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伍子胥的诅咒：吴王能逃脱命运的捉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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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敬王三十六年的春天，越王句践派遣大臣诸稽郢率领三千士兵，协助吴国攻打齐国。吴王夫差随即征集了来自九个地区的士兵，大举进攻齐国。他们预先派人在句曲建造别馆，并且种满了秋天的梧桐树，称之为梧宫。他们还让西施搬到那里避暑，等待击败齐国之后，就在梧宫度过夏天，然后才回家。吴国军队即将出发时，伍子胥又劝谏说：“越国才是我们心腹之患，而齐国只是疥癣之疾。现在大王调动十万大军，行军千里，只为了争夺疥癣之疾，却忘记了心腹大患。我担心齐国未必能战胜，而越国的祸患已经来临了。”夫差愤怒地说：“我发兵有定期，这个老贼总是说些不吉利的话，阻挠我的大计，我该拿他怎么办？”他打算杀了伍子胥。伯嚭秘密上奏说：“这位是先王的老臣，不能杀他。大王不如派他去齐国约定战斗，借齐国的手来处理他。”夫差说：“太宰的计策真好。”于是写了一封列举齐国攻打鲁国、怠慢吴国的罪状的信，命令伍子胥去见齐国君主，希望齐国君主因此被激怒而杀死伍子胥。伍子胥预感到吴国必定会灭亡，于是带着儿子伍封一同离开。他们来到临淄，呈交了吴王的书信。齐简公非常愤怒，想要杀死伍子胥。鲍息劝谏说：“伍子胥是吴国的忠臣，他屡次劝谏吴王，但都没有被采纳，已经势同水火。现在吴王派他来齐国，是想借齐国之手杀他，以避免他继续劝谏。我们应该放他回去，让他的忠诚和奸佞之徒互相攻击，让夫差背上恶名。”齐国的国君简公反而待子胥非常友善，还和他约定了战争的时间，定在春天末期。子胥原本和鲍牧相识，所以鲍息劝说齐国的国君不要杀害子胥。鲍息私下向子胥打听关于吴国的事情，子胥默默地流泪，但是却引领着他的儿子伍封，让他拜鲍息为兄，并且寄居在鲍家，以后他的名字不再用伍姓，而是叫王孙封。鲍息感叹说：“伍子胥因为劝谏吴王，将以死谏的方式离世，所以他预先安排儿子在齐国生活，以延续家族的香火。”这里不再提及子胥和他的儿子因此而分离的痛苦。
吴王夫差选择一个好日子，从西门出征。途中经过姑苏台，吃午饭。吃完饭后，他突然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后，他心中感到恍惚，于是叫来伯嚭说：“我刚才午睡时做了很多梦。梦见进入章明宫，看到两口锅在煮东西却煮不熟；还有两只黑狗，一只向南叫，一只向北叫；还有两把钢锹插在宫墙上；宫殿里流水潺潺；后院有声音像铁匠铺在敲打，但既不是鼓声也不是钟声；前院种着梧桐树。请太宰帮我解一下这些梦的吉凶！”伯嚭跪拜祝贺说：“大王的梦真是太美了，这是预示着我们要出征讨伐齐国了。臣听说，章明宫象征着打败敌人，取得胜利，名声响亮。两口锅煮不熟，说明大王恩泽深厚，福气充裕。两只黑狗向南向北叫，表示四方的蛮夷都来归顺，各地的诸侯都来朝拜。两把锹插在宫墙上，意味着农民和工人都尽力耕作，田地丰收。流水流进殿堂，象征着邻国向我们进贡，财富充足。后院像铁匠铺的声音，说明宫女们快乐，声音和谐。前院种着梧桐树，梧桐树可以制作琴瑟，音乐和谐。大王这次出征，真是太美妙了！”夫差虽然喜欢伯嚭的奉承，但内心仍然感到不快。他又去告诉王孙骆，王孙骆回答说：“我太愚昧了，不能理解这些微妙的事情。城西的阳山有一个奇特的人，名叫公孙圣，这个人见多识广，大王您如果有什么疑虑，为什么不去召他来解决呢？”夫差说：“那你就去替我召他来。”
王孙骆接受命令，驱车去请公孙圣。公孙圣听说了原因，跪在地上痛哭。他的妻子在一旁嘲笑说：“你个性太卑微，很少有机会见到君主，现在听说被召见，哭得像下雨一样。”公孙圣仰天长叹说：“悲哀啊！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我曾经自己推算过寿命，今天就是我生命的尽头。现在我要和你永别了，所以我才悲痛。”王孙骆催他上车，然后一起回到姑苏台。夫差召见他，把梦到的事情详细告诉了他。公孙圣说：“虽然我知道说出去可能会死，但是我即使死也不敢不说。真奇怪啊！大王的梦应该是预示着出兵伐齐。我听说，章明是指战争失败后逃亡到章皇。而明则是离开光明的地方，前往黑暗的地方。两个锅煮不熟，是因为大王会被打败逃跑，无法生火做饭。两只黑狗分别向南和向北嗥叫，是因为黑色属于阴性，走向阴暗之地。两把铲子插在宫墙上，是因为越国的兵士会入侵吴国，破坏宫殿。水流入殿堂，是因为波涛汹涌，淹没后宫。后房传出的声音像锻工一样，是因为宫女们成为敌人的俘虏，长叹不已。前院只有一棵梧桐树，是因为梧桐树可以制作成棺材，用来等待殉葬。我希望大王能够停止出兵伐齐，再派太宰嚭去解开冠冕，袒露上身，向句践道歉，这样国家才能安宁，您的身体才能安全。”王孙骆旁边的伯嚭奏道：“这个草率的野人，口出狂言，应该处以死刑！”公孙圣睁大眼睛大声斥责说：“太宰你占据高官厚禄，却不思尽全力效忠于主上，只会谄媚奉承。如果越国的军队入侵吴国并灭掉了它，太宰你还能保护好你的君主吗？”夫差大怒说：“这个乡下人没有见识，只会胡说八道，不杀他，一定会蛊惑人心！”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力士石番，“拿铁锤把这个家伙砸死！”公孙圣于是仰天大叫：“天啊，天啊！你知道我的冤屈。我忠诚却受到罪责，身死而无辜，我死后不愿被埋葬，我希望把我丢在阳山脚下，让我的魂魄来报答大王。”夫差杀死了公孙圣，让人把他的尸体扔到阳山脚下，数落他说：“豺狼会吃掉你的肉，野火会烧掉你的骨头，风会把你的骸骨吹得无影无踪，你如何能制造声响呢！”伯嚭端着酒杯走上前来说：“恭喜大王，妖孽已经消灭，愿为您敬一杯酒，军队就可以出发了。”史官有一首诗说：“妖梦先机已兆凶，骄君尚恋伐齐功。吴庭多少文和武，谁似公孙肯尽忠！”
夫差亲自率领中军，太宰嚭担任副手，胥门巢则领导上军，王子姑曹则负责下军，十万大军加上越国的三千精兵，浩浩荡荡地朝着山东进发。在此之前，先派人与鲁哀公约定合兵攻打齐国。但是子胥在途中返回，并称自己病了，不愿跟随军队前往。
话说齐国的将领国书，正在汶上驻扎军队，听说吴国和鲁国联合出兵来攻打齐国，于是召集各位将领商议如何应对。突然有人报告：“陈相国的弟弟陈逆来了。”国书和众将领将陈逆迎入中军帐，询问他来的目的。陈逆说：“吴军已经长驱直入，过了嬴、博，国家的安危就在一线之间。相国担心你们不肯全力抵抗，所以派我来这里督战。今天的战斗，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只能死战不能退缩，军中只允许擂鼓前进，不允许鸣金收兵。”众将领都表示：“我们誓死也要抵抗敌人！”国书于是下令，让所有的军队拔营起寨，前去迎战吴军。当军队到达艾陵时，吴国的胥门巢率领的上军已经提前到达。国书问：“谁敢去打头阵？”公孙挥兴致勃勃地愿意前往，带领自己的部队和战车马匹，迅速冲出去与胥门巢交战。胥门巢急忙迎敌，双方交锋了三十多个回合，胜负未分。国书看到战场情况，按捺不住自己的斗志，亲自率领中军进行夹攻。军中的鼓声如雷鸣，胥门巢抵挡不住，最终大败而逃。国书的士气在一阵胜利之后变得更加高昂。他命令士兵在战斗中带上一条长绳，说：“吴国的人剃发入俗，我们要用这条绳子勒住他们的脖子。”军中一片狂热，认为吴国的士兵随时都可以被消灭。胥门巢带领败军去见吴王，吴王非常生气，想要斩首胥门巢以示惩戒。胥门巢辩解道：“臣刚到艾陵时不了解敌情，所以才吃了败仗；如果再战不胜，我愿意接受军法处置！”太宰嚭也尽力为他求情。最后夫差息怒，让大将展如代替胥门巢率领军队。正好鲁国的将领叔孙州仇带领军队来增援，夫差赐给他一副剑甲，让他作为向导，然后在距离艾陵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国书派人下战书，吴王回复：“明天决战。”第二天一早，双方各自摆好阵势，夫差命令叔孙州仇打头阵，展如打第二阵，王子姑曹打第三阵。同时让胥门巢率领三千越军，在战场上诱敌。他自己和太宰嚭则率领大军驻扎在高地，随时准备救援。同时，他还留下越国的将领诸稽郢在身边观战。
就在齐军列阵完毕时，陈逆命令所有将领都佩戴上玉玦，说：“战死就以此为殓葬之物！”公孙夏和公孙挥让全军都唱起送葬的歌曲，发誓说：“能够生还的人，都不算是真正的勇士！”国书说：“你们都以必死的决心来自我激励，还怕不胜吗？”双方阵势对圆，胥门巢率先前来挑战。国书对公孙挥说：“这个人是你手下的败将，你可以轻易地擒获他。”公孙挥挥舞长戟冲出去，胥门巢立刻转身逃跑，叔孙州仇带兵接住公孙挥展开激战。胥门巢又回过头来，国书怕他夹攻，便让公孙夏驾车出战。胥门巢再次逃跑，公孙夏紧追不舍。这时，吴军大将展如带兵接住公孙夏厮杀。胥门巢又回到战车旁边参战，这让齐军的将领高无平和宗楼非常愤怒，一起出阵。王子姑曹独自迎战这两个将领，毫无惧色。双方军队都在拼命战斗，伤亡惨重。国书发现吴国的士兵并没有退缩，于是他亲自拿起鼓棒敲响战鼓，全军出击，前来增援。吴王在高阜上观战，看到齐国军队表现得非常勇猛，而吴国军队逐渐处于劣势，于是他命令伯嚭率领一万士兵前去支援。国书想要分兵迎敌，但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锣鼓齐鸣。齐军以为吴军想要撤退，没有防备吴王夫差亲自带领三万精兵，分成三路，反而以鸣金为信号，从斜刺里直接冲向齐军，将齐军分割成三部分。展如、王子姑曹等人听说吴王亲自上阵，勇气大增，杀得齐军溃不成军。展如在阵上活捉了公孙夏，胥门巢在车上杀死了公孙挥，夫差亲自射中了宗楼。闾丘明对国书说：“齐国的军队已经快要被消灭了！元帅可以改变打扮，悄悄逃跑，再寻求机会。”国书叹息道：“我带着十万强大的军队，竟然被吴国打败了，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于是，他脱下战甲混入了吴国军队中，但最终被混乱的军队所杀。闾丘明躲藏在草丛中，却被鲁国将领州仇发现并搜捕。夫差大胜齐军，众将献上战功，共斩杀了国书和公孙挥两人，活捉了公孙夏和闾丘明两人，立即斩首示众。只有高无平和陈逆两人逃脱，其他被擒斩的人数不胜数。八百辆战车都被吴军缴获，没有一个能够幸免。夫差对诸稽郢说：“你看看我们的吴军强大勇敢，和越国相比如何？”诸稽郢低头回答说：“吴军的强大，天下无敌，越国怎么能相比呢？”夫差非常高兴，重赏了越军，让诸稽郢先回去报捷。齐简公大惊失色，和陈恒、阚止商议后，派使者送来大量的金币，道歉并请求和解。夫差主张齐国和鲁国恢复兄弟般的关系，互不侵犯，两国都听从了他的建议，接受了盟约。夫差于是凯旋而归。史官有一首诗说：“艾陵白骨垒如山，尽道吴王奏凯还。壮气一时吞宇宙！隐忧谁想伏吴关？”
夫差回到句曲新宫，对西施说：“我让你住在这里，是为了我们能尽快相见。”西施拜谢并祝贺他。当时正值新秋，桐树的树荫正茂密，凉风习习，夫差和西施在台上饮酒非常快乐。到了深夜，突然听到有很多小孩子的歌声，夫差听了听，他们唱道：“桐叶冷，吴王醒未醒？梧叶秋，吴王愁更愁！”
夫差对这首歌非常不满，让人抓住一群唱歌的孩子带到宫中，问道：“这首歌是谁教给你们的？”孩子们回答说：“有一个穿着绯红衣服的小男孩，我们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他教我们唱这首歌，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夫差非常生气，说：“我作为天命之子，受神灵之赐，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夫差想杀了这群孩子，但是西施极力劝阻，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伯嚭进言说：“春天来了，万物都感到快乐；秋天来了，万物都感到悲伤，这是自然规律。大王的喜怒哀乐和天地规律相一致，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夫差听了这才高兴起来。在梧宫待了三天后，夫差起驾返回吴国。
吴王登上了宝座，百官都来祝贺。伍子胥也到了，却一言不发。夫差便责备他说：“你劝我不要攻打齐国，现在我们打赢了，你却没有任何功劳，你不觉得羞愧吗？”伍子胥愤怒地挥舞着手臂，拔出剑来说：“当一个国家要灭亡时，上天会先给它一点小好处，然后给它带来更大的灾难。战胜齐国只是小小的好处，我担心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夫差生气地说：“好久没见到相国了，耳边都觉得清净了许多，现在又来啰嗦什么呢？”于是他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坐在宝座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看了很久，然后大叫：“真是奇怪了！”群臣问道：“大王看到了什么？”夫差说：“我刚才看到四个人背靠背地倚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又看到他们分成四个方向跑开了。同时还看到殿下有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一个面向北，一个面向南，北面的人杀了南面的人。诸位大臣你们看到了吗？”群臣都回答说：“没有看到。”子胥上书说：“四个人背靠背地逃离，预示四处分散的情景。北面的人杀死南面的人，是下层人民叛变反抗上层人民，臣民谋杀君主的表现。如果陛下不警惕提防，必然会有身边的人谋害你，导致国家灭亡。”夫差非常生气，说：“你的话太不吉利了，我不想听！”伯噽说：“四方离散，四处奔波，似乎预示着吴国将要霸占周王的地位，这也是下层人民叛变反抗上层人民，臣民谋杀君主的表现。”夫差回答说：“太宰之言，启发了我的心灵。相国已经老迈，他的话并不能为我所用。”
过了几天，越王勾践带着群臣亲自来到吴国，向吴王进贡并祝贺他战胜了齐国。吴国的大臣们都收到了越王的贿赂。伯嚭说：“这就是之前说的下属背叛上级，臣子犯上的应验。”吴王在文台之上设宴，越王勾践坐在一旁，吴国的大夫们都站在旁边。夫差说：“我听说，君王不会忘记有功的臣子，父亲不会忽视有贡献的儿子。现在太宰嚭为我治理军队，立下了赫赫战功，我将封他为上卿。越王勾践对我忠心耿耿，始终不懈，我将再次增加他的国土，以回报他协助我讨伐齐国的功劳。你们大家觉得怎么样？”群臣们都说：“大王您奖励有功之人，这是称霸天下的君主应有的行为。”于是伍子胥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说：“唉，悲哀啊！忠臣无法说话，奸臣在旁边，邪恶的说法和谄媚的言辞都被采纳。这样下去，吴国必将灭亡，宗庙变成废墟，殿堂长满荆棘。”夫差大怒道：“这个老贼如此狡猾，必是吴国的祸害，企图篡夺权力，颠覆我国。我因为先王的缘故，不忍心杀你，现在你自行离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伍子胥说：“我如果不忠不信，就不可能成为先王的臣子。就像龙逢和比干遇到夏桀和商纣一样。我虽然将被处死，但大王你也将随之灭亡。我与大王永别了，再也不会见面了。”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吴王的怒气还未消。伯嚭说：“我听说伍子胥出使齐国时，把他的儿子托付给了齐国的大臣鲍氏，有背叛吴国的心思，大王您一定要查清楚！”夫差于是派人赐给伍子胥一把名叫“属镂”的剑。伍子胥接到剑后，叹息道：“国王这是要我自尽啊！”于是光着脚走下台阶，站在庭院中央，仰天大呼：“天啊，天啊！以前先王不想立你为君，是我力争才让你继位。我为你打败了楚国，击败了越国，使你的威严传遍诸侯。现在你不听我的建议，反而要我死！我今天死去，明天越国的军队就会到来，掘毁你的宗庙社稷。”然后对家人说：“我死后，你们可以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挂在东门上，让我亲眼看看越国的军队是如何进入吴国的。”说完这些话后，伍子胥用剑刎颈而死。使者取回剑回报夫差，讲述了伍子胥临终的遗言。夫差去查看伍子胥的尸体，数落他说：“伍子胥，你死了以后，还知道什么呢？”然后亲自割下他的头，放在盘门城楼上；把尸体装进鸱夷（一种容器），让人带走，投入江中，说：“日月晒你的骨头，鱼鳖吃你的肉，你的骨头变灰，你还能看见什么！”尸体投入江中，随着江水漂流，涨潮退潮时来回荡漾，冲击着岸边。当地的人害怕，私下捞起尸体，埋在吴山。后来人们把这座山改称为胥山，现在山上有伍子胥庙。陇西的一位隐士写了一篇古文说：“将军自幼称英武，磊落雄才越千古。一旦蒙谗杀父兄，襄流誓济吞荆楚。贯弓亡命欲何之？荥阳睢水空栖迟。昭关锁钥愁无翼，鬓毛一夜成霜丝。浣女沉溪渔丈死，箫声吹入吴人耳。鱼肠作合定君臣，复为强兵进孙子。五战长驱据楚宫，君王含泪逃云中。掘墓鞭尸吐宿恨，精诚贯日生长虹。英雄再振匡吴业，夫椒一战栖强越。釜中鱼鳖宰夫手，纵虎归山还自啮。姑苏台上西施笑，谗臣称贺忠臣吊。可怜两世辅吴功，到头翻把属镂报！鸱夷激起钱塘潮，朝朝暮暮如呼号。吴越兴衰成往事，忠魂千古恨难消！”
在周敬王三十六年的春天，越王句践派遣大臣诸稽郢率领三千士兵，协助吴国攻打齐国。吴王夫差随即征集了来自九个地区的士兵，大举进攻齐国。他们预先派人在句曲建造别馆，并且种满了秋天的梧桐树，称之为梧宫。他们还让西施搬到那里避暑，等待击败齐国之后，就在梧宫度过夏天，然后才回家。吴国军队即将出发时，伍子胥又劝谏说：“越国才是我们心腹之患，而齐国只是疥癣之疾。现在大王调动十万大军，行军千里，只为了争夺疥癣之疾，却忘记了心腹大患。我担心齐国未必能战胜，而越国的祸患已经来临了。”夫差愤怒地说：“我发兵有定期，这个老贼总是说些不吉利的话，阻挠我的大计，我该拿他怎么办？”他打算杀了伍子胥。伯嚭秘密上奏说：“这位是先王的老臣，不能杀他。大王不如派他去齐国约定战斗，借齐国的手来处理他。”夫差说：“太宰的计策真好。”于是写了一封列举齐国攻打鲁国、怠慢吴国的罪状的信，命令伍子胥去见齐国君主，希望齐国君主因此被激怒而杀死伍子胥。伍子胥预感到吴国必定会灭亡，于是带着儿子伍封一同离开。他们来到临淄，呈交了吴王的书信。齐简公非常愤怒，想要杀死伍子胥。鲍息劝谏说：“伍子胥是吴国的忠臣，他屡次劝谏吴王，但都没有被采纳，已经势同水火。现在吴王派他来齐国，是想借齐国之手杀他，以避免他继续劝谏。我们应该放他回去，让他的忠诚和奸佞之徒互相攻击，让夫差背上恶名。”齐国的国君简公反而待子胥非常友善，还和他约定了战争的时间，定在春天末期。子胥原本和鲍牧相识，所以鲍息劝说齐国的国君不要杀害子胥。鲍息私下向子胥打听关于吴国的事情，子胥默默地流泪，但是却引领着他的儿子伍封，让他拜鲍息为兄，并且寄居在鲍家，以后他的名字不再用伍姓，而是叫王孙封。鲍息感叹说：“伍子胥因为劝谏吴王，将以死谏的方式离世，所以他预先安排儿子在齐国生活，以延续家族的香火。”这里不再提及子胥和他的儿子因此而分离的痛苦。
吴王夫差选择一个好日子，从西门出征。途中经过姑苏台，吃午饭。吃完饭后，他突然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后，他心中感到恍惚，于是叫来伯嚭说：“我刚才午睡时做了很多梦。梦见进入章明宫，看到两口锅在煮东西却煮不熟；还有两只黑狗，一只向南叫，一只向北叫；还有两把钢锹插在宫墙上；宫殿里流水潺潺；后院有声音像铁匠铺在敲打，但既不是鼓声也不是钟声；前院种着梧桐树。请太宰帮我解一下这些梦的吉凶！”伯嚭跪拜祝贺说：“大王的梦真是太美了，这是预示着我们要出征讨伐齐国了。臣听说，章明宫象征着打败敌人，取得胜利，名声响亮。两口锅煮不熟，说明大王恩泽深厚，福气充裕。两只黑狗向南向北叫，表示四方的蛮夷都来归顺，各地的诸侯都来朝拜。两把锹插在宫墙上，意味着农民和工人都尽力耕作，田地丰收。流水流进殿堂，象征着邻国向我们进贡，财富充足。后院像铁匠铺的声音，说明宫女们快乐，声音和谐。前院种着梧桐树，梧桐树可以制作琴瑟，音乐和谐。大王这次出征，真是太美妙了！”夫差虽然喜欢伯嚭的奉承，但内心仍然感到不快。他又去告诉王孙骆，王孙骆回答说：“我太愚昧了，不能理解这些微妙的事情。城西的阳山有一个奇特的人，名叫公孙圣，这个人见多识广，大王您如果有什么疑虑，为什么不去召他来解决呢？”夫差说：“那你就去替我召他来。”
王孙骆接受命令，驱车去请公孙圣。公孙圣听说了原因，跪在地上痛哭。他的妻子在一旁嘲笑说：“你个性太卑微，很少有机会见到君主，现在听说被召见，哭得像下雨一样。”公孙圣仰天长叹说：“悲哀啊！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我曾经自己推算过寿命，今天就是我生命的尽头。现在我要和你永别了，所以我才悲痛。”王孙骆催他上车，然后一起回到姑苏台。夫差召见他，把梦到的事情详细告诉了他。公孙圣说：“虽然我知道说出去可能会死，但是我即使死也不敢不说。真奇怪啊！大王的梦应该是预示着出兵伐齐。我听说，章明是指战争失败后逃亡到章皇。而明则是离开光明的地方，前往黑暗的地方。两个锅煮不熟，是因为大王会被打败逃跑，无法生火做饭。两只黑狗分别向南和向北嗥叫，是因为黑色属于阴性，走向阴暗之地。两把铲子插在宫墙上，是因为越国的兵士会入侵吴国，破坏宫殿。水流入殿堂，是因为波涛汹涌，淹没后宫。后房传出的声音像锻工一样，是因为宫女们成为敌人的俘虏，长叹不已。前院只有一棵梧桐树，是因为梧桐树可以制作成棺材，用来等待殉葬。我希望大王能够停止出兵伐齐，再派太宰嚭去解开冠冕，袒露上身，向句践道歉，这样国家才能安宁，您的身体才能安全。”王孙骆旁边的伯嚭奏道：“这个草率的野人，口出狂言，应该处以死刑！”公孙圣睁大眼睛大声斥责说：“太宰你占据高官厚禄，却不思尽全力效忠于主上，只会谄媚奉承。如果越国的军队入侵吴国并灭掉了它，太宰你还能保护好你的君主吗？”夫差大怒说：“这个乡下人没有见识，只会胡说八道，不杀他，一定会蛊惑人心！”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力士石番，“拿铁锤把这个家伙砸死！”公孙圣于是仰天大叫：“天啊，天啊！你知道我的冤屈。我忠诚却受到罪责，身死而无辜，我死后不愿被埋葬，我希望把我丢在阳山脚下，让我的魂魄来报答大王。”夫差杀死了公孙圣，让人把他的尸体扔到阳山脚下，数落他说：“豺狼会吃掉你的肉，野火会烧掉你的骨头，风会把你的骸骨吹得无影无踪，你如何能制造声响呢！”伯嚭端着酒杯走上前来说：“恭喜大王，妖孽已经消灭，愿为您敬一杯酒，军队就可以出发了。”史官有一首诗说：“妖梦先机已兆凶，骄君尚恋伐齐功。吴庭多少文和武，谁似公孙肯尽忠！”
夫差亲自率领中军，太宰嚭担任副手，胥门巢则领导上军，王子姑曹则负责下军，十万大军加上越国的三千精兵，浩浩荡荡地朝着山东进发。在此之前，先派人与鲁哀公约定合兵攻打齐国。但是子胥在途中返回，并称自己病了，不愿跟随军队前往。
话说齐国的将领国书，正在汶上驻扎军队，听说吴国和鲁国联合出兵来攻打齐国，于是召集各位将领商议如何应对。突然有人报告：“陈相国的弟弟陈逆来了。”国书和众将领将陈逆迎入中军帐，询问他来的目的。陈逆说：“吴军已经长驱直入，过了嬴、博，国家的安危就在一线之间。相国担心你们不肯全力抵抗，所以派我来这里督战。今天的战斗，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只能死战不能退缩，军中只允许擂鼓前进，不允许鸣金收兵。”众将领都表示：“我们誓死也要抵抗敌人！”国书于是下令，让所有的军队拔营起寨，前去迎战吴军。当军队到达艾陵时，吴国的胥门巢率领的上军已经提前到达。国书问：“谁敢去打头阵？”公孙挥兴致勃勃地愿意前往，带领自己的部队和战车马匹，迅速冲出去与胥门巢交战。胥门巢急忙迎敌，双方交锋了三十多个回合，胜负未分。国书看到战场情况，按捺不住自己的斗志，亲自率领中军进行夹攻。军中的鼓声如雷鸣，胥门巢抵挡不住，最终大败而逃。国书的士气在一阵胜利之后变得更加高昂。他命令士兵在战斗中带上一条长绳，说：“吴国的人剃发入俗，我们要用这条绳子勒住他们的脖子。”军中一片狂热，认为吴国的士兵随时都可以被消灭。胥门巢带领败军去见吴王，吴王非常生气，想要斩首胥门巢以示惩戒。胥门巢辩解道：“臣刚到艾陵时不了解敌情，所以才吃了败仗；如果再战不胜，我愿意接受军法处置！”太宰嚭也尽力为他求情。最后夫差息怒，让大将展如代替胥门巢率领军队。正好鲁国的将领叔孙州仇带领军队来增援，夫差赐给他一副剑甲，让他作为向导，然后在距离艾陵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国书派人下战书，吴王回复：“明天决战。”第二天一早，双方各自摆好阵势，夫差命令叔孙州仇打头阵，展如打第二阵，王子姑曹打第三阵。同时让胥门巢率领三千越军，在战场上诱敌。他自己和太宰嚭则率领大军驻扎在高地，随时准备救援。同时，他还留下越国的将领诸稽郢在身边观战。
就在齐军列阵完毕时，陈逆命令所有将领都佩戴上玉玦，说：“战死就以此为殓葬之物！”公孙夏和公孙挥让全军都唱起送葬的歌曲，发誓说：“能够生还的人，都不算是真正的勇士！”国书说：“你们都以必死的决心来自我激励，还怕不胜吗？”双方阵势对圆，胥门巢率先前来挑战。国书对公孙挥说：“这个人是你手下的败将，你可以轻易地擒获他。”公孙挥挥舞长戟冲出去，胥门巢立刻转身逃跑，叔孙州仇带兵接住公孙挥展开激战。胥门巢又回过头来，国书怕他夹攻，便让公孙夏驾车出战。胥门巢再次逃跑，公孙夏紧追不舍。这时，吴军大将展如带兵接住公孙夏厮杀。胥门巢又回到战车旁边参战，这让齐军的将领高无平和宗楼非常愤怒，一起出阵。王子姑曹独自迎战这两个将领，毫无惧色。双方军队都在拼命战斗，伤亡惨重。国书发现吴国的士兵并没有退缩，于是他亲自拿起鼓棒敲响战鼓，全军出击，前来增援。吴王在高阜上观战，看到齐国军队表现得非常勇猛，而吴国军队逐渐处于劣势，于是他命令伯嚭率领一万士兵前去支援。国书想要分兵迎敌，但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锣鼓齐鸣。齐军以为吴军想要撤退，没有防备吴王夫差亲自带领三万精兵，分成三路，反而以鸣金为信号，从斜刺里直接冲向齐军，将齐军分割成三部分。展如、王子姑曹等人听说吴王亲自上阵，勇气大增，杀得齐军溃不成军。展如在阵上活捉了公孙夏，胥门巢在车上杀死了公孙挥，夫差亲自射中了宗楼。闾丘明对国书说：“齐国的军队已经快要被消灭了！元帅可以改变打扮，悄悄逃跑，再寻求机会。”国书叹息道：“我带着十万强大的军队，竟然被吴国打败了，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于是，他脱下战甲混入了吴国军队中，但最终被混乱的军队所杀。闾丘明躲藏在草丛中，却被鲁国将领州仇发现并搜捕。夫差大胜齐军，众将献上战功，共斩杀了国书和公孙挥两人，活捉了公孙夏和闾丘明两人，立即斩首示众。只有高无平和陈逆两人逃脱，其他被擒斩的人数不胜数。八百辆战车都被吴军缴获，没有一个能够幸免。夫差对诸稽郢说：“你看看我们的吴军强大勇敢，和越国相比如何？”诸稽郢低头回答说：“吴军的强大，天下无敌，越国怎么能相比呢？”夫差非常高兴，重赏了越军，让诸稽郢先回去报捷。齐简公大惊失色，和陈恒、阚止商议后，派使者送来大量的金币，道歉并请求和解。夫差主张齐国和鲁国恢复兄弟般的关系，互不侵犯，两国都听从了他的建议，接受了盟约。夫差于是凯旋而归。史官有一首诗说：“艾陵白骨垒如山，尽道吴王奏凯还。壮气一时吞宇宙！隐忧谁想伏吴关？”
夫差回到句曲新宫，对西施说：“我让你住在这里，是为了我们能尽快相见。”西施拜谢并祝贺他。当时正值新秋，桐树的树荫正茂密，凉风习习，夫差和西施在台上饮酒非常快乐。到了深夜，突然听到有很多小孩子的歌声，夫差听了听，他们唱道：“桐叶冷，吴王醒未醒？梧叶秋，吴王愁更愁！”
夫差对这首歌非常不满，让人抓住一群唱歌的孩子带到宫中，问道：“这首歌是谁教给你们的？”孩子们回答说：“有一个穿着绯红衣服的小男孩，我们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他教我们唱这首歌，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夫差非常生气，说：“我作为天命之子，受神灵之赐，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夫差想杀了这群孩子，但是西施极力劝阻，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伯嚭进言说：“春天来了，万物都感到快乐；秋天来了，万物都感到悲伤，这是自然规律。大王的喜怒哀乐和天地规律相一致，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夫差听了这才高兴起来。在梧宫待了三天后，夫差起驾返回吴国。
吴王登上了宝座，百官都来祝贺。伍子胥也到了，却一言不发。夫差便责备他说：“你劝我不要攻打齐国，现在我们打赢了，你却没有任何功劳，你不觉得羞愧吗？”伍子胥愤怒地挥舞着手臂，拔出剑来说：“当一个国家要灭亡时，上天会先给它一点小好处，然后给它带来更大的灾难。战胜齐国只是小小的好处，我担心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夫差生气地说：“好久没见到相国了，耳边都觉得清净了许多，现在又来啰嗦什么呢？”于是他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坐在宝座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看了很久，然后大叫：“真是奇怪了！”群臣问道：“大王看到了什么？”夫差说：“我刚才看到四个人背靠背地倚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又看到他们分成四个方向跑开了。同时还看到殿下有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一个面向北，一个面向南，北面的人杀了南面的人。诸位大臣你们看到了吗？”群臣都回答说：“没有看到。”子胥上书说：“四个人背靠背地逃离，预示四处分散的情景。北面的人杀死南面的人，是下层人民叛变反抗上层人民，臣民谋杀君主的表现。如果陛下不警惕提防，必然会有身边的人谋害你，导致国家灭亡。”夫差非常生气，说：“你的话太不吉利了，我不想听！”伯噽说：“四方离散，四处奔波，似乎预示着吴国将要霸占周王的地位，这也是下层人民叛变反抗上层人民，臣民谋杀君主的表现。”夫差回答说：“太宰之言，启发了我的心灵。相国已经老迈，他的话并不能为我所用。”
过了几天，越王勾践带着群臣亲自来到吴国，向吴王进贡并祝贺他战胜了齐国。吴国的大臣们都收到了越王的贿赂。伯嚭说：“这就是之前说的下属背叛上级，臣子犯上的应验。”吴王在文台之上设宴，越王勾践坐在一旁，吴国的大夫们都站在旁边。夫差说：“我听说，君王不会忘记有功的臣子，父亲不会忽视有贡献的儿子。现在太宰嚭为我治理军队，立下了赫赫战功，我将封他为上卿。越王勾践对我忠心耿耿，始终不懈，我将再次增加他的国土，以回报他协助我讨伐齐国的功劳。你们大家觉得怎么样？”群臣们都说：“大王您奖励有功之人，这是称霸天下的君主应有的行为。”于是伍子胥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说：“唉，悲哀啊！忠臣无法说话，奸臣在旁边，邪恶的说法和谄媚的言辞都被采纳。这样下去，吴国必将灭亡，宗庙变成废墟，殿堂长满荆棘。”夫差大怒道：“这个老贼如此狡猾，必是吴国的祸害，企图篡夺权力，颠覆我国。我因为先王的缘故，不忍心杀你，现在你自行离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伍子胥说：“我如果不忠不信，就不可能成为先王的臣子。就像龙逢和比干遇到夏桀和商纣一样。我虽然将被处死，但大王你也将随之灭亡。我与大王永别了，再也不会见面了。”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吴王的怒气还未消。伯嚭说：“我听说伍子胥出使齐国时，把他的儿子托付给了齐国的大臣鲍氏，有背叛吴国的心思，大王您一定要查清楚！”夫差于是派人赐给伍子胥一把名叫“属镂”的剑。伍子胥接到剑后，叹息道：“国王这是要我自尽啊！”于是光着脚走下台阶，站在庭院中央，仰天大呼：“天啊，天啊！以前先王不想立你为君，是我力争才让你继位。我为你打败了楚国，击败了越国，使你的威严传遍诸侯。现在你不听我的建议，反而要我死！我今天死去，明天越国的军队就会到来，掘毁你的宗庙社稷。”然后对家人说：“我死后，你们可以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挂在东门上，让我亲眼看看越国的军队是如何进入吴国的。”说完这些话后，伍子胥用剑刎颈而死。使者取回剑回报夫差，讲述了伍子胥临终的遗言。夫差去查看伍子胥的尸体，数落他说：“伍子胥，你死了以后，还知道什么呢？”然后亲自割下他的头，放在盘门城楼上；把尸体装进鸱夷（一种容器），让人带走，投入江中，说：“日月晒你的骨头，鱼鳖吃你的肉，你的骨头变灰，你还能看见什么！”尸体投入江中，随着江水漂流，涨潮退潮时来回荡漾，冲击着岸边。当地的人害怕，私下捞起尸体，埋在吴山。后来人们把这座山改称为胥山，现在山上有伍子胥庙。陇西的一位隐士写了一篇古文说：“将军自幼称英武，磊落雄才越千古。一旦蒙谗杀父兄，襄流誓济吞荆楚。贯弓亡命欲何之？荥阳睢水空栖迟。昭关锁钥愁无翼，鬓毛一夜成霜丝。浣女沉溪渔丈死，箫声吹入吴人耳。鱼肠作合定君臣，复为强兵进孙子。五战长驱据楚宫，君王含泪逃云中。掘墓鞭尸吐宿恨，精诚贯日生长虹。英雄再振匡吴业，夫椒一战栖强越。釜中鱼鳖宰夫手，纵虎归山还自啮。姑苏台上西施笑，谗臣称贺忠臣吊。可怜两世辅吴功，到头翻把属镂报！鸱夷激起钱塘潮，朝朝暮暮如呼号。吴越兴衰成往事，忠魂千古恨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