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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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侦组兵分两路。顾行带着庄恬直奔教会墓地,与预计的差不多,绑匪果然没有跑得太远,只是稍微从南郊兜了个圈子跑到了西郊与一座附属小县城的交界处,从李家直接驱车前往的话仅需不足一小时,而余成言和陆离则相互配合着在准备龙江大学校区布控,并负责追踪前来取赎金的绑匪。

    只不过这中间出了点看起来不大不小的问题,王鹏章应该是对警方接下来的动作有所预测,所以刻意地缩减了留给他们安排布置的时间,从放下电话算起,就只有短短的十分钟让警方将钥匙送到超市失物招领处,这点时间根本来不及妥善布置人手。所以,为免打草惊蛇,只能将准备监控超市的人撤回,全力集中应对接下来龙江大学的一战。

    然而,虽然无法密切监视超市的情况,但余成言还是很快就得到了反馈,那枚不起眼的钥匙刚被放下没两分钟,就被有个带着帽子口罩的人取走了,而几名仅剩下的警察因为避得太远,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来得及看到,更无从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王鹏章。

    就在钥匙被取走的十五分钟之后,陆离带人赶到了大学图书馆。

    龙江大学图书馆分为新旧两楼,但整体的建筑风格十分特异,新馆与旧馆并未完全独立开来,而是背对背合成了一体,从观赏立场考虑也许很新奇好看,但从布控角度来看,则意味着难度整整翻了一倍。

    陆离站在新馆前的广场上,仰头望向这座连体婴似的高大建筑,还有其中不停进出的人群,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王鹏章对于地点和时间的把握太过精准,就好像早已经盘算好了如何才能给警方添乱一般,让他忍不住担心顾行那边的行动是否真的会毫无阻碍。

    但此时多思无益,陆离轻轻碰了碰耳机,低头冲着别在领口的麦克风说道:“除南门、北门和书库运货通道以外,包括一层和地下库房在内,每层再额外留两人巡逻,密切关注所有可疑人物!”

    他说完之后便往后退了几步,继续守在新馆大门外侧。从他的位置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备考期末考试而来图书馆自习或借书的学生,从十六七岁到二十四五岁的都有,有背书包、提袋子的,也有肩上空空,用手抱着厚厚书本的,没有人刻意遮挡容貌,但因为人多,所以就算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看,也无法同时留意到每一个人。

    这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让人莫名地有点焦虑。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两箱钱已经用牛皮纸包装完毕,每一包顶面都呈A4纸大小,高度也至少有二十厘米,豆腐块似的整整齐齐摞在了一辆运书的手推车上。推车的警察经过陆离身边时忍不住感叹:“哎,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你说要是绑匪还没来,这一车钱先让哪个工作人员当成新书不小心给搬走了怎么办?”

    陆离勉强扯了扯嘴角,并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那种说不清楚的忧虑始终缠绕在他心头,让他直觉这一次交付赎金的任务并没有这么简单。

    又有个同事走过来,手里捏着个比硬币大不了多少的微型追踪器,最后一次确认道:“真不放进去?等会万一没现场抓着绑匪,可就真不知道他往哪跑了啊!”

    陆离平静道:“不放。”他看了眼就要消失在门后的推车,摇了摇头:“绑匪很难把这个尺寸的纸包直接放进背包中,如果要将钱带走,应该会先行拆包,到时要是发现了追踪器,恐怕人质会有危险。”

    不过他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并不是百分之百地确定,毕竟绑匪最初索要现金并要求用纸包起来这种做法就非常不合情理,要是他们真的有其他匪夷所思的方法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转运走这批现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正这样想着,广场上的学生中突然发出了一点细微骚动的声响。

    陆离心头骤然发紧,朝着异动的源头望去,只见一辆货车出人意料地驶进了广场另一端的人行窄路,惊得路口的学生纷纷避让。他不禁反射性地做出了个戒备的姿势,但那辆车却没有闹出任何麻烦,不仅车速缓慢,而且很快就平稳地停在了旁边生物化学实验楼下。可以看见车尾开门处正对着实验楼一端紧闭的钢化玻璃门。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穿着特殊服装的工作人员一起走了下来,两人先下意识地往周围瞧了瞧,然后熟练地从安装了制冷设备的车厢中取出了个箱子,迅速刷卡进了楼。

    从这番动作来看,他们应该正在交接重要的实验材料。陆离便忍不住苦笑,疑心今天黄历上大概写着宜交易。

    很快,那辆开入人行道的车就原路离开了,广场也重新平静了下来,并没有人趁机在图书馆这边制造混乱,陆离稍稍安心下来,看了眼时间,分针正好走到表盘正下方,现在是下午十二点半,距离预定交付赎金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顾行和庄恬也到达了目的地附近。

    虽说是龙江市西侧远郊,这里却更靠近更往西一点的县城,算是个偏远的城乡结合部,方圆几公里之内,楼高不过四层,商店不超三家,路上行人更是稀稀拉拉,晃悠的自行车和路上的残雪与黄土形成了道陈旧的风景,让人如同置身五十年前,如果不是亲身到此,庄恬简直不敢相信龙江市周边居然还有这么不发达的区域。

    顾行等人全穿着便衣,远远就下了车,一点点谨慎地靠近了不远处的山脚下。

    应当是天冷的关系,附近没有人,只孤零零地卧着一片山地,这小山不过百十米高,在别的地方也许只能算是地皮被挤出了道褶子,但搁在这里,却算是座高山了,在山的东西两侧各有座山峰,呈现“凹”字型环抱着中间快要退进山腹中的小块平地,而他们所要找的墓园就在那块平地上。

    庄恬抓起手机看了眼地图:“没错,这里有条路,先沿着山往上走,然后再折下来,那地方虽说是平地,但和地面中间有道五六米高的断崖,想要过去就只能走山路。”

    或许是经过什么专门训练的缘故,又或者仅仅是出于野生动物一样的直觉,她阅读地图和判断地形的能力极强。顾行听她说完,不假思索道:“上山。”

    毕竟当初也是正经的公墓,上山的通路足够宽敞,只是因为少有人来而显得有些荒芜萧条。

    “顾队!”走了没几步,庄恬忽然又小声叫道,“有车辙!”

    不用她说,顾行也注意到了,通往山间的雪地上有车轮的痕迹。车辙本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所指的车轮要比寻常的轿车车轮更宽一些,两道轮胎印之间的距离也更远。

    是大型车辆!

    顾行立刻想起了交通监控那边给出的线索,接替了绑架用的白色面包车的,正是某辆大型车。这应该不是巧合,这一次,他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地方!

    他用力攥起手心,克制住心中的激荡之情,沉声道:“走!”

    一行人匆匆向前走去,四面山林寂静无声,连鸟叫都像是被冻结了。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山势一转,微微向上的斜坡路分成了两道,一边是徒步踩出来的上山小路,而另一边则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山坳里的公墓。

    顾行脚步猝然收住,向后摆了摆手,一行人迅速停住步子,往路边林间避去。

    虽然是严冬时节,但午后阳光明亮,正透过山坳的缺口洒向墓园之中的礼拜堂。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地方虽然荒废了几年,但门窗依旧完好,并没有严重破损,每一扇狭长的玻璃窗后面都覆盖着深蓝色的窗帘,密不透风地遮挡住了从外界窥探的视线。

    庄恬轻手轻脚地凑到顾行旁边,小声问:“怎么办?”

    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里面的人只需要一条窄小的缝隙就可以将这条唯一通路上的情况尽收眼底,这种不对等的情况对警方相当不利。

    顾行环视四周,思考片刻,视线落在树林中被枯黄荒草遮挡了大半的配电箱。

    “进树林!”他简短地下了命令,又额外点了庄恬的名,“你留在这里,等我消息,随时准备断电!”

    庄恬立刻望向那只生了锈的配电箱,眯起了眼睛。按理来说,这里早该断电,但如今仍然有电灯能用,就证明绑匪肯定在这出单独的配电箱上做了手脚。

    树林边缘距离墓园只有数米,加上墓园铁门到礼拜堂的距离,总共也不超过五十米,只要能通过断电在房子里制造刹那的黑暗与混乱,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冲到门口。

    庄恬点了点头,猫似的从枝杈间隙钻了进去,带上副薄薄的一次性手套,把那道锈蚀的金属箱门拨开,回头作了个“OK”的手势。

    顾行带着其他几人,也压低身体在林木间朝着墓园穿行过去。

    不过一两分钟的工夫,他便到了林子边缘,高大茂密的松林在冬日里呈现出近于黑色的墨绿,连同下方的衰草形成了一道连阳光也无法完全穿透的阴影,顾行侧身靠在一棵松树旁边,最后确定了一下礼拜堂中的动静。

    那边仍旧很安静,平静祥和得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错觉。

    顾行转头点了几个人,分配道:“你们,去窗口!剩下的,跟我到大门!”然后低头凑近麦克风:“断电!”

    不到一秒钟,庄恬的声音就响起来:“已经断电!”

    她望了眼无一例外全都被拉下的电闸,脚下一动,似乎想要追上顾行,但犹豫了下,又停了下来以防万一。

    礼拜堂的每一处窗口都被窗帘遮挡住了,但就在拉下电闸的一瞬间,仍旧给人一种有什么暗了下来的细微感觉。

    “成功了。”顾行心里浮现出这个念头,他立刻回头做了个“上”的手势。

    一行人不再试图隐蔽身形,从林间出来,沿直线冲向礼拜堂。墓园外围铁栏有一人来高,顾行借着冲势快速攀爬上去,落地时却稍微晃了一下,生病带来的力不从心感让他有些不适应,转眼间,有两人已经越过他的位置,他立刻收敛心神迅速跟上。

    就在这时,礼拜堂的大门处传来了一阵响动。

    一道细细的门缝打开,随着滞涩而沉重的合页摩擦声,一个打着哈欠的黄毛脑袋露出了半边。下一刻,他只觉那道沉重的实木大门像是成了精,还不等人用力推就猛地全部敞开。

    高瘦的黄毛年轻人吓了一跳,还没醒过神来,几道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了脑袋上。

    顾行声音极低,不带一丝感情:“不许动!不许叫人!”

    这黄毛正是叫做周磊的绑匪,他让金属的冰凉激得全身一哆嗦,顿时明白了什么,半截惊呼生硬卡在了喉咙里,刚试探着想往后退,却感到压在脑袋上的枪口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又沉了几分。一个高大的警察提小鸡似的把他从门口拽开抵在一边的墙上,然后他听到那个低哑冰冷的声音又问:“人质在哪?”

    数九寒冬里,周磊霎时间就出偷了一身冷汗。

    他僵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结结巴巴地小声回答:“在、在里面……我……”

    “其他绑匪呢?有几个人,在什么位置?”顾行打断了他的话。

    周磊干咽了一口唾沫:“也在一起,就、就一个人,他……”他十分痛快地把同伴的信息卖了个干净,还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顾行不辨喜怒的神色,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们放心,他肯定不会反抗!”

    顾行漠然审视着他,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忽然轻声说了句:“恢复供电。”

    周磊正疑惑,就觉门缝里一亮,日光灯的光线从中透了出来。

    室内的景象重新变得一览无遗,果然如周磊所说,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正呆愣地坐在角落的长椅上,好像恨不得离人质和同伙都越远越好。顾行在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可他刚走到一半,就听见个慵懒的声音慢吞吞地说道:“所以我都说了啊,警察来了,你趁现在赶紧去自首,没准还能从宽处理。”

    那面相老实的年轻人缩了缩肩膀,惊恐却又认命般看向冲进来的人,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顾行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李非鱼保持着挺尸的姿势,很舒服地躺在长椅上,与他视线相接的时候,露出了个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