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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改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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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二四章 改制前

    在我的交涉下,孩子似乎不用全面接受老娘那套皇家教育方式,但甘蔗并不领情。

    猴子事件使我陷入了信任危机。甘蔗有生来第一次遭遇骗子,肇事者却是平时待他最亲近的老爸,单纯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痕。

    “作业全错,这可不容易。”笑着朝甘蔗脑袋上摸去。甘蔗不爽的头歪了一边不让碰,眼睛斜着不看人,余怒未消的样子向我施压。

    “猴子是别想了。”抓了他脑袋狠摸两下。小小年龄就知道耍脾气,平时都没看出来,有本事!

    甘蔗失望的哼哼两声,手上给案几上书本胡乱收拾起来就打算离开。

    “不过……”卖个关子。孩子就是孩子,动作明显迟疑下来,虽然扭脸不看我,还是很期待期间出现转折。

    “不过你功课故意作错可不行。”说着也不看他,手里只顾给本子拿回来,朝题目上指指,“给你一个时辰改正,全对的话明带你去苑子里看猴子。不光有猴子,孔雀、锦鸡、鹿啊獐子的多了,可以美美玩一白天。”

    “好!”甘蔗不假思索的答应,手脚麻利的把收拾起来的功课全部摊开,候案子上开始纠错。

    这孩子,没一点受骗者的觉悟,就不怕我再骗他?给甘蔗屁股下垫了个圆墩子坐好,桌上帮孩子打折利索了抬头朝兰陵望了一眼,两人起身朝正庭说话。

    “你这当爹的羞不羞?”

    “羞啥?”

    “娃都不朝心里计较。要搁别人,被骗一次就再没信任,你还提条件。”兰陵随手翻开甘蔗以前的功课本子阅览一遍,笑道:“对笃娃来说,全错就相当全对了。”

    “什么时候错都不能说成对,这是原则问题。亏你还皇家里出来的。这点道理都不懂。”

    兰陵无所谓的摆摆手,“平时是是而非惯了个人,今到是认真起来。既然你对我教孩子的方式不合意,我也挑挑你的不是。”

    “教养是天大地事,不能咱俩义气之争坏了孩子前程。”我不认为自己什么地方有错,真要挑的话就是兰陵伺机报复,属于针对行为,可以不接受。

    “把别人都想的那么霸道。宗圣曰:吾日三省吾身……”

    “这话首先就是错的。不要拿来乱比喻。”最恨谁在我面前掉书袋,好像我文盲似的。咱看过论语,咱知道这话,看似包含批评与自我批评积极向上的意义,可后面几句经不起推敲。明明是个过去式,诸多借口加以敷衍,俺曾经那个年代早就把这话打倒了,反动派。作了个枪毙的动作。“孩子就是张白纸,一笔下去无论好坏这痕迹就抹不去了,容不得你三番五次的去涂改。第一,咱俩都不是圣人,所以甘蔗长大也变不了圣贤;第二。咱俩小时候接受地教育未必是完美无缺,所以就不用自以为是。”

    兰陵恨的抡两拳过来,“知道我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你就一堆怪道理拿出来胡搅蛮缠。只怕我这当娘的抢了你位子,孩子可是我生的!”

    “能死你。给你一时辰再生个出来。生不出来就别罗嗦,女人家的独门本事么?佩服。”切,无性繁殖的时代还没有到来,母系氏族社会早就过去。养不教父之过,今后孩子好不好落埋怨的是我,当妈的有什么资格和我讨论教育问题?

    “笃娃可是李家地人,王大人您贵姓啊?”兰陵不示弱,茶碗轻轻一撩。悠然自得的抿了口,“等您落埋怨的时候……”丑恶的摇摇头,“这可不容易。”

    气死我了!一句话给我堵的心窝子疼,就想蹦起来给面前这妖孽掐死。袖口上胡乱捏捏,找不出反驳地话来,那边还品茶品的愈发下贱,好整似暇的翻本书在我面前看起来,《论语》!

    见过坏的。没见过这么坏地。本来小小个事。既和骗甘蔗无关,也和禁止兰陵用皇家教育方式没多大牵连。就夫妻间闲暇聊天而已;看,她就不愿意了,就怕我抢了她大主教的地位,还恶言相像,找谁讲理去?

    “咱讲理,讲理行不?”努力压了压猛火。这不是打架能解决的,得从孩子角度考虑,不能因为夫妻矛盾影响孩子成长。

    “知道讲理了?”兰陵放了茶碗朝我挑了挑下巴,“不逼我一个时辰再生个出来了?”

    “我生!”

    “那就不必了,妾身可是通情达理的人,”兰陵咯咯一笑,书合上案上一扔,“郎君明白这教养的担子不轻,知道尽力尽责,这是妾身最欣慰的,也是妾身最遗憾的。我若嫁了王家,自然乐得您来管教。就像刚说的,哪怕往后孩子不争气,落埋怨地也是您,谁也怪不到当娘的头上。”

    不甘心的点点头,拿起案子上的《论语》假装看了起来。

    “不必看了,说起来您看不懂。老版面的,没您断句用的标点。”

    “不希罕。”

    “希不希罕好说。妾身也不愿把这事朝伤心处引,可终究不是能回避的事,还是和您早早说开了好。”屈身把我手里的书抽一边,朝跟前挪了挪,轻声道:“多则七八日,少则一两日,郎君终究不能和孩子朝夕相处。到这里笃娃叫你爸,可王家里还有三个也这么称呼你,哦,是四个。你五个孩子,笃娃只是其中之一;可对妾身来说……”

    叹口气,不情愿地点点头,示意兰陵继续说下去。

    “以前是你,你在我跟前才得个安宁,才觉得顺心。现在是笃娃。说个不见良心地话,同样个事到你身上我可能连眼泪都不掉,可笃娃的话,我怕是活不过去了。”

    “这是应该地。”没孩子时候若听自己女人说这话估计会恼火,关键吃醋。可有了孩子就不同。男男女女间山盟海誓那种无耻情怀烟消云散,爱情都结晶了,感情的重点也该转移了。

    “长公主只是个封号,是个尊称,一呼百应、万应,这都是个虚设,不值得朝心里去。”兰陵头枕了我肩膀上,拉过我的手紧紧扣住。低声道:“将心比心,你期盼孩子按你的教养方式长大成人。这点我比不了你,甚至比不了庄子里地佃农,我只有笃娃一个,一辈子就真真的这么一个。”

    “说的惨的,不是还有我嘛!”话听的难受,也知道兰陵想表达什么,想反驳又于心不忍。假装硬气的给她脑袋拨拉一边。“即便这样也不能独裁,凡事多少和我商量一声。”

    “是!”兰陵又把脑袋贴了回来抗在我肩头‘扑哧’笑起来,笑不够,笑的我摸不着头脑。

    忽然感觉脑门被什么撞击了下,又一下。疼。“你干啥!”

    “拿不住心思的人啊!”兰陵曲起指节叮叮当当打铁般在我脑袋上砸遍,“软耳根,还有脸让娃喊你爸。听女人三两句话就没了自己立场,刚还养不教父之过地夸口托大。就让人几句可怜话把路让开了,真不放心给孩子交你手里!”

    ……炸了,妖孽!我怎么就忘了?我怎么就忘了孩子她妈的属性?面子丢光了,家门不幸啊,被这等妖女欺上门来,颖宴请的法师不知道留没留电话号码,一个个全叫来围了兰陵做法才是!

    真不放心给甘蔗交了兰陵手里!和这样的老娘会学成什么样子?怒道:“小心,小心我死不瞑目!”

    “爸。这猪死不瞑目。”

    “……”九斤的成语用起来总是这么贴切。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父子联心?看杀猪杀羊杀鸡是爷俩的特殊爱好,尤其年跟前动刀的地方多,再过两年就能带了看处决重犯了。

    “爸,明腊月二十四了,娘说给孩儿放假,一直放到花灯后。”九斤已经开始期盼新年了,家里热闹,孩子也能自由自在地玩闹几天。尤其进了正月就不用担心挨打了。不懂事的家长才在正月里体罚孩子。

    “高兴了吧?”爷俩正打算进门,就见庄口驶来一驾马车。有客上门了。这孩子死沉,一把给九斤从脖子上拽下来扔一边,“家里来客了,你自己玩去,不许私自动书房里的罐子,小心挨揍!”

    曹老伯异常客气,一没拜贴二没招呼的,这么早来拜年好像不太合适。穿着上也不顺眼,说是官服吧又不齐全,说是便服吧明明还套了官靴,弄的我不知该用什么礼节上去迎接。

    “尚书……老伯,”俩人胡乱行礼间,九斤带了家里几个护院满世界厮杀,一会花盆砸了,一会鱼缸翻了,管家吓地喊黄师傅过来镇压,不多时黄师傅也加入了战团,还都不走远,就在待客院子周边吆喝。

    没一个长脸的,不好意思朝曹老伯笑笑,“是犬子在外面混闹,让曹大人见笑了。”

    曹老伯哈哈一笑,起身站了庭口兴致盎然朝外面看了半晌,捋了胡须开心道:“这才有年上的气劲。若说三九混闹,别家的孩子可就没法批判了。”

    看曹老伯地口气是来探望九斤的,喜眉笑眼的比亲孙子还亲,一说九斤那拉屎都是香的,相比较他家的那些都该拉乱葬岗拍坟包里才解恨。不至于吧,半官半俗的打扮跑家里说这多不值钱的话,反正我看着他笑,他也看了我笑,都和气人,和气人在一起一般不说实在话。

    “顺路来看看,”曹老伯见我一直看他靴子,笑呵呵指了指,“年上最后一天,朝会散的迟,回部里还有些琐碎交代,这来回一忙竟然忘记替换。老了,爱忘事,不中用了。”

    明白了。老伯不是不替换,实在是着急地来不及替换。年上最后一天,这对别人来说是喜事,对曹伯伯这尚书的职位来说是倒记时,既然跑王家就是有目的,若没有猜错的话,李世肯定是用了什么渠道给曹老伯也提了醒。看来李世兄还真仗义,这是实心给王家渡难关。

    投桃报李,不用欺负人家老头,咱先开口把这事提了,免得老曹背后骂王家不地道。王家制度好不好得从工部体现才有说服力,这不光是改制的事,科学的管理制度和奖罚措施也要全盘贯通。说起来就凭工部里那几个喷薄了官僚气息的高层领导确实不容易实现,既然话说开了就要让曹尚书有个明确的认识才行,换汤不换药地方子治不了病。

    “多少有好转,但立竿见影可能性不大。”话先说到头里,王家这套办法也是天长地久摸索出来地,适合王家却不一定适合公家,想要一条不漏的移植过去不现实,而且融汇也得有个时日,小半年能见成效就谢天谢地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子豪既然喊老夫一声老伯,这也就给子豪交个底细。”曹老伯表情瞬间阴郁起来,长叹一声,“就现在这个地步,无论朝堂上怎么斥责,可想在这军备案一条上把老夫这些年地功绩抹杀还不可能。小半年的工夫老夫撑得起,大半年的工夫也能拖延,怕就怕明年这个时候依然不见起色,到时候不等别人指摘,老夫也没脸在这位子上留下去喽。”

    英雄所见略同。不是怕,是明年这时候肯定不会有大起色,因为今早我才接到郑弘的信,说在朝廷鼎力支持下,他在陇右招集突厥旧部成军的进展顺利,保证在半年内恢复一定的战斗力,明年夏季就可以开赴黑山守备。

    郑弘这话说的小心翼翼,不说与叛匪接阵,只说守备,这就是给朝廷打预防针,不要把期望寄托太高了,起码这两年里还不具备在极北之地和叛军展开大规模会战的能力。需要朝廷进一步支援,尤其军资武备上不能大意,郑弘和薛仁贵一东一西两处战场若同时开战,对唐帝国来说是个考验,对工部的曹尚书来说是灾难。

    老官迷,都这步境地了不说认个错找个借口赶紧退下来,还这么顽强的找什么解决办法,这精神实在值得钦佩,值得学习!

    “所以老伯厚了脸皮朝子豪提一点,望子豪能……”

    “您老尽管开口,为国出力,人人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