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小说网 > 七宝姻缘 > 65.第 65 章

65.第 65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正版订阅的小天使都会像小七宝一样萌可爱哦~么么哒~~  次日, 七宝起身梳洗,人恹恹的。

    昨晚上又梦见了那些不堪的场景, 每一幕都逼真入骨,仿佛身临其境。此刻尚且觉着腰酸腿软, 脚趾头都有些麻酥酥的。

    不仅是浑身无力,更像是给妖怪把所有的精神气儿都吸走了似的,下床到梳妆台这几步远,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的。

    同春仔细看七宝,见姑娘雪色明净的脸上,两只眼圈隐隐地有些发黑,整个人也没有精神。

    想到昨晚上她哭叫着从梦中醒来, 便知道必然是做了噩梦的缘故了。

    同春便道:“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吓得那个样子?”

    话音未落,七宝已经打了个寒战。

    同春笑道:“总不会是梦见鬼了呢?”

    七宝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说:“梦见鬼也比梦见那个要强上百倍。”

    对同春来说, 世间最可怕的便是鬼怪了,却不知道姑娘口中的“那个”,到底是什么。

    同春见七宝娇嫣的嘴唇紧闭,便知道她不肯说。于是道:“姑娘身上好不好?若觉着不适, 不如跟老太太、太太他们说声儿,今儿不去了也罢了。”

    说实话, 七宝也不想在今天出门。

    一来对于康王府还有一点点的不放心, 二来昨晚上偏又梦见那一幕, 让她很不爽,隐隐觉着不是个好兆头。

    七宝思来想去,道:“罢了,快梳妆吧。昨个儿太太百般叮嘱,让我今儿早点起来打扮。毕竟已经散出去那消息了,若是不去,却显得我们心虚无礼。何况今日王府宴请了许多人家,也不只是咱们这府里的人。”

    虽然把那梦里的事当作了八分真,但毕竟婚事不成,就已经去了心腹大患。

    周家还在朝为官,宫内还有贵妃,自然不能跟皇亲国戚们闹得太僵。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万一自己的梦并不全是真的,那么也还有点退路。

    最要紧的是,就算梦是真的,那么距离康王殿下倒台那也还有两年的时间,如果现在就跟康王府闹得僵死了,那康王爷一怒之下,自然有足够的时间跟实力来搞死威国公府。

    所以,七宝觉着:要跟康王府保持一种类似泛泛之交,没有交恶,但也不产生任何亲密关系的“关系”。

    这还是七宝头一次绞尽脑汁,她看着铜镜里那模糊的花容,凑近瞧了瞧,果然也看见自己的眼圈微微发黑。

    七宝想到昨夜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叹道:“怎么会有那么可厌的人啊。”

    今日康王府设宴,前往赴宴的高门贵宦,络绎不绝。

    七宝跟四姑娘周绮跟在苗夫人身边,陪着老夫人进门,王府内早就嘉宾满座,诰命夫人,各位国公夫人,侯夫人等,欢声笑语。

    大家看见威国公府众人来到,均都屏息,目光却不约而同地都在七宝身上,望着这神仙般模样的女孩子,均都忍不住发出惊艳的窃窃低语,连声赞叹。

    康王妃将要行礼的谢老诰命扶住,命坐了,又见苗夫人带了周绮跟七宝行礼,才笑吟吟地说道:“小七宝已经大好了吗?”

    七宝垂首恭敬地回答说道:“多谢王妃关怀,已经好多了。”

    王妃又特叫她靠前,仔细看了会儿她的额角,见伤口已经愈合,并没有留下任何疤痕。王妃道:“以后玩乐之时,可要小心些呀。”

    旁边宁国公府的老太君笑说:“小七宝,听见王妃的话了吗?以后可千万别再淘了,你这一摔不打紧,可知道多少人为你揪心呢。”

    谢老夫人才也笑着说:“我已经训过她了,只是也不全是她淘气的缘故,都是她的八字克了流年,所以连婚配都不得……以后行事也要处处小心了。”

    宁国公太夫人道:“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孩子出身富贵,偏又生得这个好模样,自然有些神嫉鬼妒的。倒要想个法子禳解禳解。”

    大家闲话两句,各自入席。

    宴席摆在大花厅中,康王妃坐了首席,底下是各位年长的国公夫人,诰命等,似七宝这些闺阁少女,便排在末尾。

    王妃举杯,共庆佳节,众人起身,回敬王妃,七宝端着小小地酒盅,犹豫着不敢喝,旁边一名少女看她犹豫,便小声笑道:“这是雄黄酒,喝了可避五毒,好歹尝一口罢了。”说着,自己吃了半杯,又嫣然一笑,举杯给她看。

    七宝见她这般礼待,就也举杯,自个儿小小地抿了一口。

    入口似有些辛辣,便皱皱眉,吐舌放下。

    谁知七宝昨夜没有睡好,体质且弱,喝了这口酒,片刻,心头便有些烧灼。

    她生恐在宴席上失礼,于是告罪起身,同春陪着她来到外间。

    两人略在廊下站了站,期间四姑娘周绮出来,询问她是怎么样,七宝只说无碍,一会儿就进去了,便叫她先回去了。

    毕竟两人都离席的话不大像话,周绮就只说:“你早点儿回来,这是王府,千万别乱走动。”

    七宝笑说:“难道我还会去逛花园吗?”

    周绮回去后,一名王府的侍女走过来,询问道:“姑娘可是哪里不适?王妃有令,可到内宅暂时歇息片刻。”

    七宝的确是缺了觉,可又不想在王府里放心大胆地睡。便只摇头。

    同春:“我要解手,姐姐给我指一指路。”

    侍女说道:“我带你过去就是了。”同春回头对七宝说:“姑娘且等一等我。”

    七宝道:“快去快回。”

    两人离开后,七宝不便自己一个人回席,便坐在栏杆上等候,不料片刻,那侍女去而复返,对七宝道:“那位姐姐不知怎么了,在偏间里晕倒了。”

    七宝忙叫她领路,如此拐过一个月门,丫鬟拾级而上推开面前的屋门:“就在这儿。”

    七宝正有些喘吁吁,好不容易迈步进门:“同春?”

    同春却是没有出现,现身的是另一个人。

    康王世子赵琝今年十七岁,早已经知晓人事,府内的美貌宫女,也幸过几个。

    王妃先前把威国公府的女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赵琝只是不信。

    毕竟他在外头也见过几个久负盛名红极一时的青楼倌人,自忖就算美貌,也不至于到那种绝世惊艳的地步,自己的母妃只不过是看中了威国公府的家世,所以才撮合着这门亲事罢了。

    可先前惊鸿一瞥看见她在廊下,突然觉着之前所见过、所经历的那些所谓佳人,简直给她提鞋还不配。

    所以才逼迫那丫鬟,把她引了来。

    赵琝生生咽了口口水:“七妹妹!”

    “你……”七宝被突然出现的赵琝吓了一跳,又是吃惊,又觉着不妙:“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赵琝直勾勾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七妹妹,我听说你身子不适,便过来瞧瞧,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

    他上下反复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只觉着她通身没有一处不好,没有一处不美。

    又见她的手搭在腰间,纤纤柔荑,犹如上好的羊脂玉精工雕琢,竟不知握住的话会是何等销魂滋味。

    七宝见他眼神不对,不敢再多说,只转身要回去。

    冷不防赵琝立在她身前,七宝差点撞到他身上,忙停下道:“世子,你拦着我干什么?”

    赵琝听着她莺声燕语,越发的心猿意马了,笑眯眯望着她道:“七妹妹,我们都要定亲的人了,将来你嫁了过来,便是夫妻,何必跟我这样见外。”

    七宝楞一愣,忙道:“我不会嫁给你。”

    赵琝怔住,然后说道:“哦,你说那些你八字的传闻啊,我并不在乎。我只要你的人。”

    原本赵琝还是在乎的,可是当亲眼看见了这人,顿时便觉着那些八字相克之类的话,纯属于子虚乌有,甚至就算真的相克,那么只要亲近了美人芳泽,死了也值。

    七宝着急,一时忘了惧怕:“不、不成的!”

    赵琝早忍不住,猛地攥住了她的小手:“怎么不成?哥哥说成,一定成,你是我的人!”

    七宝低下头,小手给握的有些疼,她又急又惊,回头看看,空无一人。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七宝叫道。

    “七妹妹,别怕。”赵琝喘着气。

    她的小手柔若无骨,如他想象一样,却比想象中感觉好上百倍,正要将她抱入怀中轻薄,七宝已经抽泣地哭起来:“放开我!别欺负人!”

    赵琝一愣,他虽然也看见过女孩子哭,但却没看过这样的哭法,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可偏偏哭的如此好看,梨花带雨,不过如此。

    赵琝本来色迷心窍,可此刻望着七宝哭的伤心,不知为何心头竟软了,忙好声好气地安抚道:“好妹妹,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别哭了……将来咱们成了亲,哥哥一定好生疼你……”

    甜言蜜语还没有说完,赵琝眼睁睁地就看见七宝抬手,把旁边桌案上一个长颈梅瓶拿在手中。

    她握着梅瓶,人还在抽噎地流泪。

    赵琝啼笑皆非,只当她是喜欢这个瓶子,又觉着她这般举手无措、憨态可掬的样子很是可爱。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七宝看看梅瓶,又看看赵琝,然后……她哭着把瓶子打在了赵琝的头上。

    “彭!”

    赵世子双耳“嗡”地一声,头上并不觉着痛,只是钝钝的。

    脑中一团空白,眼前发黑,赵琝身不由己往后跌了出去。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操作。

    七宝见居然得逞,早吓得撒了手。

    梅瓶掉在地上,发出惊人的脆响,摔得粉碎,把七宝自己又吓了一跳。

    她抽噎着,小心地避开碎片,勉勉强强跑了出门。

    七宝前脚才跑了出去,后面,赵琝“啊”地叫了声,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原来七宝的力气本来就不大,而且也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只把赵琝敲的头上发昏,并没有真的伤到他。

    赵琝回过神来,摸了摸头,知道并没有重伤,又看椅子上空着,不由咬牙切齿道:“臭丫头,敢捉弄本世子。”

    当下一骨碌爬了起来,往外追了出去。

    且说七宝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了小院,她满心慌张,且对康王府又并不熟悉,胡乱四看,不知道到底要往哪里逃。

    正在张皇无措,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还有赵琝骂骂咧咧的声音:“臭丫头,今日不弄到你,本世子就改你的姓……”

    七宝听了这话,更加害怕,泪情不自禁,把眼睛都迷住了。

    她抬手擦了擦,慌不择路地往一处小径跑去,边跑边小声叫道:“救命啊,救命!”

    不料才跑了几步,旁边有一棵花树低垂着枝子,绊住了七宝的裙子。

    七宝猝不及防,还以为是赵琝追了上来拉住了自己,顿时骨酥筋软地倒在地上,哭道:“不要!”

    双手在地上胡乱划拉,却爬不起来,更加不敢回头看,七宝颤声叫道:“救命,救命!放开我!”

    那声音却也颤颤巍巍的,离的稍微远上几步都听不见的。

    正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从旁边的花树后突然闪出一道影子。

    那人上前,单手干净利落地在她腰间一揽,轻而易举地把人抱了起来,夹着往旁边闪身。

    就在这人在隐身树后之时,赵琝恰好踉跄追了出来,赵世子手捂着脑袋,拧眉四处找寻,却见眼前静静悄悄地毫无踪迹可寻。

    他只以为是七宝逃走了,一时悻悻:“可惜,可惜!”

    赵琝恨恨地念了两声,无可奈何,又觉着头上还疼,也不知打出好歹来了没有,于是转身折回,先找大夫看去了。

    且说七宝给那人抱在肋下走开,却因为心神混乱,且又低头朝下,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又是敌是友。

    她浑浑噩噩,无法出声,泪眼朦胧里只看见一角飒爽的银灰色袍摆,底下是厚底的宫靴。

    那人隐在一丛蔷薇花架后面,总算把七宝给“竖”了起来。

    七宝双足勉强落地,昏头昏脑,抬头看向这位“救星”。

    谁知不看则已,一看,犹如噩梦成真。

    那人极长的睫毛半阖,星眸若隐若现地俯视着她,鼻梁高耸,好看的唇形薄情地抿着。

    七宝整个人像是从温暖的春夏之日到了肃杀的寒冬腊月,整个人几乎本能地瑟缩成一团。

    喉咙里有一声尖叫,哆哆嗦嗦爬到嘴边。

    那人却察觉了,当下果断地又将她抱入怀中,同时大手一探,捂住了七宝的嘴巴。

    七宝呜呜地叫了两声,试着挣动。

    这一刻,她宁肯仍回到赵琝那里去,就如同她早上跟同春说起的噩梦——“鬼比这个还强上千百倍”。

    最令人恐惧的是,这会儿的并不是在梦中。

    身后,那个人的身体真真切切地紧贴着自己,透着熟悉而霸道的热息,连那种又昂贵又清冷的淡香也同梦里的如出一辙。

    也许是因为太紧张害怕了,也许是他的手太用力地捂着她的嘴,七宝觉着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救命!”呜咽不清地声音给他堵在嘴里,眼中的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打在那只干净修长、明晰如玉的手上。

    四姑娘周绮的丫头云儿按照吩咐,果然来到老太太上房外等着。因为这会儿都知道康王府求娶周绮的事儿,一时这些下人都对周绮“刮目相看”,看见云儿来了,也格外的奉迎。

    几个管事的女人因为要找苗夫人回话,偏偏她在老太太房中,所以也都等在外头。

    这些人都是府里有身份头脸的,平日里很不把云儿这些小丫头放在眼里,见了周绮也是淡淡的。可今日见了云儿,却都不约而同换了一副笑脸。

    其中一人便道:“云儿妹妹方才不是跟着四姑娘去了吗,可是又有要紧事儿才回来了?”

    云儿道:“我是来找七姑娘的,听说她还在老太太房里?”

    那管事娘子道:“可不是吗?进去好大一会儿了。”

    云儿忙问:“可听见说什么话了?”

    “这个我们怎么敢过去偷听呢,”管事娘子笑笑,又道:“不过我们也猜得出,想必也是为了康王府的事。”

    此时另一人道:“说起来,还是咱们四姑娘的福气大,原本康王府瞧上的是七姑娘,不料姑娘的八字不合,本以为这天大的姻缘从此作罢,不承望人家竟又看上了四姑娘。素来我们就觉着四姑娘是个极好极出色的,果然今日有这样世间难得的造化。”

    云儿听着,心里暗暗得意。一面又有些悬心,生恐七宝在里头说动了老太太,若是把这门来之不易的姻缘拆散了可如何是好。

    云儿本想跟这些管事娘子说说七宝先前那无理的举止,可是毕竟人家是姑娘,又是阖府里的宝贝,自己却不好就背地里说三道四,于是只是强忍着。

    又等了片刻,门口帘子一动,竟是七宝跟同春出来了,云儿精神一振,忙迎上前去。

    七宝的脸色不大好,眼圈还是红着的,云儿见了,却暗自喜欢,都知道这位七小姐爱哭,一不如意就会掉眼泪,看这幅模样,自然是在里头没有称愿了。

    七宝听说是周绮叫自己,正合心意。

    四小姐房内,周绮已经让小丫头沏了茶,见七宝进来,便让着落座,又把云儿打发了出去。

    同春是个有眼色的,见状就也退了出来。

    周绮看七宝眼睛红红,便问:“是怎么了?去老太太那里说的如何?”

    七宝努努嘴,委屈道:“老太太不听我的,太太也骂了我一顿。”

    周绮放心之余,抿嘴一笑道:“我先前想拦着你,偏你跑的快让人拦阻不住,可知这跟我想的差不多?这些儿女姻缘事本就不该是我们插手的,自有长辈跟媒人说的算。老太太之前叫了我去,不过是吩咐一声,让我心里知道罢了,免得从别人口中传出来我还蒙在鼓里。何况听老人家的意思,已经应允了康王府的人,你这会儿急吼吼跑去说不成,一则冒失,二则,岂不是叫老太太为难?”

    七宝说道:“如果是别的事,我才不管呢。我只是不想害了四姐姐,还有府里罢了。”

    最后一句,却是嘟囔着低声说出的。

    周绮诧异道:“你说什么?什么害了我?”

    七宝低下头不言语。

    康王会以谋逆罪给诛杀,这种事是不好轻易出口的。

    人家是堂堂王爷,此刻又正是众望所归,如果这会子漏出一点类似的口风,给人知道了,那不用等两年后,威国公府现在就会立刻坏事。

    而且就算说出来,也绝对没有人听。就算是把七宝当作眼珠子的老太太,也绝不会相信的。

    何况对七宝自己来说,这件绝密,也是似真非真的。

    她百般不愿把自己那个梦当真,但又隐隐认为一定会是真的。

    所以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尽量避免一切往那个轨迹上走,要避开这隐患的头一步就是别跟康王府走的太近。

    只是想不到,自己虽然成功避开了,却突然换了周绮。

    从这儿开始,这跟她的梦不太一样了。

    七宝拿不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意味着什么。

    她毕竟不是那种擅长筹谋算计的,身边偏又没有个可商量的人,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行事。

    如今听周绮问起,七宝思来想去只得说道:“我听三哥哥说,这位世子爷不是个好的,所以……”

    跟七宝不同,周绮却是个有心计的姑娘。

    方才在等待七宝的时候,四姑娘心中就开始盘算,她不像她的生母朱姨娘跟丫头云儿那样肤浅,也知道以七宝的性子,不至于就因为“自私”“嫉妒”就要拦阻她的婚事。

    周绮思来想去,终究想到了一件,那就是上次在康王府里,七宝略有些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那件事。

    当时周绮跟如意是最先赶到的,周绮也听见了同春所说的话,当时大家虽不知发生了何事,此后老太太也对此事讳莫如深,府内悄然不闻。但周绮当日是亲眼目睹了七宝的样子,心中自然有所猜测。

    加上七宝对康王府的态度十分反常,周绮便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说:“七宝,你听我说。”

    七宝抬头,对上四姑娘平静如水的眼睛,周绮说道:“你知道,咱们大姐姐是贵妃娘娘,三姐姐已经跟永宁侯府小侯爷订了亲,你呢,虽然才及笄,早先不知多少王侯公子登门提亲,只是老太太不舍得,所以都一一回绝了,前两天,又有康王府跟静王府的人来相看。——只有我,你可知道近年来上门提亲的是些什么人?”

    七宝愣了愣,依稀记得仿佛有什么官儿、什么公子之类。

    周绮冷笑了声:“不提也罢,总之都是些不上数的,要么是想着来攀附府内的小官,要么是些落败门户里的浪荡子,之前有个什么户部主事的小公子来提亲,听着倒是有些体面,姨娘顿时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撺掇着老爷答应,幸亏老太太是个心明眼亮的,打听他们家名声不大好,竟没有轻易答应,姨娘因此还指桑骂槐地说了我一场,说我不知好歹,只怕一辈子要嫁不出去呢。但是几个月前,竟听说这个小公子得了什么病死了,你瞧瞧。”

    七宝并不知道这些话,一时惊道:“这算什么?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难道见着个有点头脸的就要嫁?这幸亏没嫁过去,不然的话可怎么说?”

    周绮说道:“其实也不怪姨娘着急,我年纪不小了,若还找不到合适的,熬成老姑娘就更加嫁不出去了。”

    七宝道:“就算不嫁又怎么样呢?大家就在府里一块儿作伴岂不是好?”

    周绮笑的把她搂住:“你可真是个傻孩子,你以为你就也不嫁了?没及笄之前就多少眼睛盯着呢,只是没挑到最好的而已……你的身份毕竟跟我不同,你是太太生的,我是姨娘生的。”

    七宝扭头道:“这又怎么了,难道不都是父亲的骨血,威国公府的女孩子?”

    “你以为世上的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有多少人一提到庶出,那眼睛里的鄙夷能把人噎死,”周绮长长地叹了口气,“姐姐跟你说这些是想你知道,这康王府来向姐姐提亲,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姻缘。方才你嚷嚷说要去劝老太太,我心里很担心你真的说服了老太太,你知不知道……”

    周绮说到这里,不禁掉下泪来。

    她跟七宝不一样,是个最稳重的女孩子,轻易绝不会流泪。可见这会儿是真的伤心至极了。

    七宝见她这样,忙劝道:“好姐姐,你别哭了。是我冒失了好不好?”

    周绮掏出帕子擦拭了泪:“你是府里的心肝宝贝,老太太的眼珠子,你的夫婿,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太太也一定会挑个最好的给你。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是七宝这样身受万千宠爱。对于四姐姐来说,若是错过了康王府这门姻缘,以后指不定会落到哪里去了,就算世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过是王孙贵族们有的一点儿坏习气,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那就没有我挑拣的道理……你明白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七宝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七宝低头说道:“我本来是想为了姐姐好,但姐姐觉着这个是最好的,那我还有什么话说。”

    “你知道了就好,也不枉费我拉下脸来跟你说这些了,”周绮揉揉她的小脸,又半真半假地笑着说:“若是错过了这个,以后只怕也嫁不出去了,再熬的大一些,府里的人会容得我?只怕要剪了头发去当尼姑了。”

    从四姑娘的房中出来后,七宝整个人恍恍惚惚。

    同春有些担心:“姑娘,跟四姑娘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七宝叹了口气:“之前我是乱操心,现在才知道,四姐姐也着实有她的不容易。”

    记得在自己的梦中,周绮始终没有订亲,只在七宝跟康王府的亲事定下后,才又陆陆续续地有些京内颇有头脸的人上门提亲。

    后来老太太做主,选了个在顺天府当差的一个什么官儿。

    可是现在七宝跟康王府没关系了,后来那官儿也未必会上门提亲。

    两人正走着,却见周绮的生母朱姨娘迎面而来,见了七宝,便在旁站住。

    七宝自顾自想事情,没打算理她。朱姨娘却突然带笑说道:“七姑娘是要回暖香楼了吗?”

    “嗯。”七宝扫她一眼,因心里想事情,也没多留心。

    朱姨娘笑道:“七姑娘自然也知道了我们四丫头定给了康王世子的事,其实这姻缘的事很是难说,原先大家都以为七姑娘才回进康王府呢……不过,老太太那样疼你,姑娘一定会有更好的姻缘的。”

    七宝听着隐隐刺耳,却只当她是奉承。

    同春在旁皱眉说道:“姨娘你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朱姨娘道:“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闲话罢了。”

    同春哼道:“叫我看,姨娘不用白费口舌说这些话,我们姑娘行事自有她的打算,而四姑娘嫁给谁,也是她自个儿的造化,只怕跟别人不相干,就不必也跟自个儿要嫁到康王府一样兴头了。”

    朱姨娘脸色微变:“你……”碍于七宝在旁边,也不敢发作,“这可是误会我了。我明明是好意来的。”

    同春瞪她:“好不好,我能听出来,不然我去老太太跟前说说,看老太太知不知道你是好意?”

    朱姨娘慌的忙道:“哎呀,何必认真起来?”

    直到此刻七宝这才回过神来:必然是朱姨娘听闻自己去劝老太太,也怕她坏了周绮的姻缘,所以故意来含沙射影地指点一阵子。

    “好笑,”七宝却并不生气,只觉着这人着实愚鲁不堪,她迈步往前走,一边点头说:“这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朱姨娘更加不懂这话,同春道:“亏得姑娘大度,不跟你计较,哼!”跟着七宝去了。

    两人往暖香楼而行,同春还担心七宝生朱姨娘的气,不料七宝走着走着,皱眉道:“同春,我这两天用脑过度,想事情想的脑袋疼,你说吃点什么可以补补?”

    同春说道:“听说有一道天麻的什么汤,当初三爷读书备考的时候,太太经常吩咐厨房里给他炖,还有鱼也是最好的。”

    七宝认真道:“这几天我要喝这个天麻汤,还要鱼。”

    同春笑道:“姑娘,难道你也要读书备考了?”

    七宝攥紧小拳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才想到一件事,一定要打起十万分精神才能做成,只有做成了才能……大家平安。”

    同春好奇问:“什么事?”

    七宝咬牙道:“我要当王妃,我要当静王妃!”

    虽然有太后撑腰,但静王赵雍身后的非议一直不断,加上他从小体弱多病,性格懒淡,皇帝不甚宠爱,母家又不顶用,综合以上,在几位亲王里是最微末的。

    其他的皇室王爷,在二十岁弱冠之前,就已经早早地定下亲事了,可是静王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那些钟鸣鼎食的世宦大家,哪一个不是目光如炬,都不想来烧静王这个冷灶。

    谢老诰命出身豪族谢家,是个极有教养见识的长者,她并不像是其他人一样拜高踩低,嫌贫爱富,但是唯有一件——

    老夫人毕竟最疼爱七宝的,假如把七宝许给了静王赵雍,赵雍那个药罐子的身体,某天“嘎嘣”一下去了,岂不是害苦了七宝?当寡妇还算其次,最怕的是绑了送去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