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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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一个雨天举行的。除了姜重楼,竟没有人知道钟意喜欢雨天。

    下雨天留人。

    钟意总喜欢在雨天去找姜重楼,这个可以跟他多呆一会,只是每一次他都让她失望而归。

    来送别的人并不多,赵今生、余隐、丁乙,姜重楼。余隐的手上功夫确实很好,钟意看上还是那么的鲜活如初。

    丁乙似乎又看到在金色的夕阳中穿着红衣服高歌的钟意,她笑着将一瓶可乐递给他,得意的说是老板娘羡慕她漂亮特地送的。

    人死如灯灭。

    余隐这几日的心情很低落,她对钟意的死有着浓重的却无法述说的愤怒。钟乔、姜重楼,包括姜互、她,都是杀死她的凶手。

    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忘记她,很平淡的说,啊,钟意我认识啊,可惜死了。

    她还那么的年轻,她大批的粉丝们在等她回归荧屏,她还没有能够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她还没有等她记起来,记起来自己说过要把她当亲妹妹爱护着。

    余隐愧疚极了,这个她信誓旦旦的人,却有那个被保护的人冲在了前面。

    她往后还怎么面对自己的誓言?

    原先她还有一丝想法想找回记忆,可现在她没了勇气。

    姜重楼撑着伞,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吾妻钟意”,“我在平行世界里找到了另外一个钟意。”

    余隐没有给他反应,倒是赵今生看了眼姜重楼。余隐这几日忙于钟意的事情,他跟丁乙分时段去参观了阙宫。

    不知道罗庚跟成袁二人怎么谈的,他们的人手都回到了阙宫。元一招募了一些医药专家,听说是要重新开实验室,这次并不是为了异能,而是借助未来的技术研究开发新型的抗癌药物,服务社会大众。

    赵今生无法判断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可对越发沉默的姜重楼,他始终疑心重重。元一特地给他发过信息。

    小心姜重楼。

    信息是加过密的,这是元一在实验室重组前跟他商量好的。如果他发现阙宫有异常,他将会跟自己联系。

    罗庚对姜重楼言听计从,甚至有点敬畏。

    这是昨天早上元一传出来的消息。

    赵今生猜测J可能选择了姜重楼。如果他是J,他也会选择姜重楼,成袁二人不可信,罗庚又断了腿。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他,他总觉得姜重楼知道些什么,他总是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

    “我在那里见到了另外一个钟意,她没有成为明星,身边没有你,也没有我。她跟李敏一起管理着孤儿院。她开朗,活泼,每时每刻都笑眯眯的。他有一个男朋友,对她特别好……”

    余隐忍不住冷冰冰的打断他,“钟乔呢?”

    “死了,酗酒掉入池塘里淹死了。”姜重楼嘲讽的扬了扬唇,“你说巧不巧,他死的那天就是孤儿院起火的日子。”

    余隐抬眼扫了眼姜重楼,雨谁从黑色的伞面上顺流而下,一滴一滴的,打在他的脚尖前。而越过那些雨幕,是钟意欢笑的照片。

    “谁也替代不了她。”

    余隐说这句话的时候,赵今生的手机不时宜的在兜里震动着。他扭头给丁乙一个眼神,待确认丁乙明白自己的意思,轻轻含颚后才走开。

    余隐对着墓碑虔诚的鞠躬,等再次站起后,“我们对她犯的罪,永远存在。”

    不远处赵今生掏出手机,信息依旧来自元一。

    J出现了。如果我还能活着,记得你答应我的。

    赵今生端详了手机片刻,不急不缓的把手机揣进了兜里。高智商的人傻气起来也挺傻的。他们从秘密达成协议开始,他已经把元一当成了朋友,虽然元一是为了他的正义,可在赵今生眼里,他的卧底是为了帮余隐避开所有的风险。

    星月刺只在碰面之初隐现过,后来,没有任何的甄别方法。赵今生只能通过眼睛去看,看不出罗庚,他就盯着姜重楼去看。

    他作为J的一部分,自然知道J有一个特点,他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的人,手上的动作可以刻意去改,但是走路的时候,一定是先迈左脚。他活了四百多年,如今依旧是这样的。

    余隐的手一转,雨伞带飞了雨珠,她望着不远处回头的赵今生正准备抬脚。丁乙第一时间站到了余隐的身后,隐隐的将余隐跟姜重楼隔开来了。

    “既然罪孽深重,不如把命陪个她啊。”

    这个声音像姜重楼,又不像是他。混着几分嬉笑,冷飕飕的,让人忍不住寒毛直立。

    余隐跟丁乙回头的瞬间,赵今生奔了过来,维持了几百年的镇定从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是J!”

    姜重楼的脚没有动,可是他的周身笼罩了浓浓的黑气,从膝盖往上五十公分,黑气里有一张脸。

    这个影子人赵今生认识,余隐也见过,丁乙更熟悉,那就是三十世纪伟大的实验室总工程师J。

    丁乙瞬间冲上来抱着余隐就跑了出去,

    姜重楼在后面大喊,“回来,快回来。”声嘶力竭的早就破了音。

    “哈哈,晚了。”锐利的大笑声压住了姜重楼的声音,像磁头划过唱片,滋滋的让人很不爽。

    姜重楼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可惜无论他怎么挣扎,他的身子始终被对方捆绑的动不了。他在时空带的时候,J的意识已经全部苏醒过来,可是因为时空带的限制,他无法进行附着,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现自己分身的味道。

    时空带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姜重楼一下子就判断出J口中的分身是指赵今生。如果赵今生被J附着,那余隐跟赵今生只能是你死我活的结果,赵今生是死是活他无所谓,可余隐的赵今生要是死了,他必须阻止这个结局。

    她的父母已经被J毁了,她的爱人,他衷心祝愿他们能相守一生,不要像他,最后醒悟了,却来不及。

    他们比他好,他希望他们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因此在突破平行空间交界点时,他借着舅舅被切断腿的瞬间动了手脚,J只能选择附身在他身上。

    出了时空带,J第一件事就是引爆了钟乔身上的一部分意识,这让他无法完全的掌控姜重楼的大脑。

    但这点在姜重楼见到余隐的时候,他判断出来这是句谎言。

    那天在阙宫门口,J选择了静默,而在罗庚出现的时候有释放出一部分气息,不过很快再次静默。

    不长的时间,他看到了余隐的动作。他猜J一定是顾忌余隐身上的什么东西。

    他知道J要重建阙宫,不是现在的阙宫,而是三十世纪的实验室。对于实验室他并不担心,有成迟和袁从以及那个正义感爆棚的家伙存在,实验室必定是不能成功的。

    今天这个时间是J自己选的,而元一那边为了牵制罗庚隐藏的力量故意挑衅罗庚。姜重楼布好了局,他想在钟意面前,将J这个罪魁祸首彻底解决掉。

    可是,他忘记了,忘记了那该死的冰刃阵。

    他只能看到两团影子,地上奔跑的是丁乙,天上追的是乌云。

    赵今生此时出乎意料却又不意外的掏出了一把抢,对准了姜重楼。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影子人对着赵今生评头论足,“叶凉生对你不错,给你选了一张好看的脸,可这脸糅杂了太多的脸,竟然找不到我的一丝一毫。”

    “这枪不错,专门用于销毁机械人。”

    “你开枪吧。”

    “他死了,我就自由了,我自由了,我就能让你成为我。”

    “你,得活成自己真正的样子。”

    姜重楼对着赵今生摇头。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姜教授的沉着冷静,他不怕死,他怕赵今生被J蛊惑了。看似无所不能的J并没有得到最完整的意识集成替代技术,他的附着必须在前宿主死了他才能换下一任。

    罗庚将他带过来,可惜J对意识替换宿主大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他缺少实际数据支撑,

    故而他刚刚苏醒就迫不及待的分出些许用在了钟乔身上。

    这是J的致命bug,这也是他为什么敢让J附着在他身上,这个机会他不抓住就不是姜重楼。

    就算今天消灭不了J,J也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只要姜重楼脑子没换,他总能找到机会对付J的。

    “赵今生,你让开。”

    余隐的声音由远及近,赵今生还没来得及寻声辨位就被一股力道撞开,在他跌倒在地时他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

    金色的,闪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他听到了J的愤怒,“果然是星月刺,叶凉生你这个死女人还没死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