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想想近日来的遭遇,没有尽头的等待,担心,猜测,恐惧……他们夫妻一心,再亲密的举动早都做过无数次,可这轻轻的环抱,却似乎寄予了千言万语在其中。

    可是。

    蓝漓忽然将他推开,瞪他。

    “想我?还以身试险,我瞧你是不愿见我了。”

    试毒啊,他若不是自己送上门去,玉海棠怎么可能会拿他下手?

    “我的错。”他上前,不顾蓝漓推拒还是将她抱紧,“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

    他一遍遍的说着,将蓝漓的话全堵了回去。

    蓝漓气恼:“知道错了,你还要做!”这混蛋。

    “这一次,该还的都还了……”白月笙嗅着她的发香,“他为了我,丢掉了太多东西。”

    “那你便要来欠我?你就没想过,万一解不了毒呢?”

    “不会……”他早已知道萧明秀转而和皇兄联盟,皇兄不会要他性命,所以才敢那么做。

    蓝漓也想明白了那一层,可并不代表能接受,狠狠推了他几把不见效,白月笙倒是耍赖靠了过来。

    蓝漓越气,索性一用力咬在了他身上。

    当真是用力,咬的破皮出血。

    白月笙嘶了一声失笑:“小狗。”却在蓝漓想走的时候用力将她箍在怀中,“我的。”

    蓝漓愤愤:“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面的人……”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偏生自己对他怎么都是没有一点招架能力。

    推拒了几次之后,蓝漓还是被白月笙按在了怀中。

    “这里的事情我们一点都不必管吗?”

    “如果需要,会有人找我们。”白月笙抱着她,这样说。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战坤低沉的声音:“王爷,王妃,陆大人到了。”

    白月笙没吭声。

    战坤又道:“到了有一阵了。”

    蓝漓默了默。

    白月笙却没反应

    蓝漓推了推他。

    白月笙依旧没反应。

    战坤又催道:“王爷……”

    白月笙磨蹭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将人放开,接过蓝漓递过去的手帕,往外走去。

    账口,陆泛舟瞧着擦拭血迹的白月笙,十分做作的扬了扬眉,“倒是有雅兴,走吧,侯爷有请。”

    “架子倒是大了些。”白月笙边走边咕哝。

    陆泛舟若有所指:“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侯爷不敢打扰才是真的。”他可是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全听到了。

    这个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陆泛舟心中一叹,“这边走。”走了两步,又道:“那位马上就到了。”

    白月笙脚步一顿,“是因为叶静美?不是说被乱民滋扰,受了伤?”

    “哪来那么多乱民,不过是有心人的幌子罢了。”

    白月笙沉默。

    “没受伤?”隔了会儿,白月笙问。

    “受伤了,伤的还不轻,但如今心上人受难,是一刻也耽误不得,拖着身子就来了。”

    白月笙脚下微微一顿。

    皇兄越是生气,这次事情之后,那些人的下场也就越惨。

    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拍在了白月笙的肩头,陆泛舟语重心长,“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说罢,笑言:“再这么‘无私付出’,王妃都要不理你了吧。”

    白月笙面色微变,拍开他的手,拿起手帕,擦了擦唇上似乎不存在的血迹。

    陆泛舟白了一眼,大步前行。

    蓝漓等了小半个时辰,白月笙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神情虽看着如常,却远没有走的时候那般轻松。

    蓝漓知道,怕是和如今形势有关系,便没多问,由着他抱着入了睡。

    一夜好梦。

    清晨起了洗漱罢,简单用了些早饭。

    白月笙忽然道:“等会儿皇兄便到了,我要随他入京。”

    “入京?”蓝漓微怔:“是……攻城?”

    “多亏你救了卓北杭的家眷,他又配合皇兄的人救了大部分要紧的官眷,城门会有人主动为我们打开,司天监看了天象,今日大雾,是最好的时机。”

    蓝漓抿住唇瓣,“我……我也想与你……”

    “不行!”

    白月笙直接拒绝,“你不能去。”

    “既然卓北杭都已经在控制范围,镇国将军也压在营地之中,这次进京城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就让我去吧,我想去。”

    “有些危险不会露在表面上,你留在这里,战坤保护你。”

    此时,外面巡守的侍卫脚步声也急促起来。

    蓝漓知道,是白月川到了。

    白月笙上前握住她肩膀,“在这等我,嗯?”

    蓝漓默了默,“好,你保护好自己,再不能受伤。”

    “放心。”

    她目送白月笙离开。

    彩云有些不是滋味:“咱们真的不去?我还真想看看,那位玉海棠怎么收场。”

    “去。”

    彩云一愣,“不是答应了王爷——”

    “要去的。不是去看热闹,而是去接肃亲王。”

    自从卫祁被安南侯扣押之后,肃亲王便再没了原本的好待遇,玉海棠美其名曰将肃亲王请进了宫,其实不过是人质。

    那个疯女人,她实在是担心玉海棠会对肃亲王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她的夜明翡翠丢了。

    那个东西,对她意义非常,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大部队整装,很快便消失在早晨的雾气之中。

    这里居然京师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因为大雾的关系,时辰变长。

    蓝漓等他们走后一个时辰,才带着彩云和千烟出发,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城门戒严,整个气氛比昨天他们走的时候更为紧张。

    街面上两波人已经展开了巷战。

    虽说卓北杭在白月川控制之中,但因为扣押了卫祁的缘故,卫祁手下的人殊死反抗,场面浴血。

    彩云有些懊悔,“王爷说的的确不错。”这样的景象,的确是危险十足,她都有些后悔了。

    “想法子进宫。”

    蓝漓想了想,道。

    彩云点点头。

    虽情况混乱些,但越是这样混乱的时候,只要小心一些,越是容易浑水摸鱼,三人驾着马车,按照平素对京城地形的了解,顺着小路到了平素稍显偏僻的丈互门。

    这里本身算得上皇宫的后门,一般都是用于输送秽物,极少人走,视为晦气。

    今日这里倒是有不少行色匆匆从宫中出来的太监宫娥,好些手中还抱着包袱。

    想必是知道要出事,各自逃难。

    蓝漓三人下了马车,换上早准备好的宫娥服饰,混迹其中,由彩云抓了一个穿戴看起来便像是上等宫娥的询问了一番,知道肃亲王大概是被安顿在了含章殿偏殿。

    “小姐,怎么办?”彩云皱起细细的眉头,“沁阳王不就是在含章殿养伤的吗?那里必定守卫森严。”

    蓝漓想了想,“这一点我早想到了,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嗯。”

    走了两步,蓝漓又道:“千烟,你去找下刘嬷嬷,看看能不能探到什么消息。”

    “是。”

    三人分了两路,宫内因为白月川进城人心惶惶,不过含章殿太和殿等要紧宫殿却也是层层守卫,不得出入。

    二人在周围仔细的看了一阵儿,发现进出的宫娥手臂上都系了一条黄色带子。

    “看来是为了分辨自己人和奸细的。”蓝漓道。

    彩云哼笑,“这有什么难的。”她悄然离去,很快回来,手中已多了两根黄色系带,分别给自己和蓝漓绑好,“走。”

    两人顶替了刚才的宫娥,通过巡查,进了含章殿,刚一进去,便发觉,殿内气氛不对。

    两个穿着铠甲浑身是血的将士大步走了进去,大喝道:“你不是说只要我们守的住就帮我们想办法救将军吗?现在皇上都打进皇宫来了!”

    “楚小姐。”另外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也走上前,态度倒算是恭敬,“现在这情况,依楚小姐看,要怎么办才好?”

    蓝漓依稀记得,这二人都是卫祁身边的人,后来的中年汉子是卫祁手下得力的副将。

    现在含章殿虽然还在控制之内,但整个大殿之中气氛十分紧张,白月辰应该还未完全恢复,在后面休息,倒是玉海棠立在大殿正中,背对着所有人。

    她穿着淡黄色衣裙,发髻梳的十分简单,所有发丝尽数束起,用两条珠链圈住,完全是大家贵女的打扮。

    先前那性子急的已经耐不住了,“还等什么?女人就是女人,难不成还要等她来救我们将军不成——”

    副将一个眼神,先前的人便住了口。

    副将道:“楚姑娘?”

    楚弯月慢慢转过神来,脸上一派的冷漠,唇角却带着几分冷笑,“你说的不错,现在这情况,我的确救不了你家将军了,瞧瞧……”她扫视一周,“你们都干了什么?”

    “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哦……”玉海棠笑着道,“你们的将军还被白月川压在手中呢,你们这群人还给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如今,是不是想找个替死鬼能让那位圣上原谅你们的罪孽,放过你们的将军?”

    那几个浑身浴血的将领全部色变。

    连那副将也怔了一下,“他们只是担心将军,想请姑娘和沁阳王拿个主意,没别的意思。”

    蓝漓不得不说这个玉海棠的确聪明,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就能猜到这些人想做做什么,如今回想自己当初在她身边那么久,如果不是为了解毒,自己的境遇……

    蓝漓后背有些发冷。

    玉海棠慢慢走到了殿中,“靖国公府的事情办妥了吗?”

    那几个人又是对视几眼,无话。

    “我记得我答应过你,只要你们办妥了那件事情,我必保你们将军安好。”

    那先前性子急的忍无可忍,“你都自身难保了如何保我们将军安全?我们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这些鬼话,副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将这个女人和沁阳王拿了,去向皇上请罪,是我们鬼迷心窍,与我家将军无关,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女人吩咐的——”

    话音才落,其余进来的几个人已经跃跃欲试。

    跟在玉海棠边上的润福变了脸色。

    倒是那副将还算冷静,摆摆手将几人拦住,淡淡问道:“楚姑娘,他们是想知道你如何保我家将军安好,还请楚姑娘细说清楚,否则,这几位情绪上来,在下可拦不住。”

    “我说不清楚又如何?”玉海棠淡淡一笑,全是嘲讽,“你以为到了如今你们还回得了头?还是以为拿住了我,你们便能救得了卫祁不成?”

    “他奶奶的——”

    “你——”

    有几个人直接脱口骂人,便是那副将,都忍不住变了脸色,但玉海棠说的也是事实,他们竟然被这么个女人给耍了。

    “现在的情形,是你们自身难保。”

    玉海棠冷冷道:“你们搞清楚了没有?”

    那几个人全部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帘幕之后,传来窸窣之声。

    润福反应过来,连忙过去。

    帘幕落下又起,润福扶着白月辰走了出来。

    离得有些远,蓝漓免不得极目去看。

    因为中毒和试药放血的缘故,他看起来十分憔悴苍白,整个人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是润福扶着,怕都站不稳。

    几个将领见了白月辰,越发怒气蓬勃。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有白月辰这么个存在,卫祁绝不会走这条路,可没想到,卫祁站在了白月辰这边,白月辰却中毒昏迷,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女人说了算。

    他们出身行伍,自然绝无可能听一个女人支配,可……将军却在出城会安南侯的时候被扣下,他们成了群龙无首,不知怎么就被这个女人蛊惑,如今悔之晚矣。

    说来说去,都要怪这个沁阳王,简直无能。

    “王爷!”先头那将领怒声责问:“别的话我们不想听,现在怎么办?”

    “诸位……请先随我暂时退出皇宫,避到观星台去,那里沿路过去守卫不多,先过了这一阵……我亲自去将卫将军换回来……”

    白月辰到底是白月辰,即便是这么病恹恹的样子,说出的话到底也有几分可信,几个人眼神交汇半刻,很快达成共识,“好,姑且就再信你一次。”

    “那现在便走……”

    白月辰迈着虚弱却坚定的步伐向前,像是完全没看到玉海棠一样。

    玉海棠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又似是没有。

    先前那脾气坏急的将领走上前去,“快点,你也去!”这个女人,也是罪魁。

    玉海棠淡淡扫过一眼,那将领只觉浑身一冷,手一缩,推不出去,之后站的离玉海棠远了一些,视线不闪,盯着她。

    玉海棠迈步向前,不慌不忙,从容的像是去参加贵族盛宴,而不是仓皇逃命。

    想了想,蓝漓和彩云跟了上去。

    远处已经传来烧杀之声。

    彩云低声道:“千烟刚来过了,已经找到肃亲王,王爷就是有些虚弱,有睿涯在身边,也保护的很好,现在已经出宫了。”

    “嗯,我们走。”夜明翡翠必定就在玉海棠的身上,她一定要拿回来。

    “可小姐……”彩云拉住蓝漓手臂,“他们现在是逆贼……”

    逆贼。

    蓝漓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自然清楚,所谓逆贼,是何意思。

    她追上,本为夜明翡翠,若一旦失手被发现擒获,幸运一点,他们成为人质,但按照玉海棠的阴沉,他们也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玉海棠那么恨你……小姐,我也知道夜明翡翠对你重要,但咱们也不能冒险。”

    蓝漓心中一动。

    不错。

    她还有阿笙,还有孩子们。

    他们站在隐蔽处,外面的人并未发觉,现在离去,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而夜明翡翠……

    她忍不住手指微蜷。

    有阿笙的倾心相陪,夜明翡翠,或许……没那么重要吧。

    她颔首,决意放弃。

    却正在这时候,蓝漓和彩云看到润福指挥着着两个内侍抬了一只箱子瞧瞧跟了上去,箱子很大,两个内侍有些吃力,沿路走过,还有血珠滴下。

    这一幕,让蓝漓迈不出脚。

    ……

    白月辰玉海棠带着这一队人,安然离开了皇宫。

    不得不说,除了狠,这个玉海棠还十分有脑子,算来是早就计划好了事败之后的退路,那想必观星台,也在计划之中了。

    去观星台的一路十分的小心,为安全起见,蓝漓和彩云也跟的很远。

    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他们怎么回事?这可是逃命。”彩云纳闷:“是前面被人拦住了吗?”

    “不是。”

    蓝漓默了默,“那个地方,应该是原来楚家一处庄园的旧址,当时事发之后,被烧成了灰烬。”

    白月辰他们,怕是触景生情了吧?

    前面的人没有停留很久,便继续前进。

    蓝漓极目四处看了一圈。

    这小道周围都是半人高的茅草,一大片的油绿,她和彩云藏匿在其中,根本让人难以察觉。

    观星台本身是钦天监下的一个办公值守的点,每一年都会派监正前来这里观测天象,推演吉凶,无驻兵,居高临下,却没有可以防御的措施。

    选这样的地方暂避……

    蓝漓怔了一下。

    白月辰不可能不知道,玉海棠那么精,也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小姐,那边发现一条小路,我们要过去吗?”彩云迟疑的问道。

    “过去。”

    她没多说别的,和彩云俯下身子,让茅草遮挡,从发现的小路绕了过去。

    风很大。

    在这样的夏日,未免显得有些微冷,野草呼哧,像层层绿浪,远处,杀伐之声隐约在耳,听在众人耳中,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迫的人脸色发白。

    “这里如何易守难攻?”

    先前那尚算理智的副将,看着白月辰冷冷发问,其余人也早炸了锅,纷纷变脸。

    “去她娘的易守难攻,这不是等死吗?”

    “都说了不能相信他们,你们还非要跟着来。”

    “狗屁娘们,我杀了你——”

    气昏了头的卫祁手下朝着玉海棠砍了过去,铮铮两声,刀却都被她和白月辰带来的护卫击飞。

    那些将领怒目而视,双目赤红,“都是你,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害得,如今我家将军还生死未卜,你——你——”那将领嘲讽的指向白月辰,“说什么温文和善,懦夫,你要但凡有一点魄力,也不至于走到今日境地。”

    几十名卫祁手下走到一处,“史将军,我们走吧。”

    那姓史的副将僵了半晌,咬牙道:“走!”

    他们自然是恨不得杀了玉海棠后快,说不定还能提了人头去负荆请罪,可,玉海棠跟前带着的那几人都是她的亲信,手段狠辣,他们任如果以命相搏,也未必有什么机会。

    留在此处,亦是等死,他们离开,或许还能找到将军,即便是找不到,也能想想别的办法,好歹,一切过错都是他们犯得,卫祁并未真正参与过什么。

    砰。

    那口箱子被放在了观星台上。

    白月辰视线扫过,眼角缩了一下,唇瓣也已经干裂:“这里面……是谁?”

    玉海棠站在高台上,极目远眺战火,对白月辰的话听而未闻,似乎是看的不清楚,她抬起手,遮去眼前过亮的光,“这么大的火,该烧的,也都烧干净了。”

    “把箱子打开!”白月辰神情僵硬,“福伯,快!”

    润福管家却面有难色,“主子,这……”他看了玉海棠一眼。

    白月辰沉声道:“福伯。”

    “主子,这里面是谁重要吗?”润福一咬牙,“事情都到了今天这一步,您怎么还是想不明白!”

    他自小看着白月辰和玉海棠,如今却是痛心疾首,也许别人不能明白,那些将领也不会明白白月辰来到这观星台的深意,他却是最明白的人。

    “是谁?”白月辰再问。

    润福无言以对,无力的闭了闭眼。

    白月辰蹒跚的走到了玉海棠的身边,“你抓了谁?是不是——”

    “是不是你那弟妹,那个寒门贱人?”玉海棠轻轻开口,将白月辰未出口的话全部挡了回去,她淡淡一笑,冷的渗人,“如今这境地,你倒是有心担忧别人,就不想想,等见到了你那最敬重三哥的七弟,如何解释如今的情形,如何解释用他试药的事情吗?哦,对了,前提是你还能活着。”

    白月辰面色僵硬,“我知道你一直怪我,怪我不够狠心,不够魄力,你想我能做的那些事情,抱歉……我终究是办不到,但无论如何,蓝漓与我们的事情无关,与当年楚家的事情也无关,你复仇的火焰不该波及到她的身上去。”

    “蓝漓。”

    玉海棠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说她是蠢还是傻?为了这么一块破玉佩……”

    草丛中,蓝漓面色微变。

    与此同时,几个黑衣劲装的人从长草丛两翼包抄,直接将蓝漓和彩云二人包围,彩云拔剑与他们对峙,将蓝漓护在身后。

    白月辰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却立即又变得紧张起来。

    “表哥,看到老熟人,不打个招呼吗?”玉海棠慢慢从高台上走下,朝着蓝漓的方向走来,她问了一句,但不需要白月辰的回答,“没想到你还真敢跟来。”

    “我只想拿回我的东西。”蓝漓慢慢开口。

    玉海棠冷笑,“这个?”

    她从袖袋之中拿出那块玉佩,半举起来。

    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幽然光泽。

    蓝漓心思复杂,暗暗捏紧腰后的弓弩。

    这弓弩,她练习的次数已经很多,便是背着身,也可以顺利将短箭装上,而且不惹人注意。

    “这东西啊,当初姑母可是允诺,为我争取呢……”她笑着,不带半点感情,“最后却落到你手中去了。”

    蓝漓沉默不语。

    玉海棠又道:“我有个习惯,别人染指过的东西,我就是再想要,再喜欢,也不会再碰。”

    啪!

    只听清脆的一声响,玉佩掉落高台上,碎成无数片。

    蓝漓心头一抽,感觉心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玉海棠转身,并不理会蓝漓看向白月辰,“表哥,你选的这个地方甚好。”

    她摆摆手,下面围着蓝漓的人将蓝漓和彩云也逼到了高台上。

    白月辰看了蓝漓一眼,露出一个沉重而苦涩的笑容,方才,他还以为那箱子里是蓝漓,他终归是欠了阿笙不少,不想再将他心爱的女人也牵扯进来,却没想到,蓝漓还是被牵连了进来,可箱子之中又是谁?

    玉海棠一个眼神,身后几个人立即上前,将箱子打开,拉出里面的人来。

    里面的人身子纤细瘦弱,穿着素白的衣服,长发掩面,看不清容貌,被人拖着到了观星台正中,捆起,挂在了一根巨大的支架上。

    是叶静美!

    那些人将支架转动,叶静美也被吊着挂到了高台之外,坠下去,便落入茫茫大海。

    蓝漓浑身发冷,“楚弯月。”

    这是蓝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接叫她的名字,“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叶静美之于白月川的概念,她太清楚了。

    玉海棠似乎意外她会唤自己一声,却也不过是淡淡一笑,“哦?那也好,楚家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能和家人一样,很好。”

    蓝漓浑身僵硬无比。

    这个女人,真的已经完全疯了,今日自己送上门来,怕本就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吧,她憎恨白月川和靖国公等人,憎恨那些没有为楚家求情的人,所用的复仇手段简直就是快准狠,必定不会放过白月川放在心尖上的叶静美,而自己,屡次三番坏她好事,还抢了她的王妃宝座,只怕她会用比对付叶静美还要残忍百倍的法子对付自己!

    她的手心有些冒汗。

    这种出手狠辣毫无顾忌,还智商在线的女人,蓝漓觉得自己简直毫无办法。

    不不不。

    她用力的咬了咬唇,毫无办法便是等死,她还不能死。

    她脑中迅速思忖所有的可能性。

    “吊起来。”

    玉海棠一声令下,几个人朝着蓝漓围了过去,彩云虽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制服,那几人将蓝漓捆起,如同吊叶静美一般,吊起高挂在另外一根支架上,同样转动支架,将她转到了靠海的那边。

    蓝漓感觉身下冷风呼啸,胳膊被扭伤,拉的生疼,周围笼罩死亡恐惧。

    白月辰试图制止,可力不从心,他下的命令无人服从,急急说了两句,就连连咳嗽起来,只有润福扶在他身边。

    玉海棠看了叶静美和蓝漓一眼,笑道:“好了,咱们便等着吧。”

    气氛冷寂。

    她带的那几十人守在高台周围,不知从何处搬来一把圈椅,玉海棠坐在上面,手中拿着团扇,一下一下,摇的很有节奏。

    白月辰立在边上,连连咳嗽。

    他听到玉海棠问道:“表哥,你说他们多久能赶到?”

    她似乎是不需要白月辰回应的。

    “这里的风很大,怕是要冻坏这二位娇客。”她回头瞧了一眼,“不过,华阳王妃瞧着倒是比叶大小姐丰腴那么一些,应该不会冷的太厉害才是。”

    蓝漓冷冷别开脸。

    她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乱想的时候,她转头,低声唤道:“叶小姐……叶小姐……”

    也不知道这叶静美是死是活,她喊了好几声,竟然都没有半点回应。

    远方,马蹄阵阵。

    蓝漓不必回头,也知道,白月笙他们到了。

    大批的人马蜂拥而至。

    玉海棠却静静的坐在那圈椅上,像是在等他们一样,团扇一下下,摇的那么有节奏。

    远远的,蓝漓看到白月笙急怒交加的眼神,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早说过的,让自己呆在营地里,可自己偏生不听话,如今招来这样的危险。

    而一旁,白月辰早已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来人,僵了半晌,那枯瘦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木然。

    端坐马上的白月川,一张脸阴寒无比,因为重伤才好,显露几分憔悴,却半点也不能损害他周身威慑,他那双眼,死死的盯住玉海棠,“要什么?”

    他只问了三个字,所表达的意思,却无异于让步。

    叶静美就是他的死穴,无论任何时候。

    玉海棠挑了挑眉。

    “要什么?我要什么,你们会不知道?”看着这些童年的时候被称之为玩伴的人,玉海棠笑得淡漠而凄凉,“我要报仇,我要杀死所有的仇人,不过,这和你们都无关。”

    她轻轻一笑,“我自己已经报的差不多了,至于这两位——”她指着挂起来的蓝漓和叶静美,笑容看起来妖娆而诡异,“就是我最后要做的一件事情了。”

    死?

    她不在乎,家人早死了那么多年了,疼爱她的父母也在地底下等她那么多年,她早不在乎自己这条烂命,没有什么,是她畏惧的。

    白月笙怒极。

    他的心中,还升起无数恐惧。

    因为他太过了解玉海棠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能做出任何事情。

    他的目光扫过蓝漓的身上,一抹心疼油然而生,心中责怪她不听话的成分已经微乎其微,只气自己为什么要将她卷入这种境地。

    蓝漓回了他一个歉疚的眼神,抿住唇瓣,无声叹息。

    白月川冷冷一笑,“或许你真的心如死灰,视死如归,但有许多事情,远远比死还要可怕。”

    “哦?”

    玉海棠笑着,眉宇间的冷魅流转,“说来听听。”

    “看看朕的身后,你知道军营中的女人,有什么用途吗?”

    “楚家的人,都葬在何处?挫骨扬灰,听过么?”

    “相信朕,朕能做的,比你想的要多的多。”

    蓝漓看到,玉海棠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僵硬了一下,只一下,很细微,但也逃不过有些人的眼睛。

    “你知道朕要什么,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玉海棠猛然抬起头,“给我一次机会?不,我不要这个机会。楚家的人死绝了,挫骨扬灰又如何?至于你军营中的女人,那也要我还活着,今日就让你亲自体会一下,失去挚爱却毫无办法的感觉,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蓝漓忽然明白,玉海棠这最后的举动,依旧是复仇,向白月川复仇,她知道,对白月川来说,也许叶静美本身就是比皇位更重要的东西,而蓝漓,对白月笙的意义,也是生命之重。

    她憎恨权利,权利让楚家消亡,却无人为其伸冤,她也早已做好准备,今日交付自己的生命,至于白月辰,她从未相信他能给楚家任何安慰,从未。

    她眼神疯狂,站起身来,“你们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辈子,下一辈子,这一幕,你们应该永远无法忘怀了吧?”她忽然狂笑起来。

    当一个人无所畏惧,视死如归,那任何人也是无计可施。

    白月川和白月笙真的快要疯了。

    杀玉海棠容易,但那支架,只要连接的绳索一段,支架就会直接掉下高台,连带蓝漓和叶静美坠入深海之中,绝无生还可能。

    “楚弯月。”

    薄唇开合,白月笙几乎是从齿缝之中吐出这三个字来。

    玉海棠怔忪了一下,冷冷一笑:“真是意外,有多久没听到别人这样喊我……”她唇角一动,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所以,为了这个女人,你要求我吗?”

    “别求我,你知道,我不会放人的。”

    “你若求我,不过是让我看临死前最后一个笑话罢了。”

    她看着白月笙,毫无感情的说着。

    也许曾经,她的确怀揣少女懵懂,对这个男人寄予无限情感,无限期望,但无论那感情的深浅,多少,都在这么多年荆棘遍布的路上消磨殆尽。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不喜欢她,没有半点感情,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为了楚家,一切已经让她心神俱疲,她不会浪费多余的心情,去赢一个男人的心。

    或者说,隐约之中她亦知道赢得那颗心比为楚家复仇难得多。

    她告诉自己,对付蓝漓,只是因为恨,恨这些人薄情寡恩,眼看楚家覆灭视若无睹,尤其是白月笙,他明明有能力做些什么,这么多年却碌碌无为,所以她要让白月笙也体会一下,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玉海棠冷冷的笑着,风吹过她的长发,乱了发髻,远处的火焰如一条火龙四处舔舐,烧成了一片。

    她慢慢挥手,却忽然定住了所有的动作,侧过脸,看着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的白月辰。

    白月辰双眼空洞,神色凄然,“对不起。”

    他手下用力,刺入玉海棠腹间的匕首越深,鲜血直流。

    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立即朝着控制两个支架的人射出箭雨。

    那控制箭雨的人,原本就是玉海棠的亲信死士,在最后关头,抽剑将系着支架的绳索砍断,两个支架极速下落。

    隐约之中,似乎响起铮的一声。

    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白月笙已经随着跃了下去。

    王进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下来,他太懂得叶静美对白月川的意义了,如果那个女人死了,白月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但他们原本离高台较远,即便是白月笙速度极快,也根本来不及救人。

    白月川僵在马上,看着空空如也的观星台,手中的马缰被捏成了几段。

    远处的烧杀,天边的浮云,仿佛一下子离自己很远很远,叶静美毫无生气的被掉在支架上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他甚至不能下马过去查探。

    他更没有白月笙毫不犹豫的决心。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一声呼喊。

    “快,快来几个人帮忙!”

    是王进。

    他醒过神来,连忙下马奔上高台,便看到那边的情形——

    高台下,有一块凸起的石块,蓝漓和叶静美被一根细绳链接,挂在石块的两头,而白月笙拉着蓝漓的衣袖,挂在蓝漓边上的一块凸起的小石头上。

    白月川又惊又喜,“快来帮忙!”

    峭壁危险,除了那两处凸起的石块,完全没有着力点,只能放下绳索,缠在三人的腰间,将人拉上来。

    蓝漓和白月笙尚且好说,至少两人都是清醒的,便是缠不好,拉在手中也可行,但那边的叶静美,却完全没有意识,又要怎么缠在身上?

    白月川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他只看了一会儿,便发现,将蓝漓和叶静美左右如天平一样挂在石块上的,是蓝漓腰间别着的弓弩。

    原来方才蓝漓一直没说话,早已将情况都分析透彻,也看到了崖壁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所以在掉下的一瞬间,勉力扣动弓弩飞射出细钢丝绳,缠在叶静美腰间,利用平衡的原理,将自己和叶静美堪堪挂住。

    弓本身是绑在衣服上的,此时一把弓等于承受二人重量,脆弱的布料不堪重负,随时会断裂。

    “慢!”白月川冷静吩咐,“将绳索挂在弓弩上去。”

    蓝漓吃力的点了点头,“对,先拉……叶小姐上去……”白月笙这边,已经有战坤他们将白月笙手臂用绳索缠住,另外白月笙一手还抓着她,尚算安全。

    “小心!”白月笙嘱咐。

    蓝漓点点头,分出一只手,将落下的绳索,往自己腰间弓弩上缠了过去。

    只要缠好,上面一拉,便可将叶静美也拉上去了。

    却没想到,正在这时,不知何人忽然射出一枚火箭,箭头扫过蓝漓腰间的布料。

    蓝漓大惊,抓紧了弓弩。

    又是几箭飞来。

    有的射在那凸起的石块上,有的朝着蓝漓,有的朝着叶静美。

    白月笙蒙一使力,拉着蓝漓躲过几支箭。

    石块被箭的冲力激荡,掉入大海,叶静美中了一箭,也是沉沉坠落。

    蓝漓用尽力气,紧紧拉住弓弩,也拉住叶静美。

    叶静美落下的同时,因为重力和弓箭射中激荡的力道,蓝漓的手臂直接脱了臼,痛昏了过去,可她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

    ……

    蓝漓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醒,她猛然坐起。

    身边,油灯,帐幔,檀木床。

    手臂和肩头的疼痛提醒她,她还活着。

    “心儿。”

    白月笙就守在她身边,她一动,他就知道了。

    他朝外吩咐了一声,端起一旁杯盏,“先喝点水,太医马上就到。”

    蓝漓就着杯盏喝了两口水。

    “这是王府。”她道。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月笙应了,“是王府。”

    蓝漓没了声音,将那杯水喝完,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茫之中,似乎一直有人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有一日,她忽然醒了过来。

    这是自己的房间。

    里间只有彩云坐在床边打着瞌睡,但蓝漓刚坐起身,她便惊醒,大喜过望,“小姐,你可算醒了!”

    “别坐的那么猛,小心——”

    蓝漓嘶了一声,手臂处疼的她蹙紧了眉心。

    “这胳膊和肩膀差点分了家,伤的挺厉害的,以后都不能拿重物了,好在小姐本身就是闺阁女子,也不必拿。”彩云一边给蓝漓盖在被子,一边拿了靠枕放在蓝漓身后,“本想瞒着小姐的,但小姐医术极好,也瞒不住,不过太医说了,好好调养,没事的。”

    蓝漓怔忪的由着她摆弄。

    “我去请王爷——”她往外走,便道,话音刚落,笑了起来,“王爷来啦,肯定是知道您醒了,这就过来了。”

    白月笙走了进来,眼中明显都是喜色。

    他上前握住蓝漓的手,“可算醒了,再睡下去,我都想要拉你起来了。”

    “这手臂……彩云约莫是不会守口如瓶,你知道了吧?”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放在蓝漓肩头,“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才好。”

    蓝漓只点了点头,十分安静。

    白月笙眉梢微动,“是疼吗?还是——”

    “叶静美怎样了?”蓝漓忽然问。

    她睡得时间久了,声音又低又哑,但字字清楚。

    这一番,轮到白月笙沉默下去。

    蓝漓顿了顿,又问,“是不是太后?”

    白月笙点点头。

    半晌,蓝漓长叹了一口气。

    “在母后看来,叶姑娘,是皇兄的死穴,皇兄为了叶姑娘做了许多本不该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几度引起朝中众臣不满,皇兄若要稳定朝纲,叶姑娘便不能存在。”

    蓝漓慢慢开口,低哑着声音,“只怕还有萧明秀的一些手腕吧。”

    她本就是为北狄联盟而来,只要是对北狄有益处的事情,她都会去做,什么逗弄蓝烁,和亲白月笙,与白月辰为盟,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政治利益。

    试想,北狄王最宠爱的公主如果成了白月川的皇后,叶赫王敢在北狄做出点什么来?一个不小心,只怕连大周的京城都从出不了。

    或许太后真的对叶静美杀心早有,然经历了这么多,叶家今非昔比,早已没有任何威胁,念在白月川的份上,未尝不会留下叶静美一条性命,但偏偏,又出现了一个萧明秀。

    她自小长在王庭,深知后宫之事,即便是她没有那么喜欢白月川,也不可能放任叶静美这么一号人存在。

    蓝漓默然:“早该想到了呢。”在叶静美被拿住的时候,她就该想到,就算玉海棠有些人手,要真的困住千烟还是有些难度的,那么鲜活的一条人命,还有腹中的……

    白月笙慢慢将蓝漓拥入怀中,“等你恢复的好些,我们便不在这里了。”

    “我已经让彩云找了常家兄弟,带了些人去了绿凉,我们过去的时候,是绿凉最好的时节,你喜欢的花也都开了。”

    眸中怅然散去,蓝漓有些迟疑:“这样就走,真的可以吗?”

    她早想了无数次离去的可能,但总觉得那不切实际。

    “皇兄自会处置一切,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之后几日,蓝漓一直住在水阁休养。

    为她治伤的太医是从西川名医世家征召入太医院的能人,年纪轻轻便是医中圣手,调理的也十分的顺畅,外敷内养,辅以食补,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偶尔还能稍稍抱一下小思儿,前提是她不闹腾乖乖呆在蓝漓的怀中。

    桐树下,肃亲王半眯着眼,“收拾的怎么样了?”

    那日肃亲王只是有些虚弱,身子无事,这养了几天,又是龙马精神。

    “都差不多了。”蓝漓回了一声。

    “差不多差不多!那到底是差多少?”肃亲王哼道:“昨天问你你就说差不多,今天又是这个话,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收拾好,老夫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京城待了!”

    “昨日刚与您说的养身之道你忘了吗?年岁到了,就要戒骄戒躁少生气,才能延年益寿,幸福绵长。”

    肃亲王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太斯文的啐了一声,“我这么个老头子,延年益寿让你们这群小的气我玩吗?”

    彩云掩嘴笑道:“没啦,已经收拾好了,只是最近陆大人和赵太傅总找王爷,王爷不见就在王府门前不走,还派人把王府都给围了起来,昨日下午更是夸张,直接在府门前搭了棚子,这不,王爷去见他们了,估摸着,是要琐事处理完了便走了吧。”

    蓝漓眉心忍不住微微一拧。

    彩云最近只关心蓝漓的伤势,也不会多想,但蓝漓却敏锐的觉得,他们来找阿笙,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在府中待了太久了,外面如何,也从没问过,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阿笙出面不行的吗?

    “蠢。”肃亲王忽然哼了一声。

    蓝漓看向他:“他吗?”

    “难道不是?早说了走,还在那墨迹。”肃亲王等着远处的月洞门,像是要瞪出个窟窿。

    “怎么了?”蓝漓回头,问了一声。

    彩云愣了一下,“我去唤千烟过来。”她这一段基本都在府中看着蓝漓,不曾离开过。

    肃亲王伸了伸手脚,起身,一边走还丢下话:“走的时候早些唤我。”

    少顷,千烟来了。

    听蓝漓问起,沉吟了一下,才道:“听说……皇上不见了……”

    蓝漓愣住。

    “不见了?”

    “隐约是有这样的传闻,但消息被封锁的很严密,不能确定……不过,这些时日朝中要紧事务都是谢相主持,赵太傅协理,军中的事情则是安南侯,接待和安顿北狄人则是陆大人负责,的确是没有听到皇上下过什么圣谕……”

    千烟又道:“对了,想起来了,进了京城的第二天还曾下过一道圣旨,是关于太后的,说太后要前往帝皇山太庙去,吃斋祈福,派卓北杭亲自护送,并且留在皇陵保护太后。”

    蓝漓眼帘动了一下。

    太庙。

    还派了卓北杭出去。

    说什么吃斋祈福,该是变相的惩罚才是,而卓北杭,倒是成了看守太后的牢头。

    想当初,卓北杭也曾帮着玉海棠抓过叶静美,这也算是发配了吧。

    蓝漓忽然觉得有些嘲讽。

    那位高权重的人呐,总是这么命硬,就算是害死过多少人,也未必需要去偿命。

    院内安静的出奇,彩云几人看蓝漓的表情,也不敢多话。

    许久,蓝漓淡淡道:“沁阳王呢?”

    “那日之后,就被拘禁在了府中,因为皇上没有下旨,其他人也只是观望,据说回了家就生了病,这几日太医院倒是进进出出。”

    蓝漓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会儿,正当彩云想着说点什么的时候,蓝漓抬起头道:“你去查查是不是真的。”

    “皇上?”

    “嗯。”蓝漓点头,“还有,吃斋敬佛,自然要有该有的样子,派几个人去吧。”

    千烟会意,“属下知道了。”

    彩云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

    蓝漓神色淡淡,瞧着油绿的桐树叶,渐渐出神。

    说她心善,她倒未必。

    数十万凉州百姓的性命,都失在了那一人手中,她自己的性命,也被太后攥在手中过,她和阿笙几度遇险,都有太后的手笔,她自然是恨不得她去死的,可若要她亲手结束一人性命,无论前世今生,她实难做到。

    可若就要她那么轻易简单的度过后半生,蓝漓又恨得牙痒。

    伺候的人依次退了下去,只剩下彩云在跟前陪着。

    家轩来和蓝漓说了会话。

    这孩子,如今身量高了许多,像个小大人一样,抱起小思儿来也是像模像样。

    “好了,过来吧,不要缠着娘亲了,娘亲的伤可还没好。”

    小思儿蹬着腿儿不愿走。

    家轩挑挑眉。

    那动作,和白月笙有九分相似,眼神更是一模一样。

    蓝漓忍俊不禁,轻笑了一声。

    家轩瞥了蓝漓一眼,“娘亲也是,伤的是手臂,可不是腿脚,还是要多动一动,免得身体都生锈了。”

    “你不可爱了。”蓝漓呐呐,难道是被书院那些老古板教坏了吗?

    “这和可爱有什么关系?”家轩扬眉,“这可是娘亲一字一句教给我的。”

    蓝漓无语。

    家轩将小思儿不乖的手脚都给捋顺了,将孩子抱起,道:“不过娘亲现在是病人,少动为好,等过几日好了,还是要多活动,有益身心健康,我先抱思儿下去了。”

    说罢,他抱着孩子离开了。

    蓝漓低声骂了一声臭小子,思考自己也许真的是要动一动了。

    靠坐了会儿,她想起方才的事情,闷声道:“彩云,我们走得了吗?”

    彩云愣了好一会儿,“为什么走不了?”

    “没什么。”蓝漓轻叹一声,“王爷去了多久了。”

    “左右也有三四个时辰了吧,这天也暗了下来,想必等会就该回来了。”

    这些时日,白月笙都会陪着蓝漓用饭,今日也不会例外才是。

    只是,彩云却料错了。

    白月笙去后一日两夜都没回来。

    第二夜的整晚,蓝漓几乎没有睡,迷迷糊糊眯了一阵,又惊醒,外面天色已然发白。

    她眼神环顾四周,一片寂寥,只有她一个,心中浮起一个涩涩的想法,不会是要黄袍加身了吧……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有些冷,拉起了床上的被子。

    她起身披衣,迈步到了窗前,推窗看向外面。

    天已有些凉了。

    窗台上有了微霜,摸上去手心发凉。

    她想起几日前白月笙说过的话,现在去绿凉正好,她喜欢的花也正逢花期……如今,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忽然,院外响起脚步声。

    那声音很低很轻,但蓝漓就是听到了。

    那节奏和旋律,她再熟悉不过。

    吱呀,门开了。

    他披着一身的晨光出现在了门口,漆黑如墨的深瞳正对上她的。

    蓝漓怔了一下。

    她觉得似乎有许多的话想和白月笙去说,又觉得他们之前,其实是不需要说太多的。

    她感觉时光穿梭,以前也有过这样,她期待的时候,他总会出现。

    心中一动,她推门而出。

    先是走,接着越走越快,小跑起来。

    白月笙担忧的上前两步:“慢点。”

    蓝漓直接冲撞进他怀中,力道之大,让白月笙也倒退了两步。

    “心儿……”

    他感受到了她激荡的心情,也没有动,拥着蓝漓,拉起外袍,将蓝漓裹在怀中。

    隔了好一阵子,他才低下头,“这是怎么了?”

    “忽然就觉得好不容易,好喜欢好喜欢你。”

    白月笙唇角掠上笑容,“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情。”他说着,抱起蓝漓,大步进了水阁卧室,将她放好,“这事我早知道了,不过——”他抬眸,笑着看向蓝漓,“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么认真的对我说。”

    说着,他叹息一声,“你哦,若当初有现在这样坦白的勇气——”

    “就怎样?”蓝漓瞥了他一眼,“你还不得当我有毛病,让人把我丢走?然后我就很荣幸成了京城一大笑柄。”

    白月笙失笑,“你又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性了?好了好了,你说的对行么?”他捏了捏蓝漓的鼻尖,道:“瞧你,又是没睡好……”他拖鞋上了床榻,“怎么不好好睡,跑外面去了。”

    蓝漓笑意敛去,靠在他身边,认真的道:“你要怎样,我都随你,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白月笙一怔:“怎么忽然说这个?”

    蓝漓沉默了一会,又将白月笙抱得紧了些,才道:“他们找你了。”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你,怕是为了那把龙椅吧?”

    白月笙是直系唯一的皇室子弟,德才兼备,政绩卓然,如果白月川真的撒手离去,白月笙就是唯一也是最佳人选。

    “我知道你对那把椅子没有兴趣,但是你的确是最佳人选,能把控一切,继往开来,而且……白月辰……他如今是身心俱疲,还有谋逆之罪,如果是你登基,如何处罚,你自然可以力排众议……我想他们找你,无外乎就是这件事情了。”

    她说着,埋头在他怀中,“只要不分开,怎样都好。”

    离开,去一个清净,风景好的地方,做点小生意,小打小闹,有滋有味,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如果白月笙心有牵绊,即便他们去了绿凉,也未必会过的开心。

    白月辰在他心中的分量,蓝漓一直是清楚的。

    她亦知道自己对他很重要,也深爱着他,更会舍得让他选择。

    “真的?”白月笙问。

    蓝漓点了点头。“真的。”

    白月笙忽然闷声笑了起来,慢慢的,笑声越见爽朗,直笑得蓝漓莫名其妙。

    “你……”她是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吗?

    白月笙止住笑声,低下头,在蓝漓额前珍而重之的吻了一下,“何其有幸,有汝为妻。”

    说罢,他拍着蓝漓的肩头:“睡吧,你累了。”

    没有什么地方,是比他身边更暖和,更让人心安的地方了。

    蓝漓很快入了睡。

    她这一觉,睡得有些沉,醒来的时候,感觉床在颠簸一样。

    蓝漓一惊,猛然睁开眼,被身处的环境吓了一跳。

    这是马车?!

    “醒了?”白月笙轻声问,倒了杯水递过来,“喝点,润润唇。”

    蓝漓喉间的确干涩,接过喝了几大口,才问,“我们这是去哪?”

    “绿凉。”

    蓝漓一怔。

    “过了这个镇子,就到鄱阳了,我们在鄱阳停留几日,逛一逛,玩一玩,再继续赶路。”

    蓝漓愣住了,“不是要……”

    “怎么。”白月笙回过头,“你很想?”他撑着蓝漓愣神,帮蓝漓擦拭唇角的水渍,“你想,我可不想。”

    “那么一大摊子,那要交给谁……”

    “不是还有肃亲王在吗?老当益壮,你放心,他处理这种事情很得心应手的。”白月笙吩咐了一声,战坤将温着的食物送到了马车里,白月笙一一打开,四样小菜两碗小粥,种类多,分量不大,刚够二人食用。

    “好了,吃吧,料定你饿了。”

    蓝漓无言以对,想起当初肃亲王说起离开要唤他一声时候的表情,有些吃不下去。

    “让老人家处理那么麻烦的事情,是不是——”

    “你倒是会心疼别人,就让我去处理,不怕那些老古板送一宫苑的女人进去吗?当真不吃味?”

    蓝漓面色微变,埋头吃粥。

    吃完,马车走了会儿,便到了鄱阳小镇。

    两人在客栈休息了会儿,当真如白月笙说的,出去四处游玩起来。

    蓝漓想着这样,该是京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是,又听他说孩子们也已经安排妥当,马上就跟上来,当下也放心下来。

    没有了那王妃如沉重枷锁一样的钳制,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吃什么都是香的。

    在鄱阳玩了两日,能转的地方都去过,又启程南下,还未出发,却碰上了北狄使团回归北狄的车马。

    蓝漓和白月笙穿戴寻常,站在人群之中看着。

    他们依然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只是走的时候,远不如来得时候那样潇洒气派。

    蓝漓听千烟说,叶赫王被扣在了京城,白月笙也已经派人前往北狄帮助清剿叶赫王余党,北狄使团这一次大周之行,除了明笑玉,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还赢得漂亮。

    抬眸。

    蓝漓看到萧明谦端坐马背上,神情漠然没有表情,少了初见时候的温度。

    而萧明秀坐在马车里,纱幔垂下,看不清她的脸。

    风微微吹过。

    蓝漓觉得马车里的人似乎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又似乎是没有。

    风过,纱幔垂下,那车队浩浩荡荡经过,只留下百姓津津乐道的赞叹。

    “马车里面坐的可是北狄的奇秀公主,听说长得貌若天仙。”

    “她本身不是来和亲的吗?怎么又走了?”

    “王室子嗣少,现在死的死,谋反的谋反,都没人啦,难道嫁给……”

    蓝漓拉着白月笙已然走远,那些人的话断断续续,他们已经听不清楚。

    “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可有想要的礼物?”白月笙问道:“虽说老夫老妻,期待和惊喜还是要有的,告诉我,我帮你准备。”

    “亏得你也知道期待和惊喜,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期待,知道你会准备,还有什么惊喜。”蓝漓白了她一眼,把玩着刚才在街市上买来的小玩意儿。

    白月笙笑道:“那怎么办,我悄悄帮你准备?”

    “都说了老夫老妻,礼物不礼物的,其实也不打紧。”蓝漓凑上前去,“我想去渝林一趟。”

    “我知道你怀念飞霞庄,只是绿凉那边已经收拾好了,现在过去,正好赶上鸢尾兰的花期,上次你不是说没看到吧,这次可以看个够。”

    “说的也是。”想到鸢尾兰,蓝漓觉得的确应该先去绿凉,但很快,她又想到一些别的。

    “鸢尾兰其实原本是抱月特产,后来被一个海上的商人辗转带到绿凉那里,千辛万苦,才栽培出来,若是真要看鸢尾兰,其实还是要去抱月的好,这样吧,我们去抱月。”

    “抱月?”白月笙一挑眉,“那倒是个好地方,可以去看看。”

    “我那生意虽做的小,但柴宁和紫恋经营有道,也转进不少银钱,算是吃喝不愁,出趟远门也不再话下,更何况,你可是土财主。”

    “好。”

    白月笙点了头,又问:“怎么忽然想去抱月了?”

    “我记得我上次与你说起过,在滨州和大哥治灾的时候,曾听从抱月来的商人说过紫龙晶短弓的事情,我觉得白钧浩可能去过抱月,他是肃亲王唯一的儿子,也是肃亲王这么多年的心病,我想帮帮他。”

    白月笙滞了滞,眸中闪过一抹郁闷。

    离京,不止是为了陪伴蓝漓,还为远离陆泛舟那苍蝇,虽蓝漓没说过,但料想也是有故事的。

    即便知道他们没可能,他也不会让陆泛舟在蓝漓眼皮子底下晃悠,天晓得她生产的时候,那一声“风”,可让他心情郁塞好久。

    至于不去渝林,是因为渝林有水伯承。

    那可是觊觎蓝漓许久,当初蓝漓差点点头答应了婚事嫁给他的男人。

    想起和战坤说这件事情,战坤呐呐说道他成了善妒的男人,白月笙不由笑意泛滥。

    什么叫成了,他本来就是。

    只是以前诸事缠身,分不出心神来罢了。

    如今好了,他又大把的时间好好陪着蓝漓,逛遍天南海北。

    至于白钧浩么,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就算能找到个囫囵人,五年前,他陪伴蓝漓身边的时候,蓝漓喜欢的人都是自己,如今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吧。

    想到此处,他心情甚好。

    “不对啊,我们去了抱月,孩子们怎么办?”蓝漓忽然想到一个严肃的事情。

    “这样好了,还是让家轩去书院读书吧,跟着我们,可要耽误不少,至于小思儿,已经周岁了,请肃亲王帮忙照看就是。”

    “不太好吧……”蓝漓略微迟疑。

    “没什么不好的,肃亲王也喜欢小思儿,小思儿自小也一直是由他照看的。”

    蓝漓想了想,“也好,我们去抱月若找不到线索,来回不过一二月的事情。”

    她实在是被压抑的太久了,需要放松一下。

    夫妻二人启程前往抱月。

    船只起航一日之后,有一艘小船追了上来。

    天将明。

    那小船上的人一路高喊:“前面可是水姑娘和白公子……有人拖小人为您送来一件要紧东西……”

    那喊声不绝,蓝漓便让人将那人请上了船只。

    “什么要紧东西?”等人到了跟前,蓝漓才问。

    那是个朴实的渔夫汉子,说是有人花了重金请他连夜追了上来,就为送一只木制盒子。

    “这个,那贵人说了,姑娘看了东西,自然知道他是谁。”

    蓝漓扬眉。

    一旁的白月笙神色有些复杂,“找你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

    渔夫汉子一边回话一边暗忖,这男子的表情看起来是在有些复杂,难道这信传的不应该。

    “白月笙!”

    想法还没结束,只听蓝漓一声低叱,站起身来,不知是气还是怒,浑身颤抖:“你干的好事!”

    白月笙面色从容,“怎么了?”他走上前去。

    那锦盒之中,上面放着玉佩的碎片,俨然是夜明翡翠,碎片下面,压着一封信,如今正握在蓝漓手中。

    白月笙只瞥了一眼,蓝漓直接把信丢在了他的脸上,“你竟然把孩子都给卖了!”

    仓房内的手下们各自别开眼,充当瞎子。

    只有那送信的渔夫汉子愣了一愣,着实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子会做出这么不斯文的事情来。

    白月笙从容扫了一眼,那字迹,他是认得的,只是看的那一眼中的内容,却让他瞳孔微缩。

    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肃亲王的用词,真是……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蓝漓已经气得丢下信纸木盒,与那渔夫商谈坐小船离开的事情,这怎么行?

    掀了掀眼帘,战坤几人会意,走上前去,客气却不容拒绝的将渔夫带走,留下暴跳的蓝漓怒目瞪向白月笙。

    “你真是好样的。”她是看出来了,白月笙不可能让她回去,莫怪这么急着离开,莫怪她去哪里都可以。

    白月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难道你更希望那个位置上的人是我不成?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也不希望,但那个位置始终还是要有皇家人来坐,不然又要生出许多的事端来,家轩他可以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帮扶,他不是小孩子了。”

    蓝漓即便那么气,却说不出话来。

    “唉……”

    白月笙轻叹一声,想揽她入怀,蓝漓瞪着他,推拒了好几次,却抵不过白月笙力气大,生生被按在了怀中。

    “除了你身边,我哪都不会再去,孩子们终归会有自己的生活,你又怎么知道我做错了?”

    蓝漓闷声道:“那你难道做对了不成?谁不知道那个位置……”要经历数不尽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她一直希望孩子可以过得轻松一点的。

    “你不会做他们一辈子的保护伞。”

    白月笙一针见血,蓝漓无言以对,在白月笙怀中也消停了,半晌,蓝漓切齿道:“以后我若想他——”

    “我们可以去京城,乔装改扮,小心一点就是。”白月笙笑道:“不过,最近这一年,咱们还是不要随便回去了。”

    “为什么!”

    “若回去,必定给肃亲王和陆泛舟那两人发觉,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等一切成了定居,我们便是大摇大摆的出现,也没事。”

    蓝漓一阵漠然。

    心里不想把白月笙掬在那个位置上,但也舍不得孩子……

    几经纠结之后,蓝漓试探着开口,“不然,你回去坐那位置,我带着孩子——”

    可话都没说出来,就听白月笙沉沉道:“想都别想。”他低下头,吻了蓝漓一下,“那渔夫我送走了,去了抱月,就算是找不到人,没个一年半载,咱们也回不来,你若实在想孩子,再生一个。”

    蓝漓一阵无语。

    她回头,天边晨曦将起,想起家轩那时候,一向醒得早,很小的时候就爱朝着太阳挥手,心中浮起几缕复杂。

    世上的事情,总是没那么完美便是了吧。

    白月笙用力将她压回了自己胸前,眼眸深邃。

    他忘不了当初蓝漓假死带着孩子离开自己的情形,这让他觉得自己在蓝漓的心中太没有位置,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忘不掉。

    他太累了,也用了太多时间去处理琐事,他要和蓝漓单独在一起,至少这两年,不想别人分去她太多感情。

    至于家轩,等他心情舒畅一些的时候,或许就会回京去看看。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