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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谁和谁是一路人(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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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款?

    一时的沉默后,陈王沉声问道:“什么款?”

    叶文初看向他:“赃款。”

    “您护着的属下、忠臣,背着您贪污了巨款,就埋在被害人房间五斗橱下。”

    陈王看向蔡明岳,表情很吃惊。

    其他人也是完全没有想到。

    蔡明岳摇着头,想要解释。

    叶文初继续说:“当时,站在窗户后的蔡明岳也以为乔燕红死了,他很纠结,要怎么处理她的尸首。”

    “但蔡明岳的纠结还没有得出结论时,乔燕红醒了,于是他慌张了,他不能让知道赃款的乔燕红活着,紧迫、匆忙中他亲自动手,将乔燕红杀了。”

    叶文初觉得,蔡明岳杀乔燕红是冲动缺乏思索的,他当时已经在想怎么处理尸首了,可那尸首醒了,他的计划被“打乱”,于是他让她继续死亡。

    因为不杀乔燕红,他有更多妥当的方法,比如发卖了、接进家里蹉跎死等等,总之,他想要一个无依无靠甚至连户籍都没有的女人死,易如反掌。

    但他冲动的掐死了乔燕红。

    “你这样说不对,漏洞百出。”蔡平质疑叶文初,“或许我爹会冲动不经思考,杀了乔燕红灭口。但他处理尸体的方法,就太奇怪了。”

    “是的,我认同你的质疑,我方才就提出了疑问。”叶文初对蔡平道,“你爹就在这里,你问问他。”

    蔡平瞪了一眼叶文初,过去将蔡明岳的封口布扯下来,他爹立刻和陈王解释:“王爷,下臣没有贪污,请王爷您明察。”

    “蔡大人先不着急说,眼下当务之急是案子。”陈王依旧很和善,“叶四小姐说的对不对呢?”

    蔡明岳摇头:“我没有杀乔燕红,是她冤枉我。”

    “蔡大人,我说的话都是有证据以及理论辅证,你这样做重复性否认毫无意义,我也不会再复述方才说过的话。”叶文初对他道,“你如果要反驳,我建议你摆证人,或者证据。”

    蔡明岳恼羞成怒地骂道:“你这贱……”他呼喝出三个字,下颌就被沈翼捏住了,他被迫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沈翼,就听沈翼含笑道,“说干净的话。”

    下颌很痛,但沈翼看他的眼神,虽不像刘兆平那样杀意腾腾,可却薄凉的像敷了一层冰,让他不寒而栗。

    沈翼松开他,微微颔首:“蔡大人继续说。”

    蔡明岳踉跄了一下,根本记不起他刚才预备说什么。

    叶月棋看着心头刺痛,忍不住去看姚子邑,可对方……不说像沈翼这样细心敏感地护着,连她直接给的明示,他都听不懂。

    陈王看了一眼沈翼,也不奇怪,沈翼当时和刘兆平打架,他没看见可却听了。

    看着好脾气而已。

    “蔡大人,胡搅蛮缠肯定不行,你要不说那我就辛苦猜一猜,”叶文初道,“你丢弃尸体,是因为尸体放在这里,一定会查到你身上,那就很可能会发现,房间里的藏银。”

    “而你还没空处理房里的银子,我想,那一定是一大批,你完全没有办法,一次性拿走。”

    “你丢弃尸体而不是掩埋,我猜,是做给马则为看的吧?为了证明你无辜且慌张。”

    因为马则为的供词,说他早上到的时候,蔡明岳也是刚醒。这让马则为有一种,蔡明岳是和他一起发现的死者,所以,马则为一直坚信,蔡明岳没有杀人。

    这份坚信,对蔡明岳来说很重要。

    马则为听着也惊讶了一下,若有所思。

    叶文初继续说:“在那后面,处理尸体以及现场的事,你都是带着演戏的性质。”

    “胡扯!”蔡明岳道,“毫无逻辑。”

    叶文初无所谓:“没有就没有吧,毕竟这些动机已经不重要了,我不过附赠解释而已。因为你杀人动机、杀人时间以及杀人证据都确实可靠,就足够对你判刑了。”

    “至于陈虎的死……”

    蔡明岳打断叶文初的声音:“王爷我没有杀人,求王爷给下臣做主啊。”

    他不再和叶文初辩解,他这个时候最明智的,是求陈王保他。

    陈王看着她,又忽然问叶文初:“你说证人陈虎?”

    叶文初上前,拆了马则为的封口布,马则为沉默着没有立刻说话,叶文初道,“马先生,他杀人你顶罪,这事太亏了。”

    “他有大好前程,你就没有?他有儿女,你没有?”

    “好好想想吧。”

    马则为确实在想,从刚才到现在,他就一直在想。

    蔡明岳也回头看着马则为,也在思索,马则为能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别人怎么说,陈王才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非常清楚。

    “求王爷做主!”蔡明岳道。

    “求王爷为我爹做主。”蔡平也跟着跪下来。

    陈王看着父女二人,脸色沉沉的正要说话,马则为道:“叶四小姐说得对,他确实做给我看的,否则,如果我知道他杀人,我不会帮他的。”

    “马则为!”蔡明岳吼他,马则为继续道,“我也并非是多高洁之人,但一进门就看到尸体,得知他杀人,我肯定会慌张,就像我招供时说的,弃尸于郊外是欠考虑的,但在当下我们没有想到这一层。”

    又不是刘兆平,人人杀人如杀鸡。

    “至于陈虎,我对天发誓,我当时对杜小同说的是封口。”他看着杜小同,“我可以和他对质。”

    杜小同的封口布被拆开,喊道:“这他娘的有什么区别,封口和灭口区别在哪里?”

    马则为摇了摇头,很丧气:“我无话可说。”

    很显然,在这个沟通过程中,不管他主观怎么想的,但结局就是因为他陈虎被杀了。

    “蔡大人没有指使你?”叶文初问他。

    “我当然要问蔡大人,是他说让杜小同封口陈虎。”马则为一楞看着蔡明岳,忽然想到什么,当时蔡明岳的原话是:我们没杀人也不用怕,给杜小同一点钱,让他将陈虎封口。

    他理解的意思,拿钱给陈虎封口,杜小同理解的意思,自己拿钱杀陈虎灭口。

    “是你!”马则为指着蔡明岳,“你这杀了两个人,就算查透了,乔燕红是张克荣杀的,陈虎是我指使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蔡明岳喝道:“胡说八道,你不要被这个小丫头蛊惑了。”

    叶文初很大方:“这些都是罪加一等,原罪就已经足够死刑了,更何况还有巨额贪污,其他的罪没有数清楚就不清楚吧。”

    “王爷,下臣没有。”蔡明岳始终重复这话。

    陈王凝眉看着叶文初,道:“这个事……”他没说完,叶文初不想听,“王爷,县衙是刑明典狱,伸张正义公道的地方,王爷你不会想要插手吧?”

    陈王问她:“他是本王的官员,本王不能处置?”

    叶文初点头:“不能。就昨晚您审讯张克荣,二位小姐私自闯入现场窃取证据一样,都没有资格。”

    陈王不高兴,这个小丫头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在教我做事?规矩是你定还是我定的?”

    “王爷,规矩是定规矩的人定的,本朝定规矩的人是太祖吧?”叶文初说着问沈翼,“沈先生,是太祖吗?”

    沈翼颔首:“是。通元十二年,陈留王府的郡马当街与人群斗致死,陈留王将主犯十二人带回王府,审问、签字得到供词后,在王府外将十二人斩首示众。”

    “太祖得知后勃然大怒,虽说十二人该死,可得死在衙门签发的斩首令,由刽子手下刀,供词审讯也必须过堂。”

    沈翼对陈王道:“陈留王因此被连降三级,收回封地圈禁京城。”

    陈王坐着没动,只静静看着沈翼。

    沈翼安慰陈王:“王爷别生气,沈某也只是告诉王爷您,这是太祖定的规矩,不是四小姐有意刁难。”

    陈王道:“连这事都知道,看来沈氏家训你也读过的。”

    沈氏家训,当然是皇室家训。

    “倒没有。这是正史内容。”沈翼道,“我们是真心实意提醒王爷。”

    真心实意的提醒?是真心实意的挑衅吧?陈王盯着沈翼,沈翼也看着他并不退缩。

    不知过了多久,陈王盯着沈翼笑了:“连降三级,有道理。”

    沈翼应是:“这样有罪的人,不值得。”

    陈王起身,拂了袖子看了一眼叶文初,往外走:“这案子,就劳驾县衙吧,再说下去,本王连王爷都做不了了。”

    他走了几步,路过沈翼时,忽然道:“沈先生可有空,去王府聊一聊?”

    “有!”沈翼道,“沈某在衙门是闲人,随时有空。”

    陈王很吃惊他的镇定,深看他一眼,率先出了门。

    叶文初看着沈翼,沈翼和她微微颔首,笑意盈盈地走了。

    房里,蔡明岳喊道:“王爷,王爷您要给下臣做主啊。”

    “做什么主,王爷要给你做主,王爷就该领罪了。”鲁志杰道。

    蔡明岳喊着。

    汪公公对这个结果愣了一下,才跟着陈王出去,他以为陈王来了叶文初会收敛,但没有想到,她该杠还在杠,一点没让步。

    汪公公走得更快了。

    蔡平扶着他爹起来,海鞘几人扣蔡明岳,她哭着推搡打人。

    “叶文初,”叶月棋走到她面前,低声道,“你做这些,最好让家里人知道,你在未经过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带着他们走在刀尖上。”

    “就算沈临川是你的靠山你又能怎么样?王爷想杀你们,易如反掌。”

    叶文初告诉她:“你别怕,反正你又不会死,心放肚子里,别慌张。”

    说着一顿,又道:“对了,其实那两根发钗我看到了。”

    她也不是觉得不重要,而是有更重要的赃款发现。至于叶月棋她们来,不受她控制,但她们找到张克荣时,她就想着顺道将计就计。

    当时凶手虽没有定论是谁,可与她否认陈王激怒陈王不影响,我就不认你审讯结果,管你结果是对还是错。

    叶月棋忽然想到什么:“你在设套,让我们找到,让我们请王爷审,然后你再否认,彻底激怒王爷?”

    “我要告诉王爷!”

    “陈王爷知道,不然他做什么生气?!”叶文初嫌弃不已,“你在陈王府要再接再厉了。”

    叶月棋指着她,气到不能开口,眼睁睁看着叶文初和姚子邑打招呼:“姚公子对于今天的案子,有什么看法?”

    姚子邑很认真地道:“我认同你说的各司其职,你说的很好。若各个衙门可以随便插手别人的事,那衙门岂不是乱了套。”

    叶文初点头:“姚公子所言极是。”

    姚子邑指了指外面:“那、我回去了。”话落面露犹豫,想了想还是小声道,“不过,我觉得你和王爷说话的语气,不大好,他是王爷又是长辈,你说是不是?”

    叶文初笑道:“是!多谢你提醒。”

    姚子邑笑了,觉得叶文初不但聪明的性格又直爽大方,如果深聊,应该会有很多可以聊的东西,他更期待过几日后的诗会。

    就在这时叶月棋吼道:“姚子邑,你疯了吗?你和她是一路人吗?”

    说完,拉着姚子邑就往外拖。

    姚子邑先是愣怔,继而红着脸,在门口拂了叶月棋的手:“我做事有我的判断,不需要你来教我,分辨我和谁是一路,与谁又是敌对。”

    话落,他拂袖而去。

    叶月棋惊愕地站在原地,气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