶公沈诸梁听到了这个变故，便立刻带领他的士兵从叶城出发，夜以继日地赶到了楚国。当他们到达城郊时，百姓们挡在路上欢迎他们。他们发现叶公没有穿上盔甲，十分惊讶，问道：“公为何不穿盔甲呢？国民们盼望着您的到来，就像小孩子盼望着父母一样。如果您受伤，那么民众怎么办呢？”于是叶公穿上盔甲，继续前往都城。在路上，又遇到了一群百姓前来欢迎。看到叶公戴了盔甲，大家又惊讶地说：“您为什么要戴盔甲呢？国人期待您的到来，就像灾荒之年盼望粮食一样。如果能见到您的面容，就如同重生一般，即使是老人和孩子，都会愿意为您竭尽全力的。为什么要遮住自己的面容，让人产生怀疑，不知道该为谁效力呢？”叶公于是解下盔甲，继续前进。叶公知道民心已经归附自己，于是在车上树立了大旗。箴尹固本来是受到白公的召唤，想带着自己的亲信进城，但看到大旗上的“叶”字，就决定跟随叶公守城。城中的士兵和百姓看到叶公的到来，立刻大开城门，接纳他们的队伍。叶公率领国人攻打白公胜在太庙的势力。石乞的军队被打败了，他们扶着白公胜登上车，逃到了龙山。他们想去别的国家，但还没有决定。叶公率领军队追赶，白公胜最终自缢而死，石乞将他的尸体埋在了山后。叶公的军队到来，生擒了石乞，问他：“白公在哪里？”石乞回答：“他已经自尽了！”叶公又问：“他的尸体在哪里？”石乞坚决不回答。叶公命令拿去煮肉的锅，烧沸了水，放在石乞面前，对他说：“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把你煮了！”石乞解开自己的衣服，笑着说：“事情成功了，当然尊贵为上卿，事情不成功，就烹了我，这本是理所当然的。我岂肯卖死人的骨头来保全自己呢？”石乞立刻跳进了煮沸的锅中，很快就被煮烂了。白公胜的尸体最终也没有找到。虽然石乞的行为并不正当，但他也算是一条好汉！叶公迎接楚惠王重新复位。当时陈国趁楚国动乱，派兵入侵楚国。叶公向惠王请求，率领军队攻打陈国，最终将其灭掉。叶公让子西的儿子宁继承令尹的位置，子期的儿子宽继承司马的位置，自己则告老还乡，回到叶地。从此，楚国从危险中重新恢复了安定。这是周敬王四十二年的事。
这年，越王句践打听到吴王在越军撤退后，沉溺于酒色，不管理朝政，再加上连续多年的灾荒，百姓十分不满。于是句践再次动员国内的士卒，大规模地攻打吴国。当他出城时，在路上看到一只大青蛙，眼睛瞪得大大的，肚子鼓鼓的，好像充满了怒气。句践看到这一幕，神情严肃，靠着车轼站了起来。身边的人问句践：“您为什么这么尊敬它？”句践说：“我看到这只愤怒的青蛙，就像是一个准备战斗的勇士，所以我尊敬它。”军队里的人都说：“我们的国王连愤怒的青蛙都尊敬，我们这些人经过了几年的教训，难道还不如青蛙吗？”于是大家互相鼓励，立志一定要死战。国内的百姓都在郊外送别他们的子弟，大家都流着眼泪告别。句践与他的将领们交谈时说：“如果这次攻打吴国失败，我们就再也无法见面了！”句践再次向他的军队发出命令：“如果你们有父子二人都在军中，那么请父亲回家；如果你有兄弟都在军中，那么请兄长回家；如果你没有兄弟但有父母，那么请回去照顾他们；如果你生病了，无法参加战斗，那么请告诉我们，我们会提供药物和粥汤。”军中的士兵们感激越王对他们的关爱和尊重，欢呼声震天响。当越王句践的军队行至江口时，他们斩了有罪之人，以严明军纪，军心稳定。吴国的吴王夫差听到越国的军队再次到来，也召集了士兵们，迎战敌人在江上。越国的军队驻扎在江南，吴国的军队驻扎在江北。越王将大军分成了左右两个阵营，范蠡率领右边的军队，文种率领左边的军队。君子之卒的六千人跟随着越王在中间的阵营里。
第二天，两军将会在江中交战。于是越王在黄昏时分命令左军士兵口中衔枚，沿江而上五里，以等待吴军的到来，并告诫说夜半时分鸣鼓而进。越王又命令右军士兵口中衔枚，渡过江面十里，只等左军与吴军交战，右军便上前夹攻，各军都用大鼓，务必要使鼓声远近都能听到。吴军到了夜半时分，忽然听到鼓声震天，知道是越军来袭击，仓促之间点起火来，还没有看清明白，远远的鼓声又响起来，两军相应，合围了吴军。夫差被吓得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分军迎战。没想到越王勾践却偷偷率领六千士兵，不带金鼓，利用黑暗直接冲向吴军的中军。此时天还没亮，吴军只觉得前后左右中央到处都是越军，无法抵挡，于是大败而逃。勾践率领三军紧追不舍，一直追到笠泽。再次交战，吴军又败了。连续三次战斗都失败了，名将王子姑曹、胥门巢等人都战死了。夫差连夜逃回，紧闭城门自守。勾践从横山进兵，就在现在的越来溪那里。在胥门之外筑了一座城，称为越城，想以此来困住吴军。越王勾践围困吴军已经很长时间了，吴军非常疲惫。伯嚭借病不出。夫差于是派王孙骆脱去上衣，裸露着膝盖前行，向越王勾践请和，说：“我夫差，过去在会稽得罪了您，我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得以与您结盟后回国。现在您举兵来讨伐我，我想，也许您会像会稽那时一样赦免我的罪过！”句践听了夫差的话，不忍心拒绝他，打算答应他的请求。但范蠡说：“君王每天早起晚睡，筹划了二十年，怎么能在即将成功时就放弃呢？”于是拒绝了夫差的请求。吴国派使者来回七次请求和解，但文种、范蠡两人坚定地拒绝了。于是，越国就鸣鼓攻打城池，吴国人民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无法反抗。
范蠡和文种商议着想要摧毁胥门攻入城中。那天夜晚，他们看到吴军南城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颅，就像车轮那么大，眼睛闪烁如电，胡须头发四张，光芒能射到十里之外。越军的将士们都被吓得胆战心惊，暂时驻军不前。到了半夜，突然刮起了猛烈的风暴，从南门开始，暴雨如注，雷电交加，飞沙走石，比箭弩还要迅速。越军被袭击的士兵，不是死就是伤，船只的绳索都被吹断，无法连成一片。范蠡和文种情急之下，便脱去上衣，冒着大雨，远远地望着南门，磕头谢罪。过了好久，风停雨止，范蠡和文种坐着闭目养神，等待天明。他们梦见伍子胥骑着白马，驾驶着白色马车来到，衣冠非常威严，就像他生前一样。他开口说：“我早就知道越军一定会来，所以请求把我的头放在东门，看着你们进入吴国。但吴王把我的头放在南门，虽然我忠心未绝，却不忍心看你们从我的头下进入。所以才用风雨来退你们的军队。然而，越国能得到吴国，这是天意，我又怎么能阻止呢？如果你们真的要进入，就请从东门，我会为你们开辟道路，贯穿全城，让你们的路畅通无阻。”两人的梦境相同，于是他们告诉了越王，让士兵们开挖河道，从南向东推进。当他们即将到达蛇门和匠门之间时，突然太湖的水涌了上来，从胥门汹涌而下，波涛冲击，竟然把罗城冲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的鱄?鱼随着波浪涌入。范蠡说：“这是伍子胥在为我们开路！”于是，他们带领士兵进入城中。后来，人们把这个洞改造成了城门，称之为鱄?门，因为水中有很多葑草，所以也叫葑门。这条河叫做葑溪。这就是伍子胥显灵的古迹。
话说卫庄公蒯瞆因为府里的宝贝都被出公辄拿走了，于是找浑良夫商量。浑良夫说：“世子疾和出公，都是您的儿子，您何不以选择继承人的名义把他们召来？出公如果回来，那么宝货也就能拿回来了。”有一位小仆人听到了浑良夫的建议，私下向世子疾报告了这件事。太子疾便派了几个壮汉，声称奉卫庄公之命，要载豭（一种礼品）跟随他去，找机会劫持了卫庄公，强迫他歃血立誓，不召回出公，并且一定要杀死浑良夫。庄公说：“不召回出公容易，但是以前我和浑良夫已有盟誓在先，他可以免去三项死罪，这可怎么办？”世子疾说：“请允许我列举他的四项罪状，然后再杀他。”庄公同意了。
不久，庄公新建了一座虎皮装饰的帐幕，邀请各位大夫前来庆祝落成。浑良夫穿着紫色衣服、披着狐狸皮裘到来，他解开皮裘，不解下剑就坐下开吃。世子疾就派人带力士把浑良夫拉走。浑良夫问道：“我犯了什么罪？”世子疾列举他的罪状说：“我见你平时身上佩剑，陪同进餐，剑是不离身的。你身穿紫色衣服，这是第一条罪状；披着狐裘，这是第二条罪状；身上佩剑入席，这是第三条罪状。“浑良夫大声呼喊说：“我们之前有盟约，保证不会受到三次死亡的惩罚！”世子疾说：“您想要召回亡国之君，他可是不孝的大逆之徒，拒绝父亲的命令，这不是四个罪吗？”浑良夫无话可说，只能低头接受惩罚。有一天，庄公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可怕的鬼魂向北面逃去，他说：“我就是浑良夫，我被冤枉了！”庄公醒来之后，派下属的大夫胥弥进行占卜，胥弥说：“不会有危险。”然后离开，对别人说：“冤鬼作祟，预示着国君死后国家会陷入危机，这个征兆已经出现了。”于是逃奔到宋国。
蒯瞆在位第二年，晋国因为他不朝贡而愤怒，上卿赵鞅率领军队攻打卫国。卫国人驱逐了庄公，庄公逃到了戎国。戎人杀死了庄公和他的世子疾。卫国人拥立公子般师为国君。齐国的陈恒带领军队去救援卫国，抓住了般师，立公子起为国君。卫国的大夫石圃驱逐了公子起，又把出公辄迎回来当国君。出公辄复国后，驱逐了石圃。但是，诸位大夫对出公辄不满，于是驱逐了出公辄，他逃到了越国。卫国人立公子默为国君，这就是悼公。从此以后，卫国的大臣们都服从晋国，卫国日益衰弱，依附于赵氏。这些事情暂且不提。
白公胜自从回到楚国后，常常想起郑国人杀害他父亲的仇恨，总想找机会报仇。但是，因为伍子胥是他的白公胜的恩人，而且子胥已经赦免了郑国，况且郑国也在为昭王效力，他不敢失礼，所以白公胜一直忍着没有说。等到昭王去世后，令尹子西和司马子期拥立越女的儿子章为国君，这就是惠王。白公胜认为自己作为前世子的后代，期望子西能召唤他一起执掌楚国政事。但是子西并没有召唤他，也没有给他增加俸禄，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满。当白公胜听说伍子胥已经去世后，他说：“现在正是报仇郑国的时候了！”于是他派人向子西请求说：“郑国人对我父亲行凶，令尹您是知道的。不报父仇，无以为人。如果令尹您真的同情先世子的无辜，那么就请您派出一队人马去声讨郑国的罪行，我愿意做前锋，即使死去也无怨无悔！”子西推辞说：“新国王刚刚即位，楚国的政局还没有稳定，您还是等等看吧。”白公胜于是借口防备吴国，让他的心腹家臣石乞去筑城练兵，大力准备战争器械。然后他又向子西请求，愿意用自己的私人军队作为先锋去攻打郑国。子西答应了他。但是还没有出征，晋国的赵鞅已经带兵攻打郑国，郑国向楚国请求救援。子西于是率领军队去救援郑国，晋国的军队才退去。子西和郑国定了盟约后，便带兵回国了。白公胜非常生气地说：“不打郑国反而去救郑国，令尹真是欺人太甚！我应该先杀了令尹，然后再去攻打郑国。”于是他召唤他的宗族白善于到澧阳。白善说：“如果我跟随你去颠覆国家，那就是对君主的不忠；如果我背离你而揭发你的私谋，那就是对家族的不仁。”于是他放弃了俸禄，去筑园种菜，度过了一生。楚国人因此把他的菜园称为“白善将军药圃”。
白公胜听说白善不来，非常生气地说：“没有白善，我就不能杀令尹吗？”于是他召来石乞商量说：“令尹和司马各自率领五百人，是否足以对付他们？”石乞说：“还不够。市南有一个勇士熊宜僚，如果得到这个人，他一个人就能顶得上五百人。”于是白公和石乞就一起去了市南，见到了熊宜僚。熊宜僚大吃一惊，说：“王孙贵人，您为何屈尊自己来这里？”白公回答说：“我有一件事，希望能与你商量一下。”于是他就告诉了熊宜僚有关杀死令尹的事情。熊宜僚摇着头说：“令尹对国家有功，对我个人没有仇恨，我不敢执行这个命令。”白公非常生气，拔出剑指向熊宜僚的喉咙，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先杀了你！”熊宜僚毫不改变面色，从容地回答道：“杀死一个熊宜僚，就像是踩死一只蝼蚁一样微不足道，您有什么好生气的？”白公胜于是把剑扔在地上，感叹地说：“你真是个勇士，我只是想试试你而已！”接着他就用车把熊宜僚载回来，把他当作上宾对待，吃饭一定和他一起，进出都和他在一起。熊宜僚感激白公胜的恩情，于是决定效忠白公胜。
当时吴王夫差与黄池相会时，楚国害怕吴国的强大，就加强了边境的戒备，并做好了防御准备。白公趁机谎称吴国的军队正在策划袭击楚国，反而发动军队袭击了吴国的边境，并掠夺了一些东西。然后他夸大自己的功绩，说：“我们大败了吴国的军队，得到了许多铠甲和武器，我想要亲自前往国都献捷，展示我们国家的威严。”子西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计划，所以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白公胜把自己所有的军队装备都拿出来，假装成缴获的吴军战利品，有上百辆战车，亲自率领一千多名勇士，押解着这些战利品进入朝廷献功。楚惠王登上殿接受战报，子西和子期站在旁边。白公胜参见完毕后，惠王看到阶下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英勇汉子，就问：“他们是谁？”白公胜回答说：“他们是我的部下，石乞和熊宜僚，他们在攻打吴国的战斗中有功。”惠王于是用手招他们过来。石乞和熊宜僚准备上殿，子期喝止他们说：“我国王正在殿上，边疆的臣子只能在下面磕头，不能上殿。”但石乞和熊宜僚并不理会，依然大步跨上殿阶。子期让侍卫去阻止他们，结果被熊宜僚一拉，侍卫们东倒西歪，石乞和熊宜僚径直走进了殿中。石乞拔出剑来要砍子西，熊宜僚拔出剑来要砍子期。白公大声喝道：“大家为何不上去帮忙！”他手下的一千多名勇士立刻拿起武器，一起涌上殿去。白公把惠王绑住，不让他动弹。石乞把子西绑起来，吓得百官们四散而逃。子期一直以勇猛着称，他立刻拔起殿上的戟，和熊宜僚交手。熊宜僚丢掉手中的剑，冲过去夺子期的戟。子期拾起剑，刺向熊宜僚，击中了他的左肩。熊宜僚也刺中了子期的腹部。两人紧紧相持，打成一团，最后死在殿庭上。子西对白公胜说：“你本来是吴国的子民，我考虑到我们之间的亲情，所以召回你回国，并封你为公爵，我对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吗？为什么你要背叛我？”白公胜回答说：“郑国杀了我的父亲，你和郑国讲和，你就是和郑国一伙的。我为了给父亲报仇，怎么会顾及私人恩怨呢？”子西叹道：“真后悔没有听沈诸梁的劝告啊！”白公胜拔出手中的剑，斩下了子西的头颅，并将尸体陈列在朝廷上。这时石乞说：“不杀掉出公，事情最终不会成功的。”白公胜说：“出公只是个孩子，有什么罪过？废掉他可以了。”于是把出公囚禁在太府，想立王子启为国君。但王子启坚决推辞，于是他们杀了他。石乞又劝说胜自立为国君。白公胜说：“县公还很多，当召请他们来一起决定。”于是他们在太庙驻扎军队。大夫管修率领家族士兵攻打白公，战斗了三天，但最终败北，管修和他的士兵被杀。圉公阳趁机派人挖开高府的墙壁，弄出一个小洞，趁着夜色潜入高府，把惠王背着走出来，躲在昭夫人的宫殿里。
叶公沈诸梁听到了这个变故，便立刻带领他的士兵从叶城出发，夜以继日地赶到了楚国。当他们到达城郊时，百姓们挡在路上欢迎他们。他们发现叶公没有穿上盔甲，十分惊讶，问道：“公为何不穿盔甲呢？国民们盼望着您的到来，就像小孩子盼望着父母一样。如果您受伤，那么民众怎么办呢？”于是叶公穿上盔甲，继续前往都城。在路上，又遇到了一群百姓前来欢迎。看到叶公戴了盔甲，大家又惊讶地说：“您为什么要戴盔甲呢？国人期待您的到来，就像灾荒之年盼望粮食一样。如果能见到您的面容，就如同重生一般，即使是老人和孩子，都会愿意为您竭尽全力的。为什么要遮住自己的面容，让人产生怀疑，不知道该为谁效力呢？”叶公于是解下盔甲，继续前进。叶公知道民心已经归附自己，于是在车上树立了大旗。箴尹固本来是受到白公的召唤，想带着自己的亲信进城，但看到大旗上的“叶”字，就决定跟随叶公守城。城中的士兵和百姓看到叶公的到来，立刻大开城门，接纳他们的队伍。叶公率领国人攻打白公胜在太庙的势力。石乞的军队被打败了，他们扶着白公胜登上车，逃到了龙山。他们想去别的国家，但还没有决定。叶公率领军队追赶，白公胜最终自缢而死，石乞将他的尸体埋在了山后。叶公的军队到来，生擒了石乞，问他：“白公在哪里？”石乞回答：“他已经自尽了！”叶公又问：“他的尸体在哪里？”石乞坚决不回答。叶公命令拿去煮肉的锅，烧沸了水，放在石乞面前，对他说：“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把你煮了！”石乞解开自己的衣服，笑着说：“事情成功了，当然尊贵为上卿，事情不成功，就烹了我，这本是理所当然的。我岂肯卖死人的骨头来保全自己呢？”石乞立刻跳进了煮沸的锅中，很快就被煮烂了。白公胜的尸体最终也没有找到。虽然石乞的行为并不正当，但他也算是一条好汉！叶公迎接楚惠王重新复位。当时陈国趁楚国动乱，派兵入侵楚国。叶公向惠王请求，率领军队攻打陈国，最终将其灭掉。叶公让子西的儿子宁继承令尹的位置，子期的儿子宽继承司马的位置，自己则告老还乡，回到叶地。从此，楚国从危险中重新恢复了安定。这是周敬王四十二年的事。
这年，越王句践打听到吴王在越军撤退后，沉溺于酒色，不管理朝政，再加上连续多年的灾荒，百姓十分不满。于是句践再次动员国内的士卒，大规模地攻打吴国。当他出城时，在路上看到一只大青蛙，眼睛瞪得大大的，肚子鼓鼓的，好像充满了怒气。句践看到这一幕，神情严肃，靠着车轼站了起来。身边的人问句践：“您为什么这么尊敬它？”句践说：“我看到这只愤怒的青蛙，就像是一个准备战斗的勇士，所以我尊敬它。”军队里的人都说：“我们的国王连愤怒的青蛙都尊敬，我们这些人经过了几年的教训，难道还不如青蛙吗？”于是大家互相鼓励，立志一定要死战。国内的百姓都在郊外送别他们的子弟，大家都流着眼泪告别。句践与他的将领们交谈时说：“如果这次攻打吴国失败，我们就再也无法见面了！”句践再次向他的军队发出命令：“如果你们有父子二人都在军中，那么请父亲回家；如果你有兄弟都在军中，那么请兄长回家；如果你没有兄弟但有父母，那么请回去照顾他们；如果你生病了，无法参加战斗，那么请告诉我们，我们会提供药物和粥汤。”军中的士兵们感激越王对他们的关爱和尊重，欢呼声震天响。当越王句践的军队行至江口时，他们斩了有罪之人，以严明军纪，军心稳定。吴国的吴王夫差听到越国的军队再次到来，也召集了士兵们，迎战敌人在江上。越国的军队驻扎在江南，吴国的军队驻扎在江北。越王将大军分成了左右两个阵营，范蠡率领右边的军队，文种率领左边的军队。君子之卒的六千人跟随着越王在中间的阵营里。
第二天，两军将会在江中交战。于是越王在黄昏时分命令左军士兵口中衔枚，沿江而上五里，以等待吴军的到来，并告诫说夜半时分鸣鼓而进。越王又命令右军士兵口中衔枚，渡过江面十里，只等左军与吴军交战，右军便上前夹攻，各军都用大鼓，务必要使鼓声远近都能听到。吴军到了夜半时分，忽然听到鼓声震天，知道是越军来袭击，仓促之间点起火来，还没有看清明白，远远的鼓声又响起来，两军相应，合围了吴军。夫差被吓得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分军迎战。没想到越王勾践却偷偷率领六千士兵，不带金鼓，利用黑暗直接冲向吴军的中军。此时天还没亮，吴军只觉得前后左右中央到处都是越军，无法抵挡，于是大败而逃。勾践率领三军紧追不舍，一直追到笠泽。再次交战，吴军又败了。连续三次战斗都失败了，名将王子姑曹、胥门巢等人都战死了。夫差连夜逃回，紧闭城门自守。勾践从横山进兵，就在现在的越来溪那里。在胥门之外筑了一座城，称为越城，想以此来困住吴军。越王勾践围困吴军已经很长时间了，吴军非常疲惫。伯嚭借病不出。夫差于是派王孙骆脱去上衣，裸露着膝盖前行，向越王勾践请和，说：“我夫差，过去在会稽得罪了您，我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得以与您结盟后回国。现在您举兵来讨伐我，我想，也许您会像会稽那时一样赦免我的罪过！”句践听了夫差的话，不忍心拒绝他，打算答应他的请求。但范蠡说：“君王每天早起晚睡，筹划了二十年，怎么能在即将成功时就放弃呢？”于是拒绝了夫差的请求。吴国派使者来回七次请求和解，但文种、范蠡两人坚定地拒绝了。于是，越国就鸣鼓攻打城池，吴国人民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无法反抗。
范蠡和文种商议着想要摧毁胥门攻入城中。那天夜晚，他们看到吴军南城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颅，就像车轮那么大，眼睛闪烁如电，胡须头发四张，光芒能射到十里之外。越军的将士们都被吓得胆战心惊，暂时驻军不前。到了半夜，突然刮起了猛烈的风暴，从南门开始，暴雨如注，雷电交加，飞沙走石，比箭弩还要迅速。越军被袭击的士兵，不是死就是伤，船只的绳索都被吹断，无法连成一片。范蠡和文种情急之下，便脱去上衣，冒着大雨，远远地望着南门，磕头谢罪。过了好久，风停雨止，范蠡和文种坐着闭目养神，等待天明。他们梦见伍子胥骑着白马，驾驶着白色马车来到，衣冠非常威严，就像他生前一样。他开口说：“我早就知道越军一定会来，所以请求把我的头放在东门，看着你们进入吴国。但吴王把我的头放在南门，虽然我忠心未绝，却不忍心看你们从我的头下进入。所以才用风雨来退你们的军队。然而，越国能得到吴国，这是天意，我又怎么能阻止呢？如果你们真的要进入，就请从东门，我会为你们开辟道路，贯穿全城，让你们的路畅通无阻。”两人的梦境相同，于是他们告诉了越王，让士兵们开挖河道，从南向东推进。当他们即将到达蛇门和匠门之间时，突然太湖的水涌了上来，从胥门汹涌而下，波涛冲击，竟然把罗城冲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的鱄?鱼随着波浪涌入。范蠡说：“这是伍子胥在为我们开路！”于是，他们带领士兵进入城中。后来，人们把这个洞改造成了城门，称之为鱄?门，因为水中有很多葑草，所以也叫葑门。这条河叫做葑溪。这就是伍子胥显灵的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