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怨忿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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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泉眼？”敖峰怔怔地看着孙悟空，黑色玛瑙一样的眼珠子触电般不停地转动着，和煦的海风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但此时此刻，却是给他带来了一种刀割般的疼痛与寒冷。
八哥，那个泉眼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吧？”敖晶晶杏目圆睁，倔强地努了努嘴，有些不满地道。
我上次到那里的时候，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哪有你说的什么能够把人吸进里面的漩涡之类的，而且，我还在泉眼之中看到了一副金光闪闪的披挂呢。”
你进去过？”孙悟空问。
我没有进去过，但是，我却是从外面看到过。”敖晶晶轻轻地眨巴着眼睛，黑玉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切。
当时，我从泉眼旁边走过，就看到水里忽然散发出阵阵金光，差点就刺瞎了我的眼睛，等到水雾渐浓，金光淡去的瞬间，我才发现，水中浮现起了一个金色的影子，那是一副披挂，好像是，一顶插着两根像凤凰的羽毛一样的紫金冠，一套金黄色的锁子连环甲，还有一双纯金色的，像是用千年金莲藕的丝线缝制而成的步云履。”
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这不是五百年前俺老孙打闹龙宫的时候，四海龙王合力拼凑给我的那副披挂吗？按他们那时的说法，这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宝物，现在，怎么又凭空出现了这么一副一模一样的呢？”孙悟空略一狐疑，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地转动了几下，然后冷然道。
带我前去看看。”
大圣爷，那个泉眼很是邪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间刮起一阵强烈的龙卷风，把人卷入其中，而水中的漩涡则会在第一时间把人连同肉体和灵魂一起搅成碎片，神形俱灭，就算是金仙，太乙金仙亦不可幸免。”敖峰一字一句地道，睁大的双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孙悟空的脸，目光之中，夹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恳求。
俺老孙闯过地府、闹过天宫，区区一个泉眼，我还不放在眼里呢。”孙悟空不以为意地道，漫不经心地把玩了几下灭佛棍之后，便傲然向前走去。
无论那个泉眼是否有敖峰所说的那么恐怖，无论藏在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他都要去看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泉眼，于他而言，说不定有着一番无法逃脱的机缘。
既然无法逃脱，那就勇敢地直面！
清明如镜，方圆四百余里，轮廓呈圆状，四下里珊瑚环绕，海藻成荫，鱼虾相追逐其间，海水共长天一色，这就是那个泉眼第一次呈现在孙悟空眼前的样子。
与其说是一个能够不断地涌出湛蓝色海水的泉眼，倒不如说是一面镜子横亘在其上。
这就是那个泉眼？”孙悟空眉头微皱，不禁有些纳闷地问。
无论怎么看，这个泉眼，都像是一面人畜无害的镜子。
是的，大圣爷，这就是那个泉眼。”敖峰急道，凌厉的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那面光洁的“镜子”。
不久之前，他就看到几个巡海的夜叉误入此地，被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卷入泉眼之中，瞬息之间便被紧随而至的漩涡切成了道道碎片，连元神都没有逃出，那凛冽的罡风简直如刀似剑，硬是在他的左手胳膊上生生地留下了一个口子。
我看也没什么吧，只是，那副披挂。”孙悟空凝神低语，只是那个“挂”字刚出口，一道耀眼的金芒便从泉眼之中电射而出，一道道清晰无比的轮廓登时像放电影一般出现在了光洁如玉的“镜面”上。
紫金冠金光闪闪，显然是用毫无杂质的黄金炼制而成，正前方的红缨球娇艳、璀璨、夺目，仿佛是刚在无数团鲜血之中浸泡过一样，顶部两根斑斓的凤羽迎风伫立。
锁子黄金甲，则是由一块块不知是什么神兽的鳞甲拼接而成，所用的丝线都是用至少千年以上的金刚砂磨制而成，乍看之下，仿佛有着一团金光将其牢牢地笼罩在其中。
藕丝步云履，和他五百年前所穿的别无二致，只不过色泽更为光鲜，表面还雕刻着一道道祥云的图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无聊的时候将那套披挂给仿制出来的吗？”孙悟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套倒映在“镜面”之上，令他感到熟悉而陌生的披挂，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围忽然狂风大作，海藻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几片珊瑚更是被无形的风刀拦腰斩断。
光洁的“镜面”不再平静，泉眼之中，一道道水波，已然疯狂地搅动了起来，道道龙卷风，也从其中快速地涌出。
大圣爷，这是，这是那道可怕的龙卷风！”敖峰眉头紧锁，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旁的敖晶晶也被吓得面色惨白，花容失色，她明显地感受到了，那龙卷风中所蕴含的霸绝天下的破坏力，这不是她的修为能够抗衡的！
你们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孙悟空大吼一声，回身猛地一推，一道强大的灵力迎面而至，势若狂风，硬生生地将敖晶晶和敖峰推出了数十米开外。
龙卷风还在肆虐，且愈发的狂暴、凶狠！
孙悟空紧握着灭佛棍，目眦尽裂，额头青筋暴起，任由那呼啸而至的龙卷风无情地撕扯着他的皮肉，一根根金色的猴毛也随之翩翩起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孙悟空将心一横，索性收起灵力，放弃抵抗，任由那狂暴的龙卷风将自己吸入泉眼之中。
大圣爷！”
猴子哥哥！”
敖峰和敖晶晶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猴子哥哥！猴子哥哥！”敖晶晶不停地叫唤着，清丽的双眸梨花带雨，一根根乌黑的发丝纷繁地颤抖，无力地垂落，俏丽的脸也因恐惧与担心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小妹，别怕，大圣爷不会有事的。”见风浪渐平，敖峰当即缓步走了上去，轻拍敖晶晶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他是自己想要进去的。”
他，他真的不会有事吗？”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镜面”，敖晶晶痴痴地问。
大圣爷是谁呀？曾经以一人之力大败天庭十万天兵，当年天庭的鬼斧神刀，雷打火烧都未能伤他分毫，区区一个泉眼，他还是可以应对的吧。”敖峰说着，嘴角边上浮现起了一丝苦笑。
小妹，无论是对父王，还是几个哥哥，都一如既往地撒娇、任性，刚才，是百余年来第一次，敖晶晶流露出如此真切的，毫无作伪的关切之情。
作为哥哥的他，既感到欣慰，又有些怅然。
欣慰的是小妹终于长大了，真正地懂得去关心，去在乎别人。
怅然的是，妹妹的这份真挚的情感，竟然给了那只猴子。
好大的风，好急的浪！”
泉眼之中，一股强横的力道正在吸引着孙悟空的身子不停地往下陷。
他没有运用灵力反抗，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泉眼的最深处，不但放置着那副他梦寐以求的披挂，还有着许多能够让他产生无穷兴趣的东西。
所以，他任由那股力道拉扯着他，不停地往下坠。
在世间以温和著称的水，此时此刻，竟然比坚冰还要寒冷，比钢刀还要锋利，像绞肉机上的切片一样，狠狠地切割着他的皮肤，那种凛冽与杀意深入肌骨。
如果自己不是有地煞玄功的灵气护体，外加那股神秘的紫气不断地自体内涌出，把海水的破坏力化解掉的话，估计就算是玄仙修为，肉体也要在瞬息之间被切割成道道碎片。
这漩涡中的水，除了锋利、冰冷之外，似乎还有着一种情绪，一种万物生灵才具有的情绪。
那种情绪叫“怨忿”！
肆虐的狂风，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佛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在哭泣，在悲鸣。
这风，这水之中原来蕴含着如此强大的怨念，只有无数修为至少在太乙金仙上的修士没有消散的神念中残留的怨念堆积起来，才可能使这风和水产生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人死如灯灭，即使是神佛，在元神被抹杀之后，在世间的一切也会随之烟消云散，除非，生前有着强烈，至死不能消散的怨忿之情。
无边的怨念合着千年不灭的冷气，在这泉眼之中形成了一股强悍、霸道、近乎可以毁天灭地的杀伐之气，每当有生灵靠近的时候，这些一直像婴儿一样沉睡在泉眼最深处的杀伐之气便会被触动，搅动起狂风巨浪，先是用龙卷风将靠近的生灵卷入其中，再以漩涡之中凝聚了杀气的水刀将其一刀一刀地切成碎片，连元神之中的半个念头也不放过。
手段残忍、毒辣、这股怨念，可谓滚滚滔天。
不，不对，如果只要是有生灵靠近，这个泉眼就会出现龙卷风和漩涡的话，那么，平日里这么多的巨鲸、虎鲨、章鱼、还有龙虾之类的水族在附近游弋，为什么这里依旧是平静如镜呢？莫非？”
身子被巨力吸引急速下坠，风刀水剑疯狂切割身体之时，孙悟空猛然一个激灵，仿佛后脑勺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闷棍，瞬间醍醐灌顶。
莫非只有具备了一定修为的修士，才能触动这团在泉眼之中沉睡的杀气，进而引发可以摧毁一切的龙卷风和漩涡？
对了，应该是这样。”孙悟空眼前一亮，深深吸气，调整内息，体内原本被龙卷风和漩涡搅弄得有些紊乱的气息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千万年的积攒、沉淀，受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这股滔天的杀气，早已拥有了灵性。
平日里，它就像一个沉睡在深海之中，却每时每刻都保持着万分警惕的孩子，那些修为弱小，甚至毫无修为的生灵经过，自然不会让它感到危险，使其瞬间醒悟。
只有修为到了一定级别的修士，才能引起这团杀气的警觉，进而崩裂、爆发，席卷起毁天灭地的滔天巨浪。
就好比，几只苍蝇，当然不会让沉睡在梦乡中的猎人感到危险，可如果缓缓靠近的，是一头雄狮，一只猛虎呢？一个久经生死考验，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当然会立刻醒来，并立马抄起身边的猎枪，对来犯的猛兽发起最果断最致命的一击。
而这团杀气，恐怕亦是如此。
平日里在周围游弋，毫无修为的鱼虾，偶然间靠近这里，只有区区真仙下阶修为的敖晶晶，在它看来，都是羸弱如蝇虫，连给它挠痒痒都不配！
但在孙悟空，这个曾经击败天庭十万天兵天将的大妖靠近的时候，无论是修为的灵压，还是身上那股俯瞰天地的气息，都让这团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杀气感到紧张、惶恐、焦躁不安！
于是，它不顾一切地搅动起海水，席卷起狂风，想要在须臾之间将这个给它带来无尽威胁的物事灭杀。
究竟要多久才能到达这个泉眼的底部呢？”看着幽阴深邃，望不到底的下方和四周围泛着鬼火般幽蓝色光泽的海水，孙悟空的心少有地“咕咚”了几下。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陨落。
齐天大圣岂能葬身于这么一个小小的泉眼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周遭的海水渐渐地停止了涌动，肆虐的风也在渐渐地停止。
那个泉眼？”敖峰怔怔地看着孙悟空，黑色玛瑙一样的眼珠子触电般不停地转动着，和煦的海风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但此时此刻，却是给他带来了一种刀割般的疼痛与寒冷。
八哥，那个泉眼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吧？”敖晶晶杏目圆睁，倔强地努了努嘴，有些不满地道。
我上次到那里的时候，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哪有你说的什么能够把人吸进里面的漩涡之类的，而且，我还在泉眼之中看到了一副金光闪闪的披挂呢。”
你进去过？”孙悟空问。
我没有进去过，但是，我却是从外面看到过。”敖晶晶轻轻地眨巴着眼睛，黑玉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切。
当时，我从泉眼旁边走过，就看到水里忽然散发出阵阵金光，差点就刺瞎了我的眼睛，等到水雾渐浓，金光淡去的瞬间，我才发现，水中浮现起了一个金色的影子，那是一副披挂，好像是，一顶插着两根像凤凰的羽毛一样的紫金冠，一套金黄色的锁子连环甲，还有一双纯金色的，像是用千年金莲藕的丝线缝制而成的步云履。”
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这不是五百年前俺老孙打闹龙宫的时候，四海龙王合力拼凑给我的那副披挂吗？按他们那时的说法，这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宝物，现在，怎么又凭空出现了这么一副一模一样的呢？”孙悟空略一狐疑，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地转动了几下，然后冷然道。
带我前去看看。”
大圣爷，那个泉眼很是邪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间刮起一阵强烈的龙卷风，把人卷入其中，而水中的漩涡则会在第一时间把人连同肉体和灵魂一起搅成碎片，神形俱灭，就算是金仙，太乙金仙亦不可幸免。”敖峰一字一句地道，睁大的双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孙悟空的脸，目光之中，夹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恳求。
俺老孙闯过地府、闹过天宫，区区一个泉眼，我还不放在眼里呢。”孙悟空不以为意地道，漫不经心地把玩了几下灭佛棍之后，便傲然向前走去。
无论那个泉眼是否有敖峰所说的那么恐怖，无论藏在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他都要去看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泉眼，于他而言，说不定有着一番无法逃脱的机缘。
既然无法逃脱，那就勇敢地直面！
清明如镜，方圆四百余里，轮廓呈圆状，四下里珊瑚环绕，海藻成荫，鱼虾相追逐其间，海水共长天一色，这就是那个泉眼第一次呈现在孙悟空眼前的样子。
与其说是一个能够不断地涌出湛蓝色海水的泉眼，倒不如说是一面镜子横亘在其上。
这就是那个泉眼？”孙悟空眉头微皱，不禁有些纳闷地问。
无论怎么看，这个泉眼，都像是一面人畜无害的镜子。
是的，大圣爷，这就是那个泉眼。”敖峰急道，凌厉的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那面光洁的“镜子”。
不久之前，他就看到几个巡海的夜叉误入此地，被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卷入泉眼之中，瞬息之间便被紧随而至的漩涡切成了道道碎片，连元神都没有逃出，那凛冽的罡风简直如刀似剑，硬是在他的左手胳膊上生生地留下了一个口子。
我看也没什么吧，只是，那副披挂。”孙悟空凝神低语，只是那个“挂”字刚出口，一道耀眼的金芒便从泉眼之中电射而出，一道道清晰无比的轮廓登时像放电影一般出现在了光洁如玉的“镜面”上。
紫金冠金光闪闪，显然是用毫无杂质的黄金炼制而成，正前方的红缨球娇艳、璀璨、夺目，仿佛是刚在无数团鲜血之中浸泡过一样，顶部两根斑斓的凤羽迎风伫立。
锁子黄金甲，则是由一块块不知是什么神兽的鳞甲拼接而成，所用的丝线都是用至少千年以上的金刚砂磨制而成，乍看之下，仿佛有着一团金光将其牢牢地笼罩在其中。
藕丝步云履，和他五百年前所穿的别无二致，只不过色泽更为光鲜，表面还雕刻着一道道祥云的图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无聊的时候将那套披挂给仿制出来的吗？”孙悟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套倒映在“镜面”之上，令他感到熟悉而陌生的披挂，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围忽然狂风大作，海藻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几片珊瑚更是被无形的风刀拦腰斩断。
光洁的“镜面”不再平静，泉眼之中，一道道水波，已然疯狂地搅动了起来，道道龙卷风，也从其中快速地涌出。
大圣爷，这是，这是那道可怕的龙卷风！”敖峰眉头紧锁，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旁的敖晶晶也被吓得面色惨白，花容失色，她明显地感受到了，那龙卷风中所蕴含的霸绝天下的破坏力，这不是她的修为能够抗衡的！
你们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孙悟空大吼一声，回身猛地一推，一道强大的灵力迎面而至，势若狂风，硬生生地将敖晶晶和敖峰推出了数十米开外。
龙卷风还在肆虐，且愈发的狂暴、凶狠！
孙悟空紧握着灭佛棍，目眦尽裂，额头青筋暴起，任由那呼啸而至的龙卷风无情地撕扯着他的皮肉，一根根金色的猴毛也随之翩翩起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孙悟空将心一横，索性收起灵力，放弃抵抗，任由那狂暴的龙卷风将自己吸入泉眼之中。
大圣爷！”
猴子哥哥！”
敖峰和敖晶晶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猴子哥哥！猴子哥哥！”敖晶晶不停地叫唤着，清丽的双眸梨花带雨，一根根乌黑的发丝纷繁地颤抖，无力地垂落，俏丽的脸也因恐惧与担心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小妹，别怕，大圣爷不会有事的。”见风浪渐平，敖峰当即缓步走了上去，轻拍敖晶晶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他是自己想要进去的。”
他，他真的不会有事吗？”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镜面”，敖晶晶痴痴地问。
大圣爷是谁呀？曾经以一人之力大败天庭十万天兵，当年天庭的鬼斧神刀，雷打火烧都未能伤他分毫，区区一个泉眼，他还是可以应对的吧。”敖峰说着，嘴角边上浮现起了一丝苦笑。
小妹，无论是对父王，还是几个哥哥，都一如既往地撒娇、任性，刚才，是百余年来第一次，敖晶晶流露出如此真切的，毫无作伪的关切之情。
作为哥哥的他，既感到欣慰，又有些怅然。
欣慰的是小妹终于长大了，真正地懂得去关心，去在乎别人。
怅然的是，妹妹的这份真挚的情感，竟然给了那只猴子。
好大的风，好急的浪！”
泉眼之中，一股强横的力道正在吸引着孙悟空的身子不停地往下陷。
他没有运用灵力反抗，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泉眼的最深处，不但放置着那副他梦寐以求的披挂，还有着许多能够让他产生无穷兴趣的东西。
所以，他任由那股力道拉扯着他，不停地往下坠。
在世间以温和著称的水，此时此刻，竟然比坚冰还要寒冷，比钢刀还要锋利，像绞肉机上的切片一样，狠狠地切割着他的皮肤，那种凛冽与杀意深入肌骨。
如果自己不是有地煞玄功的灵气护体，外加那股神秘的紫气不断地自体内涌出，把海水的破坏力化解掉的话，估计就算是玄仙修为，肉体也要在瞬息之间被切割成道道碎片。
这漩涡中的水，除了锋利、冰冷之外，似乎还有着一种情绪，一种万物生灵才具有的情绪。
那种情绪叫“怨忿”！
肆虐的狂风，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佛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在哭泣，在悲鸣。
这风，这水之中原来蕴含着如此强大的怨念，只有无数修为至少在太乙金仙上的修士没有消散的神念中残留的怨念堆积起来，才可能使这风和水产生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人死如灯灭，即使是神佛，在元神被抹杀之后，在世间的一切也会随之烟消云散，除非，生前有着强烈，至死不能消散的怨忿之情。
无边的怨念合着千年不灭的冷气，在这泉眼之中形成了一股强悍、霸道、近乎可以毁天灭地的杀伐之气，每当有生灵靠近的时候，这些一直像婴儿一样沉睡在泉眼最深处的杀伐之气便会被触动，搅动起狂风巨浪，先是用龙卷风将靠近的生灵卷入其中，再以漩涡之中凝聚了杀气的水刀将其一刀一刀地切成碎片，连元神之中的半个念头也不放过。
手段残忍、毒辣、这股怨念，可谓滚滚滔天。
不，不对，如果只要是有生灵靠近，这个泉眼就会出现龙卷风和漩涡的话，那么，平日里这么多的巨鲸、虎鲨、章鱼、还有龙虾之类的水族在附近游弋，为什么这里依旧是平静如镜呢？莫非？”
身子被巨力吸引急速下坠，风刀水剑疯狂切割身体之时，孙悟空猛然一个激灵，仿佛后脑勺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闷棍，瞬间醍醐灌顶。
莫非只有具备了一定修为的修士，才能触动这团在泉眼之中沉睡的杀气，进而引发可以摧毁一切的龙卷风和漩涡？
对了，应该是这样。”孙悟空眼前一亮，深深吸气，调整内息，体内原本被龙卷风和漩涡搅弄得有些紊乱的气息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千万年的积攒、沉淀，受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这股滔天的杀气，早已拥有了灵性。
平日里，它就像一个沉睡在深海之中，却每时每刻都保持着万分警惕的孩子，那些修为弱小，甚至毫无修为的生灵经过，自然不会让它感到危险，使其瞬间醒悟。
只有修为到了一定级别的修士，才能引起这团杀气的警觉，进而崩裂、爆发，席卷起毁天灭地的滔天巨浪。
就好比，几只苍蝇，当然不会让沉睡在梦乡中的猎人感到危险，可如果缓缓靠近的，是一头雄狮，一只猛虎呢？一个久经生死考验，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当然会立刻醒来，并立马抄起身边的猎枪，对来犯的猛兽发起最果断最致命的一击。
而这团杀气，恐怕亦是如此。
平日里在周围游弋，毫无修为的鱼虾，偶然间靠近这里，只有区区真仙下阶修为的敖晶晶，在它看来，都是羸弱如蝇虫，连给它挠痒痒都不配！
但在孙悟空，这个曾经击败天庭十万天兵天将的大妖靠近的时候，无论是修为的灵压，还是身上那股俯瞰天地的气息，都让这团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杀气感到紧张、惶恐、焦躁不安！
于是，它不顾一切地搅动起海水，席卷起狂风，想要在须臾之间将这个给它带来无尽威胁的物事灭杀。
究竟要多久才能到达这个泉眼的底部呢？”看着幽阴深邃，望不到底的下方和四周围泛着鬼火般幽蓝色光泽的海水，孙悟空的心少有地“咕咚”了几下。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陨落。
齐天大圣岂能葬身于这么一个小小的泉眼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周遭的海水渐渐地停止了涌动，肆虐的风也在渐渐地停止。